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瓛齋先生集卷之七(潘南朴珪壽瓛卿 著)
綸音
慰諭嶺湖被灾人綸音
王若曰嗚呼。惟予否德。叨承艱大。夙夜祇懼。不敢荒寧。惟恐治不徯志。澤未下究。無以答上天眷顧之意。副羣黎愛戴之心。宵衣旰食。一念在玆。迺者春夏以來。雨暘不均。稼穡之艱。殷憂憧憧。何幸諸路之農形。庶慰望秋之民情。不謂颶風暴雨。發作無時。大嶺之外。最受其害。自湖以南。亦復告灾。民命之渰壓。房屋之漂頹。計以千百。以至舟船鹽盆之屬。爲民生不可闕者。靡不爲獰飆之撞破。洪波之衝捲。驚心慘目之報。陸續而至。此何故也。此何異也。乖氣之致。必有感召。靜言思之。誰執厥咎。良由予寡昧凉德。不能格皇天陰隲之仁。 祖宗默佑之恩。乃使無辜之赤子。罹此百凶而莫之救焉。予心之惶愧慘惻。又何敢自寬而自釋乎。嗚呼。斯民也惟我 祖宗列聖恩勤鞠育以付予之赤子也。其在平時。藉使無旱澇之憂饑饉之苦。終歲勤動。每缺仰事俯育之資。十口生涯。無望輸租納布之餘。稔年樂歲。尙憐鶉鵠其形。駭浪驚濤。詎意
魚鱉爲伍。窮蔀甕牖。蕩爲邱墟。婦孺髫白。呼號宛轉。雖其僥倖而得全者。室家之仳離。骨肉之墊溺。悲哀痛苦。尙忍言哉。階前萬里。森然在眼。玉食其可以甘乎。丙枕其可以安乎。方伯守令。皆朝廷之所眷毗。民庶之所倚賴也。分憂之義。撫字之方。固應靡不庸極。而耿耿予衷。自不能已。又以慰諭使命。特差邇密近臣之出宰者。周行郡邑。宣布予如傷若保之意。凡厥渰壓者之拯瘞。漂頹戶之搆葺。自有營邑賙恤。而必使死者被掩骼之恩。生者得庇身之安。而哀彼巖墻之命水濱之魂。悠揚漂泊。何以慰之。予懷惻傷。繞壁徊徨。式遵故事爲壝。大招以酹之。冥漠幽鬱。庶幾一伸其煩寃耶。嗟爾衆民。遭難餘生也。蕩析離居。勢所必至。而扶老携幼。忍別邱墓之舊鄕。安土樂生。無如桑榟之遺業。其各畋爾田宅爾宅。無至顚連道路。失所彷徨。以俟父母爾字育爾者之多方措劃。免溝壑而置袵席。是爾等回咷爲笑之日。而亦惟予少釋南憂之辰也。至若按藩分符之臣。孰敢不體予至意乎。徭役之可蠲。征斂之可省。凡所以便民而利民者。隨事講究。條列登聞。咸得奠安厥居。無令散而之四。然後方爲對揚之實。不孤委寄之重。各須知悉。予不多誥。
瓛齋先生集卷之七(潘南朴珪壽瓛卿 著)
跋
法善圖跋
宋仁宗貴爲天子。富有四海。供奉飮膳。可惟意所適。而乃念一進燒羊。恐啓無竆之殺。忍飢不復求索。其可謂仁厚之至矣。臣竊怪夫夜深不寐。飢思燒羊。有似勤苦書生之事。帝王之尊。奚爲而有此也。宋室三百有餘年。治平之業。必先數慶曆嘉祐之世。此其蚤夜孜孜。宵衣旰食。夫豈無所爲而然哉。史稱帝恭儉仁恕。祟(一作崇)儒重道。頻御經筵。雖盛暑未嘗少倦。容納諫諍。雖逆耳未嘗摧折。惻怛之心。忠厚之政。所以扶養元氣。培植國基者。至深且厚。是以慶曆以來。君子滿朝。海內寧謐。千載之下。猶令人想見當時之盛。是惟仁宗天子之爲仁賢主也。傳曰爲人君止於仁。帝誠無愧焉。若夫不索燒羊。特小節耳。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則齊宣王之不忍觳觫牛耳。曷足貴哉。
人心道心圖跋
心一也。心之爲用。有由義理發者。有由形氣發者。由義理發之謂道心也。由形氣發之謂人心也。由形氣發者。未必皆人慾之私。而耳目口軆之養。喜怒哀樂之情。一或不得其正。則易循乎人慾之私。而此心之發於義理者無幾矣。故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若夫循形氣之私。一往而不知返焉。則葢危者愈危而微者愈微。終底於竆人慾而滅天理矣。可不畏哉。可不懼哉。行一事出一言。安於吾心。而亦安於他人之心者。
是必天理之當然也。行一事出一言。終不安於吾心。而亦不安於他人之心者。是必人慾之作爲也。聖人所以察之精而守之一。不雜乎形氣之私。而純粹乎義理之正。能事極功。於是乎在。堯之命舜。舜之命禹。其丁寧告戒。不外乎此。夫危微精一之訓。是惟堯舜禹。亦惟我 祖宗列聖相傳之心法也。今我 殿下命寫心學圖。臣敢不拜手稽首蹈忭而記之。
璿源譜略跋文
公元1734年
統天隆運肇極敦倫主上殿下卽祚十有一年歲在甲戌二月辛巳。 中宮殿下誕生元子。天地同泰。神人胥懽。星海雲日。休祥可徵。粤七日丁亥。告于 廟社。 上親上箋文于 慈聖。臨殿受賀。大赦八方。洗滌瑕垢。蠲蕩宿逋。凡所以覃恩廣慶。導和迎祥。靡所不用其極。以屆百日。宗正府遵彝典請謹書于璿譜。 命臣珪壽爲之跋。臣文詞拙陋。不足以揄揚積累之 盛德。賁飾無疆之洪休。若乃據國人大同之情。蹈舞踴躍攢手加額而祈祝之辭則有之。竊伏念聖人之生。自有其期。是歲甲戌。卽惟我 英宗大王誕降之三回曆紀也。恭惟 皇祖姿挺上聖。應天休命。文謨武烈。度越前代。深仁厚澤。浹人肌髓。壽考作人。久道化成。厥享國五十有二年。今我 元良誕降之辰。同符 聖祖。上天之默佑陰隲。夫豈偶然乎哉。命哲命吉。罔不在厥初。則以 聖祖位祿名壽。蘄祝
我 元良。卽擧國臣民之彝性。而臣所云蹈舞而踴躍者也。我 聖上又將上法 祖宗。垂裕後昆。葢自三代以來早喩敎。厥有要道。大戴禮保傅篇曰太子之生。固擧以禮。有司端冕。見之南郊。過闕則下。過廟則趨。此始生之敎也。賈誼之告文帝曰立太保保其身體。立太傅傅之德義。立太師道之敎訓。自孩提有識。固明孝仁禮義以導習之。此孩提之敎也。朱子上孝宗封事曰使侍燕遊。從容啓迪。凡古先聖王正心修身治平之要。服行而已有效。勉慕而未能及者。傾倒羅列。悉以告之。則得乎心傳之妙。而宗社之安。垂於永久。此旣長之敎也。夫元良國之本也。惟天惟 祖宗。眷顧我家邦。篤生 聖嗣。克岐克嶷。知思漸長。遇物之誨。必自衣尺若干之時。左右前後。宜選孝悌博聞之士。習與正居。化與心成。生知安行。爲堯爲舜。太平萬歲。實自今始。有道長久。不讓三代。而 英宗聖祖大德必得之盛。斯可以繩武。臣敢拜手稽首而颺言。
璿源譜略跋文
公元1875年
歲乙亥五月日。宗正府啓言 王世子册封禮成。敬遵彝典當紀載于 璿譜。其跋文製述。敢禀 聖旨。 上以命臣珪壽。臣踧踖懽忭。不暇揣量於文辭之拙陋。而惟以效力於盛典。爲至榮也大幸也。仍伏惟念我 東宮邸下。誕膺顯册。正位貳極。爰在於初度肇錫之齡。是固天命之所眷顧。人心之
所蘄嚮。而亦惟 睿姿特異。天縱生知。古昔聖神之作。有生而能言者。庶幾近之。此實歷代 列朝罕有之大慶也。 策命之日。 聖上臨殿遣使。 世子以空頂幘七章服。受册于煕政堂。扶護拜跪。咸中禮度。盈庭臣僚。動色相顧曰吾 君之子。眞聖人也。臣隨諸大臣後。陞堂再拜。恭瞻 睿容。日表龍姿。天然當座。垂衣執圭。凝重舒泰。仰離明之繼照。如震旭之方昇。而是日也春和景明。萬品昭蘇。祥雲瑞靄。紛紛郁郁於觚稜罘罳之間。臣退而與百工相賀。而聖人篤生。受命自天。克岐克嶷。已具如日如雲之象。宜君宜王。允符重輪重輝之頌。其必大有異於常人者。而若夫渚虹方周之歲。爰擧銅龍肇闢之儀。聲律身度。動合繩矩。則前代之所未有。而莫盛於今日也。且於 眞殿祇謁之日。法宮 移御之辰。內而搢紳從官。外而都人士女。顒顒卬卬。萬眸爭瞻。 鑾輿載過。鶴駕隨臨。莫不延頸跂足歡欣蹈舜。而惟我 邸下端拱穆穆。儼若思不內顧。藹然仁愛。見於顔色。非大聖人而能如是乎。臣因此而竊有所仰祝。夫有聖人之質者。必有聖人之學。有聖人之學。然後乃處聖人之位行聖人之道。今我 世子有聖人之質矣。所以將就聖人之學。雖有師保之得賢。左右之罔非正人。而亦惟我 聖上緝煕聖學。以身敎之。則將以 聖繼 聖。垂裕無窮。太平萬歲。使斯民咸囿於煕皡時雍之
治矣。聖人之能事極功。於斯焉在。臣敢以是爲獻。
璿源譜略跋文
統天隆運肇極敦倫主上殿下十有二年乙亥日南至。 命時原任大臣九卿三司禮官入侍。豫定 皇考翼宗大王世獻之禮。仍議追上 尊號曰啓天建統神勳肅謨。加上 大王大妃殿尊號曰隆穆。諸臣等咸拜稽首曰大矣哉。 聖上之孝也。百世之裸獻伊始。 二聖之顯册俱擧。曷敢不對揚奉承。以光 聖德哉。旣崇賁鉅典。因 蜡饗告獻 册寶。又奉上册寶于 東朝。於是宗正府稽彝憲。將謹載于 璿譜。以臣珪壽曾玷太史。 命撰跋文。臣躬逢 晠會。不敢以文拙辭。恭惟我 翼宗大王聖德神功。史不勝書。而重華協堯。謳歌歸啓。代理四載。百度惟貞。八方風動。其敬天法 祖。毖祀恤刑之政。至誠至仁。昭假旁達。皆可爲後王法。垂裕貽謨。式至于今日休。於戱不忘之盛德至善。誠宜世世 亨獻。登絃歌而刻琬琰矣。亦粤我 大王大妃殿下以聖配 聖。二南之化。九如之頌。誕受千乘之 養。而 抗冕之治。奠國勢於泰山盤石。 陰功厚澤。幈幪滲瀝。丕贊我 聖上郅隆之化。鴻號顯册。大書而不一書。而况當摹畵乾坤揄揚 功烈之時。又宜鏤金范玉。以賁日月之齊耀。而 述事養志。俱合情文矣。今我 聖上嗣有大曆服。追惟 皇考之德之功。允
符于殷三宗周世室。以我家之禮。斷然行之。實有光於不匱之達孝。而玳檢玉牒。輝映于千代。則永有辭於 聖子神孫。猗歟盛哉。詩云永言孝思。孝思維則。又曰旣右烈考。亦右文母。臣敢贊述其萬一。以彰 聖孝于無竆焉。
瓛齋先生集卷之七(潘南朴珪壽瓛卿 著)
咨文(咨照共十五首。除方物犯越漁採展邊等例咨八首外。洋舶事件咨七首八錄。)
擬黃海道觀察使答美國人照會
公元1866年
丙寅十二月。有美利堅船來泊黃海之長淵縣界。投書稱謝。前此護送伊國漂人之事。仍又問本年秋間平洋河焚燬伊國商船事狀。該縣不善接應。美人徑歸。竟不得回答而去。失機誤事。未有甚於此者。時余在浿營。方病劇臥。聞此不勝憤激。蹶起草此擬答文字。
朝鮮國黃海道觀察使都巡察使朴承輝爲照覆事。査本月十八日。貴總兵駕駛俄柱嘶船。在敝境長淵縣海面停泊。投送書一封。照會一角。專要轉達我朝廷。且候邊疆大臣回文。該地方官理應明告往復程途之稍遠。善辭致誠。挽留貴船。今乃回文未到之前。致令遠賓徑歸。違禮乖情。未有甚焉。除該地方官已令戴罪留任外。玆修回覆文字。以俟貴船或者再來。尙祈管照事情。本國法例。凡有異國商船漂到者。船完則助粮給需。候風歸去。船不完莫可駕海者。從願旱路。差官護送。以達北京。前後不止一再。是爲體仁上天。視鄰國之民
猶吾民也。今貴照會盛加稱道。還切愧怍。秋間平洋河事。伊時有異國一船到平洋河下流。該處地方官意謂漂到。前往求乘船問情。船上人大惡官人。不與接談。閉目偃臥。顯示侮蔑。我人忍耐羞憤。卑辭苦懇。始知非漂到也。有崔姓人自稱法國人。又或稱英國人。其言曰法國兵船方大到。若許我交易。當爲兩國解兵。地方官答以交易一事。非一個地方官所可擅許。崔姓曾不採聽。益肆咆𠷺。平洋河水淺。不可行大船。彼猶不顧。每天乘潮溯上數里。我人只要事不張大。或送米肉菜果柴薪等物。答云明日便回。而及於明日。反又溯上。看看漸迫省城。省城副將每日乘舟護行。以防彼我人雜亂之弊。一日自厥船投下鉤索。引去副將之船。執置副將及印信於船中。或逢往來商船。用砲轟碎。奪其物而殺其人。不知其數。遠近莫不大駭。奔竄相續。何曾有兵戈交鋒之事。而副將被執。其辱已甚。然而猶復卑辭苦懇。請還副將。則答曰待我入城還送。其姓崔者能爲東國言語。桀傲無雙。必欲犯入省城。又未知其意所在。而滿城數萬軍民。不勝忿憤。齊出河上。奮力搏戰。欲奪副將。中丸死者又爲數十人之多。則衆憤齊激。勢莫可遏。銃砲互發。撤(一作撒)柴擲火。而畢竟彼船中藏藥轟裂。黑焰騰空。船燒無餘。人死無存。尙不知此船之爲貴國船也。姓崔的無端深入他國。惹此事端。至今追究。不知其爲何意
也。貴照會內。船客係別國人。卽姓崔者之謂歟。此事始末。盡於是矣。貴國俗尙禮讓。爲合省名邦。中國之所知也。貴照會內。照前和好。無各殘害等語。原不足秋毫置諸疑慮間。玆庸奉復。幷須諒悉。爲此照覆。須至照覆者。
請開諭美國使臣勿致疑怪咨
公元1868年
爲咨覆事。同治七年三月日。承準貴部咨節該云云等因。奉此竊念敝邦平壤江洋船肆虐。自取燒燬事情。曾於同治五年八月二十二日咨內。備陳始末。今無庸更述。嗣於同治五年十二月。據黃海道觀察使朴承輝馳啓。備長淵縣監韓致容呈稱。有異樣船來泊於本縣牧洞浦。有自稱登州人于文泰,仲允升兩人。以美國水師緫兵舒富照會朝鮮國邊疆大臣文字。招呼土民金大靑交付。要致官府。該照會內。稱本緫兵駕駛俄柱嘶船。在貴境停泊。非有動戈爭戰等事實。因本國商船報。明據在本年夏天之時。路經貴國境界。遇沙石淺擱。幸蒙貴國救護。送至中華大國。全得平安還家。本國人聞此事。無不欣美貴國慈愛之恩也。玆査又有本國商船一隻。於本年秋間。停泊貴國之平洋河。卽太平河。本總兵風聞被貴國百姓將船焚燬。船東船夥俱係美國人。船客係別國人。俱被殘害。至今無一人還。本緫兵蒙本國水師提督委派詳察。如果有此等情事否。如係屬實屬虛。如係本國商船或在
公元1866年
貴境有騷擾等事。因以忿爭。以致斃命。或現存幾人。仰貴國迅速査明照覆。並現存幾人若在。蒙交本船是幸。否則從此以後。但願兩國照前和好。無各殘害等因前來。據此始知平壤江惹閙者之爲美國船也。此事不可以無答。該地方官不能挽留厥船。乃致徑歸。其失非細。已令戴罪留任。飭觀察使朴承輝修置回覆文字。以待美船之或者再來相問。今此總理衙門原奏內。美國領事官申詳。有中國帶水人于文泰回來云者。確是長淵縣曾到之船中人也。伊到高麗云者。明是曾到長淵縣之謂也。遇高麗商人金子平云者。未知爲何等人。而其曰親見有洋人二名華人二名在披陽省衙門內等語。無據無理之謊說也。當其藏藥轟裂。人船俱燬之際。華洋四人。那能獨脫。而衙門之內留置安用。况商人賤類。何敢輒到衙門。親見許多人物乎。其曰披陽省者。必是平壤之訛也。以平披不分之愚賤。做搆虛捏無之荒唐。致煩咨覆。罪不容誅。至若英國使臣照會所稱法國兵船前往高麗交戰。嗣後英國商船一隻亦赴高麗。有通商之意。被高麗人將船打破。盡行殺死等語。尤屬孟浪。本國江華府法國交兵。在於同治五年九月。伊後無論法國英國。又無論惡意好意。並不曾見一隻船來過。初無其船。何得將船打破。本無其人。何得盡行殺死。苟有是事。豈不以此情形。早爲咨報貴部乎。其爲蜚語
做謊。不待辨明可知。是必有一種奸細樂禍之徒。計在搆釁滋擾而然也。金子平者旣稱高麗商人。方自本國物色詗捉。而于文泰係是登州之人。伊于何年月到高麗何地方。逢見金子平。理合徹底査究。使其說落空。快破遠人之惑。永絶仇怨之端。恐不可已。平壤江兩桅洋船無端肆惡。自取燒燬。不是本國枉害遠客之事情。不可使美國使臣尙未詳悉。每致疑怪。其黃海道觀察使朴承輝曾所修置回覆美國緫兵之文字。玆以附呈。倘得轉示。則曲直所在。庶應洞知。而漂海遭難之人。國有救送之規。今若有流落可憐之命。何必使之羇留踽凉乎。所稱華人二名洋人二名。俱屬烏有。自可辨之。又况英國船打破。元無是事。不須更論。煩乞貴部將此事情。轉達天聽。特賜布示開諭。以爲釋疑解惑。毋復故尋事端。無往非庇覆之洪恩大德。不勝祈懇之至。爲此合行咨覆。
美國兵船回去。請使遠人釋疑咨。
公元1868年
爲歷陳洋舶情形事。同治七年三月日。承準貴部咨節該云云等因。奉此竊照。已將前後事狀。纖悉臚陳。辨明于文泰金子平做謊孟浪及英國商船本無來過之事。煩乞貴部轉達天聽。特賜布諭。以爲釋疑解惑之地。于本年三月日。業經修咨回覆。嗣據平安道觀察使朴珪壽,黃海道觀察使曹錫輿等麟次馳啓。備三和府使李基祖,長連縣監朴鼎和等呈稱。
公元1866年
有異國三桅大船。來泊長連三和兩邑分界港內。云是美國火輪兵船。水師副將官費米日投照會文字。求層層轉達。文稱丙寅年七月。有美國商船一隻。意欲通商。至平洋河下流。至今未回。風聞遭不法之徒。將人凶殺。貨物刦奪。船隻滅沒。前一年美國兵船一隻來至平洋河南。査訪其事。但所行之文。貴國官不覆。故未得確信。嗣後美國水師提督新聞一信云該般之人。尙有數名未斃者。却被貴國官員囚執下獄。故特派本副將率領所督理之兵船。來至此處。以討索在獄之人。務須完全。交於船上方可。本副將切望 大君王。揀派人員前來。會議辦理此事。又稱若不早將四人交付。吾卽溯至省城。雖如此溯上。亦是和睦。不令一人受害等語。地方官未及回答。該兵船漸漸溯上。港口守將。放砲數次。使知有備。該船中副將又投文字。稱此等御敵之擧。不宜反加於和睦辦事之國。倘若事未完結。而强致空回。本副將度定夏月之間。上司必領其督理之兵船俱來。以務此事等語。地方官等將已經回覆貴部咨文及丙寅冬黃海觀察使未傳美國緫兵覆書。幷爲送示。爲書回覆曰。本年二月。都京禮部移咨內。有貴船來此事情。吾國已於回咨。詳辨初無拘留人名等事。此係上國已達之信蹟公文也。必當轉到貴國使臣。且黃海觀察使丙寅書中。備言平洋河燒船始末。貴副將自可燭悉無
餘。所求轉達 王朝文字。係非國書。邊臣不敢輕遽遞上。雖自 王朝派員前來辦理。更無加詳于此。所謂金子平空然做謊。搆疑至此。已經黃海觀察營捉査。情狀綻露。今將金子平押到貴船査究。自可釋疑破惑。至若兵人放鎗一事。貴船乃兵船也。關防師律。各國同然。何敢擅許兵船入港乎。以此見怪。實所未解。其勿介意。仍將金子平押到船頭。對彼査究做謊情節。處斬示警。彼人仍復碇留多日。于四月二十四日。擧碇向西駛去。計其始來首尾。治爲一月有餘。地方官等爲念遠人。時或餽遺鷄豚食物。且說于文泰金子平撒謊無實。已具覆禮部回咨。彼人輒稱于文泰。未知何人。北京禮部。吾等沒相干。竊念年前所燒之舶。寔屬自取其死。然其國無怪訪探事狀。且旣誤聞風傳。亦無怪疑問未斃有無。而旣煩総理衙門。以有貴部轉咨。理合遲待回覆。不宜駕海前來。及夫來泊。亦旣送示前後據實文字。自應犂然領會。闊開疑竇。推以事理。决無無恩怨枉害遠人之理。又决無未斃人空然拘囚之理。並不待再煩辨說。今其揚帆回棹。未知其意何居。其稱于文泰。未知何人。殊涉可疑。其稱北京禮部沒相干。益見無理。殆類本不知美國使臣照會中于文泰金子平等語。仍不知貴部行咨之事。徒憑傳聞。故尋事端。且其言言自稱。雖云意在和睦。第觀漸漸溯上。必欲深入內地。所駕者兵船也。
所載者戎器也。叵測之情。將誰信之。敝邦年來屢有舶擾。每煩我皇上東顧之憂。不勝感激愧悚之忱。然而凡係邊情緩急。海舶行止。不敢不隨輒報知。誠欲中外機務。接應無滯。今此美國兵船雖已回去。是否解惑。尙未可知。欲望貴部大人熟加商度。將前行咨覆。轉達天聽。飭下緫理衙門。作何辦理。使美國遠人渙然釋疑。勿復以無實之事。往來屑屑。莫非覆燾寰區。無物不遂之至仁盛德。不任千萬祈懇之至。爲此合行移咨。
陳洋舶情形咨
公元1868年
爲咨陳洋舶情形。仍乞仰藉皇威。滌除亂窩事。同治七年四月二十一日。據公忠道觀察使閔致庠馳啓。備德山郡守李種信呈稱。異船一艘來泊浦口。洋人數百。猝入郡治。撞碎官庫。搶取軍器。直向郡北伽倻山。毁破南延君墓。勢甚凶悍。被官兵趕逐。幸不犯壙深掘。而塋域封植。殘敗狼藉等語。當職猝聞此報。震驚憤惋。罔知攸屆。南延君墓是當職本生祖父母墓也。今此賊艘未知自何國。又未知有何深讎。猝地登陸而疾走。專欲犯人之先墓。至凶絶憯。載籍所無。嗣於四月日。據永宗鎭防御使申孝哲馳啓內。賊船來泊該鎭前洋。投一紙書。辭甚悖嫚。已以嚴辭斥之。衆賊乃復登陸猖獗。被本鎭兵卒乘時迎擊。釼斬丸斃。多有殺死。奔走上船。擧碇遁去等
語。査所投嫚書。自稱亞里莽水師督。未知亞里莽是爲國號歟地名歟。且其文字。大不類華人繙譯之漢文。只似敝邦陋鄕人聲口。是必有本國匪類潛入異域。計在搆禍而售奸。爲此慫惥而鄕導。如其不然。所謂亞里莽。彼以無怨無讎不相干之人。做此常情常理所未有之事。究是說不去者。况其偸入委曲汊港。快走徑捷道路。別國異類。何能慣熟乃爾。査於本年四月。敝邦緝捕邪黨張致善。供稱本國匪民崔善一,金學伊,沈順汝,李聖集,李聖儀,朴福汝,宋雲五等七人。暗通洋人。越海潛入。現住江蘇上海縣山東烟臺口地方。前後洋舶之擾。皆此輩所醞釀招誘而成之。屢加盤覈。儘有形跡。招亡納叛。彼洋之情。已極叵測。背國造亂。此奸之罪。豈非絶憤。竊伏念天朝威德遠被。淸理彊域。似此潛蹤匿形叛國招寇之類。其在王法。不容倖逭。在小邦亦不敢不憑藉皇靈而申國憲矣。惟我大朝之於小邦。覆庇之憫恤之。凡有控訴。靡不曲循。今於有事之日。徒懷嚴畏。自阻於聽卑之天。則不其有負於皇朝字小之恩也哉。煩乞部堂諸大人。另賜照諒。將此事實。轉達天陛。特命該省督撫將。上海縣及烟臺地方犯越人七名。使之根究緝拿。押付出送。以爲正邦刑除亂窩之地。再者從前洋舶之漂到。救恤資送。自有敝邦成憲。邇來異船之出沒踪跡。雖與漂船不同者。亦復一例優待。正所以仰體大
朝懷綏遠人之德意矣。乃其侵肆憑陵之習。愈往愈甚。以至有今番犯毁先墓之變而極矣。自玆以往。讎怨已深。斷不當照前優容之意。君臣上下。已有講定。並將事情具奏。本差官賷擎前去。槩陳衷私。不敢張皇。亦望諸大人備詳轉達。冀蒙恩諒。再將亞里莽是否國號地名。並乞査考照覆。爲此合行移咨。
陳洋舶情形咨
爲洋舶情形。轉滋事端。匪民潛結。尤甚叵測。謹具事實。咨移禮部。仍請據情代奏。乞垂聖鑑。剔除亂窩事。同治七年三月十八日。有稱美國水師副將官費米日駕火輪兵船。來泊于平安黃海二道分界港中。求放還向年未斃四人。此事寔出登州人于文泰本國人金子平等搆虛做謊。已經咨覆禮部。地方官等將此始末。明白開示。仍將金子平對彼嚴査做謊情節。處斬示警。該副將費米日堅欲溯入內河。因港口防堵。遲留一月有餘。今雖回棹。其釋疑而去。尙未可知。又未知必欲溯入內河。其意何居。嗣於四月十八日。有異船一艘。來泊公忠道洪州海面。洋人百數。突入德山郡。搶掠軍器。走伽倻山。毁破臣本生祖父南延君墓。雖怕兵卒趕逐。便卽遁去。塋域封植。狼藉隳損。仍投嫚書一紙於永宗鎭。自稱亞里莽水師督。本國未曾聞天壤之間。有所謂亞里莽者。復何讎怨之
可論。而其狂悖兇悍。忽地來犯墳墓。臣之驚痛憤惋。何以盡訴。査其嫚書文字。明知有本國匪類在彼船中。慫惥鄕導。灼然無疑。今其賊船雖被永宗鎭將勦擊敗退。向後防患。不容虛徐。並將前後洋舶孜(一作仔)細事狀。具咨禮部。伏望聖慈俯垂憫念。其美國兵般(一作船)枉聽荒唐無實之言。空費頻複往來之弊。飭下総理衙門。作何辦理。明諭開釋。勿復紛紜。其上海縣烟臺口等地朝鮮匪民。叛國招寇之崔善一等七人。飭下各省督撫。緝拿解送。以正邦憲。以絶亂萌。不勝區區祈懇之至。竊惟臣之國土。僻在東藩。自先世以來。偏被列朝恩眷。隆寵異渥。視同內服。君臣百姓。相安於幈幪嫗濡之中。式至于今矣。其有海外異國商民之漂到。救恤資送。自有成例。未嘗或忽於遇難遭險之殘命。政所以仰體天朝庇覆遐邇。懷綏無間之德也。亦念祖先仁民愛物之至意也。詎意殊俗難化。異類無狀。故尋事端。輒來窺覘者有之。本無讎怨而輒來搆釁者有之。憑凌肄惡。遂欲發人塚墓。從玆以往。不復可以人理待之。凡此事情不敢不擧實陳達。玆以差官賷奏。前赴天陛。伏念憑仗寵靈。叨守藩服。不能嚴密防範。致令匪徒漏綱。竟有此意外事變。罔非臣疎虞之失。而貽聖朝東顧之憂。反躬自咎。無以爲心。爲此謹具奏聞。
美國封函轉遞咨
公元1871年
爲咨覆事。同治十年二月二十一日。承準貴部咨主客司案呈。同治十年二月初二日。本部具奏轉遞朝鮮書函一摺。本日軍機處。片交奉旨知道了。欽此欽遵。到部相應。抄錄原奏。恭錄諭旨。並抄錄緫理各國事務衙門原奏。曁美國封函一件。一倂咨行。朝鮮 國王査照可也等因。曁緫理衙門奏本本部原奏。並爲抄錄。仍與美國使臣封函前來。除將貴部咨及抄錄。一一承領外。竊念書函轉遞。寔出格外。特以事涉機關。慮或失誤。仰體字小之恩。有此權宜之擧。曲費周至。不勝感頌。査照美國使臣所投封函。專爲丙寅年間。該國商船二隻來到弊邦境內。一則遭風被救。一則人歿貨無。一救一害之如此相懸。莫曉其故。欲得根由。仍願他日該國商船。如或在境遭難。設法相救。和睦相待等語也。弊邦三面濱海。凡遇遭難來泊之別國客船。或助粮給需。候風歸去。或船破不完。旱路護送。以達皇京。轉歸本國。各隨其願。並無阻礙。莫非仰體我聖朝天地覆載。無物不遂之至仁盛德。而其爲藩邦之定規成憲。由來久矣。且擧美國難民之拯救護送者。曾有咸豐五年同治四年同治五年。先後三次移咨。俱在貴部。而事非久遠。則該國之人。亦應見聞攸及者也。遠人之經涉風濤。出沒艱險。在所矜恤。安有殘害之理哉。至若彼所云在境被害人歿貨無者。必指丙寅秋間平壤河事也。伊時情形。纖悉
公元1866年
具陳於同治五年八月二十二日移咨。今無容更述。又於同治七年三月二十五日咨覆內。更爲詳陳。而並附呈黃海道觀察使朴承輝曾所修置之答美國緫兵文字。仍乞開諭美國使臣。俾釋疑解惑。勿復紛紜。又於同治七年三月。有美國水師副將官費米日。謂探此事。來投照會文字於平安黃海各地方官處。該地方官等。將丙寅秋間異船突入。傷害人民。拘辱官弁。激怒軍民。自取禍敗等事狀。明白回覆。開釋無餘。費米日旣得回覆。便卽歸去。竊謂從玆以往。該國之人。洞悉本事。明辨曲直。更無疑恠來探之端矣。今此美使封函。又稱一救一害。莫曉其故者何也。其稱體恤商民水手。甚不欲別國任意欺侮凌虐云者。此實四海萬國之所同然也。該國之不欲受人凌虐。本國之不欲受人凌虐。易地而思。實無異同。則於是乎平壤河船之自取滅沒。不待辨說而其故可曉矣。天下之人。自有公論。上帝鬼神。可畏監臨。美國商船。如不凌虐我人。朝鮮官民。豈欲先加於人哉。今來信函。旣望和睦相待矣。絶海殊域。如欲好意相關。則仰體大朝柔遠之德意。接應以送。非無其道。而其云商辦交涉。未知所欲商辦者何事。所欲交涉者何件乎。凡在人臣。義無外交。其有遭難客船。慰恤護送。不但國有恒規。亦體聖朝深仁。則不待商辦而保無疑慮。其或不懷好意。來肆凌虐。則捍御剿除。亦藩屛天朝之
職分事爾。美國官弁只可檢制其民。勿令非理相干而已。交涉與否。更何足論乎。從前別國不知朝鮮之風土物產。每以通商之說來纏屢矣。而本國之决不可行。客商之亦無所利。曾有同治五年咨陳者。弊邦之海隅偏小。天下之共知也。民貧貨儉。金銀珠玉。元非土產。米粟布帛。未見其裕。一國之產。不足以支一國之用。若復流通海外。耗竭域內。則蕞爾疆土。必將岌岌而難保矣。况國俗儉陋。工手麁劣。未有一件貨物堪與別國交易。本國之决不可行如此。客商之亦無所利如彼。而每有通商之意。盖由別國遠人之未諳未詳而然爾。今此美使封函。雖未嘗發端。而旣要官人商辦交涉。則無或爲此等事歟。遭難客船之照例救護。毋待更煩講確。餘外事件之別無商辦。不須徒費來往。伏望貴部將此諸般情實。轉達天陛。特降明旨。開諭該國使臣。以爲破惑釋慮。各安無事。不勝幸甚。猥恃寵眷。瀝陳衷曲。彌增兢惶萬萬。所有美使封函。元無要見回答等語。而藩邦侯度。不敢以轉遞答函。煩瀆部堂。幷乞鑒諒云云。
美國兵船滋擾咨
公元1868年
爲歷陳美國兵船滋擾情形事。向因本年二月初二日。貴部轉寄美國封函一件。已將事理之無待商辦。事勢之不可交涉。纖悉明白。縷述實情。懇轉達天陛。特降明旨。開諭美國使
臣。各安無事等情咨覆去訖。竊念該國使臣或者業已發船。徑向敝境。不無是慮。故戒飭沿海官弁。倘有異國船隻來到海面。切勿先啓衅端。迅速報來。果於本年四月十一日。京畿觀察使朴永輔江華鎭撫使鄭岐源等馳啓。備富平都護府使李基祖呈稱。本月初三日。異國船五隻。來自西南。碇住本府海面。投送文字。自稱美國欽差大臣曁水師提督。爲商辦事件。求見大員。决無害意。勿得驚恐等語前來。當卽飭下議政府。先遣三品官員。慰問涉海勞苦。略叩商辦事情。議政府狀啓差送官文報內。有稱文案緫辦杜德綏者出而接應。便謂該官員等品卑職微。不可與伊國公使相見。麾拒不納。更不打話。只顧溯上港口云云。續接觀察使朴永輔,鎭撫使鄭岐源等馳啓。美船二帆者二隻。突入孫石項。係是內港要緊關防。異國載兵之船。不由本國知會。肆意恣行。萬不可斂手坐視。隘口鎭戍將卒。鳴砲阻擋。彼船隨卽退出。碇住富平海上等因前來。竊念見影而察形。執跡而論情。天下之事理。未有外於是者。今此美船之來。先之以封函。繼之以投文。動輒曰和睦而來。曰莫生疑慮。曰决無害意。曰勿得驚恐。滿口誇張。皆此等說。而以禮相待。尤其所求者也。彼以好來。我以好應。彼以禮來。我以禮接。卽人情之固然。而有國之通例也。和好爲名而曷爲載兵而來。禮接是求而何乃麾斥勞問。彼之
智慮已料關隘之必有防範。所以極口稱莫生疑慮。决無害意等語。亶出於緩我備御。乘虛深入之詭計耳。如其不然。憑陵欺侮。視人國如無人之境。尤可見矣。和好者如是乎。禮交者如是乎。意在於啓釁。計專於劫盟。斯可知矣。自其麾斥勞問。突入港口。擧國之情。莫不憤惋。左海偏壤。縱愧疲弊。亦忝備藩屛。殿天子之邦者也。豈可使陪臣之爲其民具瞻者。奔走竭蹶於殊音異俗之來。傲慢衝撞之餘乎。彼所求大官接見。决意不許。而飭令沿海官弁。明白開諭。俾卽捲回。嗣於四月二十四日。江華鎭撫使鄭岐源馳啓。美舶再入港口。襲陷廣城鎭。中軍魚在淵力戰殞身。士卒死亡甚多。賊兵屯聚草芝浦邊。該鎭將李公濂乘夜揜擊。彼遂退碇云云等因。續接京畿觀察使朴永輔馳啓。備富平都護府使李基祖呈稱。彼兵之殘害城堡。焚燒劫掠。錐刀無遺。且偵得彼船。甚多我國人物。總是叛國奸徒鄕導而來者。不勝駭憤。投書詰責等語。又據仁川都護府使具完植呈稱。有李蓮龜,李筠鶴本邪魁承薰之孫。出沒佇望於彼舶碇留之岸。現捉嚴訊。將入彼船。甘作鄕導等情節。輸服無餘等語前來。亟令梟首警衆。嚴飭富平等官。與彼船勿敢再煩文字往復矣。嗣於本年五月十四日。京畿觀察使朴永輔馳啓。備富平都護府使李基祖呈稱。前月二十七日。彼舶投送一封文字。要轉達朝廷。書中所
陳。未知何語。而封面題字。殆類相抗。是豈本國臣子所敢遞上者乎。業已退斥。而彼猶齗齗不已。謂將另行設法別路寄達。故不得已再行文字。往復論辯。而彼所云另行設法別路寄達。未知是何等語也。理會不得。而本月初七日。彼船一隻向外駛去。十三日還復來泊。其去其來。必有以也等因。又於十六日。該觀察使啓馳。據該府使呈稱。美國碇留諸船。向本府投送一封文字。一齊擧碇向外遠去等因前來。査美國諸船之碇留敝境。首尾四十餘日。其與地方官弁往復爭詰及臨去投留文字。今於歷陳事狀之日。不可不仰備貴部鑒諒。玆倂收取抄錄付呈。情僞形跡。庶可俯燭。彼其外托和好。非無甘言婉辭。內懷危險。實多詭智譎計。所以麾拒勞問。必欲大官之顚到相迎也。衝突關隘。便謂防範之無如我何也。驕蹇也如彼。桀驁也如彼。况復藏匿叛國之匪類。作爲入境之鄕導。夫如是而自稱和好。欲望禮接。不待我之不信。而彼已早知其必不諧矣。今其臨去投文。空肆咆勃。多發恐嚇。彼旣不逞厥志。自應有此慍恨。而誣辭興訕。以惑聽聞。使天下各國枉疑敝邦之不能優待遠人。則其亦可羞之甚者也。竊惟小邦逖矣東瀛之一撮土爾。財賦兵甲。無足比論。而聲明文物。尙能自立。莫非聖朝庇覆之鴻恩。而仰賴東漸之聲敎也。其君子之所服習。洙泗洛閩之學術也。其小之人(人之)所資生。菽
粟絲麻之本業也。以其貧儉致此淳厖。國家社稷。賴以爲安。若復一朝眩耀以光怪之奇珍。浸淫以詭誕之異說。奪志變俗。日就澆漓。殫財耗產。日益匱竭。則所以爲民國計者。吁亦岌岌乎殆哉。今來美國公使之藉口商辦。乃不過遭難商民之優恤拯救。是則國有成規。無庸申托。而餘外包藏。必有其說。小邦之憂深思遠。斷不可輕易聽納。藉使彼無陵侮之氣殘害之擧。而命官出見。相對商辦。必不得聽施他般事件。况復行之以陵侮。加之以殘害者乎。煩乞部堂大人將此事情。轉達天陛。特準春間咨覆實情。明降諭旨。使彼國公使洞悉利害。明知兩無所益。釋慮於商民拯救。斷念於他事交涉。更勿搆衅滋擾。各安無事。萬萬不勝大願。敝邦世守東藩。久蒙殊眷。視同內服。凡有疾痛。未有不曲軫恩諒。猶恐或傷。帲幪覆燾。天地莫量。今玆憂虞之孔棘。安得不大聲疾呼。而冐瀆至此。冞增兢惶之至。爲此合行移咨。專差司譯院前僉正李應俊齎咨前去。請照驗轉奏施行。須至咨者。
允植謹按我國僻在一隅。不聞外交之事。自丙寅美船遭難以後。美使屢懇商辦務歸和好。擧國譁然皆以斥和爲高。廟議如此。先生雖主文柄。不能獨立己見。其文移往復。據理詳陳。宛轉其辭。不失國家體面而已。至如閉門却好。非先生之意也。不得已也。其時余嘗侍坐先生。先生喟然
公元1871年
歎曰顧今宇內。情形日變。東西諸强並峙。與曩日春秋列國之時相同。會盟征伐。將不勝其紛紜矣。我國雖小。處東洋之紐樞。如鄭國之在晉楚之間。內治外交。不失機宜。則猶可自保。不然則昧弱先亡。天之道也。又誰咎焉。吾聞美國在地球諸國中最號公平。善排難解紛。且富甲六洲。無啓疆之慾。彼雖無言。我當先事結交締固盟約。庶免孤立之患。乃反推而却之。豈謀國之道乎。以此觀之。當日咨報文字。非先生之意也。或曰先生若審知利害若是明白。則何不力排衆議。爲國家建此良策乎。余曰此未可易言也。方其衆聾未破之時。先生雖極言竭論。無益於事。秪取戮辱。子不見夫淸國李少荃之事乎。少荃支那之偉人也。審察天下大勢。力主和洋之議。鋒鏑叢集。至比秦檜誤國。以其深結主知。故幸得無事。先生何恃而敢爲此乎。粤十年乙亥丙子之間。又有斥絶日本書契之事。國之安危。迫在呼吸。擧世猶夢夢然皆以不受爲是。先生雖不在政席。義不可泯嘿。以曲直安危之形。屢屢說明于當事之人。大聲疾呼。唇焦舌弊而不之止。猶不見從。後乃迫而受之。僅免塗炭之禍。夫日本舊交也。同種同文之國也。國書拒絶。事體重大。隣比迫近。禍色立至。猶玩愒而持難如彼。况在丙寅時。國人初見所未聞之洋人。萬目睢盱。疑雲滿腹。此際
公元1877年
若開口談親仁善鄰之道。能免納寇賣國之罪乎。先生捐館後六年壬午。李少荃勸我先與美國締約。繼而與各國修好。卽先生未伸之志也。古人云世間能者所見略同。豈不信乎。
瓛齋先生集卷之七(潘南朴珪壽瓛卿 著)
書啓
慶尙左道暗行御史書啓
臣於本年正月初四日。伏奉 封書一度。 聖旨若曰以爾爲嶺南左道暗行御史。民惟邦本。本固之道在長吏。長吏善。民受其利。長吏不善。民受其害。以故民利民害。國家安危也。直指予之耳目。豈可使不明不聦。以違階前之喩。長吏治否。惟爾視聽。無阿好無畏憚。黜陟幽明。以保我赤子。嶺南左右道。方設大賑。方伯守令。悉心恤窮與否。一體詳察以聞者。仍下事目册子一卷。鍮尺二件。馬牌一坐。臣雙擎九頓。悸恐震越。微服輕裝。奔馳上途。歷覽腹裡州縣。次便遵海沿江。周匝環複三四千里。情僞艱難。亦旣備嘗。憑恃寵靈。幸免顚仆。經閱寒暑。今纔復路。凡諸大小長吏文武職事之臧否得失。謹以採訪於道路。査按於簿書者。據實論列。修啓以聞。畿湖地方沿路聞見。旣承特敎。亦爲一體書啓。事目所在諸條件外。凡百利弊可合登聞者。並別單開錄。以備 裁處。臣伏見嶺南一路。酷被去歲旱歉。入境之初。饑荒溢目。幸賴 朝家賑
濟之惠。卒無溝壑顚連之民。春夏以來。雨暘適時。四野均豐。百穀齊熟。大無之餘。逢此康年。莫非我 聖上宵衣旰食憫念元元之苦心至意。有以孚格天心。轉眚爲瑞。薄海蒼生。帲幪覆燾於化育之中而不識不知者也。臣於所到之處。或稱京城客子。則父老士民之與臣相問者。願聞 聖主恭儉仁愛之德。敬天勤民之政。無不感激欣忭。相顧動色。以爲吾輩之疾苦憂患。吾 君亦旣知之。吾輩之困瘁倒懸。吾 君亦旣念之。拯諸塗炭之中。置諸袵席之上。必有其日。而太平之治。庶幾復覩於吾生矣。臣每默察羣情。暗自感歎。斯民之愛戴彝性。無間遐邇。有如是矣。而引領望治之心。又如彼其深且切也。仍伏念 國家之視嶺南。猶中國之有齊魯。關防之所屛翰。財賦之所淵藪。風俗之信美。人才之輩出。曾是諸路之最勝。而顧今三政俱病。百弊成痼。又可謂最甚於諸路。昔賢之遺風寢遠。而習俗陷於卑汙。長吏之表率無方。而私慾從而橫流。小大奔競。無非貨利。前後沿襲。緫違經法。當此之時。持斧衣繡之臣。固當勵澄淸之志。振風霜之威。摶擊則豪强斂跡。誅鋤則姦猾屛息。彈劾而毋憚大吏。褒勸而不遺小善。抉摘幽隱。有冤者必伸。搜訪側微。有才者咸擧。凡所以快人心目大慰民情者。不在乎簿書之査櫛錢糓之考核。而肅將 威靈。宣布 德意。雷動風行。震盪燀赫。使山陬海澨。咸
知 朝廷之攸尊。綱紀之攸在。此其職耳。臣以無似。猥 膺重寄。柔懦之質。未能剛克。卒無以對揚 明命之萬一。而往來之際。徒費時月。循例覆奏。未免草率。孤負 恩眷。不勝慚悚戰惶之至。
允植按別單十六條。大抵還弊居多。其他田結漕運郵傳鹺政諸弊。皆當時民生切骨之瘼。公之所論。條理密察。措畫咸宜。足以救一時之急。然一不見用。今則地方政策。大變向日。捄弊之論。反不切於時宜。故並姑刪之。只錄忠孝烈褒啓及搜訪人才一條。
褒啓別單
一。臣於過大邱際。見城南田間有苔蝕短碑。卽故本道觀察使臣黃璿當 英廟戊申之變。討賊紀功之蹟也。當此之時。賦徒糾結內外。並發於湖嶺。人心詿誤。朝野震驚。若使嶺南之賊。踰嶺一步。則國家事誠急矣。黃璿之戮力 王室。克平亂賊。其功不專在嶺外一路之全安而已。今讀其碑。略以爲黃璿先發安東,尙州兵。會于忠州。益調諸州兵。分十二寨。屯江嶺要害。以遏麟佐之勢。檄星州牧使李普赫爲右防將。以討鼎佐。又令五路進兵。以薄熊輔。又別遣精兵三百。合右防將卒。疾趨陜川。遂馘鼎佐。又令善山府使朴弼健趨知禮縣。又密遣高靈縣監兪彥哲伏兵牛頭山西谷以逆擊熊輔。熊
公元1878年
輔與希亮,崇健俱就擒。而嶺南賊悉平。仍有按獄之事。未及究竟而黃璿卒。嶺之民士爲之立祠於營之城南龜山下。名以愍忠。其明年有朝命各道新立祠院毁撤之際。是祠亦廢焉。嶺之人士復卽其墟。築壇刻石。以紀其績。而寓邦人之思云矣。昇平日久。民不知兵。倉卒變起。賊勢鴟張。連陷州郡。方有土崩之勢。璿坐鎭一路。指揮諸軍。關防之險夷。羣情之向背。隨機應變。動無遺策。踰月之間。兇醜授首。一境晏如。其功存社稷惠被生民者。有如是矣。而其功甫施。其身不幸。追惟往蹟。尙足可悲。嶺人所建之祠。亦廢而不復。今其遺烈無處可尋。百數十年之間。嶺之人士不復有知其事者。豐功偉績。竟使埋沒而無傳焉。則是可謂晠世之缺典。夫勤事捍患之皆得以祀之。三代之制也。今其勤事捍患之蹟。有不可掩者。而至於崇德報功之典。猶有所憾焉。恐無以垂示來世。特令道臣爲之立祠腏食。仍宣恩額。則其於酬勳勞奬忠勤之盛典。固當使遐邇瞻聆。聳動欽仰。而亦可以興勸一方。令廟堂亶(一作稟)處。 一。臣於萊府按事之日。歷審忠烈祠。卽萬曆壬辰殉節諸臣妥享之所。而以東萊府使贈贊成謚忠烈宋象賢,釜山僉使贈贊成謚忠壯鄭撥幷享。以多大僉使贈兵曹參判尹興信,梁山郡守贈戶曹參判趙英圭配之。其時死難諸人並皆從而享之。 列聖朝崇報之典。至矣盡矣。於今日不宜
公元1877年
更有臚陳。而第於其間不能無所憾焉。宋象賢之從容取義。鄭撥之以身殉國。俱蒙累加 貤贈旌閭錄用。錫以易名。宣以恩額。凡所以褒忠奬節者。靡有闕典。尹興信,趙英圭二臣之殉忠大節。實與宋鄭二臣無所異同。而但其實蹟未著於當時。闡發乃在於最後。故華誥只止於亞卿。恩數不及於節惠。以二臣死難事實而言之。則尹興信之始也。力戰而却賊。終焉援絶而城陷。麾下盡散。壯氣彌厲。終日射賊。伏弢而隕。著於故判書臣趙曮所考懲毖錄,藩邦志,吊亡錄等信蹟及故東萊守姜必履所紀述。據此則尹興信之貞忠大節。彰明較著。趙英圭之馳往見東萊府使宋象賢也。約與守城。而歸辭其母。托其子廷老奉母還鄕。馳還東萊。城圍已急。衝突入城。城陷與象賢北望四拜曰臣生不能討賊。死當效張巡爲厲鬼以殺賊。遂死之。載於先正臣宋時烈所撰忠烈碑及故東萊守臣嚴璹所著趙英圭遺事。據此則趙英圭之危忠卓節。炳朗今古。東萊不守則梁山已是賊虜蹂躪之塲。而全嶺且將不守。故所以同守東萊者。卽張巡之計在於遮截江淮而同守濉陽之義也。歷典八邑。淸白著聲。天性至孝。孝感異物。雖拔身靺韋。而盖其平日所守有確然者。臨危大節。非倉猝辦得。盖創(一作搶)攘之際。諸臣死難之事。或顯或晦。而尹興信則 景廟朝始蒙旌贈之典。 英廟壬辰。有本祠追享之命。趙
英圭則 顯宗朝始因先正臣宋浚吉陳禀。命旌門閭。 肅宗朝又命贈官。後又因 朝命追享本祠。葢此尹興信,趙英圭之抗義殉忠。初無優劣於宋鄭二臣。而尹興信之提殘卒距强寇。旣不下於鄭撥。趙英圭之忠孝廉謹。又無愧於宋象賢。若使四臣立殣之事。並顯於當日。則其報施於尹趙二臣者。豈有不同於宋鄭二忠之理也哉。且二臣俱本階堂上。而其褒贈不過只加一資。殊非優異之典。特令銓曹加贈正卿。且錄用子孫。亦令太常賜以美諡。其在崇節義以扶綱。樹風聲以聳瞻聆之道。恐合事宜。令廟堂禀處。
一。壬辰倡義諸人褒尙之典。未及於當時者。 列聖朝以來搜訪闡揚。靡不用極。而尙或有未蒙他人已施之典者。盖或因顯晦有殊。子孫零殘之致也。及臣按事之際。各人子孫之訴冤。列邑儒士之抱狀者多有之。而久遠之事。卒無以摭實。則固不敢遽爾登聞。而其中一人明有可據。東萊金好義。翰林秀文之玄孫也。以膂力弓馬之才。選補訓鍊僉正。倭寇猝至。其父岦先入府城。講論兵事。及釜山陷。好義與其妻宋氏訣曰丈夫生此王國。王國有難。當死於金革。况家親在陣中乎。時有一子年二歲。復曰吾以身報國。君以兒報吾。庶幾兩無憾焉。遂奮身入城。在府使之左右。杖劒以勵士卒。射殺賊數十級。翌朝賊踰城突入。好義捍衛府使。以身當鋒。矢盡繼
以瓦石。與府使宋象賢同死於靖遠樓。甲辰府使洪遵以聞。錄宣武勳三等。以東萊府志所載者。參以其家文蹟。而 純廟甲午。道臣以十分考證。一毫無疑。措辭啓聞。則眞的有據。更無可疑。而尙未蒙褒揚之典。宜其有齎鬱之情。合有旌褒之擧。以爲酬忠勸後之地。令該曹禀處。 一。粤在 宣廟壬辰。倭寇登陸之初。其前茅將沙也可見我民物衣冠。以爲三代禮儀。盡在於此。投書邊帥。以其精銳三千。卽日歸化。倒戈前導。屢立奇功。 宣廟召見。賜姓名金忠善以奬之。忠善慕華之心。忠義之誠。葢出於天性。而入本朝五十年之間。國家有急難。則輒効忠立功。其奇偉之蹟。多見於野乘及諸家記述。而臣亦詳其槩略。今見大邱地山谷中。有所謂友鹿洞者。忠善之墓在焉。而子孫居之。嶺南士民嘉其義而慕其功。爲立數間祠。竊觀漢唐以來。至于皇朝。而外夷之人投誠中國。往往有勳勩之可紀者。則酬之以崇顯之位。奬之以華美之爵。旣以興動於當時。亦足激勸於來世。攷諸史傳。班班可數。今此忠善之前後樹立。如彼其奇偉。而屢蒙酬賞。只是資級。階至正憲。非不崇顯。而仍無名之可稱者。此實由於愼惜名器之重。而抑亦同歸於降俘之賤。終不免異類形跡之故耳。第念夷而進於中國則中國之。春秋之法也。王者無外之政。有功必賞之典。恐不宜計較區別於其間。况忠善之歸身本
朝。初非力絀而被俘也。又非塗竆而投降也。直以慕華之心。自發遷喬之志。當狂賊射天之日。獨無一矢之加於我人。誓衆來附。已是奇事。而合謀義旅。密贊兵機。大破萊蔚兩路之寇。追擊粱山機張之間。一月之內。奏捷七八。癸巳之獻馘三百。丁酉之甑城大捷。皆是不世之奇功。而首尾八年之中。凡所以力勦窮寇。智料敵情。以佐成 王師之膚功。其勳孔多。火砲鳥銃之傅法。敎習中外軍制。至今賴之。奮身斬賊。以贖金應瑞之死。自請防戍。以備西北邊之虞。慷慨有古名將之風。甲子逆适之變。始也拒斬其說客。終又翦除其驍將。南漢和議之成。擲釼痛哭而南歸。葢其忠義之正大。勳伐之優異。若在於本國之人。則其蒙 聖朝褒美嘉奬之典。亦已久矣。必不寂寥泯沒。以至于今。而今其遺裔孱孫。尙以覊旅自處。不得齒列於鄕里。往往見侵於軍保。在今日則閭里凡庸之類。稍有財糓捐納之事。尙得樞府之銜。榮贈華誥。照耀隣里。忠善固是外國人也。其視此輩何如也。在昔日則緇徒之有勞於征倭者。亦嘗施以酬忠表忠之祠額。忠善固是外國人也。其視緇徒何如也。其在酬忠紀功之政。合有褒嘉之典。特令廟堂商確禀處。
一。安東魯林院故良人金德淳。幼有至性。其父盲廢不能出戶者十二(十二下漏年字)。而德淳自四五歲。晝夜不離側。左右扶持。便溺之
器。必手自奉持。年甫八歲。其父疾㞃。絶粒惟飮酒。甞冐雨沽酒而歸。値溪漲。抱壺而泣。會有田間大筧漂下。橫溪如榷。遂得攀緣以渡。見者以爲神助。年十四五。爲人傭雇。以其飯歸供其父而自啜菜粥。以新衣歸衣其父而自着弊衣。乘暇採薪。以溫其父之室。及父死而無殮葬之具。隣里感其誠孝。賻以布木。葬於近地。而身爲人傭。晝日無暇。夜輒往墓號哭。雨雪不廢。以終三年。柴毁幾至滅性。後雖稍致產業。而痛未逮養其父。食之涉於華美者。未甞近已。其母患浮腫。多年救療。竭其誠力。每買肉於城市。借手於善調味者。歸以供之。及母死。德淳年已六十。而其哀毁一如前喪。鄕黨欲爲之呈官請褒。德淳泣而止之。及其死而公議齊發。屢有儒狀於營邑。 蔚山故士人金宗驥。故孝子克一後裔也。早孤而事母孝。凡出告反面。晨昏溫凊之節。皆不學而能。母得暴疾。數歲症類癲癎。發必暈倒口噤。宗驥求醫問藥。竭力救療。每値疾劇。亟走醫家。而患街路紆曲。則或越人墻垣以行。夜輒稽首祝天。乞以身代。又築壇於鵄述嶺上神祠之傍。而夜夜敲冰澡浴。獨往泣禱。醫言花蛇可療是病。竟得而試之。母遂瘳。後又患吐痰殊劇。百方不效。適有袖山蔘而至者。宗驥欲傾家買之。袖蔘者感其孝。但售本直。試用之。應手而驗。甞語其弟曰人子事親。一日不謹。則爲終身恨。其可耶。兄弟相與竭力致養。
其母康寧。年至八十六而終。宗驥已老而哀毁踰禮。鄕里感歎。欲齊告于官。宗驥力沮之。其姊爲姜旻妻。夫死而殉。已蒙旋(一作旌)褒。同氣之俱有孝烈。極爲嘉尙。多士以其實蹟屢呈營邑。而前縣監李鍾祥爲之立傳。 慶山故戶長安德器孝於親。父嘗病疽。血濃(濃血)惡汁。晝宵吮之。甞糞甛苦。及其殞絶。剖裂左脂(一作指)。以血垂喉。幸延一月之命。父死葬于縣東十里。晝則服役縣中。不敢離次。雖寒雪風雨。每鷄初鳴。奔哭墓階。而趁參朝仕。以終三年。又母病委頓三年。不解衣帶。祝天甞糞。剖裂右指而垂血。又延五朔之命。恭於其兄。衣而衣食而食。無不與同。亦不敢私其財而有其身。每事必告而後行。微賤之人。有此篤行。實爲可嘉。 安東故僉樞權昌植。自幼能知事親。一鄕稱以孝童。及長母嬰奇疾。沈綿三年。未嘗離側。齋沐祈天。請以身代。臨危欲引刀斷指。因父命而止。愼終之節。必求合禮。後丁父憂。年踰六十。猶切孺子之慕。哭拜於墓。不以風雨寒暑而闕。事繼母如生母。雖以大耋之年。尙行小子之職。友于異母兩弟。養育訓誨。皆得成就。析產之日。沃土完器。推以與之。尤潛心於性理之書。微辭奧旨。講究探賾。必欲踐履。至老靡懈。精於禮學。鄕中士大夫相與質疑。如有以進退爲問。必引古聖賢出處。盖其學識見孚於一鄕。曾有請褒之道啓。 大邱守(一作府)南面四方山里良家李氏女子。年十二歲。父母有
襁褓一男子。托女子看護而耘於野外。及暮而歸。屋廬失火盡燒。撥灰視之。女子以衣被之屬。掩裹嬰兒而死。嬰兒得無𧏮。里人憐之。爲刻片石於其塚曰義姊。臣於歷路。實所目擊。而爲之彷徨者久之。竊念孝義卓異之行。固皆出於天性之篤厚。而其在士族之家。成人之事。則亦多有得於見聞。師法者矣。至若庶氓編戶之中。童穉髫髦之歲。而乃能有此者。其事奇特。比他尤別。倉猝烈焰之中。不念體膚之焦。而一片苦心。只在於保活此弟。試思其情。令人感歎而潸涕。旣不能姊弟俱全。則拚命而全此男子。有若明於義理而審其輕重者。雖未必其智之出此。一段彝性之篤於天倫。夫豈有間於童穉成人之別乎。終不負父母之留托。以存此一塊血嗣。謂之孝女。亦非過矣。則旌褒之典。恐合於 聖朝敦倫之政。 密陽故士人孫仁秀妻金氏。故大司諫就文後也。能解文字涉經史。爲婦三歲。以孝順見稱。仁秀遘癘病㞃。焚香祝天。乞以身代。竟至不救。殯殮之具。餽奠之需。手自整備。求合於禮。未幾而又遭祖舅喪。其舅姑凜然若不保。金氏左右寬譬。勸進饘粥。賴以得全。乃於其夫葬日吞藥。而先拜辭祖舅靈几。就舅姑泣訣曰豈不念上有舅姑。下有遺孤。亦可以無死。第養親則小郞在。保孤則乳媼在。下從之義。自矢久矣。至臨絶之際。婉變之音。不異於平昔。閱其篋笥。精製舅姑衣裳各數件。
封識以貯。多士以其實蹟。具狀齊籲。而臣於採訪之際。詳聞其實行。 大邱故士人李翼祥妻崔氏。其姑有奇疾。竭誠救護。疾㞃瀝乳取汁而灌口。裂指取血而下咽。得有時日之甦。以孝婦稱於鄕。其夫疾篤。時當冬月。每夜浴冰祝天。請以身代。如是者半年。而有子年十三。乃勸其夫。亟使兒取婦。而其夫竟不起。衣衾之具。手自整賴(一作頓)。務遵禮制。成服之夕。取雞膏勸進舅姑而寬譬曰二叔在焉。且有孤兒。願勿過情疚慽。又謂其子曰汝父在時。汝幸娶婦。且新婦賢淑。足慰我心。遂與新婦入私藏。凡米鹽器用之屬。一一指示。仍申申勉誡。翌曉崔氏呼其子曰天欲曙。促具奠需。其子驚起。不見其母。遑遽搜覔。崔氏着嫁時衣裳。縊殞於靈几之前。盖其一死已决於醮子之計。從容取義。乃如是矣。 大丘守(一作府)北面故閒良鄭日東妻具氏。孝養舅姑。婉容柔色。終始靡懈。常如新婦初來之日。凡左右就養之節。未甞有勞苦之色。隣里咸稱其孝順。其夫甞遘疾。四朔沈淹。回甦無望。具氏每夜澡潔。拜禱北辰。願以身代。及至危㞃。以刀斷指。流血注口。乃得蘇醒。更延三歲。及夫歿。哀毁幾至滅性。而爲保養遺孤。得以不死。啜粥三年。未甞啓齒。終身食蔬寢苫。以歿其身。具氏之沒。已至數十年。而士林之齊聲揚扢。尙此不已。其地微而行高。尤所嘉尙。安東故士人權迪孚妻李氏。早喪其夫。三從俱絶。歸家而托
身於偏母。隣有林國良。本關西流寓者也。一日國良之弟婦設餠食。强邀李氏。而國良突入房中。李氏疾聲大呼。卒免汗衊。再訴于官。國良及妖女幷就囚。李氏廢食屢日。一夕躬自炊飯。慰其老母。是夜家人釋慮就睡。李氏遂赴深淵以死。所謂國良已施法典。而哀彼李氏之辦得一死。可謂見義分明。則其節烈之行。不可泯沒。而旌善之典。亦係懲惡之道。 安東鄕吏權紋一妻金氏。其夫早嬰奇疾。盡賣嫁時衣服。竭力救護。祈天泣訴。乞以身代者八年。而竟不救。號擗窒塞。而殮襲之具。猶自裁縫。及至卒哭。潛欲自裁。爲人所覺而止。甞謂其夫弟曰夫子葬處。可以合窆否。要與往觀。歸語小姑曰人生會有死耳。我死當合窆。幸以此意。告于夫兄。一日父家有事。姊姝(一作妹)皆會。金氏言笑自若。俄從樓中來呼其母曰。我今死矣。以一手執母手。一手承母乳曰子母將訣。且爲嬰兒狀。至今苟延。亦恨晩耳。已飮燒酒二鉢。如又不死。白刃在耳。願勿用醒酒之方。因蒙被而臥。殞於俄忽之頃。其被服皆新瀚整束。不待更有斂襲。其烈節一境傳頌。無不嘖嘖。 眞寶貢生林曰貴妻申氏。乃寧海吏之子也。自能解語。已誦說三綱五倫名目。稍長孝順於父母。父嘗有病。竭其誠孝。鄕隣稱美。旣適人而爲其父母之無子。多歸在父家時。聞其夫病報而歸。病已不救。投身墮階。幾至隕絶。旣葬往父家。遂絶粒食。手割
壁上所題其手蹟。納于懷。臨死之日。執其母臂。以其手自屈五指曰此五倫。屈三指曰此三綱。三之中三從爲大。以示殉夫之爲義。以不得終養父母。深自引罪而殞。其地卑微。其行卓異。尤所嘉歎。 眞寶故士人權養中妻李氏。年十九而巹。未及數旬。夫病劚。斷指注血。竟不得救。水漿不入口。及至葬期。欲自裁。其舅曰吾所依賴爲命者汝也。汝將死則吾當先汝而死。婦曰敢不從命。以修子職。自是誠孝彌篤。日夜勞苦。代其姑井臼炊爨。舅出外暮歸。則出門以候。舅姑不食則婦亦不食。隣有妖巫名桂娥者。以言語飮食。致慇懃於李氏。或謂福相甚好。或謂夢有吉兆。盖隱語以試之。欲移奪其志也。李氏大罵之。桂娥加之以誣衊之辭。欲脅制之。李氏曰至今不死。爲終養舅姑。而以婦之故。妖女之誣衊。至及於舅。何忍生爲。仍不食赴深淵以死。時當暑月。死之三十餘日。屍不敗。縣官白其事。桂娥繫獄而斃。其節烈之行。已極嗟歎。而誠孝純篤。根於天性。孝烈二行。俱爲卓異。以上孝子四人孝女一人烈婦七人。合施褒嘉之典。下該曹禀處。 一。讀書抱才之士。武勇絶倫之人。另加搜訪事。係是事目中第一條件。竊伏念我 聖朝治法政謨。惓惓以收用人才。爲最急先務。所以發遣御史之日。先以搜訪一事。加諸事目之首。臣不勝欽仰。思欲以對揚萬一。而第臣見聞固陋。知識淺短。旣不足以鑑
別人物。况又薄俗不醇。毁譽無常。且不可以傳聞爲據。則草野隱淪。非無其人。明時遺逸。或多其歎。搜訪之道。最難得其實行實事之十分無疑者。則固不敢妄有論薦。而亦不敢全然廢閣。謹以耳目所逮者一二人附陳。 安東幼學柳衡鎭精究典籍。博通今古。專門爲詩書經禮之學。旁及於兵農律曆之流。持守則淸苦而刻厲。功夫則謹嚴而纖密。固竆守道。至老靡懈。觀其自修之實。合乎需世之用。 大邱幼學崔孝述早廢擧業。專治經學。無新奇特異之論。有踐履篤實之行。况以事親之最孝。久爲多士之推服。其曾祖故翊贊興遠居鄕條約。極有經綸。孝述嗣守先業。遵行舊規。鄕民賴之。安土樂業。曾以學篤承家。才兼濟物。登聞於道臣別薦。而尙未收用。物情齎鬱。 大邱前僉使孫海振。最工策論。自是塲屋秀才。傍通韜略。遂作弓馬出身。經綸之浩汗。筭數之精密。夙有蘊抱。曾莫展施。薄試邑鎭。老歸田里。意氣不衰。每切慷慨之志。膂力未愆。尙有矍鑠之容。不但武勇之超邁。且有智慮之忠實。未得試用。誠爲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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