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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x 页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书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77H 页
答洪思伯(在龟。○乙亥正月。)
稽颡闻叔以书来。知岁前壮雪。反面无损。履玆新元。闱内唱喏。眷下诸况。丕膺大来。慰泻无已。平默顽喘不绝而已。佳相因 圣上不能舍。腼然复入前衔。台官一人。以短疏击去之。自 上威怒大震。言者被罪谴。自此前衔之疏。禁不得捧入云矣。大抵 上之爱此相。与 崇陵之于许积略同。岂胜浩叹也。岭疏一节。岭人以伏 閤之意上书。直洞三反。拒之甚力。喻以行且入城之意。故岭人姑止以俟矣。盖拒之甚力。外面人事不得不然。而彼为其所瞒耳。可发一大笑也。孙李主意。与朴疏一般。有何更疑耶。此辈见朴也被重罪。不敢仔细咀嚼。而为此无星之秤无寸之尺耳。然观其疏。斥骂 君父。以一变十年之美政为辞。其书语及某台。便称益贼。则其为包藏凶慝。不待问诘而可立决也。全斋翁闻其间连受都宪祭酒之 命云。其附奏辞疏。无从得见。而身不出言不出。其介如石。则要不可容易改易也。来示云云。非不知爱 君忧时恫瘝恻怛之心也。但今之君子。未有圣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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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怎生强效圣人皮肤耶。徐孺子对陈太尉之贤。亦且一味括囊。岂肯弹冠入朝。露章强聒耶。徐公忧爱之念。岂不如元礼孟博诸公而然哉。天地闭贤人隐。时义只得如此耳。又记朱夫子病龟山出脚曰。苟可以少行其道。龟山之志也。然当此之时。苟有大力量。咄嗟间。真能转移天下之事。则来得也不枉。既不能然。又只是随众鹘突也。龟山犹然。况其不及者乎。即魏桓所谓生行死归。上蔡所谓刚则取祸。是必至之势。甚则白马清流。东林鱼肉。至使宗国为墟。不但为一身之事而已。此不可不念。且蘧伯玉。朝廷大夫也。而孙宁放弑之谋。不对而出。则孔子,朱子以君子许之。置之史鱼之右。伯玉时合如此。况本草茅处士乎。天下之义理无穷。恐难以一槩句断也。然览即付丙。回禄后。一处话头又猛。闻来身青矣。晚悔家垈。今方越价成券矣。诸友抱川团会。其于无意何。盍以劝诸友者先唱而使之视效也。抱乡有数三长处。于近邑中为最。此则明甚。顾诸人不深信耳。何时一来。荒迷只此。
与洪思伯。(丙子正月二十日。)
闻自南山发程。以何日入都。旅状又如何。闻叔善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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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疏草更检有疏误。故窜注一番。托声集缮写以去。细省而改用之。似好耳。又传闻和事已成。若然则只用前构。似不榇贴。故尾附数语。酌量去取如何。此贼直是洋人之改头幻面。保无可疑者也。慎勿为携贰之说所误也。万一 天意可回。则是救 宗国于颠覆。救斯人于禽兽。救赤子于鱼肉。救西人于网打。天地间大勋劳也。不幸蹉跌奸党罪籍。晦翁岂不谓之光华乎。如此然后。死可以见父师圣贤也。在此一举。千万努力。吾如前。但分铜粒米束薪。无复向人开口处。家内景色惨绝矣。圣存诸友。不别书。有书意亦不出此矣。去李主簿书。托汝圣友传之可也。雅言未刻四板。向李主簿劝其董督。勿令功亏一篑。閪失于洋炎也。
答洪思伯。(丙子正月。)
郁陶中得此手书。兼悉毅卿口传。慰慰。吾与彼贼。正楚子所谓风马牛也。各居其国。各守其土地人民。不相干涉。初何所妨。而十三条所请。如彼其区区耶。掩耳盗钟。直不满一哂也。弘纸云云。果如是则喑聋岂不增气乎。但崔谏行遣之由云云。无乃为诸公文过耶。若用斥和人之言。使中外军民。晓然知朝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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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于战守。如青天白日。则幺么五只船。岂不畏怯宵遁。而苦为此秘谲之举哉。使其实出于此。静庵先生在朝。岂不曰堂堂礼义之国。不可行盗贼之谋乎。似此恐是窘遁妆撰。不足信也。来喻谓与其见欺于无形之密传而不言。将有不及事之忧。无宁见欺于人所共知之实迹而言之。以为先事之戒者。斯言至当。要之非君与圣存,伯贤诸人刚毅勇敢。不挠于浮议者。满国衣冠。终带羞色矣。近得商兑介疾之占。偻句果不欺人矣。勉台又闻其持斧伏 阙。如易东后栗。此台及君辈为能少振风声矣。汝圣索再疏草本。此则不可应副。以吾在衣冠之列。而目见其举沦于禽兽。故不敢不一言也。至于强聒取必。则事体未知如何也。若有万不得已至于再举。则百里之外。何以逆知事机而泚笔也耶。只君与诸贤。临时商量。迭为裨谌子羽足矣。吾齿风复作。苦楚不堪。兼且井无螬食之李。恐不得见君而死矣。仍记年前以崔台事。受制疏之诬。祸迫朝夕。而倖免至今矣。今番真有草创修饰之实。不免为贤辈窝窟。百人指点。不病自毙。况兼之以绝食耶。惟贤辈壁立。终始不负所学。则老夫亦可以藉手而见先师矣。勉之勉之。诸友处。忙不别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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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洪思伯。(丙子正月晦日。)
晚读。与一二少友。踏趼而返。备传日间事状。盖诸贤分外驩喜。而老汉深增痛哭也。某相六条。益见和事结构缜密。盖通商者。六条之纲也。六条者。通商之目也。于何见绝和意思耶。邪学设禁之云。直妆撰之例套。瞒人之把柄耳。开馆通商。而洋人不横恣。洋学不混炽。果有此理否耶。是则六条云云。粗解文理者。皆知和事之结梢也。况 圣意果改。朝议果变。如诸贤之所料。则疏章之格不捧入。何也。崔,张,李诸公。依旧被雷霆之威。而促发惠州天上。何也。馀人无足言。诸贤亦不免七圣皆迷之归。岂梦寐之所料耶。诸贤之义。当于疏函见格朝纸决和之初。挂冠痛哭而出。上也。如曰未忍悻悻。犹望庶几之改。而迟延日子。则吾与省丈两人书到之日。据此为辞。挂冠而出。则其次也。不然。终始伏 阙不去。以俟陈欧之祸。亦不害其为正也。今乃见瞒于六条之说。而认作绝和之意。通喜于政院。或退相颂忭。或留俟的报。而不察其所执与疏辞自相矛盾。竟为具眼者所失笑。何也。岂大运所迫。天公并夺诸贤之魄耶。始为斥和而叫 阍。终为讲和者所卖。劳攘辛苦。发明甚事。老子至此。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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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颜对人。吁。亦命矣。奈何奈何。成事勿说。自今据此省悟而审处之。不至为大故唾鄙。至可至可。从前思伯圣存。义理未熟。经历无素而有自信之病。老子苦口敷肾。多如水投石。毕竟才涉初滩。有此狼狈。自今少可知戒矣。此则又不幸中幸也。专人早发。火下胡草。望轮示。
答洪思伯。(丙子四月二十一日。)
张骞之槎发行。已日富云矣。闭门自靖。来示得之矣。前日之事。固不无错误。然原其方寸。则自始至终。一串贯来。直是斥和也。论以阴阳则不失为阳类。论以主贼。则不失为主边。何必留在心曲为悔也。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孔圣之法言也。不待招而往。不待问而告。文中子仁寿之章。所以见讥于晦翁也。平日非不讲此。而曩劝贤辈为叫 阍之举者。以天覆地载人类之中。衣裳之列。不忍无一人开口者故耳。此省友所谓万不获已者也。及其太学拒之。喉司拒之。举世西人诬毁不已。则其辱已甚矣。何苦复强聒不已也。弑君大变也。孔圣大夫也。沐浴一告。君相不听。则未闻复有所强聒。况今白身布衣。与从大夫后者。事体迥然不同。如之何其再举也。家人之繇。浅见。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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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分解。默观大意。则神明亦禁止矣。如何如何。抱人何曾有定见。但圣存西行未返。意向不可知耳。鳌城,文谷。大臣也。身佩国家安危存亡之事者也。何得把来引證也。全斋翁闻有再举之说。大故骇听。以书止之。长德老成之见。自与后生执迷喜快者。不同也。
答洪思伯。(丁丑正月八日。)
全翁之丧。设位加麻。用心厚矣。钦叹钦叹。示书赠晚。柏勉以聋哑之云。今始初闻。而以时义坐地。求之吾辈道理。只合如此。盖思不出位。括囊远害。与圣人天地之本心。当并行而不相悖也。前所云云。特病其执一而槩之耳。更以此意细思。如何如何。害仁害义之戒。诚然诚然。但彼中诸公。安知非长歌之悲甚于痛哭耶。来示决不如是之恝然。决字下得太快。恐当易以似字矣。圣存言语每每如此。此自信之病也。今日狼狈。亦祟于此。可以为戒也。伏 閤之谤。有两种。如南中士友之云。病其出位犯分。出于相爱也。其外纷纷。恶其不从国是。出于助洋也。异同之中。其情之所在。恐不可不察也。
答洪思伯。(丁丑七月。)
 性情德行。天生人做之云。于心释然。盖所谓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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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德行之无过不及处立名。如君子中庸。如中庸其至矣之训。皆指德行之用而言。故朱子于论语集注曰。中者。无过不及之名。是本训也。于中庸章句。并言不偏不倚。是溯本而言也。盖指德而言。固曰中庸。(中庸之本名。)指理而言。亦曰中庸。(朱子章句。皆释之以理。)可知能所之不可分属于理气也。非特此也。仁义与至善忠孝之类。皆然。
此条得蒙印可。自幸浅见之偶中也。但能所不可分属理气之云。又恐有矫枉过直之病。审如是则语类曰。所觉者心之理。能觉者气之灵。栗谷曰。非气不能发。非理无所发。此等说。如何区处耶。须知能所本不可局定一处。或理上分说。或气上分说。或分属事物说。或分属理气说。随其地头。当见其各有攸当也。
 大学先诚意而后正心。中庸先戒惧而后谨独。未知何义。孟子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以养性。为存心里面底事。又似与中庸大学之义相矛盾。何耶。
中庸章勾曰。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又曰。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先师亦言戒惧。由动至静。详玩此说。则知戒慎不睹。恐惧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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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所睹所闻。用此戒惧之工。以至不睹不闻之地也。于何见其与大学之序有异也。孟子存心养性。与庸学矛盾云者。亦未晓所指。望更示破。
 朱子大全。答张敬夫书。(诸说。例蒙印可云云。)六然字。未能的知其意义所在。(然比观云云。然人之一身云云。然方其静也云云。然性之情也云云。然人有是心云云。然虽欲仁云云。)乞赐剖教。
首节但言南轩之意。与已旧说相契。至第二节。将言旧说。却欠纲领。故须下然字。第三节。既承上节。言心为之主。周流贯彻。无动静语默之间。而第四节。将言动静无间之中。性情体用分域不可乱。故须下然字。第五节。将言分域不乱之中。寂感一理体用一源之妙。故须下然字。第六节。将言理固如此。而人须实下居敬求仁之工。然后性情中和之德。为在我物事。故须下然字。此则恐无可疑。惟第三节。人之一身上着然字。似不甚紧要。虽易之以盖字。却无所妨。此则当活看。不必深求也欤。望更细绎而示之。虽欲仁之上着人字而无然字。来示无乃失检耶。
 系国家安危。韦布有可言之义。此训见于朱书何篇。岂石子重问答所谓系国家安危。学官馆职。不可缄默之谓。而门下有所失检耶。宋之所谓馆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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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何官。可以当之欤。
系国家安危存亡。韦布有可言之义。当时只述大意。谓虽无言责。亦有可言之义而已。不是照检本文而云尔矣。第当更考也。朱子说。固当考出。而国家存亡。斯文兴丧之大关系。退溪先生。亦不禁韦布言事。盖身无言责。而出于万不得已处。无择于馆职学官韦布。此理恐煞分明。未知明者以为如何。宋之馆职。是我国之何官。未有所考。幸更博询而示之。
答洪思伯。(丁丑八月。)
 大学先诚意云云。愚意中庸之戒惧。是犹大学之正心。中庸之谨独。是犹大学之诚意。戒惧之通动静。是犹正心之通动静。谨独之审几微。是犹诚意之审几微。而中庸先戒惧而后谨独。似与大学之先诚意而后正心。其序有不同者。敢以仰白矣。今承覆教。似以戒惧于所睹所闻。为诚意事。以戒惧于不睹不闻。为正心事。如此分属于心。终不免于臲卼。敢此再渎耳。
 孟子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集注曰。操谓操而不舍。养谓顺而不害。愚意存其心之存。操而不舍之操。似与大学正心章或问操则存。求放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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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为一串。似当属之正心。顺而不害之云。与大学为善去恶。必自慊而无自欺之云。为一串。似当属之诚意。而小注。朱子曰。先存心而养得仁义之性云尔。则是非以养性。为存心里面底事乎。大学之意。何尝以诚意。为正心里面底事乎。抑潜室陈氏所谓存心。即诚意正心之谓。而养性在其中者。为定论耶。
慎独。戒惧中一事。本非可分先后。但欲学者通动静贯幽显。无不戒惧。而尤于幽独之际。加省察克治之工。故立文之序如此。大学之正心诚意亦然。诚意亦正心里事。非可以分先后。但学者用工。其于未发极致。实难遽语。须从发处。为善去恶。以至审几谨独。则未发工夫。已七八分省力矣。于是。渐加省察四有涵养本源。而心得其正矣。大学先诚意而后正心。其序盖如此。而中庸戒惧。由动而至静。意亦一般矣。故前书云尔矣。戒惧于所睹所闻。是诚意地头。戒惧于不睹不闻。是正心地头。理恐无疑。来示非之。何也。正心固兼体用。然推原用之所以正则在去其四有。而心中无物也。心中无物。则所谓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也。正心诚意戒惧慎独。相对磨勘时。恁地分属。有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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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乎。大抵戒惧与正心一般。慎独与诚意一般。其工夫先后无二致云者。语其大义也。就中立言主意。同异曲折。又皆各有攸当。不可胡乱。须更熟玩密察而示之。
 系国家安危存亡云云。据全斋说。学官馆职。虽无言责。而犹是已嫁之女。韦布则全是未嫁之女。未嫁之女而安能论男家得失乎。大抵处士之于国。犹处女之于男。大义然矣。而未必一一符合若符节然也。孟子以宾礼而见诸侯。安有处女而以宾礼而见于男子乎。孔子以臣礼而事诸侯。安有处女而以妻礼而嫁于诸人乎。处士之于君。固有君民之分。处女之于男。其分云何。处士之于君。固有缟素之服。处女之于男。其服如何。处士之于君。固有答问之道。处女之于男。其答问若何。盖语默出处之道。只是随感而应而已。见赤子之匍匐入井。无人救援。处女宁可以不救欤。见邻家之栋宇将焚。无人觉察。处女宁可以不言欤。见愚夫之误食砒礵乌喙。无人挽止。处女宁可以缄口旁观欤。(处女若缄口不言。则何异于处女之亲杀。)天子然后祭天地。黔娄之稽颡北辰。无出位之诮。何也。阖乡有乱贼之谋。处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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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不告者。难免邦家之刑。何也。但考之朱子之训。只有馆职学官。不可缄默之训。而未必有韦布可言之的据。但于孟子为贫而仕章。语类以为前世。亦有草茅韦布之士献言者。然皆有所因。皆有次第。未有无故忽然犯分而言者。夫前世韦布之献言者。未知所指为谁。其意岂不以有次第。有所因言之无妨云乎哉。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又曰。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朱子曰。仁之为道。是天地生物之心。即物而在。又曰。此心(仁)何心也。在天地则坱然生物之心。在人则温然爱人利物之心。包四德而贯四端者也。由此观之。则当此天地阖辟之大机。虽喑聋跛躄之人。莫不有真情之发。不能自已。况吾服儒冠儒之辈。所讲何义。所习何事。岂不曰其视天下无一物。而非吾心之所当爱乎。况当无物不病之会乎。岂不曰无一事而非吾职之所当为乎。况当无事不废之机乎。岂不曰虽或势在匹夫之贱。而所以尧舜君民者。在其分内乎。况当污辱其君。禽兽其民之交乎。况唇亡而又必有齿寒之祸迫于朝夕。近墨而又必有染墨之祸近在呼吸乎。据朱子可东可西之训。不可进言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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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迫之日。袭我东通行之已例。不可疾呼于斯道存亡之秋乎。真心重则法律缚他不住。拘于所谓中庸者。而纵风助燎于失火之家。是真心乎否乎。虽然。焚坑之祸。不必冒党锢之惨。不必犯所以必谋之神。明决其可否。然后动而将来之验与不验。只俟天命。庶为宛转圆满之道也。伏未知如何。
此条所辨。义正理得。尽觉洒然也。盖所引语类说及前书所引退陶先生说。彼何尝不见。而犹且云尔者。无他焉。既为倭而非洋之说所惑。看作小得失。仍执身不出则言不出之说。而一味缄默。及君辈相与出其口气。而于彼之缄默。示不满之意。故欲救护其师置之精微中庸十分道理之地。而䌷君辈一队人。为此劳攘。殊不知如此于其师门分上。无分毫补益。适所以深助洋人之势而为衣裳之病耳。私意横却为害如此。呜呼。可不戒哉。
与洪思伯。(丁丑十一月。)
向覆照未。一阳始生。未委萱节何如。学履亦佳胜。闻叔已苏完否。拙状姑依。春也。亦利还矣。声集抵田书。慰问而已。且其时可绝之状。犹未尽露。恐不可深非也。此友追亦悔谢。省斋亦定意斥绝矣。自君之归田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4H 页
也。摘抉吾祭文中用和靖涑水语。谓吾不满于渠师。大冬松柏之句。则谓比渠师于附秦桧之胡康侯。荷衣蕙带之句。则谓比渠师于降虏扶鑴之尹吉甫。语意如尤翁寿而康之语。以生前责备之说。巧为傅会。而梨山入其说。其答纸片言断案。以为暗讥诬辱。而并及君深诋之。谓君掩护此汉。出于心术之病矣。(君书中梨山不复疑云者。安在耶。人之难恃如此矣。)练前一日。田也密诱丧人。代作绝我疏。又作自已绝书。又欲还逐祭文。并入一封。封毕。告其灵几。告文又搆捏重九。作邢七一流人。而自申尹徐以下。无一人携贰者。临祭之夜。会者百数而田李起争。成一大战场。春也亦会。上下论辨。(口尚乳臭儿应对。略能成理。人。固不可知笑笑。)而君祚圣淡及水原沈雅四五人。略为我分疏而非责诸人。于是梨山黾勉调和。还夺书封。(书封。时已在春也袖中。)而天已入晓矣。相与忙忙地行祭。(不交神明。相与分争。虽祭。决知其不享矣。)日明。田也改作书授春善。览其辞。依旧一鞫书矣。田固妄人。不足道。梨山以下。又皆胡乱如此。此老脚下。又何足恃耶。重九贻书。告其相和。劝我勿复介意。力禁少友。勿留痕迹。岂不奈于众独强弱之形而然耶。虽然。诬辱华翁之人。安可强平也。山外消息。益闻所不闻。不如速溘而不知也。内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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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决。六合无一点乾净。生世何为耶。仍窃惟念。今日风浪。吾辈实当分咎也。吾与思伯。前此向彼。为未信之谏。其妄一也。(星田虽安受。其以颜,曾待其师者。岂能不憾。)田也。方以星田传道统自居。而重九。敢纠袭敛居内。两事之失。其妄二也。夫出一言施一事。自以为是。而人莫敢矫其非。今日风习滔滔皆是。而吾辈之妄顾。欲以古道相处。其能始终帖然乎。此先师所以宁失于独学而一味敛迹。不肯出门遍交者也。吾辈自此。深以为戒。而同社朋友之间。亦须酌量。深体程先生诚有馀而言不足之训。可也。自馀面悉而口商者。其端不一。留俟跫音之及门耳。○胡康侯平生心迹。如青天白日。无纤芥可疑。其与秦桧相善者。特彼初年大节(与马东平贻书邦昌事。)所瞒过耳。谓之不知人则可。若谓之出于虱附媚灶则诬矣。
答洪思伯。(戊寅四月十六日。)
来示只得忍之云云。恐不如省察克治之为善也。彼此性各有偏。心各有蔽。当相为弦韦之不暇。而顾乃以韦病弦。以弦病韦。不复向自己用亲切工夫。则又岂非鲁卫之兄弟。齐楚之得失。而毕竟何补于实事耶。以吾观之。彼固可闷。君亦病痛不少。遇事果敢向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二十四 第 485H 页
前。不甚栽量。一也。文字不讱。辞令不精。动辄碍眼。招人唇舌。二也。更望痛加财抑下工。使涵养积累。理义深密。则朋友之谤誉离合。得失在彼。不足道也。伯三大人处作书事。切勿生意也。此于星田师生。始信其为同志朋友。而一出逆耳之言。便惹无限风波。累及先贤先师。到今噬脐无及。况可以向彼强聒乎。仁人之心虽无穷。亦不当如是之愚也。湖中消息。子善,士绥已还来矣。田哥祭文及彼中书牍。闻叔袖去。览之可悉矣。梨山兄弟。终始有士夫气象。而后山亦可谓不远复矣。里面一二不满处。略之可也。徐也自初无见识。只是田之使唤。不足挂齿牙。惟田也之包藏。一直可畏。而面前又不可容贷者。祭文中厚京善桧之流。帝魏拜虏之人一节语也。司马尹胡先师也。百世儒家之达尊。而命辞之际。侮辱至此。无复一毫忌惮之心。则其为斯文之乱贼审矣。论其事体。又重于华翁之被辱也。彼中恬然。不以为意。而如梨石辈人。顾有调停两间之意。此何道理。只此一节语。虽举国士林齐愤而起。可也。如何如何。去檗山高潭二书。留不付送。为其事状少变故也。勿以为讶也。晦初间。省丈当过宿矣。凡诸曲折。开怀熟讲。至可至可。此丈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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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少辈自不同。无可疑矣。华东史合编。信斋已具纸地。而苦无与校勘缮写者。为之柰何。君终不可拨隙一两朔耶。岁月不与。而事端叠出。为之闷绝耳。此既然矣。心斋之计。又至矣。上天孔仁。胡至于此。思之直欲无聪耳。都天季病情。亦难为阳界人云矣。
与洪思伯。(戊寅五月日。)
顷者。闻叔利还否。省丈行时。忙无一字书。恨恨。即玆麦秋。闱内唱喏珍胜否。方山老人。自湖中返。夏纲近亦还自日下。知徐也听田指使。来留辇下。机关甚秘。可怕可怕。梨山兄弟。以消融两全为心。心固忠厚。而殊不知晦翁所谓今所谓持平者。乃所以深助小人之势。以为君子之病者也。咄叹咄叹。石华又执省丈书中语。提醒田边。正同推波助澜。其心未可知也。省丈云云。如曰非实。则使省丈致此疑于鼓山者。是谁之故欤。在石华诸人之道。尤宜明正田也之罪。使四方后代。晓然无疑于其师。可也。岂合提出田徐泛然放过意思不及之语。为宿虎冲鼻。教猱升木之事乎。可谓不思甚也。重九十罪书草。君何为轻出。以致悔吝也。重九则为梨山诸人所调济。削藁不出。而圣五袖贵藏草本。以示洪奉事得老。播之京中稠座。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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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而跳跃以为此十事。无一实状。只从嘉陵䕺中做出云。此岂不为京中人言端乎。咄咄怪事。彼此文字及田,徐做谎。遍入杓庭黄史二台之座。兔倅目见云矣。事至于此。几何不生祸也。程子曰。孟子既知天。焉用尤臧氏在我分上。只当如此。且以唤倭作洋。倡言排和为罪目。(田也。动辄以此持之矣。)则设令朝夕作岭海之行。乃是范母所谓李杜齐名。死亦何憾。朱子所谓奸党之藉。老去光华者。是则千万无恨矣。但恐以此带累于省丈及贤辈。则自后父戒其子。兄戒其弟。道学二字。为世大禁。未知箕封冠带。税驾于何地矣。此所以中夜失睡者也。彼来文字赍去。略胆紧要语。入此老袖中。使省丈览之。元本及前去诸文字。此回投之可也。此左耳风生。痛楚不已。老妻饥积成痁。孙儿病馀不得食补。瘦骨如堵。白昼昏睡。今不得已作行往返。极可关念。须令歇脚一日。勿许明日即发也。暑未甚煽。可能一来面商多少否。企企只此。
答洪思伯。(戊寅十一月。)
别后思日三至。汝三来示问函。以审省福。何慰如之。此向疾一直困人。岂章子厚所为哉。所辨省读二老说。令人洒然。华阳老子复起。亦当莞尔也。但举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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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无可奈何。虽主人边人。才见此等直截气像时。不出携贰之口。则必作蹙頞之容。单立一身。如何抵当得他。恐如此反覆相因。外增仇怨。内生乖激。别生祸端。为朋友间口实。不可不虑也。所以前此。劝杜门咋舌耳。我则七尺之躯。持以与时辈矣。年准六十。虽死何惜耶。若宋之数君子。德业炳如日月。百世仰睹其实。彼辈无如之何。先师则雅言一部。足为一经。若君辈仔细讲授。种下种子。则刘白水之暗诵伊洛书。终得紫阳翁。有不可知。况吾所作行状。自谓极力形容。有他人道不到处。早得移本。使与雅言相配看。则亦必有相信之人矣。先师之学。专用心于内。诚切足感神明。必不至为今人之手所磨灭不传矣。恃此无恐为可耶。车生奇哉奇哉。望善教也。汝三叩其所至分数。然后方可以有说矣。抵润和帖。极好极好。此友爱听君言。不似他人胶守已残。继此当随事注神。仔细说与也。记文二篇已构出。但坐客扰。且纸本无见存。未及缮写矣。初三。往赴敬哉冠其从弟耳。倥偬不多及。
与洪思伯。(戊寅十二月二十三日。)
省丈答沈青阳书录寄。视至为可。此丈温厚和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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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煞有刚毅直方之气。由此以𨓏。可仗无疑耳。但为华翁出口气分疏者。彼以报复见诮。则合有一段说破。明其不然。而阙不之及。故间已作书。要以数语补寄。而言下肯诺耳。田书以攻斥华翁。为初无是事。而其下提起先师主理之说。张皇辨斥。而末梢以释氏本心。一笔句断。其情态如此矣。释氏以心为理。只信一个虚灵。无具众理以下事。故朱子斥之矣。华翁以心之本体为理之主宰。其精神命脉。在即物穷理。以理应物。何故比而同之于释氏也。世有公论。当伏诬贤之罪。而号称贤士大夫者。顾反出力相助。以惑一世耳目。此曷故焉。无亦西气盛壮。使之靡哲不愚耶。书末。以省丈之绝渠。为事势之不得已。又以重峰惑于李泼兄弟。比省丈。而自处以松江。恨不得栗,牛为绍介。此岂足以动摇省丈之一发乎。不知何等栗,牛。为假松江。责不惑之重峰乎。可发一大笑也。汝三志气坚贞。颇能晓解。甚可喜幸。
与洪思伯。(己卯正月。)
向日壮雪。反面安否。即今侍率为况何如。此宿證一般。冷突苦楚益甚。春也为哭其外王父。不得已作北行。来月旬后当返。其閒手下无尺童。转动不得。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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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隔纸矣。比阅鹿门集。其功力之专笃。造诣之精深。近世鲜出其右。但将古礼与家礼。程易与朱易。每欲斟酌折衷于其间。不知是如何耳。家礼。是朱子因古参今损益之书也。但未经再修。而失之于童行。故时有阙文衍句。且或与大全语类晚来定论。有不同处耳。此外凡因时而损益者。非后人所得容易携贰者也。如今只得一从家礼。其阙衍去处及初晚异同。方加仔细参酌。乃寡过之道也。此圣人从周之说也。至如易则明是卜筮之书。而义理之在其中者。不害其与天地准也。若夫程氏之传。则发挥义理。固无毫发遗憾。然特因经文。不拘本义。敷演出自家见识议论。初非本经之注脚也。故朱子谓易传。自是伊川之易。此言良是矣。不然而谓之主于义理。非卜筮之书。则古易之掌在太史者。何故每爻九六之立文。又何意也。大抵此老自初所见。于朱子分数。看得稍浅。如尤翁所谓博约两至。巧力俱全。折衷群言而集大成者。终是有信不及者。故辄于古今之礼。程朱之易。要作断讼之官。殊不知朱子之聪明睿智。终是与孔子不多争。而自家则毕竟赶不上朱门之北溪,潜室诸子耳。恐是不自量也。说苑借到。看过一通。其学大故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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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未知前世列之从祀。是如何耳。汝三出来时。重九再抵徐也书。赍送为宜。不然。作答时。无以考检得失故耳。力疾只此惟照。
  别纸
又按鹿门。不信朱子易主卜筮之说。其说。略曰。近自夫妇居室。远至察于天地。无往而非易。君子戒慎恐惧之功。亦无𨓏而非易也。若曰揲蓍而后方考卦。观变而后方用占。则朱子一生进德修业。仕止久速之精义妙道。皆不足为易。必待遇遁焚藁然后。方可谓之用易。此言恐只好隔壁听。而实有大不然者。夫以画前之易言之。则诚不待卜筮而理无不备。然以圣人画卦系辞之意观之。则为前民用。知来物而说明矣。体用一源。显微无间。鹿门所引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閒则备矣者。何择于彼此。而今其意乃云。由卜筮则狭小。不由卜筮然后极其广大耶。又论遇遁之事曰。使圣人当之。便知时义之不可往。而无所疑。朱子则未及于此。故就蓍而叩。果以遁告之然后。乃知晦处之合乎道也。以此推之。凡事皆然。而易之用可识矣。此说尤不可晓。如此则圣人触事无疑。无事于谋及乃心。谋及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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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及庶民。谋及卜筮。而洪范七稽疑。止为下圣人一等者设也。岂不太快害理。而舜之昆命于元龟。夫子假我数年卒以学易之愿。又何为也哉。此老又以朱子之庆元属藁。为不及圣人之證。则圣人于公山佛肸之召。先欲往而后不果。何也。是不知始之属藁。夫子欲往之心也。仁之术也。终之焚藁。夫子不果之心也。智之决也。盖观大传。蓍之德圆而神一节云云。则是圣人之神知。无卜筮而知吉凶者也。此老有见于此而云尔。然以愚观之。圣人元是一个易。其神知不待卜筮而知吉凶者。特语其槩耳。天地之间。理有万殊。事有万变。其来也不测。虽圣人之聪明睿智。容有不敢自恃而必待于蓍龟者。岂可以筮而遇遁。断为不及圣人之證。而作易书不为卜筮之决案乎。须知易(蓍卦)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既曰感而通天下之故。则无思无为之地。万理具足者可见。而方信小筮之不狭矣。晓起思及。取烛信笔。入思见示。至可至可。
答洪思伯。(己卯二月。)
汝三便书。慰慰。未委其閒。萱闱唱喏连胜否。此殿屎如故耳。所馈药丸。感感。但囊无一钱。何处求得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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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耶。桂玉诸节。是家属死生之所关。故时或忍死开口。开口时决定欲死。况以此汉病故。肯向人哀乞耶。只得断置耳。来说缕缕。是则是有此理。但恐无处开口出气耳。不得善人而好尽言。是国武子之所以见杀也。圣人称南容复圭。可免于刑戮。恐是今日受用之义谛也。天地虽曰以生物为心。若值秋冬。只得收敛闭藏。以俟嗣岁而已。云稼变态难状。直令人闷切。日者贻书省丈。而于我则无之。岂亦渐示疏恶耶。书中辞意。槩以呶呶持我云矣。又闻荐田于某贵。被其牢拒。其事不效。而为兔倅所知矣。追向兔倅。斥骂田哥为奸人。此则兔倅所传于紫里之说也。又闻中西闻见录。盛行于名官之家。其书乃洋学之前矛也。好新尚奇者。争入波澜。而申言汝亦参其中云。此则杨倅所传于紫里之说也。閒者。梨山又抵书省丈。于星田乖激。辞以力不能救。而反劝省丈调和此中诸人矣。君视此气像。果有开口出气之地乎。只于春閒一哭心斋天季。归即杜门咋舌。相与讲服雅言。为华门之侯芭可也。不击鼓讼冤。作诗谤讪。只将此事。为毕生家计者。谁得而禁之耶。谅之谅之。只此。
答洪思伯。(己卯二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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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之间。兄弟各举丈夫儿。此后喜之象占。慰不可言。但老子得一宅相。欲忘饥渴。无乃爱杵耶。一笑。此孙妇宿證。起伏无常。良苦良苦。匠郎之 命。忽出梦外。已即呈状辞递。至今惶恐耳。死法之义。当随地异看。丙疏中云云。指常法行不去处。犹且胶守而言也。大全所言。因举世俗挥斥之辞。而明其中有活法也。所指差不同也。稚絅向抵姜大直书。甚是不紧矣。毕竟被他疏绝之辱。咄咄何言。此等只是党人。非要寻个是底人。諓諓何益耶。云稼一直作乖。其外种种睢盱。闻甚危懔。我则七尺之躯。持以予彼矣。姜友东人。卒卒作此。
答洪思伯。(己卯闰三月八日。)
承审闱候罔愆。伏慰伏慰。第周文之讣。此何事也。此何事也。如此不已。正人种子尽之矣。不知天意何故至此。念来直欲早溘无吪。其大府情境。尚属第二件事也。苦痛苦痛。此回禄后汩没葺理之事。抱行延拖日子。仍欲待君出来。面商多少。然后发程矣。千万梦外。此友物故。势须葬后出来。则日气渐暖。老客又延日子。绵衣徒行。自度不堪。故不得已以十一日发程。恐君念前出来。不得面展。故留书而发耳。周文圹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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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多点化处。而第非时急之事。亦当于还栖后。更加仔细也。所引华睆之谏。微意可认矣。第念先师头童甚。笠子不附着。故尝以渊明巾承笠矣。第患此巾。例不过一年而弊。穷峡无以继市远地。故不得已以宕巾代之。盖虽不行公。既有一 命。则犹有可诿而不至为妄发故也。然又不欲便以官人自处。故坼北之𧝟。终始不服矣。今吾头童。正亦如此。故客夏。重九贸送渊明巾。着之承笠。春初已见坏弊。计无所出之际。忽承匠郎之 命。而适有馈宕巾者。故据先师已例。戴以安笠。闻叔虽以为未当而不能从矣。今见来示。闻叔所言之外。又以寓微意。则却似过当。凡干义理。不问事之大小。须是四通八达。无所窒碍。然后乃可以坦然施行。才有行不去处。则便是疑殆当阙。未可率尔作正论也。凡处士之不仕者。欲纯以白身自处。则须是并还告身如骊尹。然后乃可以充其操也。但观尤翁虽高尹之节行。至以伯夷拟之则有矣。而乃其自处则却不能效嚬。虽尝蹙眉于伪号。而不敢快心封还。盖虽洁身之中。居父母之国。又不忍恝然相绝也。此其忠厚之意。非密察。不能识也。告身既不可悻悻封还。为惊世骇俗之行矣。 君父有赐。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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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荣于祖祢矣。祖祢祭祝式年。户籍。不得不例书官衔矣。士夫常汉之称谓。无辞以禁之矣。不幸有 国哀。则受衰从事。一如朝绅。又是先贤以来定法矣。据此数者。又安得纯以白身自处也。此所谓窒碍行不去处也。惜乎。星田师生。昧此道理也。然则君所谓不安者。恐当别论。朝象一如今日。则虽有复我者。一味矢心自靖。如两宋南汉后。足以安于吾心矣。未知贤意又以为如何。望更订教也。勉台当还第也。所患者。国人以冯妇望之。万一误从则为士者。岂不笑之乎。自来忠义有馀。而学识不足。正不能释虑耳。田也任宦辨。留在案侧。第一视之。当不觉失笑也。安城果欲一行否。吾还栖之前。如欲图之。则吾有祭都生文草。幸并替奠也。晚读亦欲托君替奠。心确二筵。其祭文留在吾案。亦不妨并此料理也。只此。
答洪思伯。(己卯八月九日。)
春善返。知拘中眠食如故。就中犹可慰幸。第详来示。有自信强辨之病。无自反作喻之意。至曰幸勿忧叹。而第观下回。则恐出于訑訑拒谏之意。此何故也。君于吾言。如此则自敌以下一言。岂得相入乎。此天下至危之道也。直令人惶恐也。鬼神出后。为人伦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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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吾岂不知耶。但以贵贱强弱悬然之地。三四十寸绝远之同姓。恃为同室之事。其愚已甚矣。谋及卜筮。是圣人之法。然今日有筮而无卜。其筮而得之观象玩占。只据见在系辞本注。草草想度而已。己之聪明。无以推类于辞注之外。则专据筮告。其术又疏矣。谱册不还。刊布时不妨从容处之。目前徵索之物。不妨黾勉应副。以从畏天事大顺天役强之义矣。今观来示。与闻乎此事及心说诚服云云。恰似被酒人胡说矣。又谓何据以默其口。则殊不知圣贤说话之可据。如南容谨言。可免刑戮。伯玉。不对孙宁而出。为合于圣人之道。及程子所云知时识势。学易之大方。此类不一。大故明白。据以为决其贤于信不足之聪明。据茫昧之筮辞为远甚。则虽谓之有智。吾不信也。此其局外之人。往往晓破者。而当局者迷昧不省。是何理也。前去诸书及答贤季帖。可急讨来。合看仔细玩绎。濯旧来新。不可如是行行也。此愦愦如前耳。
答洪思伯。(辛巳正月八日。)
作书未付。问札先至。慰何可言。第审闱内时有不安节。兼且钟母贞疾。失却妇道。殊切奉念耳。婚处岂望其有称意也。惟拣其不至化为真胡者而定之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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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而求之太详。蹉过三族不虞之日而至于失时则非细事也。谅之谅之。稚絅近状如何。见君无所言耶。黄骊阴,朴家郎子。闵希伯有所言及云。深知恐宜。此满室。只是波吒色粮道。犹是第二件事。不知如何结梢矣。时事变动之云。恐传闻之虚妄耳。后辈未知何人。而来示断为诐淫得之矣。程子曰。泰山虽高矣。泰山顶上。不属泰山。此言道体无穷。而事业虽大。终有限量也。此体全而用偏之说也。理通而气局之验也。非谓断绝事业而为道体者也。程子又曰。有颜子之德。则有禹稷之事功。此言德是事功之根本。而事功为德之符验也。此体立而后用行之说也。非欲是内非外而为德也。是故。周子教人。便说志伊尹之所志。学颜渊之所学。伊尹之所志。即唐虞禹稷之事业也。此见规模至大而工夫有序。体用一源而内外交须。平实的当。无偏诐之病。所以为圣贤之言也。试合周程之言而仔细推看。则吾之所见。益以详密。而彼之诐淫。有不足辨者矣。盖彼所谓论道说理而无失。以朱子尽心章注照之。只举造其理一脚而遗却履其事一脚者也。朱子岂不曰徒造其理。不履其事。则不能有诸己乎。只此己见其诐淫之甚矣。至以尤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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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功为少。则又有不然者。尤翁之事功。实本于德。农老所谓战兢临履。环堵活气。遂翁所谓致知存养。实践扩充而敬贯始终。皆摭实之语也。古今天下。岂有不足于道德而有馀于事功者乎。朱子曰。内修外攘。譬如直内方外。使朱子为不知则已。不然则今曰只事内修而不必外攘者。果可谓识理之言乎。今有人为学。只守直内之说。而遂废方外之工。则明道而在。岂不以释氏目之。晦翁而在。岂不以陆氏目之耶。须知天下之事。皆吾性分内事。真知此道者。断不为是内非外之说也。又况孟子言能言拒杨墨者。圣人之徒也。彼能言拒之者。岂必知道成德之人乎。孟子犹且云云。何也。朱子又曰。若说贼当捉当诛。便是主人边人。才说贼也可捉也可恕。便是贼边人。又曰。已不攻讨而倡为不必攻讨之说者。其为邪诐之徒。乱贼之党。可知也。此言又皆何谓也。圣贤之苦心血诚如此。故为能大收一治之功。而天下后世受其赐矣。今日目见邪说横流。引入禽兽。生齿将为鱼肉。衣裳没入粪壤。 宗国朝夕颠覆。而渠辈之父母兄弟妻子族属。亦将无一人幸免者。其为惊惨。奚翅如同室之有斗。比邻之失火。而顾乃以爱身独善之私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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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便为此等之说。禁止缨冠之举。挥却杯水之救。则其所谓勉于道德。一于内修者。无乃所以吹杨朱已冷之灰者乎。噫。其亦不仁甚于作俑者矣。虽然。此等说。亦当与可语者讲之。若其甘为伥鬼者。则不须呶呶取尚口之穷。而或犯兴戎之灾也。尤翁尝以时事。言于 显庙。有曰如欲人人而非之。言言而辨之。则将见气渴而死矣。臣虽至妄。不至如是多事矣。此亦不可不思也。只此。
与洪思伯。(辛巳五月十四日。)
闻叔诸人。会营下否。闵生便赍去 传教。恐当逐节详辨。填入疏中。切不可已也。疏本出自吾手者。圻儒弃而不用。用石华所作。然吾疏中所言杜绝言路一款。最是今日膏肓之疾。此病不袪。则虽万方血争。无益也。亦须节取痛陈也。但湖疏。不过如大承气證。四君子汤一贴。而便 下刑配之 命。君之所制。万一入彻。则君及疏首。恐不免诛杀之祸矣。此将奈何。到此地头。疏首须拣定陈少阳一流人。乃可担当。二人。万一被收。则疏下许多人。一齐以同死为义。无一人前却。可也。昔者杨震被囚。太学生千馀人守阙号哭。此事亦可照例也。如此而救不得。一齐挂冠东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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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其亦可矣。逢萌一人。辨得此事。亦能动荡耳目。况许多人一齐为逢萌。则大者纵不可回。只如东市之祸。岂不足以救之乎。如是把得定。乃可以做真个主人边人。而我东礼义之俗。少得暴白于天下后世矣。若只泛从头目人。循例一伏。到得雷霆之加。便即手脚慌忙。各寻鼠穴。则面前羞耻姑舍。即一分坤上之阳。永无保存之望。而千里江山。只是兽魅之窟矣。言之苦痛。切须就其中向解事人。十商百戒而发。不可追悔于败事之后也。如何如何。若夫中庸之道。时措之说。是疑殆而当阙者也。惟终始明目张胆。过不及间。不失为主人边人。是明白无疑。寡尤寡悔之道也。或有以此携贰者。倡言折之。可也。藉曰非中。朱夫子复起。岂不曰穷而呼天。疾痛而呼父母乎。辟洋编。整理几许编成。作一弁文。略如戊午谠议序。承相李公奏议后序之意。佳矣。亦须留念也。此中君去后。邑中诸友。出若干缗。起送慎友。只此少幸耳。
答洪思伯。(辛巳六月。)
顷得成生便小付。慰慰。庚热如此。其间旅度。又如何。闻叔,稚絅。亦依前否。沐浴炷香之诚。饥泄困瘁之状。恍然在目也。追闻圣益改路云。已永归否。怵祸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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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情。不足深咎。疏入。万一被收理。须兄弟同勘。无他道理矣。虽然。谚云须是定交。乃可绝交。喉院閒。有捧入之几否。似闻有金参奉来款数日。与同周旋。而疏本毕竟秘之不得云。未知此为谁家人。而率尔出示。堕其术中也。此安知非尤翁之李硕宽耶。万一以此致多少悔吝。则奈何。念念。虽属已往。重言深责。使之毖后恐宜。除却他说。此事当如何出场也。仍记退陶先生。以馆儒捲堂。为有要君之嫌。其义精矣。据此推之。则众起伏 阙。似亦有是嫌。而自丙子初。不以为非者。只为此事。自有天地以来所无之变故。而晦翁所谓穷而呼天。疾痛而呼父母者。其情可悲。则非但不可以是为嫌。虽举国齐发而叫之。可也。申包胥曰。人众者胜天。其人愈众。则其为举世之同情。愈见其章章矣。向使贵道疏员。悉数来伏。则当不下万人。圻内三南。并亦如之。则外寇夺气。内伥缩颈。不过一两日。朝意可回矣。惜乎。具曰予圣。携贰多方。而不得办此也。此则既然矣。而出场之事。大故关心。若终年不捧入。则未知佥意将何以处之。且既捧入。而 批旨一向缺望。则又当何以处之。且使 圣心豁然开悟。欲悉从其所请。以今事势。又有大故难处者。肃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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闱。一难也。黜去众奸。二难也。中书,枢密,喉院,柏府。仓猝无忠贤可授。三难也。已馆之外寇。猝无定算。而遽然驱逐。四难也。天下之事。说时似易。而做时实难。 圣上若以此意 询及。则当如何筹之。仰释不决之疑哉。此不可不预为之思量也。虽然。此直穷理之一事。故发之耳。若真个开悟而从其舆情。岂易望也哉。惟是终年不捧入。不然捧入后。 批旨一向缺望。是二者什八九可虑也。甚则岭海鈇钺。亦合有之事也。祸作则疏下道理。有杨伯起被收时。太学生故事。 批旨缺望。则逢萌之挂冠东门。尤翁之痛哭出城。不患无据。惟终年而不捧入。则是视诵法孔子之徒。直如蜉蝣草芥者也。至是亦当挂冠痛哭而归。而挂冠痛哭。须合四道儒生一齐而举。如此则其所以外振风声于天下。阴折伥鬼之邪气者。亦不在叫 阍之下矣。此理当默思也。虽然。省丈有言。进退之间。须得明白据依。不可无端轻动。盖万目注瞻之地。一语默一动止。无非成败关头。不可不慎也。此言更善。相与佩服。至可至可。○石华尚留洛否。星田门下。惟此友真主人边人矣。可敬可敬。
答洪思伯。(辛巳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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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书得承领矣。独闻叔恝然无一字。何也。执书只有吞声饮泣矣。书出逾月。见此阳复。天道然矣。人事又待何时。岂天人一理。为浪语耶。冤矣冤矣。除却此说。寿闱气力复何如。贤者服履比得稍健否。钟一及闻叔孤儿。皆作何状。葬地。已得拱揖环抱之地。他日可释虑耶。承其尊人理遣而无怨。真若有道者事也。脚下率养此子。撑柱乾坤。岂无所以乎。籍没一时厄会。定不能杀了一门也。第得省丈书。忧君近日訾谤。殆若急潮。未知书来后。又如何鼓发也。寒门匹士。孤立无朋。而仇敌堵立。薏苡为珠。丸药招议。盗嫂挝翁。做谎百端。势所必至。此将奈何。今宜含蓄太阳之證。销磨棱角之露。一直以废族罪人自处。作为尺蠖之屈。龙蛇之蛰。以俟公议之伸。千万泣祝。伊川亚圣之德也。亦有迁龙门。止学徒之事。君以何力量。一向露出多少精采耶。谅之谅之。虽万人死灭。惟思伯一人保存。然后阳道回苏。可望于后。非一人一家之私计也。此姑延一缕。他不欲一二矣。省丈升六品。溪丈被一命。闻之俱无喜心。未知二丈如何应得。保完名节耶。极用关心耳。此中不须问。盖王化近地。尚可流涕太息。况鸟言夷面狙诈反复之地。有何可望耶。柳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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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洒落矣。向于城南严程。倾盖得一面。行至果川。追书寄情。盖三角山下第一流也。闻叔始末。此亦有所录。留俟面订耳。郑丈书。百忙不得作谢。此纸不妨览及也。馀在嘿会。
答洪思伯。(壬午二月望日。)
问书慰慰。矧伏承新年。萱闱安节耶。但闻叔大硕人。又此下世。岂所谓祸不单行耶。闻之惊愕。触处伤心耳。此被朋友千里馈粮。今春得无死。然解配无期。岁月无穷。则朋友难继之力。亦伤廉隅之实。至是则饿死事决然极小。伤廉事决然较大。吾意分明如此矣。但山中朋友。皆谓过当。而润和则满纸苦谏。未知贤意。又如何。幸示之。大功已葬。据礼可以行婚。惟期之降者。情不杀。抑而行之。于理恐些未安。向吾子婚时。经申氏妇卒哭才两月。而便即行之者。追思不足为法。望深思而左右之。安家。是尤翁渊源。门户甚好。近日向背。又与同符。若郎子与凡人同。则无过于此矣。但君之病祟。比来如何。是所关心耳。乡谤。向得省丈书。恐非讹言。幸更检看。君与我为罪废之家。正合一味畏约。唾面待乾。如娄公之言也。或人问答及所抵省丈书所论。皆得之矣。然亦讱而慎出。可也。孔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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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刑戮之训。不可不理会也。君试思之。省丈之外。果有开口发此切直之地否。闻叔伸冤早晚。何足计也。但籍没一事。是生死路头。故不能不企耳。良苦良苦。省丈内台。恐无此理。一日得此职名。则辞疏。毕竟按住不得。有些说话时。贵岂不逆料耶。易衣冠未知的报。但所易者。若是稍变其制。而不至薙发胡服。则虽是手分世界。臣民道理。只合顺从。若果薙发或洋倭冠服。则断不可以此。入父祖之庙。行先师之茔。只得坚守不从。到得官威胁迫时。死于刑辟。恐是得宜。如何如何。尝于顾宁人薙发胡服。深致慨惜之意。而于星田所记。画网巾先生之事。窃有取焉。并须入思示破也。虽然。吾 君在上。奚至于此。殆流传之妄也。闻叔家状。读之又读。只有老泪如泉。志文非时急之事。徐当留意下手。而原状是潦率草本。恐须删节润色。乃可久传而为惇史。每恨不得面商多少也。宋祭酒岁前疏陈八事。重九袖示。看来足强人意也。华阳夫子之孙也。临发只此。馀祝加珍。
答洪思伯。(癸未五月。)
省丈镇川之计。恐住不得。如欲迁动。姑就彼理会为宜。大抵零星士友。涣散四方。所在形影相吊。决非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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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可愿之事。而为先春孙不晓此理。为私情所牵。一念在涟乡。是并与当头利害而不知者也。君辈不可晓之万方耶。前头事变不测。不可独智自用如今。不依省丈辈人。于何适从耶。君亦熟思此理也。
与洪思伯。(丁亥十月。)
省礼客夏。累然缞服。专访于此。两宿便别。影响不可复接。月前得柯亭书云。秋来又经一大厄会。资斧荡然。无一线馀存。未知果否。惊恻二字。不翅缓语也。第未知遭变后充瞿。履用得保活至今。家属不至朝夕死亡否。覆巢完卵。理所无有。况此厄会荐叠。定是天佑欧巴。降福于开化之徒。故于哀家偏有所恶。以至于此矣。柰何奈何。于此一直以节义二字应之。求不得罪于本然之天。无他说也。如何如何。妇翁病喘尚延。但新屋上则受雨。旁则受风。突不继薪。宵不继灯。贝泄尾闾。早寒波吒。有死之候。无生之算矣。尊先妣墓文。间已构出。未及缮写。留俟续褫。未晚也。柯老八晦九初。来留四五日。大意谓本心道心虚灵等云。非谓不可以理言也。但心字名目。则本是形而下之器。非为形而上设也。吾谓心本百体中一物。岂不是形。如云心者气之精爽之类。岂不是气。但随其所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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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有以理言处。(如心为太极之类。)此不可执一而槩之也。此老亦不以为不然。而独疑先师说心。并与名目。而看作形而上。有所云云。则冤之甚矣。吾索出雅言。指示心气也物也等一两条。为先师分疏。则却俛首不答。少间又要伸己之说而致携贰先师之意。此其心有不可晓矣。别路被没颜面之责。则云当归检先师全集一番更示。吾笑而谓之曰。雅言数条。固已明白。何待更检于全集也云矣。然自家既曰更检。则当观下回。而毕竟恐终于葛藤矣。咄咄怪事。柯亭心说。并尹云瑞书胎寄览后。随便还投。可也。适有杨根人便。走草只此。
  别纸
心果气也物也。此非但先师知之。夫人而皆知之矣。今谓以理言者。如天是积气之名。而诗书以下。每每以理言者也。天以理言。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心以理言。盖曰心之所以为心也。心之所以为心者。睿智之德也。有此睿智。所以能尽其性。(中庸惟天下至圣章。可更一番理会。)今人只将性字为理。而不复知此心之睿智。实此性理之统脑。故终始葛藤耳。以柯老之邃学。尚如此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