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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第 x 页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杂著
杂著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第 75H 页
御洋论
四端之德。五品之伦。礼乐刑政之教。人之所以为人。国之所以为国。天下之所以扶持全安也。二帝三王。以此参赞化育于中国。孔孟程朱。以此讲明授受于中国。我东虽本裔夷。然箕子以此来教于前。 太祖以此立国于后。 列圣以此相承。先正以此相传。故为能变东夷之风。得小华之名。此则人道也。若西洋之所谓教。则禽兽之道也。何也。中国之人。得五行之全气而生者也。主教立极者。耳目聪明。而心圣智能。尽其所谓人道者。我东裔夷也。虽得五行之偏。然大分阴阳。则东北阳方也。主义。又在日出之地。得文明之气。故耳目心智。有庶几于中国之圣人者。为之君师。则立人之道者如此其灿然也。故中国之人。我东之人。皆人类也。西洋既得五行之偏。而西南阴方也。阴方主利。则耳目心智之所通者。不过禽兽之技能耳。故西洋之人。皆禽兽也。夫水陆固皆生物之地也。鱼出于陆。兽入于水。则不终刻必死。何则。失其生道也。然则人类而弃人类之道。从禽兽之教。不亦同乎
四端之德。五品之伦。礼乐刑政之教。人之所以为人。国之所以为国。天下之所以扶持全安也。二帝三王。以此参赞化育于中国。孔孟程朱。以此讲明授受于中国。我东虽本裔夷。然箕子以此来教于前。 太祖以此立国于后。 列圣以此相承。先正以此相传。故为能变东夷之风。得小华之名。此则人道也。若西洋之所谓教。则禽兽之道也。何也。中国之人。得五行之全气而生者也。主教立极者。耳目聪明。而心圣智能。尽其所谓人道者。我东裔夷也。虽得五行之偏。然大分阴阳。则东北阳方也。主义。又在日出之地。得文明之气。故耳目心智。有庶几于中国之圣人者。为之君师。则立人之道者如此其灿然也。故中国之人。我东之人。皆人类也。西洋既得五行之偏。而西南阴方也。阴方主利。则耳目心智之所通者。不过禽兽之技能耳。故西洋之人。皆禽兽也。夫水陆固皆生物之地也。鱼出于陆。兽入于水。则不终刻必死。何则。失其生道也。然则人类而弃人类之道。从禽兽之教。不亦同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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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之出陆而兽之入水哉。故洋匪之来。若惮强弱之不同。而妄生乞和之意。刱其天主之堂宇。许其物货之交易。恣其邪教之传受。任其妇女财帛之夺掠。则所谓流血千里。伏尸百万者。其如冲砥柱折吕梁而到海矣。其将何生在乎。然而举国之论。皆曰战则不敌而必亡。和则不战而可保。此与儿童之见无异。昔乙支文德。以高句丽褊师。却隋帝百万之众。唐太宗之神武。自将击安市小城。不克。天师摧败而返。今以六千里。欲为雠人役者。何见欤。论者引清主热河之辱则不然。清主虽名天子。至于咸丰。则贤能在野。庸壬在位。数百里外。威令不行。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其狼狈也固宜。我国则不然。地方千里。山海险固。礼义之渐染。有亲上死长之风。苟能任贤使能。修举废坠。下哀痛之教。示孙讨虏斫案之气。则瘖聋跛躄。且增百倍之气。何患乎不敌也。且使不敌。肝脑涂地。犹有生气。不比乞和之祸。无复万一之望也。且使乞和而无事。又不至陷于禽兽之教。悉如人言。亦有大不然者。夫人伦莫大于君臣。人臣爱君之心。根于天性。无所不至。故事君之道。匡救其恶。将顺其美。责难而不置。致君尧舜而后已。其誇诸人。必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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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舜。而凡有过恶。讳而不言。其故何也。非爱之根于性。其能然乎。此非独贤者有是心。人皆有之。无是则非人也。今也遇一朝之患。奉 九五之位。而屈伏于彼。刱其鬼堂。许其鬼教。则贼退之后。藉使乾净如旧。国史之所书及后世之春秋纲目。所以正其笔法者。宜如何也。为人臣。使 君父。蒙其恶名于万世之下。是可忍欤。念至于此。直欲痛哭。但草莽贱品。无开口之地也。于是。仰屋永叹。而书之如此云。
丙寅回咨私议
北京礼部咨文。时论多疑。其中间伪造。盖其真伪。诚有不可知者。如曰真咨而修辞回答。则此系存亡祸福之大几。不可草草了当也。孔子曰。为命。裨谌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古之善为国者。其审于命辞如此。或问。命辞当如何。曰。上国轸念小邦如此。德意之厚。宜以何报。虽然。窃尝闻之。五常之天德。五品之天伦。五服之天命。五用之天讨。明则礼乐。幽则鬼神。此天经地纬。民彝物则。所谓扶持宇宙之栋梁。奠安人生之柱石也。一日弃此。则人类化为禽兽。将见流血千里。伏尸百万之祸。而无复可救之术矣。可不惧哉。是故。庖牺,神农,黄帝
丙寅回咨私议
北京礼部咨文。时论多疑。其中间伪造。盖其真伪。诚有不可知者。如曰真咨而修辞回答。则此系存亡祸福之大几。不可草草了当也。孔子曰。为命。裨谌草创之。世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古之善为国者。其审于命辞如此。或问。命辞当如何。曰。上国轸念小邦如此。德意之厚。宜以何报。虽然。窃尝闻之。五常之天德。五品之天伦。五服之天命。五用之天讨。明则礼乐。幽则鬼神。此天经地纬。民彝物则。所谓扶持宇宙之栋梁。奠安人生之柱石也。一日弃此。则人类化为禽兽。将见流血千里。伏尸百万之祸。而无复可救之术矣。可不惧哉。是故。庖牺,神农,黄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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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天立极者在此。尧舜,三王参赞位育者在此。孔孟,程朱讲明传受者在此。汉祖,唐宗之贤。得其略则少康。季世昏暴之君。失其道则大乱。此皆灿然之迹。必然之理。不可诬也。以上国言之。先皇帝刱业守成。式至今日者。得此之效也。今日被其蹂躏。不能支吾者。失此之害也。以小邦言之。自 康献王传国五百。号称小华者。亦得此之效也。今日被其慢侮。朝夕致寇者。亦失此之害也。得失之间。效害天壤。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也。若夫洋匪之教。则明是禽兽之道也。(咨文。当痛说其禽兽之实。)禽兽而为禽兽之道。则是其本分。不害于生殖也。人类而弃人类之道。从禽兽之教。则是犹鱼出于陆。兽入于水。其不可晷刻生活。明矣。小邦自康献王立国以来。 君治师教。世讲此义。明知禽兽之群。不可使之一日而逼人。禽兽之教。不可使之一日而诬民。故凡洋教之现捉于讥诇者。不问彼人我人。按法诛之。不少容贷。此小邦之家法也。岂惟小邦之家法。奉行天讨。必如是而后。人道不坏。此考三王建天地质鬼神而不相悖者也。只缘今日小邦大纲虽正。万目太疏。受侮于洋匪者不少。而致烦于上国者至此。是则小邦之羞也。不胜主臣。虽然。欲令排解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第 77H 页
则不敢闻命矣。何也。夫苟排解。则必将委曲巽顺。悉从所欲而后可也。悉从其所欲。则必建立鬼堂。张旺邪教。使诸大夫国人。弃其人道而陷于禽兽矣。国中之妇女财帛。民间之牛马鸡犬。被其劫夺。荡然一空矣。顷者上国之祸。言之酸鼻。可为前鉴。为民父母。坐视流血千里。伏尸百万之惨。而不预为之备。则岂非天下后世之所共寒心乎。况今日之事。彼邪而我正。彼曲而我直。彼禽兽而我人类。邪之犯正。曲之抗直。禽兽之逼人。类天地之所恶也。鬼神之所怒也。且小邦虽极区区。地方千里。带甲数十万。铸山煮海。地险人足。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亲上死长之卒伍。百姓星罗棋布于中外。不至恇㥘而乞怜。小邦。谨当修其政刑。治其城郭。缮其甲兵。峙其粮刍。严其海防以待。庶几少纾上国东顾之忧矣。命辞本末。如是草创。而行人东里之贤。少加修润以去。则非但清人动色。天下皆动色矣。洋匪侦知。岂不瞠眼吐舌。敛气缩颈乎。昔者。鲁仲连。以三寸之舌。正色倡言。排新垣衍之议。则虎狼之秦。却军五十里。而无忌之成功。如建瓴然。胡邦衡。以尺疏叫阍。请诛三奸。而兴问罪之师。则莫强之金虏。不敢南侵者十五年。今如洋匪者。又何足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第 77L 页
道哉。惜乎。其不讲此而草草了当。益招厚侮也。
又念先声固当如此。而又无实以继之。则彼必终能侦知而敢复生心矣。正宜 君臣上下。同心戮力于内修外攘之实。不可冥豫自伐。为天下笑也。
斥洋大意。(丙子正月。)
洋人。禽兽也。与禽兽和好同群。则吾亦禽兽而人理亡矣。
或问。人家何以畜牛马犬猫也。牛以耕。马以乘。犬以守盗。猫以捕鼠。洋人以资器用。何不可之有。曰。洋人谓之禽兽。以其类豺狼鸩鸷耳。岂谓其类牛马犬猫乎。牛马犬猫。利于人者也。可以家畜。豺狼鸩鸷。害于人者也。可以家畜乎。且如牛日以触人为事。马日以踶人为事。犬日以噬人为事。猫日以盗人为事。则宁不耕不乘不守盗捕鼠耳。不可一日近牛马犬猫也。洋人一和。则是畏之也。溪壑之欲。不敢不充。彼之欲无已。而吾之力有尽。尽而不能副。则怒而噬之矣。和可恃乎。
既和之后。或请割江都。或请居汉师。或请居民间。则是可曲徇乎。或请仕于朝廷州镇。甚至有不敢言之欲。则又如之何并可曲徇乎。不徇则怒而噬之。和可(和可下脱恃乎)
又念先声固当如此。而又无实以继之。则彼必终能侦知而敢复生心矣。正宜 君臣上下。同心戮力于内修外攘之实。不可冥豫自伐。为天下笑也。
斥洋大意。(丙子正月。)
洋人。禽兽也。与禽兽和好同群。则吾亦禽兽而人理亡矣。
或问。人家何以畜牛马犬猫也。牛以耕。马以乘。犬以守盗。猫以捕鼠。洋人以资器用。何不可之有。曰。洋人谓之禽兽。以其类豺狼鸩鸷耳。岂谓其类牛马犬猫乎。牛马犬猫。利于人者也。可以家畜。豺狼鸩鸷。害于人者也。可以家畜乎。且如牛日以触人为事。马日以踶人为事。犬日以噬人为事。猫日以盗人为事。则宁不耕不乘不守盗捕鼠耳。不可一日近牛马犬猫也。洋人一和。则是畏之也。溪壑之欲。不敢不充。彼之欲无已。而吾之力有尽。尽而不能副。则怒而噬之矣。和可恃乎。
既和之后。或请割江都。或请居汉师。或请居民间。则是可曲徇乎。或请仕于朝廷州镇。甚至有不敢言之欲。则又如之何并可曲徇乎。不徇则怒而噬之。和可(和可下脱恃乎)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第 78H 页
既和之后。欲立天主之堂。欲施天主之教。又如之何。不听则怒噬可畏。听之则当作何样世界也。或曰。设而不行无伤也。曰。此儿童之见也。一和之后。登陆混处。势不可禁。设而不行。彼岂不知。知之则又岂不怒噬。且虽不行其教。中国之史书之。则曰朝鲜与和立堂行教。是则 君臣上下。岂能脱秽名于天下后世乎。
既和之后。彼混处我土。劫掠妇女而淫之。虽白昼大道。亦无顾忌。贤则死尸相续。不肖则洋人尽其夫。而我国无行挑达之人。争相效之。此又如之何。禁之则又岂不怒噬乎。
既和之后。彼混虞我土。以财货。杀人越人如茶饭。则又如之何。禁之则怒噬。任之则死伤者何辜。孝子慈孙烈妇。不得诉官复雠。岂非五月飞霜之冤乎。
今天下。皆没于洋贼。惟吾东一区。稍号乾净。天下知之如剥上之硕果不食。今并此一枚果而自我食之。少无顾惜。是可忍欤。呜呼。此岂天地之心乎。
今之主和者。皆西人大家也。自西南分党。心术纯而义理正。扶植民彝世教者。皆西人也。南人则自黑水之后。一切反是而为之仇敌。今也则惊天动地。逆理
既和之后。彼混处我土。劫掠妇女而淫之。虽白昼大道。亦无顾忌。贤则死尸相续。不肖则洋人尽其夫。而我国无行挑达之人。争相效之。此又如之何。禁之则又岂不怒噬乎。
既和之后。彼混虞我土。以财货。杀人越人如茶饭。则又如之何。禁之则怒噬。任之则死伤者何辜。孝子慈孙烈妇。不得诉官复雠。岂非五月飞霜之冤乎。
今天下。皆没于洋贼。惟吾东一区。稍号乾净。天下知之如剥上之硕果不食。今并此一枚果而自我食之。少无顾惜。是可忍欤。呜呼。此岂天地之心乎。
今之主和者。皆西人大家也。自西南分党。心术纯而义理正。扶植民彝世教者。皆西人也。南人则自黑水之后。一切反是而为之仇敌。今也则惊天动地。逆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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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世之恶。西人大家。顾反犯之。使南人。傍伺而议其后。何也。万一和成之后。黯善遗种。麟亮馀孽。因民之不忍。奋戈一呼而陷城犯 阙。则臣民之与之交好。宗师耶苏者。皆洋贼之血党。遗亲后君者也。其有矢死而不入于彼者。又皆抑郁痛怨而雠视 君相者也。二者之外。国无他民矣。是安肯执兵器卫 君相而御国贼乎。毕竟篡夺之变。作。朝廷之局。换。而西人则一网打尽矣。西人歼尽。则栗,尤诸贤。削其爵谥。黜于文庙。而黑水之鬼。巍然为大宗师矣。黑水为大宗师。则程,朱之说。无复一人公诵者矣。是去一洋贼而生一洋贼也。华西先生。尝谓国之存亡犹小事者。盖为此也。今日西人当路者。何故无一人念及也。天乎痛哉。
今年。去 纯祖甲午四十三年矣。华西先生已以黑水波澜。西洋鬼魅。为深忧。丹阳时诗春。可考而知也。自 宪宗丙午以后。欧罗之忧切切焉。如迫在朝夕。见于文集及门人语录。亦可考也。吾辈毕竟。目见其大祸。大贤心无所蔽而能照理炳几。故凡有感触。神如蓍龟。执玉高卑。其容俯仰。子贡逆知二君之死。明道见杨中立而知吾道之南。尤翁以酉尹之背己。知
今年。去 纯祖甲午四十三年矣。华西先生已以黑水波澜。西洋鬼魅。为深忧。丹阳时诗春。可考而知也。自 宪宗丙午以后。欧罗之忧切切焉。如迫在朝夕。见于文集及门人语录。亦可考也。吾辈毕竟。目见其大祸。大贤心无所蔽而能照理炳几。故凡有感触。神如蓍龟。执玉高卑。其容俯仰。子贡逆知二君之死。明道见杨中立而知吾道之南。尤翁以酉尹之背己。知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第 79H 页
将有血流千里之祸。若先生其殆庶几乎。
五只之船。兵众几何。千里大邦。何畏㥘至此。集炮兵严防守。焚洋物绝交易。足以制之矣。
倭人请修旧好。当答之云。绝其洋贼肠肚。勿复相连。使我晓然。信其为旧日之邻国。然后可与之交好。但称号之僭不改。终无听和之理。若引洋船。始终要胁。则我亦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兼据溪山千里之险固。非容易可图也云尔。则辞命之间。已足以挫其气而折其谋矣。
今所谓黑田森山茂。恐非倭朝差使。乃倭中之盗贼无赖。或犯罪亡命而同符洋贼者耳。国家信仁贤有礼义政事。则御之本非难事。只为内溃之极。束手无策。终于开门纳贼。而促其亡耳。呜呼惜哉。
丙寅之变。朝意主和。甚者。如李邺之张皇金虏者有之。其言洋贼可攻不可和者。惟奇同敦及华西先生二人而已。当是时。大院君当路。惟两贤之言是信。故国家至有今日。此一事。却见其有辞于天下后世矣。夫私亲横政之积。诚可悉革。私亲斥和防寇之正。如之何而可革也。
记星田夜话(丙子)
五只之船。兵众几何。千里大邦。何畏㥘至此。集炮兵严防守。焚洋物绝交易。足以制之矣。
倭人请修旧好。当答之云。绝其洋贼肠肚。勿复相连。使我晓然。信其为旧日之邻国。然后可与之交好。但称号之僭不改。终无听和之理。若引洋船。始终要胁。则我亦有熊罴之士。不二心之臣。兼据溪山千里之险固。非容易可图也云尔。则辞命之间。已足以挫其气而折其谋矣。
今所谓黑田森山茂。恐非倭朝差使。乃倭中之盗贼无赖。或犯罪亡命而同符洋贼者耳。国家信仁贤有礼义政事。则御之本非难事。只为内溃之极。束手无策。终于开门纳贼。而促其亡耳。呜呼惜哉。
丙寅之变。朝意主和。甚者。如李邺之张皇金虏者有之。其言洋贼可攻不可和者。惟奇同敦及华西先生二人而已。当是时。大院君当路。惟两贤之言是信。故国家至有今日。此一事。却见其有辞于天下后世矣。夫私亲横政之积。诚可悉革。私亲斥和防寇之正。如之何而可革也。
记星田夜话(丙子)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第 79L 页
星田竹院师生。说明德本心大意。谓心性浑沦说。则心当以理言固也。分开说则性自是理而心自是气也。(记昔韩立轩运圣之言。亦如此矣。)余则谓浑沦说时。心是性性是心。如一把火。明底是热底。热底是明底。分开说时。心是灵底。性是实底。灵底是主宰。实底是准则。主宰是一是纲。准则是万是目。如一把火。明不可唤做热。热不可唤做明。盖彼之所云者。以心性作理气两物看。故如彼说。吾之所云者。以心性作一物看。都属他理。而以气言心者。乃此主宰准则所乘之器。而当就别处言之云。故如此说。此其一南一北。不可归一之骨子也。
余不见星田翁二十三年。今年八月。因孙息婚事而至燕岐。故访至其家。道语旧故驩甚。因留宿剧谈。至夜半。星田忽曰明德理气之争。何不提起。余笑曰。我之不能使公为我。犹公之不能使我为公。说之何为。因问曰。一天无二帝。一身无二主。岂非古今定理乎。星田曰。然。曰。心为一身之主。故得天君之名。今以心为天君矣。又欲避主气之斥。倡性为心宰之说。则是一身而有二主也。公于此复有说乎。星田曰。心之所以为天君者。以性为之主也。性譬则天王也。心譬则
余不见星田翁二十三年。今年八月。因孙息婚事而至燕岐。故访至其家。道语旧故驩甚。因留宿剧谈。至夜半。星田忽曰明德理气之争。何不提起。余笑曰。我之不能使公为我。犹公之不能使我为公。说之何为。因问曰。一天无二帝。一身无二主。岂非古今定理乎。星田曰。然。曰。心为一身之主。故得天君之名。今以心为天君矣。又欲避主气之斥。倡性为心宰之说。则是一身而有二主也。公于此复有说乎。星田曰。心之所以为天君者。以性为之主也。性譬则天王也。心譬则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第 80H 页
大臣也。曰。然则周公虽大臣。可得为周室之天王矣。周公得天王之名。则其与曹瞒之挟天子。以令诸侯无异。而又或甚焉。岂非乖逆之大者乎。于此。望下一言。曰。譬喻不可如是拖长。曰。性为心之天王。心为性之大臣。则张子所谓心统性情者。岂不与之相矛盾乎。谓气统理。则乌在其性为之宰。而以大臣而统天王。是成何样世界乎。星田曰。统字不可看得太重。曰。朱子云统如统兵之统。此说又当如何区处耶。朱子又曰。心也者。性情之主。今曰大臣者天王之主。则说得通否。星田言本心若曰理。则心具众理云者。是以理具理也。以理具理。岂得成说。曰。心之虚灵。纲也。众理其细目也。以纲具目。奚为不成说。且如公言程子曰冲漠无眹。而万象森然毕具。冲漠理也。万象亦理也。朱子曰。性是太极浑然之体。其中含具万理。太极理也。万理亦理也。此可以以理具理。难之乎。曰。性具万理。冲漠具万象。诚如兄所言。至如虚灵具众理。如以器具水。不得一例看。余曰。然则中庸言达德达道。至诚尽性。诚自成道自道。至德至道。大小纲目。每每相对说。公以曰德曰诚。属之气而无疑乎。曰单说气则不可。亦是带气说。余曰。如公所主。全是气也。何得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第 80L 页
谓带气。这便是遁。仍发一笑。又问末章不显维德。予怀明德。这德字宜与大学所言明德。无二致。而下文以上天之载无声无臭。结之。公以无声无臭。是说气无声臭耶。曰。凡看文字。各随其地头。太极解无声无臭。是说理无声臭也。此所云无声无臭。是说气无声臭也。余曰。然则末章所言无声无臭。程子以末复合为一理为言。胡云峰以周子所言太极本无极当之。何也。彼皆不足信耶。如是反复。终不合。仍及他说焉。
星田曰。吾尝以老兄为知己。以近日书观之。似若不相知者然。余曰。试言之。曰。今日之事。诚可哀痛。然圣人有言。思不出其位。又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朱子曰。身不出则言不出。尤翁亦云此如处子未嫁。不当干夫家事。某所执守者此也。而老兄前书。病其泯默。岂知己之事乎。时辈以我为怵祸而然。区区平生虽无足言。其不为祸福所牵。自谓證在天日。余曰。士类之所疑。不但谓怵祸。至谓谐世取宠。乃若平默。则固知两言之为冤。故每向士友解之曰。此老泯默。非有他心耳。特为孔,朱,宋数言所拘。固执而不回也。虽然。谐世取宠之疑。公有以召之矣。曰。可得闻乎。曰。公之名位隆重。和洋以前事也。但和洋之后。锡赉如彼其
星田曰。吾尝以老兄为知己。以近日书观之。似若不相知者然。余曰。试言之。曰。今日之事。诚可哀痛。然圣人有言。思不出其位。又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朱子曰。身不出则言不出。尤翁亦云此如处子未嫁。不当干夫家事。某所执守者此也。而老兄前书。病其泯默。岂知己之事乎。时辈以我为怵祸而然。区区平生虽无足言。其不为祸福所牵。自谓證在天日。余曰。士类之所疑。不但谓怵祸。至谓谐世取宠。乃若平默。则固知两言之为冤。故每向士友解之曰。此老泯默。非有他心耳。特为孔,朱,宋数言所拘。固执而不回也。虽然。谐世取宠之疑。公有以召之矣。曰。可得闻乎。曰。公之名位隆重。和洋以前事也。但和洋之后。锡赉如彼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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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庶。而不过循例疏辞而已。循例之辞。岂有还收之理。 优批不许。则终不免冒受而享之。盖公之坐地。虽不可出位。论事陈辞之章。岂不能微示其意。触忤时意。使向后一衔官一斗米。不复入门。而吾得以少免贵焉之耻耶。公既不能办此。当洋氛纵横。天地蔑贞。好恶稍正。辄皆废屈之日。独能享此 宠渥。虽欲无众疑。固已难矣。而平默独保其无他。断之曰。此老之病。特在固执而已。此其相知之实也。而公犹云云。不亦异乎。星田笑曰。固执何病。君子所患。在执之不固。余曰。固执上须有择善二字。苟不择善。所谓执一贼道。如何得不病。星田曰。公安知某不能择善。仍相与大笑。星田又曰。兄所谓微示其意。触忤时意。殊涉机变之巧。非白直道理。恐不可从。曰。以此杜绝宠利。何害于白直。星田曰。孔朱宋三夫子之言。守身之定法也。不可踰闲。思伯一队叫 阍之举。只为不识此义。所以不敢谓十分道理。余曰。三夫子之言。守身之常法也。今日有可言之义云者。救患之权宜也。今日许入洋寇。使青邱一叶青。并被沦没。则是所谓纯坤世界。而自有天地以来。刱有之变也。千里衣裳之族。岂容无一人开口者乎。公以一世儒宗。越视不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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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病此辈。岂非执一乎。崔台极言而被囚殛。执事泯默而享宠利。安得无外疑乎。朱子虽曰。身不出则言不出。而其答石子重之语。则又开儒生可言之路。何尝一于适莫而无权乎。颜子之于圣师。不幸遇害于匡人。则朱子引胡氏说以为当上告天王而复雠。夫子七尺之躯。被其杀害。且不可胶守。身不出则言不出之常法。况夫子万世之道一日殄灭而无遗。其重又何如。而只欲胶守常法耶。曰权非圣人。不能用。是朱子定论也。余曰。朱子此言。盖谓非圣人之万理明尽。则权其轻重者。易至于差云耳。岂禁绝其用权之义乎。若欲禁绝。使不得言权。则孟子曰。权然后知轻重。又曰。嫂溺不援。豺狼也。又曰。执中无权。犹执一也。又曰。金重于羽者。岂钩金舆羽之谓哉。程子曰。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也。朱子曰。道之所贵者中。中之所贵者权。又曰。君子虽不肯枉尺而直寻。亦未尝胶柱而调瑟。是皆禁止学者但诵圣人之能事者乎。故先师华西翁。尝言有圣人独行之权。有众人通行之权。圣人独行之权。事系重难。行系疑殆。登天入地。只争毫发。学未至于义精仁熟。未可辄用。不若守经之为寡过也。若其如冬裘夏葛饥食渴饮之类。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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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易知易从者。通乎百姓之日用而不可一日无者也。权者。权轻重。使合于义者也。无权则轻重莫料。所行失宜。而所谓常经可守者。在在破坏。岂非贼道之大者。夫子所谓六言六蔽。许氏所谓孝悌忠信仁慈礼让。而败国亡家。及陆氏之尊德性而骂问学。王氏之致良知而恶格致。皆是无权而致害者也。此不可以不深思也。曰。圣人独行之权。众人通行之权。是一权岂有二致。余曰。以理言则一。以事言则二。岂容无别。曰。然则老兄何为不一言。而内则推诿思伯。外则厚责鄙人也。余曰。思伯一队。既已奋起为此举。则可言之义如右所陈。故不欲止之。又或从而赞成矣。执事则虽牢守东岗。嚣嚣自乐。曾经台省。位至贰卿。则其义又与白身幼学有间。故终始云云矣。至于平默。素行。虽不足言。既本白身之贱。则与执事之名位。隆显不同矣。又与年少气锐。据自来方外伏 閤故事。奋然众起者。微有差别。况其时在先妣禫服之中。何可伏阙露章也。此义亦与柳稚程讲之。不为不熟矣。曰。名位虽加。一不敢受。与老兄之白身。有何毫分拣别而云尔。余曰。告身不得还。追荣不得辞。士夫称任大宪任祭酒。小民称某官令监而不得禁。岂得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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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人一般。且欲全然自同于白身。则 哲宗大丧。不服白衣笠白布带。而服衰从事。同于搢绅诸公。何也。星田屡言自家数世不显。朝无亲党。只有金尚书在显一人为切戚而不相往来。并与书牍问讯而无之。盖分疏谐世取宠之说也。余曰。吾谓公执。不谓公谐世取宠。此则勿疑也。若以此疑公。则岂有近日怀公之诗乎。仍诵传其诗曰。玉立星田老。钵传天德公。人间知寡合。物外乐长终。绿竹挺寒雪。黄花耐急风。逢秋增万感。沧海两衰翁。星田请手书。揭之座壁。戏谓曰。吾当偃然自居天德传钵之学。绿竹黄花之节。而夸耀于后世。吾今受赐于知己朋友厚矣。已而遽曰此不可夸人。看末句沧海两衰翁之云。此为分半自居而发也。余不觉拍掌而笑。因谓曰。公无谐世取宠之心。鄙人岂不百口保之。但当如此时节。得如此宠利。明是循例丐辞。只属文具。都无一言半句。微示其意。杜绝宠赉之路。则人之疑之。不可家喻而户晓也。且瓜田李下之嫌。不知所以避之。则家喻户晓。亦何益之有。鄙人所以奉忧者此也。况虞廷。亦有戒敖之语。区区奉勖。望不为异。星田笑曰。以禹自处。而以丹朱待人可乎。曰。非以丹朱待公。以大舜待公。于公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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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仍相与大笑而罢。
星田夜话。余其时归。即悉录如右。追后细览。则其中间一语。觉有疏脱处。盖星田以微示其意。触忤时意云者。为机变之巧。而非白直之道。则答语须更仔细说破。而仓卒应口。止曰以此杜绝宠利。何害白直。则语意伤急而不足以晓人。盖与今日朋友讲说。虽注脚。又添注脚。尚恐不入。今乃引而不发。何望其领会也。思之悔恨。或问当时欲仔细说破。宜如何为说。曰。须是说与辞本大意。当云臣不敢冒受赏典。又有说焉。臣与崔益铉坐地不同。故语默各异。然益铉正月之疏。臣之所见。大致亦不异。则臣是未言之益铉。而益铉是已言之臣也。以未言之故。得逭岭海之行。已是万幸。而又蒙是富之典。则四方之士。必相与唾骂曰。渠受 国厚恩如何。而当此危急存亡之会。见人以正言获罪。遂泯默取媚。而得此赏赐云尔。则臣虽喙长三尺。无以自明矣。如是云云。则只此示意。已足以大忤于时。而杜绝宠利之来矣。且不但杜绝宠利于自己分上为脱洒耳。宗盟士林之地。如此立脚。则内而门人子弟。外而国中衣冠。稍爱身名者。其论议向
星田夜话。余其时归。即悉录如右。追后细览。则其中间一语。觉有疏脱处。盖星田以微示其意。触忤时意云者。为机变之巧。而非白直之道。则答语须更仔细说破。而仓卒应口。止曰以此杜绝宠利。何害白直。则语意伤急而不足以晓人。盖与今日朋友讲说。虽注脚。又添注脚。尚恐不入。今乃引而不发。何望其领会也。思之悔恨。或问当时欲仔细说破。宜如何为说。曰。须是说与辞本大意。当云臣不敢冒受赏典。又有说焉。臣与崔益铉坐地不同。故语默各异。然益铉正月之疏。臣之所见。大致亦不异。则臣是未言之益铉。而益铉是已言之臣也。以未言之故。得逭岭海之行。已是万幸。而又蒙是富之典。则四方之士。必相与唾骂曰。渠受 国厚恩如何。而当此危急存亡之会。见人以正言获罪。遂泯默取媚。而得此赏赐云尔。则臣虽喙长三尺。无以自明矣。如是云云。则只此示意。已足以大忤于时。而杜绝宠利之来矣。且不但杜绝宠利于自己分上为脱洒耳。宗盟士林之地。如此立脚。则内而门人子弟。外而国中衣冠。稍爱身名者。其论议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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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不至如今日之乖剌矣。当时意思盖如此。而未及摅发耳。○又念田,徐事作之后。沈青阳景圭(琦泽)以为余犯朋友数之古戒。致此纷纷。贻书深责之。此则知言也。余与星田。托交二十馀年。往复之间。曾见有几个说话相合者乎。子夏曰。君子信而后谏。余之见信。果能自保其可谏。而不召谤已之疑乎。顾乃不自量度。强聒如彼。星田之贤。固不至于憾怒。其门人诸子。推尊为大圣大贤者。(徐以大圣人之践形尽性。拟星田。田以颜子之服膺中庸。推之。)岂不从傍而切齿乎。枢机之发。荣辱之主。所以动天地者也。而轻易妄发。使党类溃裂。而卞庄子得以行计于后。噬脐何及。噬脐何及。此则虽向沈友负荆而谢之。可也。戊寅腊月日。龟山人追书二条。以补前说之未备。以著尚口之可悔云。
或问。朱子石子重问答云云。是说学官也。子谓朱子开儒生可言之路。无乃照管之失乎。曰。学官如胡安定授伊川学职。宋孝宗。除魏艮斋太学录。皆是也。此与白身韦布。所争几何。故尤翁引此云。朱先生许儒生论列此。见答朴和叔书。可考而知也。
能所能说(己卯)
或问。朱子石子重问答云云。是说学官也。子谓朱子开儒生可言之路。无乃照管之失乎。曰。学官如胡安定授伊川学职。宋孝宗。除魏艮斋太学录。皆是也。此与白身韦布。所争几何。故尤翁引此云。朱先生许儒生论列此。见答朴和叔书。可考而知也。
能所能说(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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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所能有以理气分者。如所觉者心之理。能觉者气之灵。(语类。)非气不能发。非理无所发(栗谷全书。)之类。是也。盖理虽为主。气虽为役。而理则无为。气乃有为。故以有为为能。而以无为为所能。此则以理气分者。然也。有以主客分者。如看花折柳。著衣啖饭之类。是也。花柳衣饭。物也。在彼故为客为所能。看折著啖。事也。在我故为主为能。理上也如此。气上也如此。物上也如此。如看花折柳。著衣啖饭。爱亲忠君。仁民泽物之类。物上分能所也。如爱养精力。(程子语。)补元(医家语。)鍊气(道家语。)之类。气上分能所也。如虚灵具众理。(大学明德注。)神明具众理。(孟子尽心注。)太极含具万理(大全答陈器之。)之类。理上分能所也。以此推之。人(人指人心。启蒙所谓心为太极。是也。)能弘道。人是能而道是所。至诚能尽其性。诚是能而性是所。在物为理。处物为义。(程子语)义是能而理是所。三纲领。曰明曰新曰止为能而曰明德曰民曰至善为所。八条目曰格曰致曰诚曰正曰修曰齐曰治曰平为能而曰物曰知曰意曰心曰身曰家曰国曰天下。为所。终日言之。不可尽举矣。今人局于朱子,栗谷理气分排之一言。转移不得。如大全理有能然等诸说。一切不省其弊。遂至区域倒置。名实紊乱而不悟也。噫。其株守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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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不能公听并观之害。乃至此乎。
移天训要
出后于人者。父命之。门长命之。告于其君而君允之。而其天移矣。
一日之内。公文未至于家。则所生者父母也。当日公文至家。则所后者父母也。此事间不容发。故天之移不移。以公文之至为限。
宋子曰。父子。天属也。故以父之尊。不敢继天之所绝。惟人君。代天理物。故有继绝世之义。是故。两家父母呈状以问备。审其虚实。又问备两家门长。无有异辞焉。然后该曹入启。自 上允下焉。然后承旨次知。复下该曹。该曹始乃备举事实。成给公文焉。然后乃为父子。其严谨如此。
是故。公文未至。而遽以所后为天者。无父者也。公文已至。而犹以所生为天者。无君者也。无父无君。谓之无天。无天者。家之悖子。国之乱民。王法之所诛也。
是故。孝子之出后也。所后之父母。乞诸其所生。已必垂涕泣而辞之。辞之可也。不敢以无礼加焉。为其父行也。为其父母许之而君命之。则将不免为之子也。昔者。孔子射于矍相之圃也。与为人后者斥而去之。
移天训要
出后于人者。父命之。门长命之。告于其君而君允之。而其天移矣。
一日之内。公文未至于家。则所生者父母也。当日公文至家。则所后者父母也。此事间不容发。故天之移不移。以公文之至为限。
宋子曰。父子。天属也。故以父之尊。不敢继天之所绝。惟人君。代天理物。故有继绝世之义。是故。两家父母呈状以问备。审其虚实。又问备两家门长。无有异辞焉。然后该曹入启。自 上允下焉。然后承旨次知。复下该曹。该曹始乃备举事实。成给公文焉。然后乃为父子。其严谨如此。
是故。公文未至。而遽以所后为天者。无父者也。公文已至。而犹以所生为天者。无君者也。无父无君。谓之无天。无天者。家之悖子。国之乱民。王法之所诛也。
是故。孝子之出后也。所后之父母。乞诸其所生。已必垂涕泣而辞之。辞之可也。不敢以无礼加焉。为其父行也。为其父母许之而君命之。则将不免为之子也。昔者。孔子射于矍相之圃也。与为人后者斥而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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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孝子之出后也。不忘所生之恩。不利所后之富贵。宋子曰。始也以死辞焉。父许之君命之。不得已而为之后。
及其受命也。抱持公文而痛泣。尊长譬之则止。即和气愉色婉容。以悦所后之心。于是。称所后曰父母。父母之父母曰大父母。所后之属。皆视此以称呼焉。若夫所生则不得曰父曰母以混之。凡言所后不得已。而谱其本属。非常称也。
及其为之后也。必专意焉。纤芥有贰则悖矣。宋子曰。为人后者。专意于所后。其义甚严。盖本不可二。统不可贰也。
昔者。程子论濮议也。曰。仁庙。陛下之皇考。陛下。仁庙之嫡子。濮王。于属为伯。陛下。于属为侄。此天地大义。生人大伦。如乾坤定位。不可得而变易也。苟乱大伦。人理灭矣。
朱子曰。所后父与所生父相对。其子唤所后父为父。不可唤所生父为父。道理当如此。
既唤所后为父母。又唤所生为父母。不但二本二统为悖理。所后曰父。而所生曰母。所生曰父。而所后曰母。又口头之所不可出也。是故。所后曰父母。而自称
及其受命也。抱持公文而痛泣。尊长譬之则止。即和气愉色婉容。以悦所后之心。于是。称所后曰父母。父母之父母曰大父母。所后之属。皆视此以称呼焉。若夫所生则不得曰父曰母以混之。凡言所后不得已。而谱其本属。非常称也。
及其为之后也。必专意焉。纤芥有贰则悖矣。宋子曰。为人后者。专意于所后。其义甚严。盖本不可二。统不可贰也。
昔者。程子论濮议也。曰。仁庙。陛下之皇考。陛下。仁庙之嫡子。濮王。于属为伯。陛下。于属为侄。此天地大义。生人大伦。如乾坤定位。不可得而变易也。苟乱大伦。人理灭矣。
朱子曰。所后父与所生父相对。其子唤所后父为父。不可唤所生父为父。道理当如此。
既唤所后为父母。又唤所生为父母。不但二本二统为悖理。所后曰父。而所生曰母。所生曰父。而所后曰母。又口头之所不可出也。是故。所后曰父母。而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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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子。所生曰伯叔父母。而自称曰从子。恒言则曰本生父母。出系子以别之。(朱子大全。刘玶称诸其所生父曰从子。)
程子曰。虽当专意于所后。岂宜尽绝于私恩。朱子曰。温公之于濮王也。礼数太薄。于其中宜有斟酌。是故。孝子之于所生也。生事葬祭。致其诚力。次于其所后也。齐衰不杖期。同于诸父诸母。而心丧则非期服之比也。服阕而不忍但已。心丧又伸三年焉。
天地生物之心至矣。而天地顾有所不能者焉。于是。君人者。代赞其中而生理无憾焉。传曰。参天地赞化育。此之谓也。今夫桃之接杏。天之所不能也。人乃代天之事。赞天之工。断桃之枝。接杏之根。而遂天之心。少焉而视之则天然矣。今人不达。乃谓出系者人力。非天性也。殊不知动以天。则虽人亦天也。虽然。华西先生。有言曰。桃不斩根。无以接杏。螟不离母。无以嗣蜾。是故。圣贤之教。必致一于所后。而所生则班之诸父母。所以严一本之义也。生事葬祭。伸其心哀。异于诸父母。所以推劬劳之恩也。莫非所以赞化育而参天地也。
有笃于所生而贰其所后者。有专于所后而忘其所生者。有所生所后混施而无别者。皆裔戎禽兽之道
程子曰。虽当专意于所后。岂宜尽绝于私恩。朱子曰。温公之于濮王也。礼数太薄。于其中宜有斟酌。是故。孝子之于所生也。生事葬祭。致其诚力。次于其所后也。齐衰不杖期。同于诸父诸母。而心丧则非期服之比也。服阕而不忍但已。心丧又伸三年焉。
天地生物之心至矣。而天地顾有所不能者焉。于是。君人者。代赞其中而生理无憾焉。传曰。参天地赞化育。此之谓也。今夫桃之接杏。天之所不能也。人乃代天之事。赞天之工。断桃之枝。接杏之根。而遂天之心。少焉而视之则天然矣。今人不达。乃谓出系者人力。非天性也。殊不知动以天。则虽人亦天也。虽然。华西先生。有言曰。桃不斩根。无以接杏。螟不离母。无以嗣蜾。是故。圣贤之教。必致一于所后。而所生则班之诸父母。所以严一本之义也。生事葬祭。伸其心哀。异于诸父母。所以推劬劳之恩也。莫非所以赞化育而参天地也。
有笃于所生而贰其所后者。有专于所后而忘其所生者。有所生所后混施而无别者。皆裔戎禽兽之道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第 86H 页
也。伤恩悖伦。积怨生乱而祸不及者。天下未之有也。接木者。接之不固。则枯死必矣。是故。一日移天则父尽其慈。子尽其孝。一家之属。各尽其恩义。有毫分不天然者则离矣。离则不祥莫大焉。故所后子死。父不服斩。吾不能无疑于疏家之说也。
父子六亲。各尽其分。不以毫发私意。根于方寸。不以毫发文具。施诸日用。积其诚意。物无不动。而吉祥萃至。诗云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南征记闻(丙子)
田子明疑栗翁理通气局之语。谓理无不通。气有通有局。盖子明以心之虚灵。为气之本。以气之本。为与理无间。故其说如此。殊不知才曰气之本。则便有气之末。相为对待也。夫理太极也。在阳在阴。一而无对。故通而不局。气阴阳也。阴则非阳。阳则非阴。两而有对。故局而不通。栗谷之言。虽圣人复起。不可疑贰也。如有气之本一个物事。一而无对。贯乎阴阳。而不为阴阳之所囿者。则孔子只言太极生两仪。而不言气之本配贴太极而生两仪。周子只言太极生阴阳。而不言气之本妙合太极而生阴阳。岂不及今之君子之见而然耶。此不待两言而决矣。
父子六亲。各尽其分。不以毫发私意。根于方寸。不以毫发文具。施诸日用。积其诚意。物无不动。而吉祥萃至。诗云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南征记闻(丙子)
田子明疑栗翁理通气局之语。谓理无不通。气有通有局。盖子明以心之虚灵。为气之本。以气之本。为与理无间。故其说如此。殊不知才曰气之本。则便有气之末。相为对待也。夫理太极也。在阳在阴。一而无对。故通而不局。气阴阳也。阴则非阳。阳则非阴。两而有对。故局而不通。栗谷之言。虽圣人复起。不可疑贰也。如有气之本一个物事。一而无对。贯乎阴阳。而不为阴阳之所囿者。则孔子只言太极生两仪。而不言气之本配贴太极而生两仪。周子只言太极生阴阳。而不言气之本妙合太极而生阴阳。岂不及今之君子之见而然耶。此不待两言而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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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士人诵洛下士大夫之言以为尤翁之道学事功。自前辈以来推之。为程朱正统而无异辞。吾辈只得唯唯而已。若百世以下。西南老少烟消火冷之后。则士林之推尊。未保其如今日也。此以杨子云,许平仲。待尤翁也。杨氏本不知圣人之道。而其学不过黄老之糟粕。文章之妆撰。故其论性则以为善恶混而背驰性善之说。其出处则依违苟且于莽显之间。而卒以莽大夫死焉。是故。天下虽或见瞒而至与子思,孟子同科而见尊。然一遇程,朱。则实状败露。而不可复掩矣。许氏虽于圣人之学。粗有所得。而大易阴阳之辨。春秋尊攘之义。所见有不逮。故身事蒙古之僭虏。推尊辽金为帝王大统。贬抑赵宋。为当时列国而不觉其丑差。则零星之可述者。不足以赎其天壤易置之罪矣。故 皇明以来诸儒。虽推而上之。至于周程张朱同科。然一遇尤翁。则真赃发出而不可复贷矣。若尤翁之学。致知存养。实践扩充。而敬贯终始者。既一出于程朱之成法。而其言行事,业钜细精粗。莫非妙道精义之流行矣。其尊周卫朱两项事功。则又与三圣同劳。而当一治之数矣。此当与天壤俱毙。岂复有疑也。时辈不学无识。如矮人观场。大抵多类此。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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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感召洋氛之一證候。殊觉惶恐也。
大舜善与人同。舍己从人。取人为善。尚矣。其次禹闻善言则拜。颜子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便见心量广大。几与天地相似。此万世学者所宜诵法也。若赵拙守所云。我与我周旋久矣者。便见眼前。无当世师友前辈贤哲。心量恁地狭小。与圣贤广大气象。天地悬隔。安在其为大海也耶。
三渊诗云。尤翁山峙脚。拙守海澄波。愚谓拙守。不得与尤翁并称。尤翁真山峙脚。拙守。如何道海澄波。尤翁规矩上谨严人。拙守。绳墨外自恣人。尤翁之学。能择而守。拙守之学。致博而放。尤翁。实见得道妙。拙守只管劳攘驰骋。尤翁伯夷太公之伦。天下之大老。拙守。隐居放言。一国之高士。
李重九(承旭)道一士友之言以为海贼。和之则义理虽失。而 宗社可保。拒之则义理虽得。而 宗社不可保。人臣之义。奚可以不恤 宗社也。此悖理之甚。不足开口辨说。然文学儒者。负时重名。而为此邪说。谐世取宠。而鼓动众听。则亦非细害也。夫义理者。原于天命。具于人心。而达于事物者也。所谓扶持宇宙之
大舜善与人同。舍己从人。取人为善。尚矣。其次禹闻善言则拜。颜子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便见心量广大。几与天地相似。此万世学者所宜诵法也。若赵拙守所云。我与我周旋久矣者。便见眼前。无当世师友前辈贤哲。心量恁地狭小。与圣贤广大气象。天地悬隔。安在其为大海也耶。
三渊诗云。尤翁山峙脚。拙守海澄波。愚谓拙守。不得与尤翁并称。尤翁真山峙脚。拙守。如何道海澄波。尤翁规矩上谨严人。拙守。绳墨外自恣人。尤翁之学。能择而守。拙守之学。致博而放。尤翁。实见得道妙。拙守只管劳攘驰骋。尤翁伯夷太公之伦。天下之大老。拙守。隐居放言。一国之高士。
李重九(承旭)道一士友之言以为海贼。和之则义理虽失。而 宗社可保。拒之则义理虽得。而 宗社不可保。人臣之义。奚可以不恤 宗社也。此悖理之甚。不足开口辨说。然文学儒者。负时重名。而为此邪说。谐世取宠。而鼓动众听。则亦非细害也。夫义理者。原于天命。具于人心。而达于事物者也。所谓扶持宇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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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梁。奠安人生之柱石也。尧舜三王之为法于天下。孔孟程朱之为教于万世者此也。盖尧舜三王。尽此道者也。故天下大治。而中国安宁。四夷畏服汉祖唐宗。得其略则少康。晋之怀悯。宋之徽钦。失其道则破亡。因此而遍求之。则前古之兴亡盛衰。皆不可诬也。焉有失其义理而保其宗社者乎。藉使失其义理。寄命于禽兽鬼魅。而得以不绝 祖宗之祀。如所谓贞疾恒不死之象占。有大不然者。昔宋夫子。遭逢 孝庙。将内修外攘。以伸大义于天下。而鲁尹排之曰。此适所以贻祸国家也。宋子解之曰。忘其大义。忍耻事贼。设使享国久长。极不过千年。而一国君臣。当为万世纲常之罪人矣。奚可以此而易之。此见宋夫子眼孔极大。明白痛切。直是濯江汉而暴秋阳也。今之君子。号称宗师尤翁者。所见之相反如此。其亦昏惑之甚矣。且义理者。尧舜孔孟以来。万世相传之大经也。其重如何。今曰从尧舜孔孟之道。则 宗社不保。听寇贼之号令。然后 宗社可保。则是夷狄禽兽。为活我之父母。而尧舜孔孟。为杀我之仇敌。诚如是也。耶苏之教。断可从。天主之祠断可设。而孔子之庙。并同诸先正祠院。即日毁撤。严设道学之禁。复申挟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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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无所不可。古今天下。有如是危悖之论乎。此所谓溺水之鬼。引人同入者。不可不倡言以排之也。
书示社中诸生
箕子君临我国。以洪范为治。计其彝伦之叙。无愧于当时之中国。惜乎。文献无徵也。自卫满以后。复贸贸焉东夷之旧矣。高丽兴。稍知用夏。至以风俗之好。见称于朱门。崔文宪,郑光儒,安文成,禹易东诸公。又各以所长。教导施设。则儒术兴行。其渐久矣。至圃隐先生作于丽季。始倡程朱之学。则圣贤之道。知所向方矣。我 朝受命。用夏变夷。纯一不贰。是生寒暄先生。其学以小学为本。一传而得静庵先生。则大学之明德新民。其规模梗槩举矣。继得退溪先生。专力朱子之书。则就其中益加仔细矣。栗谷先生挺上知之姿。阔步长趋。集而大成。则程朱之全体大用。得其传矣。沙溪先生亲炙其门。不坠绪馀。又致力礼乐。以述其事。传之尤斋先生。则又以英雄豪杰之才。致战兢临履之功。终得栗老之传。而为程朱之世嫡。是故。当天地翻覆。邪说横流之时。承三圣之一治。与孟朱同功矣。自是湖洛之间。诸儒先生。磊落相望。讲明传守。至我华西先生出。则理之精微之蕴。谁昔之所未发而
书示社中诸生
箕子君临我国。以洪范为治。计其彝伦之叙。无愧于当时之中国。惜乎。文献无徵也。自卫满以后。复贸贸焉东夷之旧矣。高丽兴。稍知用夏。至以风俗之好。见称于朱门。崔文宪,郑光儒,安文成,禹易东诸公。又各以所长。教导施设。则儒术兴行。其渐久矣。至圃隐先生作于丽季。始倡程朱之学。则圣贤之道。知所向方矣。我 朝受命。用夏变夷。纯一不贰。是生寒暄先生。其学以小学为本。一传而得静庵先生。则大学之明德新民。其规模梗槩举矣。继得退溪先生。专力朱子之书。则就其中益加仔细矣。栗谷先生挺上知之姿。阔步长趋。集而大成。则程朱之全体大用。得其传矣。沙溪先生亲炙其门。不坠绪馀。又致力礼乐。以述其事。传之尤斋先生。则又以英雄豪杰之才。致战兢临履之功。终得栗老之传。而为程朱之世嫡。是故。当天地翻覆。邪说横流之时。承三圣之一治。与孟朱同功矣。自是湖洛之间。诸儒先生。磊落相望。讲明传守。至我华西先生出。则理之精微之蕴。谁昔之所未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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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析者。昭晰呈露。如星日之丽天。且自洋人潜入。诳诱民间。独能炳几。察影而力辨之。海舶尝试。和议沸腾。则又扶老力疾。缨冠而往救之。其功不在昔贤之下矣。是以。虽善治不兴。而神州陆沉之后。犹能维持巩固二百馀年。礼义之俗。如一叶之青。而无一朝土崩之患也。呜呼。苟有人心。安忍一手打破而还本为夷乎。奉上帝之衷父母之体者。又忍恬然于此而胥及于溺乎。此老物所以发狂号呼于朋友后进之间。其意良可悲矣。昔文王演易于羑里。孔子弦诵于陈蔡。尚矣。伊川涪州时。著易传。尤翁之程书分类,朱书劄疑,问义通考诸大业。皆在流殛之中。又如夏黄之狱中尚书。陆秀夫之舟中大学。其意宁可以不知耶。为其天地之间。阳气生脉之所系也。吾辈虽当将恐将惧之势。来日之事。有不敢知。而今日所见。不至如古人之甚。及此时也。刊落外慕。益相与孜孜。保养此心如婴孩。分析此理入毫缕。克己如猛将之剿贼。从善如饥客之甘食。太山在前而不见。疾雷破柱而不惊。至于无此身而后已焉。则纵使备逢百罹。危苦万端。犹可藉手。而见前贤于地下矣。诗云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愿诸君相与勉旃。且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三十八 第 89H 页
以加老牛之鞕也。丁丑阳月小晦。龟谷病叟。有感而书。奉示书社佥座。悚厕悚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