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先生文集卷之六

　書

　　

與李啓道(承煕○庚午)

愈於春間。歷拜春府文丈。退而從江左士友遊。獲聞執事才氣超邁。學識淵深。竊喜吾文丈托付有地。而繼恨其不得奉面。然愈之所期仰於執事者。豈以面否而有間也。秖此片心。未嘗不日與執事相接也。際此歲暮。省下經體。伏惟萬重。愈陸陸無善狀。若過數年。便是四十人。無聞莫甚。而猶不知愧。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聖人亦曰末如之何。則已分虛負此生。後日相對。將何以藉手於吾執事哉。漫錄幸得借抄。而尊閣不謹。未免點缺。此吾文丈精力所及處。執事見之。寧不大驚恨耶。罪悚無已。

與李啓道別紙

程子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蓋性無形氣。無以得名。而亦無以解可善可惡之說。故論性而不及氣。不備。氣非性命。無以成形。而亦無以見爲聖爲賢之實。故論氣而不及性。不明。然就衆人分上觀之。孟子之論明矣。就聖人分上言之。程子之論備矣。其實本然而非不備。氣質而非不明。特所就而論

者不同。如此看。恐如何。

又曰。生之謂性。其言是也。然人有人之性。物有物之性。告子一之則不可。蓋本然之性。人物有通塞之分。氣質之性。人與物若不異。向使告子。知本然氣質之異而云爾。則其言固是矣。但合人物一其性。就氣質認本然。故不可。然本然氣質。亦非二性。物旣得五行以生。亦必有五常爲性。其性固無異於人。而但偏全不同。若曰人物性本自有別。是天非一理。性爲二歧。可乎哉。

又曰。五行在天地間。有則俱有。然則天下無無五氣之物。其有偏全者。何也。蓋偏全。固形氣後得名。而推而看之。亦莫非理也。

又曰。動靜者。陰陽之本然。則太極者動靜之本耶。然則太極動靜陰陽。分爲三層節可乎。蓋太極。形而上者也。陰陽。形而下者也。動靜者。道器合縫處。兼理氣該體用言也。

又曰。水火金木土五者。爲有序不可。亦曰精神魂魄意五者。爲有序亦不可。然則水火金木土五者。生精神魂魄意五者。若以類推之。精神當屬何。魂魄當屬何。意當屬何。皆細敎伏望。

與李啓道別紙

愈母喪。曾孫承重。孫婦。曾孫婦服。依經禮舅姑服。始以朞年爲說。鄭厚允，金致受以爲皆當三年。忠汝以爲孫婦當三年。曾孫婦當期。此兩說如何。嗚呼。先先生三年已過矣。吾黨將何依仰。繼述之責。惟在於尊兄。尊兄所處。不亦難乎。尤當戒愼恐懼。以副朋儕之望也。愚竊謂尊兄當以顔子之愚爲法。不當學孟子之英氣。不審尊兄以爲如何。娥林之會。某里修契。因孔維畧聞大槩。甚是吾黨盛事。尊兄之行。信不虛矣。節目亦好。然凡好事。敎人做尤好。不當自我容易犯手。恐或好事者。議其後也。幸以此意。商量處之。如何。綜要校正。聞俛宇看當。甚善甚善。愈於綜要。有一疑焉。諸葛孔明。三代以後。出處之正。無如是人。如鞠躳盡瘁。死而後已等語。是聖賢心法。而綜要不及。恐是欠闕。惟在諸賢商量補入似好。未知以爲如何。

與李啓道

稽顙。秋間枉慰。哀感僕僕。未審那時行旆利稅。起居候超勝。責任甚重。懷仰尤非尋常比。愈處身無禮。邪疾之乘。固其宜也。賴忠汝單方。得不死。然不死天所以困苦之也。柰何。近思編。愚竊有志。而此無文字可

據。其功力又非時月可辦。兄須依近思錄凡例。提要挈領。以與人共之。亦一事也。蓋文字之傳。精約爲善。攷閱之際。常以此留意。爲日後對訂之資。如何。聞今同室之地。議論橫潰日甚。此尤當十分戒心處。其扶持調劑之道。想不待鄙言。而優優善處矣。朱夫子常以近日朋友談說紛然。而躳行不力。以至言談擧止之間。猶未有異於衆人爲憂。而况於今日吾輩乎。無狀如愈者。固無足道。而所以慇懃期望於吾黨之人者。亦恐墮了此科臼也。凡於來見者。須以此戒勅。如何如何。

與李啓道(丙申)

愈老病喪配。悲悼難堪。卽蒙仁恩。俯賜慰問。辭意懇至。曷勝感涕。居然春盡夏熱。伏惟氣宇神相。梱內大節均裕。亭役至於何境。綜要。亦第次就緖否。聞有掇還故里之意。果然耶。區區瞻溯之至。愈憂患喪亂。滚到今日。去月十九日。始窆妻。所謂經過且將茫然。柰何。明德非心。近得俛宇書。亦有云云。深爲滋惑。朱子雖不明言明德是心。然章句虛靈不昧。以具衆理應萬事。非心而何。蓋明德。就人方寸中。指言天命之本體。以其神明主宰統攝而言。則謂之心。以其條理名

目零碎界破而言。則謂之理。言心而不言理。不可。言理而不言心。尤不可。俛宇之必欲遺心而言德。何也。嗟乎。明德之義不明久矣。向非先師極口發明之。明德。幾乎爲非心非理之物。而以俛宇之高見。乃有此說。殊未可曉。鄙人所謂明德。只是義理之心者。看得人之所得乎天一句重了。蓋形氣之心。人與物相近。義理之心。人與物絶不同。章句之言人而不及物者。爲此故也。鄙說非敢自以爲得。而其分別人物之意。學者分上。庶或可取。未審盛意。以爲如何。吾輩未嘗不低頭關口。而世且齦齦不已。且未見自中有大着跟大着眼者。甚可憂也。吾兄所以夙夜祇懼者。當如何哉。綜要跋。憒憒尙無定本。向者所付。更思之。不可用。蓋畏怵人言。不敢極口說。向見致受擧似。正覷得如此。所以思欲更搆。又俟兄一言大鋪敍以示之耳。俯諒如何。

答李啓道別紙

　德字皃色。未見有主宰之意。

單說德字。則固未見有主宰之意。而纔說明德。則虛靈不昧四字。亦可見主宰之妙。且以具衆理以字。卽朱子所謂以仁愛以義惡以禮讓以智知之以也。此

等以字。非主宰之謂歟。愚意明德二字。舍心之本體說不得。單說本體。便是兼體用說。綜要之以明德。謂之本體者。恐無可疑。

答李啓道

前因乃谷便。奉仲春惠書。寄意甚勤。深感深感。書後不審校書勘禮。志事無闕。子舍講誦。以時不怠。區區攢頌。愈自姪孫化去。身亦奄奄待盡。村閭大不凈。可懼也。所不同者心一節。此朱子至言也。於人與物界分。昭然開示。毫無可疑。而今別生疑難以爲性同則心亦同。心異則性亦異。如此則人與物何別。孟子所謂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何謂也。朱子釋此章之義。先言所同者理。所以明所不同者心。實此所同之理也。來敎卻曰。理同而心不同。反似此理只有同底。而闕卻不同一邊。此心只有異底。而闕卻所同底。如是疑去。則孟子只言其異而不言其同。無乃可疑之甚耶。聖賢之言。設或可疑。當活看而通之。况昭如日星者乎。愚意朱子此說。所以發明孟子者至矣。按說可無作也。卽加商量。無爲大公案一點累也。鄙人苦口說此有年。而諸公聽之藐藐。殊未可曉也。求是云云。蓋以求是。屬之省察一事。則便晦了理字。只是一箇

是字底意。故及之。然此則如鄭厚允亦曰。綜要。當以太極爲首。其編次恐或然也。朴光遠可謂晩年知己。而三月三觀化。今二十六日入地云。姪孫永亦已歸土。若得一言。爲渠不朽之資。則何感如之。

與李啓道(壬寅)

自法山。續承二月十七日書。恭審體事康重。仰慰仰慰。愈今月初。扶曳到山北。要舜元及子敬。爲赴會輔計。適病發。不能前。還栖困頓。不堪擧頭。此生之踰嶺。更無期。撫念平日。虛負了師友之至意。愧死愧死。聞宜春會。風浪大駭。吾輩眞是學禁中人。亦足以發晦翁之笑也。原集梳洗之議。恐是太遽。不如以待後世之公耳。理同心不同。此朱子大論。亦先師主見也。豈容以一處偶失之言。守之爲不易之論乎。理不同。故心不同。兄說似矣。而實不然。何也。人之所不同於物之心。卽此所同之理。天之賦與人物。理何嘗不同。但氣有偏正。故其所心不同。觀於人之心能主宰。而物之心不能主宰。可知也。俛膠諸公。則卻以爲物亦有義理之心。此則示中所謂人物心同之見也。不能主宰底心。何可謂義理心乎。知道事親要孝事君要忠。物亦有是心乎。知此理覺此理。物則不能。程朱之說

也。而以二君高明之見。猶不聽信。甚可異也。綜要中此一條按說。可刪無疑。蓋朱子此說。卽孟子本意也。豈容有異論於其間哉。愈於此。不敢迷亂。兄所釐正說。今不記得。而要之恐失正意。卽爲改圖。切仰切仰。某公事。愈亦料其然也。但其人已歿。兄須送人操文以告實。彼家若不肯受。設位以告之。使無憾於神人之間。如何。

與李啓道

承書已久。紆鬱難狀。頃聞有宣城之旆。私以爲其兄彎弓而射之。流涕而道之。天理人情之至也。姑盡在我者而已耶。昨見鳴遠書。言丹山儒會。定儒生替送。此事甚善。彼中爻象。果已承領否。竊聞吾兄兢懼太甚。恐或未之思也。吾家法門。只是一直字而已。直道做去。不幸蹉跌。自當安之。成敗利鈍。何足道哉。鳴遠言辭之際。以遜爲主。固亦然矣。然人裸體上堂。詬辱我父師。我以遜辭對之。此何道理。不如無言之爲快耳。

與李啓道(甲辰)

愈病到未去。二十四日。俛宇自晉陽來問疾。無言可言。斯文可言處。似守舊日見。蓋人與物所同者理。所

不同者心。朱子大訓也。而先師偶置於考異之中。諸公因而承襲。使朱子正意。晦而不章。甚非細憂。先師說中。論人與物知覺異處。凡幾條。更加細考也。鄙人所纂聖學十圖。附錄若干。無所發明。今在應章所。兄須亟取以觀。使爲成物則甚幸。

與蔡殷老(寅默○甲午)

日間旅體若何。向示明德說。與鄙見吻然無間。可謂千古奇絶事。近世論明德者。皆曰兼理氣。余非之曰。明德兼理氣。則人物無分。儒釋無別。其可乎。聞者皆駭然攻斥。惟殷老以鄙說爲是。痛說了人與物理氣之同不同。嗚呼。知音之難。古今同歎。而殷老之說。與余無異同。此生之一幸也。然義理無竆。人見不同。更詢于知道者。如何。

答蔡殷老

承審靜體康重。慰仰。示諭心爲理一。性情爲分殊。洲上極本竆源之說。而李華西亦曰。以理言則心猶太極而統四德。性猶利貞。情猶元亨。利貞。萬物之歸藏也。太極之體也。元亨。萬物之發施也。太極之用也。此二說。立言雖殊。而大義畧同。鄙說所謂仁義禮智。其體各殊。而其爲心則一也。惻隱羞惡辭讓是非。其用

各殊。而其爲心則一也者。亦一說也。來諭非性情之外。別有心云者。誠至言也。但徒知心性之爲一理。而不察乎心性之名義各有攸主。亦恐未盡。蓋心是渾然總會底。性是燦然條理底。以心言則渾然。太極之中。四德咸備。所謂理一之中。分未嘗不殊者也。以性言則燦然四德之中。太極各具。所謂分殊之處。理未嘗不一者也。鄙意曷嘗謂性情之外。別有一箇心自爲一物。而各有地頭也。特分言之。則心爲太極。性爲四德。合言之則太極卽四德。四德卽太極。合而不分。則渾淪儱侗。如無寸之尺。無星之秤。分而不合。則零碎渙散。如無將之卒。無柁之船。其不可行均矣。故曰心統性情。性固心之本體。而其體也寂然不動。此太極之靜時節。情固心之妙用。而其用也感而遂通。是太極之動時節。太極爲理一。動靜爲分殊。則心爲理一。性情爲分殊。有何可疑。盛見所以致疑於此者。以本體之不可謂分殊也。然以體對用。則體自體用自用。惟心則該體用。貫動靜。雖謂之理一分殊。何害於本體之自爲體也。主宰之妙。尤爲難言。朱子嘗言。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降便有主宰意。又曰。以天命之性言之。命是性。天是心。天有主宰之意。然不可無分

別。亦不可太開成兩箇。當熟玩而默識其主宰之意。大抵鄙說似近於分開。盛說似近於無分。此豈非熟玩而默識處耶。統緖二字。只論理分之爲一理而已。非以性爲心之緖也。此等處。不以辭害意可也。未審以爲如何。

答蔡殷老

示諭體用理分。推說甚詳。可喜。但愚意微有未契。敢此貢愚。以太極言則太極該體用。而元亨利貞其體也。生長收藏其用也。以心言則心該體用。而仁義禮智其體也。愛惡讓知其用也。今曰太極爲體。而元亨利貞爲用。則有若太極別爲一物。而未免有奇斜尖側之嫌。心爲體而仁義禮智爲用。則有若心別占一位。而未免有閃爍自在之失。且體有大有小。則亦將有貴有賤。以理氣。分大小貴賤固也。單說理體而曰大曰小。不亦未安乎。愚所謂心無對而體用旁通。故曰理一。性情有對而體用各立。故曰分殊者。其說平易。庶幾無大過。不審以爲如何。仁爲體而義禮智爲用。智爲體而仁禮義爲用。如此說亦得。然心爲體時。四德爲用。恰似四德之外。別有心爲體。此等處。正要商量。蓋一性之渾然底是心。四德之燦然底是性。以

此通看如何。鄙說則合心性而一之。而卻言心能主宰。性不能主宰。盛意亦然。而卻以四德爲心之用。此似未契。更商如何。程朱子嘗言。釋氏豈不識道理。但知得便休。今吾輩雖說此道理。未必知得而便休。甚可懼也。近權公立有書論氣數誰使之也。此亦大議論。幸著一說以示之。切企。鄙意依程子善惡皆天理之語。謂氣數之常變。皆天理也。未審如何。

答蔡殷老

來諭心性理分。本不帶情字。此未察乎洲上之說也。又以體用二字。渾看於心性之說。有有體無用。及心自心性自性。各立爲二體二位之辨。然性爲體情爲用。而惟心該之。何謂有體而無用。心無體以性爲體。何謂二體二用乎。鄙說仁爲體。義爲用云云。只就性上說。與心爲體。時性爲用之說自別。更商之如何。氣數常變。來說大槩得之。而鄙說亦有根據。程子曰。善惡皆天理。朱子曰。雖是妄。亦無非天理。勉齋曰。原其所以爲惡者。亦自此理而發。若別有惡與理不相干。則是有性外之物。此數君子。非欲奬其惡而成就之。不如是則理有欠闕。擇執不精。反害於明善之宗旨也。蓋理純善無惡。而惡只是善之反耳。惡與理相對

而各立。則是有理外之物。此所謂惡。亦不可不謂之性者也。氣數之常變亦然。今夫雨順風調。理之常也。而疾風㬥雨。謂之非理則不可。明良相得。理之常也。而㬥君亂臣。謂之非理則不可。何也。非理則做出惡。亦不得也。然此可向執事道。在初學。不當話說及此。故愚亦曰氣數之常。理之使也。氣數之變。氣之使也。理之使氣。雖順而實難。氣之使理。雖逆而實易。自古及今。治日少而亂日多。善人少而惡人衆。皆以此也。此說於盛意更如何。權君書大體固好。而或未免生梗耳。善圭問自私自利之說。而未能詳答。幸爲之詳細喩之如何。

答李敬維(道樞○丁酉)

自無何獲承惠書。就審體事萬康。慰仰慰仰。示喩神明舍圖。毁了明堂。撤去郛郭。何許膽男子。爲此擧措。圖卽銘。銘卽圖。圖不用舊則銘爲虛設。此將柰何。日月亦銘中語。不當刪。國君死社稷。來說皆覺未穩。夫死之之心。方是活法。而卻將平易溫和之說以挨拶之。其說非不好矣。而全不是此圖面目。昔年鄙人。嘗留心於此圖。妄不自量。爲或問一篇。今茫然不記其說。而大要日月耳目位置似易。移正似當。傍邊點畫。

雖刪無妨。餘無可論。未審盛意以爲如何。承俯問之勤。爲此貢臆。僭妄甚矣。儻不爲罪否。未見正本而影外窺測。安能中理。惟望諸賢。商量善處。無至有後論也。

答李敬維(戊戌)

有書未及復。又蒙枉顧而失握敍。此生之無分數如此。悵恨曷喩。示喩神明舍圖。鄙人何敢不細察。夫所謂神明舍。卽王者之明堂也。不可局之以有限之方寸。太一君端拱於上。冢宰聽命於下。階級自然。何必致疑於此。且認郛郭爲明堂。尤不成說。內明堂而外郛郭。非王者之軆皃乎。以座下高明之見。必見得此分明。而乃欲刪削了古人成說。殊未可曉。設令我有所見。此一着。甚覺未安。且國君死社稷五字。自是聖賢心法。岡翁無題詩。意其有所受。近世李華西。活性情死法門一句語。最覺有精神。吾黨之委靡不振。只緣無這箇意思。而此五字又被諸賢所壞卻。愈於是。不勝慨然興歎。盛說存養克治。其意甚善。然殊不知存養克治之要。在此五字之中。是可欠也。更加深量。如何如何。

與李敬維(壬寅)

奉晤久矣。陋屋臨溪。每見水中月。輒思月淵子不已也。愈病席累月矣。古人詩多病故人䟱。身親經歷。深覺此語有味也。

答李敬維(癸卯)

旣蒙枉診。又賜惠書。厚意何可忘。仍審書發時。微有所愼。今快祛否。理發氣發。來說大意似得之。而理不須氣。理何以發。氣不須理。氣何由發諸說。則單擧氣發理發爲互發。而鄙說則兼擧理乘氣隨。爲互發。此所以不合也。而盛說卻以鄙說。謂義意不相入。文理亦有所不通。愈於是不能無惑也。蓋理之發氣之發。非退陶所謂各有所主乎。氣隨之理乘之。非退陶所謂互在其中乎。互在其中。是混淪說也。各有所主。是分別說也。今以混淪說。作分別說。以爲退陶之旨。殊未可曉。蓋互字之義。交互參互之外。無他義也。未有不通於字義。而能通義理者。公歷看古書。有以各有所主。謂之互者乎。互字之義。不明於世。數百年矣。交互之說。可謂有功於斯文。而衆論如此。天下之定于一將何時乎。所謂齊頭做者。朱子之意。非謂知與行兩頭幷做也。蓋曰知進則行亦進。行進則知亦進。愈之引以爲理氣互發之喩。亦此義也。而來說便以二

本雙行駁之。恐或未察於人言之意也。愈說得未詳。故人或致疑於齊頭做之說。然理發時氣亦發。氣發時理亦發。豈兩頭並發之謂乎。今日詳於名理之論。未有如座下者。幸勿以先入爲主。以濯舊來新爲念。切仰切仰。

答鄭周允(冕圭)

初吉疏。哀感良深。審以視眚爲苦。看書者例有此患。然心地淸涼。自當勿藥。以是爲祝。愈頑忍不死。假息私室。獲罪禮防。又大矣。愛我者固當棄絶之。而相愛如左右者。不爲惡石之惠。卻以好話頭。循例慰喩之。此豈相與之誼哉。噫。吾亡其無日矣。柰何。俯詢兩條。矇然無以爲對。然不敢泯默。畧此貢愚。明德是理。則虛靈不昧。固當從理說。然世方以明德爲氣。此誠難言。示喩虛靈之爲虛靈。便是理。是理之外。又豈別有衆理之來具。此說深契鄙意。然使世之知言者聞之。又未知如何云也。理乃氣之精爽一句。誠若未安。然朱子嘗曰。氣之精英底是神。水火木金土非神。在人則理。仁義禮智信是也。此丈此說。蓋本乎此。非便以精爽。認之爲理也。大抵看人文字。只看其大軆之如何。大軆旣正。則其字句之出入。活看無妨。示喩言其

色相界分。則非但麤底是氣。精底亦是氣。言其得名苗脈。則非但精底是理。麤底亦是理。此意亦善。然愚則妄謂理也有精粗。氣也有精粗。如道心理也。雖不中節。不可便喚做人心。人心氣也。雖善亦不可便喚做道心。其名狀苗脈。自來如此。未知此不至於大悖耶。心卽理云云。蓋指心之本軆而言也。世方譁然攻斥。而惟盛意。不以爲非。幸甚幸甚。

答鄭周允

遏密同情。際玆雲躍袖傳惠書。與對敍無異。何慰如之。就審經候頗以視疾爲苦。此則紫陽夫子之所不免。亦足爲存養之一助耶。示喩兩說。固難爲說。心卽理云云。爲世大諱。今不顧時論。遽然立說。人孰信得。蓋心與性。雖有兩名。而其實則一理而已。近世之論則不然。判心性而二之。其於心性本原。如何哉。洲丈所以爲此說。非但爲卽氣之對劑。亦爲兼氣之矯救也。然其引朱子說處。必曰朱子言心。或有從氣說處。如所謂心者。氣之精爽者是也。然則氣之精英。固屬氣看。而於心卽理說。特因玉石之別。證理氣之分。故對玉石而如此說爾。下言之際。亦恐有病。人之爲言。無足恠也。提此一句。以攻心卽理之說。則雖以座下

之精詳。恐說不得。如今吾輩只就吾性情上。看得心之本軆妙用。以爲主理之宗旨似當。未知如何。昭穆說辭嚴義正。令人可誦。兄弟之各爲一世。春秋三傳大義也。程子說亦如此。然朱子不能行之於前。李子未免因循於我東。豈禮固如此。而古今異宜。或有行不得處耶。愚所疑者。非昭穆也。穪號也。父子君臣。皆天倫也。兄弟叔姪之曰考曰子。亦是天倫變處。如何處之。可以得中。唐人只以廟號題主。而以嗣皇自穪者。庶或近之歟。愚惑如此。而來敎若是痛快。固當更加三思矣。

答安敍九(永培)

兒自試所還言。暫接芝宇。料外惠書墜案。滿紙繾綣。令人感僕。就審節宣微諐。旋切慮仰。然學力堅固。小小者自當退聽。以是祝祝。講規。聞甚欽艶。然此事之有名無實。吾輩通患。佛家言道高則魔益盛。要以勝壓魔軍爲事。勿爲他沮戲。如何。秋務。亦是學者分上一件事。何可以此爲外誘。如愈秋無所收。猶且悠悠送日。夏公可惜之言。眞是爲愈道也。望紙終恐未當。愈以何人。爲此赧赧事。百回思量。未免奉還。恕諒而他圖之也。

答權學揆(奎集)問目

　宗孫喪。承重孫未成而死。未立后。高曾神主。不得不移安于亡者之再從家否。

宗家無主。不待亡者之三年。而似當移安。然亡者之祖禰神主。有誰祇奉。惟速立后。然後可免失禮耳。

　長房亦喪人也。祧主忌祀時。使服輕者將事。一依宗孫居喪時否。

喪家祭禮。宗支恐無異同。

　計宗孫之祥禫畢。長房除喪。在五朔之後。以喪人。似不當改題主。

待長房除喪後。改題主。改旁題。恐非爲甚晩。

答張舜華(錫英○甲午)

頃於啓道行。欲修候而緩不及。乃蒙先施之惠。其爲感當如何哉。書後月改。伏惟堂上患候漸復天和。綜要有餘力可勘否。此文字。實斯文大公案。須以公心公眼。大加勘正。俾爲百世公傳之書。如何如何。愈留此累月素食而已。時象如此。思歸不得。月初偕啓道。往南山。訪林隱。拜角里。留三日而退。文章之美。德儀之盛。俱可欽誦。但此陋質。其於一㬥何。示喩氣質性就發處云云。先生所答尊兄及鳴遠書。盡之矣。無庸

更議。而但本然之性。以偏全言。氣質之性。以善惡言。未發前謂有偏全則可。謂有善惡則不是。尊兄無或以偏全。做善惡看耶。張程此說。孟子已先言之。詳味孟子口之於味。目之於色章。如何如何。性是未發之名則性也。而不謂之性者。非指已發而何。水珠之淸明。正合於本然之喩。而金木之多少渾然之時。如何見得。愈於此。別有說焉。水火金木。各一其行。而一行之中。五行咸具。仁義禮智各一其性。而一性之中。五性全備。方其未發也。氣不用事。仁自有爲仁之理。義自有爲義之理。是所謂本然之性也。及其發也。偏氣用事。仁不必爲仁。義不必爲義。是所謂氣質之性也。古人節性忍性之說。於是乎作。今之言性者不然。每以本然之性。推於天。氣質之性。拈作當軆。認氣質爲未發之性。苟如是也。本然之性。只是虛空底物事。其𥚁仁義也。不其甚耶。細讀來書。可謂疑得善說得好。然猶於本然上。隔了一重膜子。幸吾兄益加勉勵。未發之前。涵養以存此性。則可見本然之性。惟理而已。已發之際。省察以檢此性。則可見氣質之性。兼氣而行。何患乎以理言性者之遺卻靜工夫也。偏全善惡。是論性之大界分。須於此大着眼。切仰切仰。愈嘗妄

謂戰國諸子。非不知相近之性。而不知本然之性。故性善之說作。近世學者。非不知兼氣之心。而不知本軆之心。故心理之說出。未知此說。儻不獲罪於時人耶。因便更敎則幸。愈自來儱侗。見今神精弊弊。收拾不上。平日所聞於師友者。若存若亡。無以藉手於大方。而感吾兄俯詢之意。漫以及此。癡人說夢。亦可羞也。

答朴瓚汝(圭浩)

持書者一去一來。恨不各自少俟也。就審別後。棣候連重。西行有期。徒步遠役。殊切慮仰。愈依昨幸矣。碣文搆思不得。只以狀文寫去。且多闕漏處。要之不可用。更請於當世秉筆者。使尼溪公潛光隱德。必傳於後如何。亭記。似不成說。竊欲敲椎(一作推)於晩醒及鳴遠。然後出之。而偶已露拙。愧歎何及。然俟隙改定是計。鍾山之行。非不願赴。而事多關心。脫出不得。柰何。致受還否未聞。然若不作江左行。似與鍾山會耳。

與朴瓚汝

仄聞筇屐。自金剛還。未審千里于役。神觀何如。意味何如。程子云遊觀亦樂事。未知遊觀中樂處。所樂何事。區區願聞。愈塊坐竆廬。有甚樂事。自聞諸賢入山

之報。聳躍欣喜。有若自己爲之。夢寐間意想。未嘗不周旋於萬二千峯之間。此誠何心。時一自笑也。程曆從便寄示。則何幸何幸。性孝近節何如。亦不放過於餘力耶。有好資地。有好師宿。而似未得專一於學問。殊可惜也。

答曺衡七(垣淳○丁丑)

伻還。承惠覆書。仍審湯候纔復。經履安重。際此險歲。曷勝慰仰。愈省安身遣。而調度不自給。日間點檢所爲事。無非自欺處。以君之惠。今庶可免此。然素質闒䢆。舊業摧墮。一蹉坑塹。懔然在前。寧不可懼。朋友之賜。車馬不辭。古義也。而昔退陶不受金而精之驢曰。而精父母在。吾何敢受。蓋此等事。若親意之所安。則與之者無憾。受之者亦有榮焉。不然則與受之際。俱未免罪過。此處尤不可不深戒。

與曺衡七(甲申)

聞御者向娥林。道中起居何似。老先生陞廡之請。斯文之齎鬱久矣。然此等擧措。時之爲貴。顧今時狀如此。未知何以處之爲得中。蔽一言。變服伏閤。決非吾儒本色。千萬諒處之如何。愈雖欲追躡諸賢之後。適以眼病。思撥雲散。不可得。所以中止耳。

　　

別紙

　天命圖云云

見得甚分明。說得儘精詳。不容更議。但理氣妙凝四字。看作理妙氣凝如何。序文中。性發爲情。心發爲意。似有對待之嫌。然性是直發底。心是主宰底。以此看則情與意對待說。亦恐無疑。

　性者。天理之全軆。心者。天理在人之全軆云云。

朱子曰。人與物所同者理。所不同者心。惟人得其正通之氣。故其心得全。天命之性。能推而能主宰者也。來喩已說得此意。甚善。

與曺衡七

旬間。自龜山傳去月二十二日書。哀感無已。近日晨昏起居何似。天齋講討之樂。甚善甚善。幸須接續不已。爲南鄕先倡如何。愈哀苦中。疾病種種乘之。柰何。書中縷縷。可悉盛意。然如今須有正當眼目爲人所心服者出來。方可語此。不然。難乎言也。以註說言之。示意固好。而但恐吾輩見識未逮。見古人難解文字。輒以己意去就之。安知不犯了金銀車之譏耶。大要後人杜撰此不得。雖先生自註銘已足矣。何用註解爲也。然欲一切掃去。則未安。不必汲汲於此。廣詢有

識者。平心訂議。得其善釋。則豈非斯文之幸耶。此近如晩醒諸公。不甚留意。以不可知三字爲斷案。吾黨氣像每如此。柰何柰何。元則所示。可謂得之於思索之餘。鑿鑿中理。可喜也。謹依其說。畧爲改定。稍似勝前。然其所疑亂處。豈止於此。更爲摘發。幸甚幸甚。止字釋義。盛說甚善。必止不遷。在於中止字傍亦得。大抵罪人。有甚精神。可以及此。其下說處。雖自知其病。而不復自改。惟俟他正論之如何。務歸至當而已。幸以此意。精采於可言處。如何如何。此是老先生心學大全。惟此意不明於世。故學者之偸薄日甚。可懼也。惟座下。勿以鄙言而忽之。深加密察也。集中不得不釐正處。或示及如何。

答李明賚(祥奎)

惠問辭旨肫篤。此意何可忘也。因審軆事康重。冥翁集事。言之頭重。愈無似甚矣。而謬爲諸賢所強。撫躳踧踖。借使冒沒。無益於敦事。適足得謗百車。高明不諒此乎。東隅之失。亦足鑑矣。豈容再失。愚意此是本鄕士林之事。只與本孫。十分商量。無有異同。然後庶或可成。不然。萬無望矣。鄭重之敎。至於一再。而無由趍走。重得罪於斯文。惶恐惶恐。

答李泰兼(炳斗)

鏡湖之遊。可謂盛矣。續承左墨。寄意肫篤。終始惠好之意。尤令人首僕僕也。鹵莽之病。吾輩通患。而索以單方。愈何敢與論於此。然愈之病。則且爲座下誦之。愈童年。頗有好意想。中間卻被科臼所奪。又以貧病喪亂騰倒到今日。枵然一空殼而已。究其病源。祟在不能終始之矣。竊觀諸賢所以。可謂始之矣。由是以終之一心。何患乎不及古人。此誠愈之所折臂也。幸加之意也。

答河淑汝(漢徹○癸卯)

賢器行。承惠書。感流年之未逮。歎晩學之無得。辭旨藹然。令人三復不已也。仍審至寒。軆宇康泰。庇節安吉。慰仰。愈分外恩命。感祝無地。志業未致。遽此癃病。自悼柰何。知留心於洲上遺文。此無異於學禁中閉戶讀伊川書者。曷勝欽仰。餘沙移計恐好。然儻不添了晩年多事耶。洲上嘗言。寡欲之方。莫如省事。此說殊可念也。

與趙泰文(貞奎)

阻闊勢也。伏惟邇來。經軆萬重。信從者衆。區區瞻仰。愈年老無聞。頃年嘗與左右。論大學章句。人之所得

乎天。此人字義甚重。無人察識。而惟左右吻然與之契合。前書中。亦及之。不以人廢言之意可見。何幸何幸。然鄙人徒言而已。生而爲人。而不能充人之名。死亡無日。可勝歎哉。見今人獸無分。而近有儒會於晉陽。此事於盛意。以爲如何。抑將付之無益而已耶。示及也。

答河殷巨(龍濟)

匪意貴价踵門。惠書入手。就審省下學履珍裕。何等慰仰。知有遠遊之意。此行何可緩也。千萬勉力。酬君恩而副親志。使吾黨。有光色也。忠孝元是一理。仕學本無二致。釋氏猶云遍行三界。法性不壞。况吾儒正法。豈有此閒忙。千萬人中。常知有己。雖榮辱當前。利害交中。須以道義自處。勿爲流俗所動。如何。如欲做正大英䧺。其要不過履薄臨深四字。常以此自省切仰。且欲詩。當學古詩。鄙人詩。何足掛眼。惟以紫東詩若干首奉寄。覽到。庶幾有激厲處也。俛宇大病後凡百何如。必有多少規勉矣。願座下卓然樹立。使頭流之遊。永有辭於來武也。

與河殷巨

聞以大碩人湯憂。千里返侍。竊想其間。已復翔矧。而

左氏果卒業。俛宇從遊之樂。如前日否。及此時勉勵。爲他日需用之資。如何。愈慈節近幸支保。幼憂俗惱。不可形喩。柰何。夏初有事金陵。轉到倭舘。雖不能詳知敵情。然大槩不能無下陽之憂。愈有一詩云。聖朝思綏遠。識者慮防微。漢虜覊縻可。唐胡雜處非。民情如水倒。國論柰風靡。日暮波斯市。行人歎息歸。蓋述所見也。漫以寫呈。趨庭之際。聊備仰誦。如何。

與河殷巨

自聞熊車東爲。擬欲一書奉候。而多病無狀。又沒便未果。殊以爲恨。未審莅鎭後起居凡百。何似。庭敎勉之以讀書云。愈聞之喜甚以爲鎭將讀書。足以爲國家他日中興之兆。未知吾令果留意此事否。丈夫前頭甚遠。及此強仕時節。理明慮熟。然後可以成就。得許多事業。愼勿遷就等待。公退之暇。輒整襟對案。以養吾浩然之氣。使衙童輩。習誦武侯出師表。靜坐時使之歌詠於側。潛心以聽。如何如何。見今㹫羊滿野。非仁人志士鞠躳盡瘁之秋乎。然必使吾胷中無愧。然後可以爲此。想不待鄙言矣。愈行年六十。無一事做得。空喫了世人飯。常恨其如是而生。不如無生已。近得放歌行數句。漫以寫呈。須諒此竆居苦心也。

與河殷巨

自聞歸侍。每欲奉咫尺之書。以候起居。而因循未及。殊以爲恨。際玆仲冬。堂上康旺。愈日與竆鬼相守。但古之竆鬼。成人之名。今則不然。載謗百車。殊可歎也。然非竆鬼累我。我實累了竆鬼。旋復喟然。吾令東鎭南圉。所得甚事。讀書庭敎也。果能奉以周旋。不落莫耶。天下之潰亂極矣。及此休官時。厲武侯盡瘁之志。致荊州運甓之勞。以爲他日需用。如何如何。韓孝益辦得一區園林。要與種種嘯咏於其間。亦可爲消遣法也。

與河殷巨

憂中閃接英眄。黯然若不及見也。居然歲且盡。恭惟直中起居候若何。利祿者。千萬人所力爭。吾以一身當之。其得之也不亦難乎。惟道義人。莫與我爭。千萬勉勵之如何。愈奄經練期。猶頑忍不死。今年豊年也。而滿室啼飢呼寒。甚於去年。未知古之人。如何而能竆不失義也。春冰虎尾之戒。良可畏也。韓令不鄙夷我。種種來顧。今又遠矣涉海。行色殊可念也。

答李大衡(斗勳○丁亥)

洛七遽爾不淑。吾黨之慟。當如何哉。欲因便致慰而

不得。忽承左墨。讀之。一感一涕。因審省軆康重。玉肖善乳。慰仰慰仰。洛七已入地。恨不得臨訣也。愈老人癃節。近添落傷。澒洞度日。成就後進。非愈所敢與聞。自己身心。尙此收拾不上。何暇求諸人哉。座下愛不知惡。有此謬言。可愧可愧。求志之役。謄寫殆半。苦心可見。吾輩所致力。專在於此。而事力未逮。恐無以就緖。柰何。講規甚可欽仰。器汝接鄰。此事庶不至落莫。要以實心做去。俾有實效如何。晦菴子所笑五字。儻無病根。晦菴子朝夕儼臨。蕫督我勸諭我。何嘗效他英䧺豪士輩嘲笑人爲哉。尊嚴之地。似恐作此口氣。不得密察如何。圈紙不敢領受。前對時畧已言之。歸而思之。千不是萬不是。愈是何人。巍然處講席。取人侮弄。愛我者。尤當處我於閒地。不當強其所不能也。非但貽累於講席。亦將有疵議於師門。默會是望。

與李大衡

師門中祥已過。安仰之歎。吾輩同然。况復座下事一之誠。尤別於人者哉。際玆陽生。恭惟侍學元吉斯文之役。隨時留意否。惟以勿忘勿助。爲節度也。愈慈癠轉深。菽水之供。且將不繼。柰何。近見湖洛人文字。其論道統淵源。曰靜栗曰栗尤。退陶則不數焉。夷考其

說。則不過曰太極不會動靜。心是形而下底而已。苟如是也。彼所謂道。非吾所謂道也。宜乎退陶之不見與也。夫退陶後朱子也。求之東方。一人而已。繼退陶而作者。不求諸退陶。而曰吾爲朱子之學者。此何以異於郭崇鞱之拜子儀墓也。嗟乎。理學之不明於世久矣。吾黨何人能爲退陶發憤。有鞠躳盡瘁死而後已之心者哉。吾不能無望於大衡諸公耳。綜要近看得一二卷。苟能着眼於斯。千聖宗旨。瞭然如指掌。而恨此精力已衰。無以領會得也。

答李大衡

內聖外王之說。鄙說甚糢糊。後當更攷以呈。示諭文昭殿議。卽朱子意也。無容更議。而但以此爲千古定論。則恐或未然。蓋先王君也。後王臣也。曾爲君臣。便同父子。義之正也。逆祀之譏。三傳之文。旣如彼。朱子之圖又如此。外此而別求一義。則雖熟於俗情。安於私心。而其柰天命聖言之可畏何哉。厚允之言曰。近世回互於此禮者。由不深知君臣便爲父子之義也。父有君道。故易曰嚴君。君有父道。故禮云君父。此皆天之所命。而非人較計斤兩之地也。且况惟天生物。惟君代天理物。君之所命。卽天之所命也。天命寧

可逃乎。有見於此。則諸說之繳繞。不難辨矣。厚允此說。蓋有所受。而今示諸條。亦有根據。此當不主一邊。平心徐究。要得義理之正。不可以卒乍間剖判也。盛錄方在彼。日間當討來。付墨洞或龜平便矣。俯諒如何。

與李大衡

亢旱無前。恪詢省軆若何。天灾流行。想無此疆彼界。憧憧底心。尤非平時比也。愈老人癃節奄奄。又此大無。闔家嗸嗸。顧此悠緩不料生者。溝壑固宜。彼天民之盡職者。何辜于天。仰屋長吁。不堪向人道也。昭穆說。愈當初未及詳考。而謂座下誤引師說。今見所諭諸條。實有來歷。然兄弟各爲一世。先儒定論。同昭穆共一位。二先生因時議變通之說也。以變通之說。認爲千古不易之典。則未論義理之如何。終恐未安。愚所以不敢遽信也。所可疑者。兄弟各世。則昭穆之永紊。一也。屬稱之無倫。二也。祖曾高之或遽遷。三也。後聖如作。此當如何究竟。向以此擧似於鄭兄。鄭則但曰昭，穆。只是廟中名目。不可推之於人倫之序。此亦未敢信其必然。不敢索言相難。或恐因此。更致葛藤也。答目。欲使兒輩抄得。然後送之。而適此君歸路歷

訪。不可失便。謹付之。綜要看得幾篇。空留此屢月。不能着手而付之尊所。至今耿耿。

與沈讚益(相麟○辛卯)

舊誼兼新好。私切自附之幸。白眉公初筵言笑。罔非德義之藹然。而御者一宿旋發。悵悚交至。伏惟寒沍。晨昏餘棣軆湛重。致敬及諸從輩。皆向學惟勤否。人家子弟。苟有向學之心。此便是好消息。爲之祝仰。愈當此歲底。百感弸中。有甚一分他况。但胤郞在傍。文彩聳動。如得不世之和璧。暫難捨置。竢數日後。命送爲計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