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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書
公元1849年
與金穉章(己酉六月九日)
國哀天下寧有如此事乎。罔極罔極。伏聞英宗玄孫入承大統。宗社安如泰山。神人永有依歸矣。記末承聞㐫音。初擬奔哭成服於闕下矣。添病未果。欲依退溪哭行書堂之例耳。程書箚疑。已至幾編耶。此事决不可少緩。幸加勤工。千萬切仰。向來理氣體用云云。恐無甚礙處。葢體用二字。遞換迭用。與動靜陰陽一定不易自不同。且朱書亦多如此分屬處。故欲改舊見。幸更熟思卒敎。如何如何。纔覺有未安。則不敢不仰告耳。
答金𥠧章(己酉八月八日)
多少經義。吾輩伏在僻處。無可開口事。只此一事。極意硏究。私相講明。可幸無過者。爲其不犯世人雌黃。不干是非得失。惟其毫忽可否同異之間。仔細商質。有許多意味。無許多畏忌。故從前親熟如賢者。則不避固陋寡聞之誅。樂相反復。葢爲不如是則無以發病而求藥也。何嘗有一毫自主張之意乎。竊覸座下諸賢謂如愚者略有一斑見處。吹噓太過。似未免誤
致虛謗。虛謗比之虛譽。則雖爲大幸。而其無實則一也。無實虛文。畢竟成就甚事耶。從此只用口講。不登文字。稍待所見小進而畢說。似稍近實。未知座下以爲如何。幸毋謂拙法太陋也。
別紙
所詢心性理氣等說。雖不敢便謂賢者不知此說。亦不敢便謂賢者已知此說。至於如愚者蒙然不知其面貌語意。此則自知甚審。請略陳之。惟明者察焉。愚本固陋鈍滯。本不識心性理氣名目頭面。家有朱書一部。病廢中。時略繙閱。遇此等去處。則以其全不曉解之。故旋思扣質於人。此亦誠力不篤。未克遠出廣資。如座下親熟者。幸不棄外則便敢質問。質問之際。時或自發其無向背迷誤之見者。自以爲不如是。則如諱疾謁醫。不可以發病求藥故也。然此特其字義訓詁名目音讀而已。設有已解者。不足爲貴。有未解者。不足爲病也。此理甚明。而便以異端陸王之流斥之則大不倫焉。陸王之說差與不差。以知見言耳。若謂全然不識名目。降同愚輩。則陸王豈不寃甚。愚則斷知其不倫也。朱子之訓心性。有以二物言者。有以一物言者。此皆有義。朱子之訓明德。不過曰天曰心
曰性曰情。而又曰心統性情。則心爲性情之主。而其原則出於天也。其下卽着然字但字。纔說氣拘欲蔽一脚。則可見上面所云非氣也。先說理後說氣者。非謂各在一處也。說時分言則不得不如此也。其下嫌理氣相混。疑於無別。則又着本體字初字而言之。本體字卽太極動而陽。靜而陰之本體也。初字卽小學題辭凡此厥初。學而首章註復其初之初也。果以氣言無疑乎。孟子盡心章註。心者人之神明。卽明德註虛靈也。所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卽明德註以具衆理應萬事者也。性則心之所具而天又理之所從出者也。卽明德註所謂人之所得乎天也。其一字一句無不相符。則不可謂不同也。而章下註。必引程子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自理而言謂之天。自禀受而言謂之性。自存諸人而言。謂之心之說。及張子由太虛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虛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之說以結之。小註朱子曰。四句只是一箇太虛。漸細分說得密耳。此皆果可以氣看却而無疑乎。此等可疑處。於經於傳於古人說。不一而足。曾子傳之曰顧諟天之明命。曰克明德。曰克明峻德。則此皆斷以氣看無疑乎。文王之止於仁
止於敬止於孝止於慈止於信。卽明德至善之註脚也。末章曰孝曰悌曰慈曰讓曰仁曰以義爲利。卽明德之决案也。果皆以氣斷案無疑乎。子思中庸。卽受曾子之所傳也。而天命之謂性。專主理言。何也。若曰大學以心言。中庸以性言。故不同則又有可疑。朱子答張敬夫中和說。專以心爲主。此又何也。太極通書神妙萬物非靈不瑩註。皆以理言。此又何也。至於我東諸先生之說。雖未能一一得聞。參考其同異。然栗谷聖學輯要之首。引盧玉溪本心一句。單訓明德。而本心二字。出於孟子。卽所謂仁義之心也。仁義之心。則朱子同列於夫子所謂性與天道以下九目。此果以氣說無疑乎。尤菴曰。明德心性情之總名。又曰。心性情微有賓主之分。此卽本於張子心統性情之說也。而張子此說。朱子已取之。則心統性情之心。果可斷以氣看而無疑乎。渼湖曰。明德豈可全以氣看。吾於主氣。改之已久。(大旨如此。)此是成德後末年書也。此亦本出於朱子神字不可全屬氣之說。此皆斷之以氣而無疑乎。近齋初年。力主明德不可全屬心之論。屢屢就正於渼湖。末乃改從主心之論。此則與朱子之旨相契。而其屬氣之論。略與渼翁已改之定本有異。
後學於此等處。商略其初晩同異。有何未安之嫌。此皆斷之以氣無疑乎。象山曰此心此理。朱子亦曰此心此理。此則同也。孟子曰良知天理也。陽明曰良知天理也。此則同也。然則此爲正學。彼爲異端。何故也。此等去處。正好着眼分別。朱子所謂此心。一一辨別氣一邊。挑出其純然不與氣雜底理一邊而言之。象山所謂此心。初不分理與氣欲而言之。故大不同。孟子所謂良知。一一揀去食色臭味凡屬於形氣之欲。而指出其愛親之仁敬兄之義而言之。陽明所謂良知。初不分形氣性命人心道心之體而混言之。故大不同。此等處。正是講質緊要眼目。愚所疑晦者。千條萬端。而此其大綱也。胷中本自迷暗。旣有此疑則向朋友親知時。或質問講去其非。有何未安之端乎。向也任友容叔相別後幾年。瞥過此中。未暇講質。謂將謁拜梅山丈席云。吾對之曰。此丈於尊初無雅分。而險𡾟危亡之地。曲加扶護。可感其公心厚德。而尊則可謂負難報之恩也。又曰。將質問明德之說而就正於大君子之前。吾對之曰。此則姑置之。益加工夫。識見稍進然後。質問未晩也。此友不以爲不然。故以爲一得之見。或有補於賢者之過也。不謂徑先質問。不
用鄙言如此也。向聞朴友善卿言容叔以此之故。大承責敎。謂新學淺見。說心說性。大是未安云。此卽夫子罕言訒言之旨。嘗見渼翁答雪下南丈書。亦有初學說心說性之責。此皆有所受之訓也。竊想賢者習聞此訓而苦不懲止。有此云云何也。此非獨爲容叔之藥石。吾輩之藥石。恐無出此也。此後斷當服行此訓。故原書已有云云。夜枕更思之。則座下必致疑於有問無答。故不得已畧傾底蘊。而重犯長者之嚴戒。尤覺縮縮不寧也。此紙覽卽裂去。用九逢時。亦致不欲登文講說之意。至望至望。○愚聞尊畏先輩講明道義兩行而不相悖。故朱子宗師程氏之學。而至於講理則一字一句。不爲苟同。觀於易傳本義及章句集註等書可見。勉齋乃朱門高弟。而致疑於師說者非一。觀於勉齋集可見。吾東前輩亦然。此不能一一歷數也。非獨講明道義如此。堯舜之心一也。論其迹則堯官四㐫。舜誅四㐫不同。湯武與堯舜一道也。揖遜干戈不同。孔孟一學也。尊周勸齊不同。道學尙矣勿說。范馬交契。不以鍾律異同而少替。昭葛際遇。不以征吳異同而少變。此皆公心大眼。如靑天白日。磊磊落落。無些蔽隔者也。苟於講質之際。或有些疑難。
便生未安之慮。則未論其得失如何。其氣像䂓模何如也。孔子曰。侍於君子。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未見顔色而言。謂之瞽。座下於前段。當更玩味。於後段。益加密察焉。此愚之願也。
公元1850年
答金𥠧章(庚戌八月二日)
示程書邵錄一條。忙未重檢。姑依盛說強解斤正。是幸。蓋徽宗之於哲宗。屬則兄弟也。分則君臣也。序則昭穆也。元祐皇后孟氏位號未復之前。三者以此以彼。俱無可復之禮。但以太后之命行之。則名正言順。此伊川所以先疑後喜。各有攸當。至若嫂叔之稱。擧其本屬而言。與廟號祝辭自不干也。今夫所後於人者。譜屬正名。不可偏闕。何可執一相證耶。恐慮之太拗也。李參議禮說。嘐丈付來。覽之如何。
公元1852年
答金穉章(壬子八月七日)
謹按朱子曰。釋菜之禮。猶摯也。婦見舅姑。其摯棗栗腶脩。若廟見則釋菜。弟子見師。其摯束脩。若禮于先師則釋菜。其禮比釋奠爲最簡。不酌鬯不列饌。不作樂不授器。(朱子說止此。見性理大全通書第三十九章小註。)註釋奠。山川廟社學宮統言之。唯宋以儒立國。獨先聖之祭曰釋奠。所以別羣祀也。盖朱子滄洲釋菜儀。採用五禮新儀
而無酌鬯。遺集釋奠儀。亦以奠幣代酌鬯。以此攷之。凡禮先師。無降神酹酒無疑。今日國內通行之䂓。亦必據此而爲定矣。釋菜儀節。詳在素王事紀。而未見此書。當更求耳。累蒙盛問。而偶見及此。仰備博考。
答金𥠧章(壬子十二月二十二日)
伏聞梅山國老奄捐舘舍。驚愕何言。竊想座下出入門墻。周旋几案。歲月旣深。情義俱篤。何以慰此心而寬此悲耶。僕病蟄窮山。未獲一供灑掃。薰炙德厚。矯革其魯莾之質。禀質疑晦。蕩滌其草茅之塞。豈獨爲拙者不瞑之恨。當爲千古無窮之歎也。始暖終寒。冬候不協。伏惟侍歡百福。滫瀡難充。以晦翁盛德。尙不免慨然興歎。况賢友所處。非古人比哉。對朋友。未嘗不憂歎及此。而向日善卿斷之以貧不能死人。此固快活。愚則未能信得及此。豈老去心不強故耶。二程書輯解。非賢友重道尙賢之至性。明理辨惑之苦心。高出等夷。誰肯忍飢呵凍。旁搜博採。一字如拾零金。一句如採遺珠。輯合成器。如是之勤耶。愚以爲此註與朱箚梳櫛得凈盡。後世心學雖陸象山,王陽明,陳白沙百輩復作。不足以亂其說也。賢友以爲如何也。汩汩病憂。且行中無本。未暇檢看。此間有金石樵在
兢。卽沙翁門庭也。方講此書。托一校讐得出矣。師服亦欲煩贒友與𥠧程輯古事作師服考一件。非獨便於考檢。亦欲曉薄俗以師道之重也。前詢影幀釋奠降神有無一節。因此沿溯上及天地當祼與否及社雩學校墓祀土地當祼與否。與石樵合力考檢。迄未斷手。逶迤及圜丘祀天郊祀五帝同異得失。問答麻列。未得要領。甚矣禮訟之難竟也。大學正心章四有之病。本言體不立也。其體不立之故。無它用之累也。若非用之累體。則體豈有不正之體乎。是猶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若執此而謂中亦屬已發得乎。况此四有。當就四無上。求見其正心本面。不當就四有後。只見其不正底面目。如何如何。葢心性體隱而用著。故因用明體之外。無他方法。况此去用之累而存體之本。則舍四用之有而何以明四無之本體也哉。愚雖迷暗。何嘗喚四有爲心體也哉。四有則病也。無此則無病。無病時喚做體得乎。喚做用得乎。請更評示耳。素齋論心。因示得其一臠。何幸何幸。但得此而主宰一身謂之心。以朱子得天地之心以爲心之訓推之。則卽此主宰。便是自天地上面來。不是人得此而主宰一身然後喚做主宰也。此理甚微。請更商敎
也。朱子語類。以中立不倚許夷齊。而又嘗有夷齊都不是庸之訓。分說中庸。果如盛說所疑。然如不念舊惡。就養西伯。又却扣馬而諫。此類可見其不倚一偏處。然比之孔子仕止遅速之時。則又見其倚於一偏而不可爲萬古通行底常法也。以此意推究如何。損末偶來山中。阻雪未歸。酸白倍前。不足言也。貴兒善養。自能食。須敎以小學方法也。念念。成而強同苦。臨歲作覲。謂晉拜故付此。紙盡語未盡。惟默會。金德三聞親病。雪中催還。心不能釋。向後收聞寄示也。
公元1853年
答金𥠧章(癸丑十一月三十日)
承讀秋枉後路中惠字。知定計移宅入壽春山中。而未收嗣音。心甚糾結矣。裵雅同李英仲來訪云歷扣仙扉則昨已行矣。而巷無居人。深爲舊隣悵而爲新隣賀也。卽承前後二書。細審搬移後諸節萱闈萬康。寶眷一安。仰慰亡喩。葢移居極艱難。是以書中盤庚三篇。最詰屈聱牙。碩鼠采菽等詩。說盡人情物態。雖以孔孟大聖力量。應大國諸侯之禮聘。宜無所難。而猶未免有七日闕食戒心防冦之患矣。况於今日財竭民窮。到處嗷嗷。勿問新舊。主客無可資之力。無可恃之勢。是以愈往愈艱。愈久愈窘。此則理勢之所必
至也。無異死中求生。來敎所謂盡其在己以俟命者。實爲第一義諦。然所謂在己者。有未易卒乍可盡。幸更深省而加之意也。小學公父文伯退朝章。詩葛覃之類。不可一日不講。學問則當以寒暄自稱小學童子而勿點檢他人事爲法門。孔子於鄕黨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此實正當道理。愚意如此。未知高明以爲如何。此是在己之急務。故仰及耳。下詢洞人祀山川。按禮諸侯爲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爲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註。羣衆也。大夫以下至庶人也。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家以上。共立一社。今時里社是也。郊特牲曰。唯爲社事單出里註。若天子諸侯祭社則用籍田之穀。大夫以下無籍田。若祭社則丘乘之民共之云云。觀此則洞里百家以上。共置一社。非禮之所禁。但其儀文節度。類多鹵莾苟且。此則任之庶人。而士與大夫不親莅事故也。昔文中子親行里社之祀。致恭致誠。朱子社會詩中引用此語。可考而知也。愚於檗社。亦有一冊所錄。他日當奉質也。吊禮主人拜。衆兄弟無拜禮也。但俗習有難猝變。可歎。父母同日行虞。似無所碍。而朱子翌日行母虞之說可疑。豈先父後母是大義。而同日
異日。非可拘者耶。不敢質言。心經容俟後日仰對耳。縗服人姑無他。今月初旬。同裵君入洪峽。求葬兒地。値風雪未歸。加平柳友抄出華東史。成六七分。坯墣老人精力及此。極可喜也。任容叔不淑。悲痛何極。以若人器文學。窮阨以死。無所發明。何哉。未得一面。更扣舊學。此恨尤耿耿耳。用九未忘舊業可喜。舜九近接安信否。不能忘。紙盡而止。惟默會。
公元1854年
答金穉章(甲寅十二月十二日)
語類論科擧一處云。孔子在今世。亦須做及第。一處云若是第一等人。它定不肯就。二說牴牾。未知何者爲定論。
孔子無可無不可之大聖也。第一等人。是超出一世之豪傑也。語類所論。恐無矛盾。
程子曰。本朝大綱正云云。(葉氏曰。大綱謂綱常。)沙溪先生曰。宋得國不正。何以曰大綱正。○謹按沙溪此論甚正。乃若程子則於得國不正處。在所當諱。自守成以後。則君臣父子夫婦之倫。無大故可議處。故曰大綱正。此恐無可疑者。但程子此言。旣出於諱之。則要之未可謂定論。而朱子編入近思錄何也。乞垂誨諭。
程子之言。如孔子昭公知禮之語。沙溪之論。如陳司敗昭公失禮之譏。恐不可相病。
與金𥠧章(甲寅十二月十九日)
說理說氣。分作上下兩段。而說理則心與性情界限分明。說氣則聖與賢愚層級分明。又其說學則以遍觀博攷反復參驗爲要。捨此則恐無入道之方。未知講得如何。向詢語類其體則謂之易。在人則心也一段。明白無疑。葢易是兩儀四象八卦之體。而其所生之原。與其所具之蘊。卽太極之道也。故易有以象言者。有以德言者。如以乾坤二卦言之。則天地其象也。乾坤其德也。不可曰天地是易而乾坤非易也。在人則心是血肉火臟之名。而氣質其體也。性情其德也。故心有以氣言者。有以德言者。亦不可曰氣質是心而性情非心也。是以說易者。論象不論德。則大原不明。論德不論象。則吉㐫不判。說心者。論氣不論德。則本原不明。論德不論氣。則善惡不分。是所以對擧而不遺。分說而不雜。試以此例更商而示敎也。
公元1855年
答金穉章(乙卯五月二十五日)
太極說下蔡節齋陰陽未生云云。果如所疑。然細察節齋語脉。則非謂有一等無陰無陽之時也。似曰陰
未生之時。陰之理已具。陽未生之時。陽之理自在云爾。但下語差未精耳。
近思末卷闢異端明道統之義。恐無可疑。而葉氏有補世敎云云。似亦未盡。葢上篇闢其異端之大差也。下篇明其道學之微差也。上篇譬則孟子之斥楊墨也。下篇譬則孟子之論淸和也。所說愈精而所明愈的。未知無悖否。亦賜反復。
答金穉章(乙卯十二月二十六日)
明德說。別紙錄疑。今無餘力。不能條陳。然愚輩所講。不過小兒問字辨句之類。而高明話頭太高。此所以瑟縮不安。不敢縷縷。非偏信先入之故也。朱子易簀前一日。手改誠意章註。退溪答奇高峯書。改格致說。亦在臨終時。何敢以老死爲托而緩於講質可否。但恐昏窒愈固。終無一斑覺悟。以貽朋友之憂耳。胎呈瞽說。第賜回敎也。蓋愚之所疑。有一言可破者。心是人身上一物而爲萬善之主宰者也。是物也必有爲是物之理矣。必有爲是物之職矣。是所謂心之道也。若曰心是有氣之物。非有理之物。則更無可疑矣。若曰亦有其理亦有其職。則所謂明德非心之理而何哉。非獨此也。凡言德者。皆指其人之道理而言之也。
所謂道理者。所該甚廣。無些虧欠。請更入思也。
別紙
語類五卷第一板。(唐本下同。)○性卽理也。在心喚做性。在事喚做理。謹按理形而上者也。事形而下者也。此條性與理作一串說。心與事作一串說。事字不成道形而上。則心字獨可謂形而上耶。
愚疑性與理同一理也。心與事同一物也。分內外而言。心爲物之義。見大學或問格致條。
第三板。○心之理是太極。心之動靜是陰陽。謹按此卷首條。分別天命性理四者名目。而曰理則就事事物物。各有其則者言之。據此則此段理字。盖亦指則而言矣。今就心上所具之則而謂之太極。未肯直喚心爲太極何耶。
愚疑心一也。而分太極與陰陽而言之。故有謂心爲理者。有謂心爲氣者。更攷如何。朱子啓蒙。直指心爲太極。盛說未肯之云。恐失照檢。
第五板。○心屬火。緣是箇光明發動底物。所以具得許多道理。謹按曰屬火曰發動底物。則似不是形而上底貌㨾。且上文恁地說出。而下云具得許多道理。則這具字。似不得與冲漠無眹萬象昭
然已具。及性是太極。其中含具萬理之具一例看。此又如何。
愚按此段。明此心此理不舍於肝腎肺脾。而獨藏於火臟之由。其故何也。火是天地間明章光輝照燭發揚之物。故所以許多道理燦然畢具於此云爾。葢火之光明發動。亦理也。以此之故。具得許多者亦理也。何也。理與氣無間故也。
同板。○問人心形而上下如何。曰。如肺肝五臟之心。却是實有一物。若今學者所論操舍存亡之心。則自是神明不測云云。問如此則心之理乃是形而上否。曰。心比性則微有迹。比氣則自然又靈。旣以形上形下爲問目。而所答不明言是形而下。又不明言是形而上何故。且比性微有迹者。喚做形而上。可保無疑乎。
愚按心上理氣之界。理中心性之分。莫詳於此。心一而已矣。旣有肺肝五臟之心。又有操舍存亡之心。有此兩㨾何也。彼以氣言。此以理言故也。却是乃反語辭。自是乃本然辭。其語意主客可知矣。神明不測屬之理說。非一非再。如孟子盡心章集註。旣以人之神明釋心字。章下斷案以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結之。
通書釋物則不通神妙萬物之義。曰神屬形而上。(見小註。)如此類甚多。高明豈不見及乎。恐急於強辨。未能舒究也。問如此則心之理乃是形而上否。曰心比性則微有迹。比氣自然又靈此二十七字。字字有下落。蓋如此之此。指上文神明不測也。心之理之心。指上文五臟之心也。謂如先生所云則神明不測者。卽方寸所具之理也。乃是形而上也。果然如此否乎。觀此問意則認神明爲形而上。此則然矣。但和性字一般看了。無復分別。此則先生之所深病也。(心性分辨。大全及章句頭頭發明。願次第玩繹。)故答之曰。所謂神明不測之心。比諸性字。則微有形迹之可言。不似性體冲漠無眹之云也。所謂有跡云者。卽見孺子入井則自然怵惕。過墟廟則自然肅敬之類也。旣曰微有迹。則又怕他誤認神明爲氣。故曰比氣則自然又靈。所謂氣者。指人心所乘之機也。所以寂感動靜者也。比之於此則神明者自然。而氣者蠢然也。又神明者有靈覺。而氣者無靈覺。此則神與氣之分也。愚以爲此段問答。實爲理氣心性之繩墨準尺。高明又以爲如何。自然又靈。當分二句讀。亦示之。
第十四板。○性情字皆從心。所以說心統性情。心
兼體用而言。性是心之理。情是心之用。據此則心性情三字之中。專以理當之者。只一箇性字。此又何也。
愚按此一段。明心性情三字。皆可從理言也。何也。性卽理也。情乃性之發也。性情爲字皆從心。可知當初造字時。先製心字爲母。旋次成性情字。張子心統性情之意。良有以也。心兼體用而言。性是心之理。情是心之用。此互文。於性言理則情亦爲理矣。於情言用則性自爲體矣。若如盛說所疑。則釋曰心情皆氣也。性獨理也。似暢矣。實不如此。奈何。
原書夾紙裁成未發。偶看太極圖說。又有疑處數段。條列如左。幷望剖誨。○圖解。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則所謂人○者。於是乎在矣。謹按靈者卽是太極而無疑。則此不曰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則是乃人○也。而顧乃云於是乎在何也。觀於是乎在四字。則恐非直指靈字做太極說。伏未知如何。
愚謂所謂人極者。如下文所云中正仁義許多道理。皆其所蘊也。若直指一靈字而曰此卽是太極云爾。則豈不太疎脫乎。如明德之釋。只曰虛靈而無具衆
理以下層節可乎。盛說每多如此徑略處。幸更照檢。
圖說解小註。朱子曰性卽太極之全體。據先生元亨利貞說句解後語。則一性字似不足爲太極之全體。必也揷入心字然後爲足。而朱子云然何也。此必有同異得失。敢請。
性譬則天下億兆之衆也。無一物不具。無一事不足。情譬則生育治敎之政也。無一務可闕。無一時可曠。心譬則聖人在君師之位也。居則統卛天下許多之衆。動則敷施天下許多之政。由其道言之則如此。由其氣而言之。則有能如此者。有不能如此者。其不能者。非道之病也。乃氣之病也。此似不難知。而高明疑之如此者。豈非淺見未至故辭不達意耶。愚亦何嘗言心是無氣之物耶。不過曰心自有德有職。故以理言心者多矣。又曰古人亦有以理言心者云爾。
洛中之意以爲形而上下者。理氣之大綱分說。勉齋說形氣神者。形而下一邊之細密分說。而神者乃原頭靈處。與理渾融而無間者也。夫旣渾融而無間。故時或以理言之。(如心爲太極妙用。以理言之類。)然窮本極源。尋討界分。則理畢竟是形而丄。神畢竟是形而下。安可以一原無間之故。幷謂之形而上乎。雖謂
之形而下。而旣曰本體則不雜於氣質者自如矣。本體之所具者。乃理之實體。則本心明德。初不害其純於天理之正也云云。妄意此等說話。亦當更入思量。恐不可揮斥而不省也。譬如攻業程文者。今日出楚題。則須是設以身爲楚。而楚人情狀。描寫出來。無令有差失。明日出漢題亦如之。如此然後。彼此同異得失。可以究竟。而吾之名論。庶乎其不見正於後世之程朱矣。又未知如何。承誨幾多年。尙未有定見。鈍根如此。何事可爲。乃若區區之心則一言以蔽之。曰無所適莫。惟是之從耳。伏乞深原而卒敎之云云。
形而上下。非獨大綱分說如此。毫釐分析亦如此。其所急。尤在於隱微。今來示如此。此所疑也。所謂神者。太極之神上帝之神。陰陽五行人物草木禽獸之神。同一神也。何待源頭而後有是神耶。此所疑也。無間云者。至著之象。至微之理。本自無間。天地之間。形形色色。無大無小。無精無粗。無非道體之著形。則何待推到源頭然後始無間耶。此所疑也。神字亦指氣而言則形而下也。鬼神之類是也。指理而言則形而上也。妙用之類是也。正以其理氣渾融無間之故。分別
言之而曰上曰下也。何可以無間之故。喚形而上。作形而下乎。此所疑也。雖謂之形而下。而旣曰本體則不雜於氣質者自如矣此一節。愚所滋惑。葢本體二字。指陰陽二氣所生之原。卽太極也。每事每物。各具一理。以爲之本。故名之曰本體。指氣之本以爲本體者。終似未安。若言氣之本。則陽之本陰也。陰之本陽也。陰根於陽。陽根於陰。循環不息。故曰陰陽無端。動靜無始。若其陰陽之大本則太極也。人心之極。亦如此。陰陽二氣之外。又有不雜之一氣。上段高明之辨。似無可疑。若曰至精至粹之故不雜於陰陽云爾。則太極圖陰陽動靜之外。更無此一段圈子何耶。
公元1856年
答金穉章(丙辰正月十九日)
向覆疑義。幸加釐正否。削可存。毋我以也。義理至公之物也。朱子於孔子曾子之言孝經。尙闕所疑。無少回互。吾輩先通此義然後。方是大開口說話。不然。欝欝悶死矣。一一付標以示至懇。
公元1861年
與金𥠧章(辛酉正月)
心字不如性字之的。性字不如心字之全。何以言之。性單指理而言。心該理氣通能所包體用合內外而言。故性字的而心字全。
心氣也物也。但此物此氣上面。指其德則曰理也。聖賢所謂心。葢多指此也。
孔子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截斷得上下分明。以此觀之。則天下焉有非理非氣底物事也哉。舜禹所謂人心道心。孔子所謂克己復禮。孟子所謂大體小體。皆指此而言也。朱子最喜橫渠心統性情之語。統有二義。統攝與兼統也。若認心爲氣而已。則氣反統攝乎理矣。向所謂上下之分。果安施也哉。
答金穉章(辛酉四月十七日)
無高明之言。則我心欲灰淪楊䧺之太玄。有高明之問。則我口欲破犯韓非之說難。如之何則好耶。洪秀以高明之書。扣寂寞之扉。日講孔曾朱宋之緖餘。而曰同曰異。殆忘病之在身而死之將至矣。謹審肇夏。侍體百福。旅食不闕。胤君無病。父講格致。兒習灑掃。賢路崎嶇。得此亦幸矣。雖百黑鬼子。無如我何矣。何憂之有。盛說以愚蠡測。可謂一頭太白。一頭太黑。未知此何故耶。豈怕觸先輩說耶。竊念先輩之心。專以發明朱子爲準的。見愚之篤信則必喜之。見高明之疑惑則必憂之矣。我知先輩之心明白如此。高明勿
以慮我爲也。然心也性也情也。以理言則堯與我同。以氣言則堯與我異。今日所講。蓋欲革其異而復其同也。大義也如此。微言也如此。天下豈有二道哉。雖朱子家奴復起面命。此言不可易也。此則愚陋固滯之病也。然窃觀朱子宋子告君告人。明白痛快。略無忌諱。今愚則開口便含吐。如庸醫命藥。却怕殺人。不敢下峻劑。擇溫平可口之物而下之。病如何得好。古之名醫决不如是也。明德疑義。艱辛屬草。洋說無餘力。未得寫納。然自家屋裏。屬自己底一箇心性。尙不能理會是理是氣。何暇去萬萬里外。理會得黑鬼子心膓。分劈得黑鬼子是非也耶。人必不信矣。說亦何用。好呵好呵。
別紙
下敎心之爲物。必有爲是物之理矣。亦有爲是物之職矣者。誠聞命矣。明德是心之理者。亦聞命矣。但以朱子之訓仔細攷證。則心之理每每以仁義禮智之性當之。未嘗便以虛靈字當之。(如曰心是氣之靈。性是心之理云云。可見。)故積年兢兢。不免更質。盖人心有覺道體無爲八字。亦朱子之定訓。則有覺而弘道者。謂心之職則可。若便把覺底。喚做心之理而無疑。則
與朱子所謂所覺者心之理能覺者氣之靈。無乃相戾乎。
愚按以朱子之訓攷之。則心以虛靈知覺當之。(曰神明曰主宰。曰涵藏敷施。曰妙曰統曰以。皆一意。)性以仁義禮智當之。情以愛恭宜別當之。(曰四端曰七情。皆一意。)分言則三者皆有所指。合言則三者同爲一理。渾然無間。(觀朱子太極說可見。)然三者語其所主。則心爲性情之主。性情爲心之體用。此皆以理言者也。以形氣言則心之所舍火臟也形也。陰之魄也。心之所乘精爽也氣也。陽之魂也。火臟與精爽。卽陰陽之器也。而亦謂之心者。以其神明之所舍所乘也。故亦謂之心。(愚前日朝廷之譬。高明今日簋饌之喩。施之於此則或無妨。)若夫神明。卽指心之當體也。何可喚做陰陽也耶。辨在下。人心有覺。卽指天理之存乎我者而言。一己之活本也。道體無爲。卽指天理之通乎萬物者而言。萬古之公物也。是故從道之責在心。治心之法在道。心與道對言。莫詳於中庸。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至德以心言。至道以理言。以此類推究。未知如何。朱子於大學或問。有曰心雖主乎一身。而其體之虛靈。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雖散在萬物。而其用之微妙。實不外乎一人之心。而自釋其說曰。此是以身爲主。以物爲
客。故如此說。要之理在物與在吾身。只一般。愚謂心與理雖有在己在物之不同。而其實只是一理而已。朱子之定著章句在晩年。而或問又在章句之後。講說或問疑義。又在或問之後。此段云云。不可謂未定之論也。所覺能覺之說在下。
不得不謹依昔哲之意。以性爲理之全體。以爲具衆理應萬事之實。以虛靈爲性之存主。以爲具衆理應萬事之器焉。(是器也非自辦底器。乃此性之器。則雖曰形而下。而明德之爲理固自如矣。)合而觀之則所謂職者。亦不外乎是矣。伏未知如何。
愚按朱子於明德釋之曰。虛靈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於孟子盡心章釋之曰。心人之神明。所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曰虛靈曰神明曰以曰具曰應。皆所以釋心也。非所以釋性也。大學序。仁義禮智釋性字。聰明睿智釋心字。以此類推觀。未知如何。自辦之器。是出何書。不敢強解。雖曰形而下。而非形而下。愚終不能悟其意也。
又按虛靈雖曰氣也。而乃是氣之一本。則旣不可與氣質之雜糅者混而言之。又理氣帥役。扶此抑彼。固所當嚴。然亦不可執此而幷與其所謂器者
謂之理也。
高明所謂氣之一本。指二五之精耶。則陰陽也氣質之氣。氣屬陽而質屬陰矣。非陰陽而何哉。氣之極精者亦陰陽也。氣之極粗者亦陰陽也。何可以極靜也。故名之曰一氣。而極粗也。故名之曰二氣也耶。按太極圖說曰無極之眞。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又曰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以此觀之則氣之精粗本末。皆太極之所乘也。而萬物之中。雖瓦礫沙石之類。其所乘之氣。比於遊氣則猶爲精也。草木所乘之氣。又精於瓦礫。禽獸所乘之氣。又精於草木。衆人所乘之氣。又精於禽獸。聖智所乘之氣。又精於衆人。雖以人之一身言之。耳目所乘之氣。精於手足。心之所乘之氣。又精於耳目。是乃所以能載得神明之理。發揮生色也。雖曰精之又精。其爲陰陽一也。與太極分而爲二。理自爲理。氣自爲氣。不相夾雜一也。愚謂至淸至粹之氣。理氣之界。愈益分明。愈益嚴截。未知高明復以爲如何也。
前敎性與理同一理也。(止)或問格致條云云。謹聞命矣。然則如補亡章衆物之表裏精粗。吾心之全體大用。衆物非理而表裏精粗乃理也。吾心非理
而全體大用乃理也。全體性之四德。大用情之四端。若吾心則氣之虛靈也。伏未知如何。
此段與愚所聞。全然不同。如以形而下者言之。則衆物之表裏精粗。吾心之全體大用。字字皆器也。以形而上者言之。則衆物之表裏精粗。吾心之全體大用。字字皆道也。高明以爲如何。愚讀或問格致章。而意其如此也。
據昔賢說則光明發動者氣也。其所以然者理也。今下敎直以光明發動爲理。終未知如何。敢復申敎。
愚按如此。則語勢則無可指摘。然古人說理。却不著所以然字。橫却在上面。如說乾坤之理。直曰健順。說震艮之理。直曰動止。說水火之性。直曰潤下炎上。而不著所以然字。朱子最忌如此說。此意恐亦不可不知也。
前敎太極圖解云云。若如此則朱子太極圖解之釋。果不免䟽脫而不得爲定論也。如此斷定。不亦重乎。朱子雖有平生精力。在大學啓蒙之語。而亦有太極圖說。某分明別出許多節次出來。皆有依據之語矣。要當無所適莫。使彼此互相發明。不相
牴牾可也。豈可以一歸已定之論。而一歸未定之論乎。乞更仔細也。僭易及此。死罪死罪。○大抵只以朱子文字觀之。葛藤往往如此。小子所以將栗尤合而言之之說。以看心爲太極之訓者。爲此故也。又未知如何。
愚按朱子說如太極圖解,庸學章句或問,易本義啓蒙之類。皆積久用功。豁然貫通以後文字也。何敢一毫移動。但其議論未定時。容有異同處。(如未發已發皆有未發之說。及日月右旋之說之類。)則當從定本云耳。說見上明德之訓。朱子曰。人之所得乎天而虛靈不昧。(心)以具衆理(性)而應萬事(情)者也。(以上三者。皆以理言。)但爲氣禀所拘。(氣之軆。)物欲所蔽。(氣之用。)則有時而昏。(拘蔽之害。)然其本體之明。有未嘗息者云云。栗谷先生曰。明德本心也。本心出孟子。指仁義之心惻隱之心而言也。尤菴先生曰。明德心性情之總名。又曰。心與性情。微有賓主之分。卽橫渠心統性情之意也。三先生之釋明德。以心言則一也。主理言則一也。此所謂同條而共貫者也。然仔細玩味。則三先生之言氣像䂓模。又各不同。朱子之釋。條暢縝密。盛水不漏。栗谷之釋。通透灑落。的見本體。尤翁之釋。範圍力量。廣濶直方。一枝足以觀桂林之香。一
臠足以知九鼎之味。卽此一言而亦足以觀聖賢氣像䂓模之大綱也。至若名言之際講論之間。小小異同。不可曲意苟同。朱子之語。(如語類四端理之發。七情氣之發之類。)栗谷論之。栗谷之禮。(如要訣與家禮不同之類。)尤翁改之。然未嘗以是病前罪後。此心至公。此理至直。未易以口舌旣也。願高明益加磨礪如何。
公元1862年
與金𥠧章(壬戌二月初吉)
向呈愚說。心太拙直。辭不條暢。反致盛惑。愧歎何極。辭不達意。葢有由焉。窃以爲朱子之初晩同異。皆所當講而决末折衷之要。尤不可不察也。當依尤翁箚疑凡例。其於議論參差處。則必以章句折衷歸正。此恐是不易之法也。論及明德。將晦翁及栗尤兩先生之釋。以爲同條共貫云爾。非謂與愚說同條共貫也。辭未達意。反致盛惑一也。對門內兄弟。說及祖先事。則辭不得不微婉遜順。其故何也。尊敬爲主故也。對兄弟說話其過差。則必激切痛快。其故何也。切磋損益爲重故也。愚說設有微疑。不過如此。而反致盛惑二也。至若同異之例。則非但讀朱書時當用此法。讀後賢文字。亦當用此法然後。始得其意之歸宿也。此說甚長。不敢以拙辭提起也。愚說大槩如此。斷斷無
他。俯察如何。
答金穉章(壬戌五月十九日)
來諭循理循氣之判。非不嚴切快活。但上文所謂吾心之心。是指理而言耶。是指氣而言耶。愚竊以爲朱子與張南軒論中和說第三書。曰比看舊說。却覺無甚綱領。因復體察。見得此理須以心爲主而論之。則性情之德。中和之妙。皆有條而不紊也。此與序文一朝怳然得其要領。一欵事也。後學用力。只在看得其舊說無綱領者指何而言。今說有綱領者指何而言。所謂此理須以此心爲主云者。又指何而言。一一博攷通檢。必有歸宿。似不至如此支離也。朱子自言新舊有同異。而座下則必欲合而爲一。無問其得失如何。恐非仔細讀習之方。幸更思之也。向書中所謂所以然三字。所是虗字。然是氣字。以一字正是理字眼目。就物上尋見其所以然者。則理氣之界分明。就理上別尋其所以然者。則是爲頭上覔頭。朱子所謂釋氏橫却所以然在上面者此也。愚所云云如此。而辭不達意。益致盛疑。尤可愧恧。今日講質所讀同異。是分內事也。若過此而論事。則非愚拙之所及也。目前熟讀句語。尙不能辨得黑白。何况大談天下事耶。呵
呵。
與金𥠧章(壬戌九月十四日)
向日故紙堆中。得南八灘,李禮山西學辨。見其謬處。本不識太極爲萬物根原。以形氣當之。此乃其說所從起處。然亦從中國異論而轉輾至此耳。竊欲錄出迷見。呈禀斤正。而適擾未暇。後當錄呈也。
答金𥠧章(壬戌十一月二十七日)
示諭愚說。畧有一斑可採。幸莫大焉。但吾輩一線命脉。常在發憤忘食四字上面。而承此不復置疑之敎。心如有失。惟知者知此耳。洪思伯付書。有疑問數條。而其一卽理有一原萬殊。氣有一原萬殊說也。愚欲反詰曰然則物皆有二原矣。何以謂之一原耶。太極圖無二原云云。又何故耶云云。而無便未付。幸須入思示破如何。洋學說南八灘所辨艾儒略萬物眞原一冊。入四庫全書目錄中。葢中國見行者也。其說以爲理弱。不能轉運天地之大。須有一物造成此天地。轉運此天地。而此則非理非氣。非鬼非神。而名曰亞黨。又曰耶蘇云耳。安順菴列其七禁之目。只設貨食一目。盜竊之科都沒。周官八刑不孝不悌以下大罪節目。此其與吾道相反處也。而諸辨未及道破。是未
可知耳。理弱云云。殊不知陰生陽陽生陰。而以陰生陽。以陽生陰者卽理也。父母之生子女亦如此。生子女者父母一人而已。使父母生子女者卽理也。此是理氣界分切要處。故錄質。商示切懇。
公元1864年
答金穉章(甲子四月九日)
恒老知未至而耄先及。㿗猛奔豚。瀉急流箭。抵敵不過。祗得符到便行。意外濫叨天恩。圖報無路。感極而涕。無以爲心。虛帶職名。宛轉床笫。尤覺未安。卽托吏。吏合三呈旬。計已遞解矣。盥讀來敎。勉以晩修。此係息黥補劓之要法。愚雖昏頑。寧不知感。但吹噓揄揚。太過本分。愚之愧赧姑捨。或慮傍人議賢友之淺深也。子貢善爲說辭。而乃曰夫子之求之也。異諸人之求之也。夫子之求他人之求。求則一也。所以不同之實。後之讀此者。恐不可不熟講。又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中庸鬼神章。前面說塞底工夫。而惟恐其不確。後面說通底驗迹。而惟恐其未達。此必有說。須兩面究極。分寸積累。不至倒東倒西墮空落虗。實所懇懇於諸賢也。顔子論其塞則簞瓢屢空。常居陋巷。名不錄於一爵。壽僅三十二。可謂窮之極也。論其通則爵躋乎上公。謚稱乎復聖。位加萬鍾之上。而人不爲
僭。孝逮啓聖之地。而人不爲懈。學顯乎一間。德師乎萬古。可謂達之至也。夫以窮之極變爲達之至也。而求其所以得此之實焉。則不過曰克己復禮。無伐善無施勞。有若無實若虛之類而已。此吾固有之性也。此吾當爲之職也。初無高遠奇異之難知。亦非假借干囑而可得也。但於可以求者。竭力盡誠。不得不措。其於不可求者。斬釘截鐵。至死不變。非獨顔子用此法也。雖孔子亦如此。孔子曰。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此實君子小人所分之界也。有求於天而不得則必㤪天。有求於人而不得則必尤人。此必至之勢也。若無求於天無求於人。則亦豈有怨天尤人之理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幸勿以人而廢言也。言不知裁。惟恕覽。
與金𥠧章(甲子四月十八日)
瞽說幸蒙印可。郢書燕說。亦不害爲相長之一助也耶。日前安城洪汝章來訪。約與同志修石潭鄕約。以爲聖世新化之一助。而錄示其一通云。故已託士友一兩人。各力刪潤。玆以仰報。幸採輯刪節。寄示一本如何。蓋此事本出周禮讀法之制。而朱子修整藍田舊規。至於我朝。栗谷行之海西。純祖初年。頒
行八路。令甲章章。今不過修擧廢墜而已。然從朱子家禮刪節古禮之意。寬其科法。疎其節目。使人易知易從。眞諺兩謄。以便大小民輪讀恐宜。幸入思下手也。河淸源委。姑未攷出。然史錄灾祥。若一一證討以爲某祥是某應。某灾是某驗。則不亦鑿乎。以子事父母。愛不敢忘。怒不敢怨之意推之。則可見敬天之實。未知如何。災祥雖不可不從實書之。而有恐懼修省而弭災。怠惰忽略而損吉。此不可一定說也。
與金𥠧章(甲子八月八日)
向拜若夢遇。然秋氣崢嶸。伏惟侍學益淸謐。諸百均佳。恒老如坐霧中。無生物意思。遣墣辭免。已遞付司。直數日矣。脫落自由。秋毫皆國恩也。玩味古人文字。則理氣雙立一說也。理爲氣主一說也。已自分明。如孟子義亦我所欲也。生亦我所欲也。此則雙下說。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此則致一說。古人見道分明。故便說話得出。試以此意推究如何。詖辭决不能成一事。疑辭亦决不能成一事。此是機要故仰禀耳。所欲言者何限。力疾止此。
答金穉章(甲子十二月十六日)
承讀俯敎。滿紙諄諄。無非辭受之正得失之幾。足令
人喚醒。但穉程云職雖已解。爵則不刊。不容無辭。愚意則一身之辭受。猶爲細故。堯舜禹人心道心。實爲天理人欲之界。不言則已。言之則不得不因此辭爵。附陳所聞。凡此三段。往來心曲。伏望入思更敎也。曉起力疾。不成倫脊。惟默會不宣。
公元1867年
答金穉章(丁卯五月六日)
承伏審侍驩衛重。何慰如之。愚病符到當行。更何疑焉。將來有執事。又有穉程。惟是之恃耳。鄙文何足有無耶。不宣。
公元1862年
答金舜九(益成○壬戌十二月二十四日)
程書難讀。果如來諭。然朱子編集。辨別內外。極有次第。且看書窮理之序。先從明白易知處精思熟玩。自見其意趣。何必務看其難理會處。重見疑晦困苦也耶。葢理無精粗難易。平淡易知處。自有無限意味。自有無窮見解。第依此下工如何。
公元1865年
答金舜九(乙丑十月二十六日)
向日拜臨時。以仕學相資仰陳。而猶有未盡之懷。葢仕而不學。則所行者只是私意臆見。而無以考見古人已成之法。學而不仕。則所學者只是紙上空文。而無乳入相資之力。是以古人云學而優則仕。仕而優
則學。優之爲言。猶云餘力也。然爲學者每患空寂而無實。爲仕者每患倥偬而無成。二者初不相資。故不及古人。良可惜也。漫告已聞之語。可謂獻豬肉於食龍肉之家矣。
公元1833年
與任曾叔(孝直改名孝準○癸巳七月二十四日)
勖學勉進。在左右似爲剩語。而就讀甥舘。此亦丈夫出脚之初。勤慢專分。實兆於此。葢人心不竪則倒。工夫不進則退。是以逆境中做去易。順境中做去難。幸隨境密檢。竪日益堅。進日益長。如何如何。願拭眸而見彩翮冲霄軒翥也。光老病矣。無以助下風也。
公元1838年
答李聖三(達會○戊戌十月二十九日)
晨謁當否。間閱禮書。得此一證寫呈。怡怡之暇。幸一上下也。○尤庵曰。揆以生時則諸子晨昏。各自如儀。且家禮。諸子出入時告廟。一如長子。但不開中門爲異。據此則獨於晨謁。有所不敢者。未知其義也。又曰。以諸兄弟出入必告之文觀之。則晨謁之禮。亦不係主人之有無矣。
公元1864年
與柳穉孔(重學○甲子七月十二日)
侍郞丈視我猶子。令弟視我如至親。左右有聯槧同苦之舊。我於左右。憂樂休戚。安得如是之恝乎。爲左
右熟計之。葢稱貸必報。事理之當然。有過速改。人道之本然。較其本末先後。則報債固急。而改過尤不可緩。合下左右不禀於父兄。不詢於朋友。直行己意。便宜從事。已是大錯。成敗勿論。不可不速改。且抑末務本。君父之命。服勤尙儉。父祖之訓。竭力纘述。猶懼失墜。何可捨此他求哉。所貴於桐栢山人者。以其能晝耕而夜讀也。晝耕所以養父母之口體也。夜讀所以養父母之心志也。二者固不可偏廢。近古惕齋相公詩所謂人生事業兩其端。於讀於耕廢一難之句。大義葢如此矣。然二者之間。先後輕重之序。不可不知。必如夫子所云小人哉樊須也。焉用稼之訓。然後理足而語周。方可以下手。立脚踏其實而收其功也。不然則所謂兩端者。觸事爭頭。逐物成歧。弄去弄來。成得一左右無當之人也。十三國之風。邪正淑慝。存亡興替。無一不備。而必終之以匪風下泉者。爲其有悔字意思也。苟能擴充得此一字。時節雖有萬失。次第有歸正之路矣。匪風下泉之後。乃結之以豳風七月。夫悔悟之實。專在勤儉。夫子眷眷之意。亦不可不熟講也。窃觀德門以仁儉立家。左右剛斷不足而慈惠有餘。明睿不及而渾厚太過。有遷善化吉之望。而
無怙終拒諫之慮。故竭愚衝擋。庶或善恕也。
公元1862年
答朴景胄(夔祐○壬戌十二月)
承熟讀郕公傳道之書。俯誦仰思。孜孜矻矻。有不得不措之勢。令人興感。頓忘沉疴之在躬也。下詢云云。天之生民。各與仁義禮智之性。而無智愚賢不肖之殊者。理通故也。氣有淸濁。質有粹駁者。氣局故也。理是命氣之帥也。不通則無以統下。氣乃載理之器也。不局則無以承上。然則理氣通局。皆不得不然也。然聖人主理。凡人主氣。此則大人小人之別也。聖人以敎爲職。凡人以學爲職。聖人廢其職則敎不明。凡人廢其職則學不行。無以參贊天地生物之心。幸須依此玩繹。隨得下示如何。
公元1844年
答柳𥠧善(重鎭○甲辰十一月二十七日)
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小註龔氏說云云。
三居內卦之終。有終日之象。又有夕象。葢終日乾乾。擧其全體說。夕惕。指其加意而言。如夙興夜寐箴通篇。無非終日乾乾之意。至日暮人倦。昏氣易乘。齋莊整齊。振拔精明。又却一番加意警勵。卽夕惕之意也。本非疊床。見其加意喚惺處。如是看如何。
乾道變化云云。
元亨利貞。本是一氣終始之間。有此四段界分。而非有彼此截然不通之限也。故上文說元亨時曰。大明終始。終非利貞而何。下文說利貞時曰。乾道變化。變化非元亨而何。通言分言。固無所妨矣。性命卽元亨利貞之德也。大和卽元亨利貞之氣也。周子所謂無極之眞。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卽此意也。分屬利與貞。恐無意味。
答柳穉善(甲辰十二月十五日)
俯詢元亨利貞。以四德言則同具一處。不可分。以占法言則元亨只作大通。利貞只作利於正。有兼此二義者。有但該一義者。此則卦各不同。爻各不一。逐一理會。不當牽合。至若乾卦純陽至健。有剛健中正之德。故占得此卦者。其占爲大通而利正而已。六爻之義。又當逐時別論。以此義推究如何。但有一說焉。乾爲六十四卦之首。用九是一百九十二陽之凡例也。而其占不過曰无首吉。所謂无首。卽恭遜讌抑之說也。然則卽此恭遜謙抑。天理之原。人事之本。循此而往吉。違此而往㐫。此理則包括流行於上下兩篇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中。不待分掛揲扐而定其吉㐫之斷也。學易者不可不先識此義。座下幸察焉。
公元1846年
答柳穉善(丙午正月)
孟子梁惠王篇首章集註。仁者心之德愛之理。義者心之制事之宜。
仁體義用之說。與仁義各自有體用之說。彼此初不相妨而各有發明。切勿滯泥看可也。集註仁者心之德愛之理。義者心之制事之宜。對擧則心之德愛之理爲體。心之制事之宜爲用。單擧則心之德心之制爲體。愛之理事之宜爲用。各擧而分言。則心之德也該體用。愛之理也該體用。心之制也該體用。事之宜也該體用。以此推之。得失可見。朱子所謂心之制是說義之體之體字。卽體用之體。
觳觫章仁術。集註曰。術謂法之巧者。又曰。兩全而無害。此所以爲仁之術也。葢見牛而不忍者。仁之端也。其不殺而亦得以釁鍾者。是仁之術也耶。
見牛觳觫而不忍。仁之端也。以羊易之而終不殺牛。爲仁之術也。釁鍾與仁術初不干涉。仁字指不忍牛之心。爲仁之爲字。指行此不忍牛之心也。術字指以羊易之而終不殺牛之巧也。
交鄰國章。潛室陳氏謂智者自知小不能敵大。此句恐未是。苟如其言。則小可敵大。亦將不事矣。豈
非功利之見耶。
仁者智者之別。固有大小深淺。然以小事大。亦天理之當然也。非計功謀利而爲之也。
與柳𥠧善(丙午十月二十日)
此間朋友一安可喜。第一可敬畏者李景尹也。昨夕自京製來冬衣。而聞卽褁還。故面詰其由。對云洋物非寒士所宜服。故使之改縫以來。十四歲。卽兩程夫子見周濂溪時節也。識見超絶已如此。豈不壯乎。又適有客在座。戱嘲其少年衣裳之不楚楚。答以士之可恥。本不在衣服。書堂爨婢。朝夕兩饋之外。慮其頻飢。別具貳食。則輒却不進曰。吾何以異於人。若因是心而充擴之。仁與義不可勝用矣。喜甚而不覺娓娓及之耳。
答柳穉善
易變化見矣。○有變化然後生吉凶也。今先說吉㐫而後及變化何也。變化二字。本義訓以陰變爲陽。陽化爲陰。而胡雲峯則曰。陽變陰陰化陽也。葢變屬陽化屬陰。則胡氏說恐亦平順。然與本義不同。可疑。
吉㐫。卦爻之辭也。如乾元亨利貞。初九勿用之類也。
變化。蓍策之數也。如老陽化爲陰。老陰變爲陽之謂也。吉㐫者體也。變化者用也。今云有變化然後生吉㐫。恐未安。自陰而陽謂之變。自陽而陰謂之化。葢變者有萌芽生長之義。化者有消盡精潔之義。故自柔而之剛則言變。自剛而之柔則言化。朱子之解如此。胡氏之說不如此。
摩盪。○摩與盪之別。
剛柔相摩。八卦相盪。雖同是加倍之說。而細分則剛柔相摩。指三畫卦。八卦相盪。指六畫卦。相摩。謂如二片磨子相磨。如以剛柔爲盤不動。却以剛柔磨轉於其上則四象生焉。又以四象爲盤不動。却以剛柔磨轉於其上則八卦生焉。相盪。謂以八卦爲盤。以八卦一番圓轉。而六十四卦一傡出來。磨與盪。略有遅速之分。細察可見。
易則易知。○此節及下節。是屬人身上說。而此節以進修工夫言。故稱賢人之德業。下節則以成功地位言。故曰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耶。
易則易知以前。言乾坤之道。易則易知以後。言人法乾坤之道。自衆人而爲賢。自賢而爲聖。亦自有序。故又有二節之異。
陰陽不測。○張子曰。一故神。兩在故不測云云。
一與兩在。皆指道而言。
答朴五汝(中鉉○丙午正月十九日)
俯詢蠱象振民育德與大學明德新民異序者。此主壞亂有事之象。故先言振民。彼主修己推人之序。故首言明德。是以不同。且卦自下起。故巽風居下。有振民之象。艮山居上。有育德之象。序不得不如此。如山水蒙。果行象水居先。育德象山居後。推此考之。可知也。
答朴五汝(丙午正月二十三日)
示心之官思。思則得。不思則不得。此孟子敎人要語也。書所謂思曰睿。睿作聖。孔子所謂未之思也。夫何遠之有。子思所謂有不思。思之不得不措。程子所謂讀書㝡怕尋思者。只是一法也。近見凡留意讀書者。不過眼頭口頭而已。全不著心思索。是以只覺其苦。不見其樂。雖粗有心力者。童時被父兄敎督。不敢不讀。而或以冠爲限。或以有室爲限。或以科宦爲限。過此則如距斯脫。如熱斯濯。棄之而不復念到於此。此無他。不思故也。苟能思之。書中有無限道理。有無限意味。擧天下之樂。窮天下之物。豈有以易此者哉。君
能過限而不棄舊業。又有意於問辨講討。乃擧孟子此語而服膺之。亦可謂得讀書之要矣。人一己百。百不足則千之。千不足則萬之。夫豈有不得之理乎。君其勉旃。孟子盡心篇末。歷叙羣聖相傳之統。與離婁論語所云。詳略不同。讀此讀彼。互相發明。何必從頭至末。歷數枚擧。如印一板然後爲可耶。葢立言之體。或綱擧而目張。或沿流而溯源。向背詳畧。各有攸當。不可以一法膠固泥滯也。
答朴五汝(丙午二月十九日)
未濟上九剛明之才云云。
論其時則未濟之極也。論其理則物極必反而將可以有濟之時也。論其才則剛明可以有爲之才也。故本義云自信自養。以俟天命。則爲无咎之象。若強進不反。如狐之涉水濡首。則過於自信而失其義矣。蓋本義字字有照應解釋。剛字釋九字。明字釋離德。未濟之極釋上字。時將可以有爲。釋卦極則反。陽老則變之義。自信釋有孚。自養釋飮酒。縱而不返。如狐涉水。釋濡首之義。過於自信而失其義。釋有孚失是。本義解易之凡例。本自如此。無一字無着落。非想象揣摩懸空擬議之言。須以此法仔細點檢。自當有見也。
顯諸仁藏諸用云云。
顯諸仁藏諸用此二句極難看。盖顯諸仁。應下文盛德。藏諸用。應下文大業。顯諸仁。造化流行之迹也。藏諸用。造化運用之妙也。與忠恕費隱大略相似。要不出於體用一原之妙。但體用有以先後說者。如元亨利貞未發已發寂感之類是也。有以表裏說者。如費隱忠恕與此章之類是也。潛玩程子朱子之訓。可見。
公元1845年
與金𥠧中(在龍○乙巳十二月十七日)
掘井雖百尺。不及泉。是棄井也。掘之又掘。雖穿盡九地。吾不見一道飛泉踴躍出來。决不已焉。則豈有不得之理乎。君非不勤讀。但口讀而心不思。故如喫木札相似。不得那滋味。旣不得滋味。則其厭倦之意。不期而自生也則宜然。聖人亦不曰困而得勉而至乎。到厭倦時。猛省回頭轉身。復向書冊上用工曰。是吾生地也。如此不已。必有好消息矣。近見兒輩讀書時睡。至作戱時。欣欣踴躍。心甚憤悶之際。作此書。故其言如是拕長。君無曰老妄也。
公元1846年
答金穉中(丙午十月二十一日)
來諭稍涓涓滴滴。豈掘井鑿土。有牽動泉脉底消息耶。箇中思一字。㝡是喫緊眼目。而不耻問及。亦可謂
得其要矣。請以愚所聞略陳之。願更思之。箕子承舜司徒五敎之緖。來敷吾東。實吾東道學之祖也。其傳道於武王也。首陳五事。五事之中。以思爲作聖之要。孔子曰。學而不思則罔。又曰。未之思也。夫何遠之有。又列九思之目。以揭爲學之要。孟子曰。心之官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程子曰。讀書。㝡怕尋思。朱子論學者讀書要法。亦惟曰眼頭過。口頭轉。心頭運。以此觀之。欲讀書求學。捨思曷以哉。盖人之有身也。目職其視。耳職其聽。鼻嗅口食。手執足奔。各有所司。亦不相通。惟心爲百體之長萬事之主。奉承上帝之明命。經綸天下之大經。照檢五官之得失。酬酢萬品之常變。是所謂天君。而問其職則思而已矣。是以目雖司視。而天君不裁。則南北燕越。吾安適從。耳雖司聽。而天君不制。則韶頀鄭衛。吾何揀別。口雖司舌。而天君不監。則堯桀戎好。吾何擇焉。天顯民彝。炳如日月。而不思則不見也。春秋衮鉞。巍如喬泰。而不思則不著也。墮坑落塹。近在目前。而不思則不覺也。天飛淵淪。判在毫忽。而不思則不分也。故天君一失其職。則仰面看鳥。回頭應人。眞所謂魍魎癡獃漢矣。然耳目之不明。手脚之不仁。形體之病也。華扁能治之矣。藥石
鍼灸之所及也。至若思之不睿。非己則不察也。思之不勤。非己則不治也。是豈他人所可得以助力者哉。竊觀同硏諸賢。咿唔𠲳喃。不絶於口。可謂口勤矣。𪑜𪐴點𪑮。不絶於笔。可謂手勤矣。跋躧彳亍。登山臨流。脚非不輕矣。唱喏唯諾。隨響輒應。耳非不聰矣。至於思則全未責勞。獨何哉。夫聖賢之書。一點一波。一折一轉。如造化之施物。細之則蠶絲牛毛。巨之則地負海涵。近之則呼吸瞬睫。遠之則塵刹古今。始則怳如惚如。可驚可愕。可恠可訝。中焉犂然斑然。可喜可樂。可舞可蹈。終焉豁如渙如。鵠白烏黔。絃直鉤曲。自有定形。初非人力之所推移而無事乎思索矣。此皆思之力也。然思者心之用也。無思者心之體也。天下之物。無無體之用。無無用之體。故敬而存之。養其體於寂然不動之中。敬而思之。致其用於感而遂通之際。一動一靜。交須互養。一體一用。各致其極。以至靜無一理之不具。動無一理之不周。則思之功。至此無以復加矣。初學之士。雖不可以遽語於此。然凡有一物。必有表有裏。有頭有尾。有背有腹。有所從來。有所從往。一一反復尋繹。如績婦之繅絲。如釣者之鉤深。如金工之淘沙。如玉人之開璞。勿憚其勞。勿厭其細。其
未得也。如渴者之求泉。幸而得之。如飢者之得食。日引月將。歲加年益。如此而未得者。吾不信也。願君思之也。崔童請聞是說。而未暇書示。今見君書。不覺信笔胡寫。言雖不中。不害爲思辨之一端也。
公元1847年
答金𥠧中(丁未六月二日)
逐物照管等云云。可見文字事物之外。又有用心一段事在。幸何如也。此箇消息。如黑漆漆無底洞裡。遇着一點火光。接續吹起引上。寖盛寖猛。雖至光澈宇宙。明配日月。亦不難也。若任其起滅而以爲當然。吾知夫石火光景。無足以補冥擿貿貿也。豈不可懼。此在自家點檢如何。不容傍人幫助耳。
公元1855年
與金穉中(乙卯八月八日)
公元1174年
昨書緣悤說未盡。葢夫婦伉儷之義。至重且大。一與之齊。終身不改。男女宜無異同。但陽則一而陰則二。故婦以守貞爲道。而無夫死改適之義。夫以制義爲正。而有婦死復續之路。然禮以婦死三年然後始許焉。服止杖期而必待三年者。伸其子之志也。然有或年晩無嗣。父母篤老。情勢甚急。則朞後許呈曹禀命而行之。禮與律如此其重也。故尤翁爲其孫續絃於朞後。而猶禀命於禮曹。先輩守法之嚴可知也。是以
朋友或以是相商。愚必引是說而對之。至有一二家信而行之。此則君之所知也。今也君爲墣兒憂。憂之誠是也。但爲之謀者未也。渠之初與之醮者。孝順勤壹。不幸有疾無育。旣又不淑。而伯季俱夭。父母衰暮。母病又如此。朝暮就盡。渠年過古人授室之期已四歲矣。億孫冠室之前。助祭養老。幹蠱治事。擔着在身。不可一日無相。若待服闋則慮無窮時。曷若從權迎相。以慰病母之心也。不告而娶。非禮也。而舜行之者。爲無後也。故君子以爲猶告也。今迫於萬不獲已而一時用權。何害於理。言之大意槩如此。非不惻怛也。非不周詳也。愚則曰否否不然也。夫經則人人可及。而權非聖人。不可用。君與我皆非聖人也。何敢容易說權。且以情理切近易知者言之。則旣曰新迎之人其急如此。則舊迎之人其重又當如何。吉㐫相錯。哀樂無漸。又非天理之正人情之常。且道前日有疾也無育也。豈是不能從權之致。今日終鮮也色憂也。亦皆不能用權之故耶。與其犯禮徼福而故自胡亂。曷若守正俟命而內省不疚乎。愚意斷斷不可復亂。又有一說。如有同好之家嗣講兄弟之意。則自當考之於筮以决其疑。擬之於禮以俟其期。成之於信以畢
其親。則屯之六二。漸之九五。不害爲從正獲吉。又何必苟且胡亂而後可耶。火跋止此。
公元1861年
答金穉中(辛酉二月六日)
尊令丈孝廉卓絶。早登薦剡。年德崇高。晩霑恩爵。婚姻朋友。莫不榮感。况在房下紹武纘光。有繼述之職者乎。繼述有道焉。孝與廉而已矣。孝根於仁。廉出於義。二字人之生道也。以此自強。以此敎子敎孫。是乃孝之大者。願君之加意也。
答朴善卿(慶壽)
中庸。○朱子旣已分作四大節。而讀法又有六大節之說。何以不同耶。
分作四節。章句已定之旨。分作六節。恐是初年未定之論。
公元1174年
追王太王王季。○此云周公追王太王王季而不及文王。文王之爲文王。在何時耶。小註陸氏云上言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之義。文王與焉故也。此說則不甚分曉。王氏云追王之禮。夏商未有。故武王只追文考。至周公。追王太王王季也。夏商未有之禮。武王何以追王文考。而旣已義起。則又何止於文考而不以推上耶。以廟制言之。天子旣是七
廟。則恐當以后稷爲太祖。高圉亞圉以下。當入七廟之中矣。雖未追王。而祀則用天子之禮歟。抑固自太王王季以下而祀之。待來世而始準七廟之制耶。
武王尊文考以王號。周公又推文武之意。追尊太王王季。以書考之則武王已稱太王王季。豈史臣追改之歟。抑古文不無可疑者歟。周爲天子則當立七世之廟。追王與立廟。又自不同。
詩思齊。無射亦保。○小註嚴氏,朱氏二說不同。
小註嚴,朱兩說果不同。然嚴得朱子之意。葢顯與臨字相應。射與保字相應。若以人之厭斁於我之意看。則保守之義。全無意味。且不顯亦臨。以其外言。無射亦保。以其內言。
大學序氣質之禀。○人之不能全其性。其病盖緣氣禀拘之於有生之初。物欲蔽於之已生之後。而此則獨言氣禀。不及物欲何也。
大學序言聖凡之別。故只言氣禀。然分言則氣拘欲蔽固不同。單言則氣質人欲合而爲一。
公元1844年
答朴善卿(甲辰十一月十日)
時薦。承欲設行。可謂承述黎湖先生家法。其爲孝享。
尤當如何。且此等禮法。先從大家做模範。漸化成俗。豈非美事。甚盛甚盛。家舍狹隘。共卓合設。竊聞同春,陶菴亦如此。不患無前證。至若梅山丈則以爲夫婦合卓。與古鋪筵同几之義相合。則與左右地狹權行之意。又自不同矣。愚意則以爲朱子家禮。明是各設。而尤翁力主是說。左右又有前定家法。何可動遷一毫耶。至於家舍。實難卒乍開廣。昔見竹村李丈架三間屋子。覆以草茅。經紀設享。若以此爲法。不患無地矣。又聞本菴之先有以綱目鋪地設饌。若用此法。不患無床卓矣。又聞重峯,愚伏,愼齋以石魚粟飯享之。若用此法。不患無饌具矣。所患無誠敬孝禮矣。今左右不患無其本。幸集其長而成其全。如何如何。又有一說焉。左右若行是禮。竊欲同修歸胙之儀。如何。幸更示也。
公元1845年
答朴善卿(乙巳正月二十八日)
公元1174年
承將以仲春中丁。行時祭儀。甚善甚善。竊念座下家無廩祿。犠牲不充矣。僑寄江湖。室屋未備矣。藐孤當室。䂓模初刱矣。淸羸多疾。筋力未盛矣。離遠宗族。尸祝曠員矣。庖湢鼎俎。簠簋籩豆。尊彝井爨之屬。又無使令足以執其事而供其役矣。乃能出意見絶商量。
而行之不疑。非知之深好之篤。安能如是。俯詢家禮設饌。不具淸醬。葢有其義。周禮天官膳夫醬用百有二十甕註。醬。謂醯醢也。曲禮毋歠醢註。醢。肉醬也。韻會肉醢豉醬菜茹。通謂之醬。以此觀之。則旣設脯醢三品。則所謂醬者。已具於其中。恐無別設之義。且東俗凡設饌。必具淸醬一鍾。今不設淸醬爲未安。則當於脯醢菜蔬六品之內。添减用之恐宜。寒岡脯醢幷器之誤。尤翁已辨之。不須更贅。葢脯有牛脯鹿脯田豕脯麋脯麕脯之屬。夏用䱟鱐。則鳥獸魚鰕之乾腊。皆脯之屬也。醢有醓醢,蠃醢,蠯醢,蜃蚳(一作醢),兎醢,魚醢,鴈醢之屬。天官醬用百有二十甕之屬。皆醢之類也。蔬菜之屬亦然。家禮以脯醢三品蔬菜三品酌定。而不言名物者。蓋從簡約。稱有無之意也。环珓。南溪曰韻書長二尺。今不可攷。然古者以玉爲之。或用兩蚌殼。或用竹根。蓋以投擲於卓上而視俯仰。占其吉㐫。則二尺之珓。不便於投擲。而太涉冗長。無乃尺是寸字之訛耶。座下旣擧其大而不略其細又如此。可謂得孔夫子所謂三樂之意矣。病蟄呻囈之中。感好問之盛意。覼縷至此。
公元1845年
答朴善卿(乙巳九月十八日)
知赴槐圍。區區期待不在於有得。而只在於無失。今承讀惠帖。先以紛擾躁競。做自警之題目。覺得如此。已自不易。又以作之之難解之之易爲懼。則其踏實省幾之工。略可以仰窺。私心喜幸。不可以一解得失較輕重。於是乎賀座下無所失而有所得也。幸望勿失此心。接續進工。久久不撤。則重者日重。輕者日輕。自有不待較量而不可相易之日矣。拜書有日。震燁乖令。伏惟生庭闈候康寧。啓處益衛。祭饌醋醬位置。承欲一從晦翁。而又欲先禀大宗而改換舊規。亦可見好古敏求。婉轉有漸。兩行不悖之美矣。然此非大節。改不改。恐皆無害於大義。未知如何。
公元1847年
答朴善卿(丁未)
論語志學章圈下註。胡氏曰。一疵不存。萬理明盡云云。○敢問一疵不存。卽人欲凈盡也。萬理明盡。卽天理流行也。或曰。一疵不存。屬行之極。萬理明盡。屬知之極。果若如是。則今曰一疵不存。萬理明盡云者。反爲倒說也。未知如何。
人欲凈盡天理流行之云得之。分屬知行。恐未然。
溫故知新。○妄意能溫習舊聞。則知新一節。不消更下工夫。今見朱子曰溫故而知新。味其語意。乃
爲溫故而不知新者設。(朱子說止此。)竊有聽瑩。若不知新。惡足謂溫故者耶。
溫故然後知新。然亦有溫故而不知新者。如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爲之類是也。且如謝上蔡玩物喪志之譏亦此也。
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凡異端之說。與聖人之道。其大小邪正之分。如天地陰陽之相懸。固不待辨白而人皆知之矣。然人或留意於非聖人之道而爲之者。以爲有益於己也。然一向專治。愈精而愈有害焉。終未見其所益也。聖人深斥異端。使人警省之意。深切著明。以此意究之。未知何如。
避嫌之事。賢者且不爲云云。○此謂賢者之於處事。看理之當否。而不以爲其避嫌而顚倒含糊也。非謂賢人則本無所以避嫌者否。若曰本無避嫌之事云爾。則窃有所未解者。公父文伯之母。不哭於夜。雲長之秉燭達夜。抑何義耶。
避嫌之事。亦有公私。來說已得其大槩甚善。可更玩索。
仁而不佞章註。非全體而不息者云云。○全體二
字之訓。有蔡,眞,陳,饒四家之異說。而旣有雲峯新安之按說。則固不敢卛爾妄論。然以愚觀之。全體之體字。必以陳饒所訓體仁之體字讀之。乃可以成文理。而全體而不息之而字。不歸於虛字。乃爲繼上起下之義也。淺見不至大悖否。
仁道至大。說仁道之本體也。全體而不息者。說人之體仁也。陳饒之說果精密。然蔡氏眞氏之說。恐亦非離人而懸空說仁也。活看似無害也。
孟武伯章。不知其仁。○朱子曰。夫子雖不言三子之無仁。但言不知仁則無在其中。又曰。若全體有虧。這一事上。必不能盡云云。
所謂無者。謂無全體之仁也。非謂全無。未盡分之仁也。若使人全不仁。則非所謂人也。何知與不知之有。但於未盡分之中。其分數之淺深多寡。又不可不知也。葢準之以全體之仁。仲弓與三子。雖曰皆謂之無可也。以未盡者言之。則又有高下。不可臆料也。
語類問文章處。卽是天道。曰此學禪者之說云云。○竊疑朱子答因文章中悟性天道之說。則曰文章亦性與天道之流行發見處也。又曰。性天道只在文章中。今又答文章處卽是天道之說。則曰此
學禪云云者何也。葢文章卽是德之見於外者。則文章處卽是天道云云。有何不可之有哉。但不言性與天道之流行。而直說如此。則未免玄空。而恐有以文章直以爲性天道之敝。故以學禪之說拒之。而必如朱子兩答之說。然後爲完備否。
文章有好底文章。有不好底文章。夫子之文章。果是性與天道之流行發見於外者也。他人之文章。亦皆性與天道之發見者乎。語類或說文章卽是天道之病。與佛者作用是性之說一般。故朱子斥之。此等處仔細着眼儘好。
子産章。使民也義。○或問使民也養。是敎民以義。朱子以爲然。又於本章註。以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溝洫廬井有伍釋之。是果敎民以義之事也。至若義字有剛斷之意云者如何。可以見敎民以義之意歟。都鄙有章之類。若謂之以其䂓模條理有合於義則可也。抑何以謂之以剛斷耶。豈其剛斷二字。發明子産之政。不專在於寬惠而已者耶。伏惟裁敎。
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溝洫。廬井有伍之類。所難不患無䂓模條理。專在上之人不能剛制。故行姑息
仍循之弊政而已。橫渠議行井田遺法。以亟奪富人之田爲患。亦可見剛制之難也。
語類三仕三已。所以不得爲仁云云。○三仕三已之果合於當否。則固不可知。而其所處者。雖云高大。然若非雍容中道之人。則終有似乎柔荏無骨底意思。故謂之以三仕三已所以不得爲仁云云歟。
語類所謂三仕三已。所以不得爲仁云云者。言三仕三已者。當於理而無私心則是仁也。三仕三已者。不當於理而有私心則非仁也。故不可但以此三仕三已。遽定其仁與不仁也。盛說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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