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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菴先生文集卷之五
書
公元1861年
上華西李先生問目(辛酉冬)
或疑中庸道統之傳。斷自見於經以下言之。然則在堯舜以前。絶無可尋之端緖耶。曰道統之傳。盖自伏羲始矣。伏羲繼天立極。始畫八卦。就其全圖而觀之。則中虛爲主。就其單卦而觀之。則中爻爲主。中虛之中。統體之中也。中爻之中。各具之中也。然此非伏羲之自畫也。乃出於河圖。而河圖之數。亦以中五爲主也。然則中之一字。有所自來矣。此伏羲所以繼天立極。堯舜所以允執厥中者也。此外別無可考。未知然否。○答曰。中者卽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名。是乃平常之道也。平常云者。先天地後天地。通貫之謂也。無細無大。以此意玩索。
中庸序文。引人心道心爲說。(缺)爲性者道理也。卽於一身之中。其主宰運用。統理氣貫動靜者。所謂心也。虛靈者體也。知覺者用也。一也非二也。然人之爲生也。惟形氣性命而已。心之知覺。從百體上發出去。便是人心。卽飢飽寒燠之心也。從四德上發出去。便是道心。卽愛恭宜別之心也。人心本非不善。而惟人欲
之所由生。故其勢危而難安。道心本雖至善。而惟天理之無形跡。故其眞微而難著。若不知所以精以察之。一以守之。使道心常爲人心之主。而人心每聽命於道心。則不能安其危而著其微。以執乎中矣。○答曰。朱子答張南軒中和說第三書云比觀舊說。却覺無甚綱領。因復體察得見此理須以心爲主而論之。則性情之德。中和之竗。皆有條而不紊矣。其舊說如何故謂之無甚綱領。其體察如何故謂之此理以心爲主而說。序文引道心以證之。此實中庸一篇之宗旨。推之他經。莫不皆然。須以此用工。久當自見。
危殆而不安云云。危殆與不安。其義大率相似。而少有所異者。蓋人心易流於私欲者勢也。聽命於道心者職也。人心爲主而不聽於道心則亂也。其勢危而其職不安矣。道心爲主而人心聽命則治也。其職安而其勢不危矣。然則危者指其勢以言之也。安者指其職以言之也。未知然否。○答曰。勢與職分得甚善。蓋道心主也。人心臣也。主得其位則臣亦得其位。反是則俱不安。以此意玩索。
性者心之體也。情者心之用也。虛靈知覺。亦是心之體用也。性是理之未發底。情是理之已發底。未發便
是體。已發便是用。孰是未發。孰是已發。曰心也。故不容不謂心之體用也。虛靈是理之光明底。知覺是理之運用底。光明便是體。運用便是用。孰是虛靈。孰是知覺。曰心也。故亦不可不謂心之體用也。性情與虛靈知覺。其理一而已矣。但彼則指其所具者而言之。此則指其所主者而言之。○答曰。大槩得之。盖太極者天地萬物之主宰。本心在人之活本。聖賢說話道理之眞象。以此三者反覆參驗。久當自得。
或疑誠意之意。心之所發。而緣情計較之謂歟。曰誠意之意。與緣情計較之意。畧有所異。盖緣情計較云者。喜怒哀樂之發也。徒任他縱行。則未免爲徑情也。故必以意主張。要恁地然後。皆能中節矣。此誠意云者。已知善惡之分。而惟心之所發。爲爲善爲惡之關。與念字之義相近。如善念惡念之類是也。方其念頭必誠之然後。乃可篤善而絶惡矣。此豈緣情計較之謂哉。且緣情計較。則其意已著而人皆可知。豈有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者乎。彼此意字。皆謂之心之所發則可矣。謂之所指者同則說甚無着。未知然否。○答曰。緣情計較云云。是分別情意二字之界也。誠意之意。總言心之發也。合意與情而言之也。盖正心之
心。統言心之全體。誠意之意。說心之用。致知之知。說心之體。格物之物。各就一實事上說。以此意玩索。
理氣本是不離不雜之物。纔曰不離則便是雜了。纔曰不雜則便是離了。雜則渾淪而無界分矣。離則絶遠而無管攝矣。然則下一合字然後。形容得不離不雜之竗。固是如此否。○答曰。卽理上說則理與氣合而成是物矣。卽心上說則著一敬字。理氣不離而不雜矣。敬是徹上徹下之道。
太極之事。生陰生陽而已。太極之竗。一陰一陽而已。太極之用。陽變陰合而已。太極爲陰陽之主宰。而陰陽不得爲太極之主宰。○答曰。以理言則理固爲氣之主宰。而氣不得爲理之主宰矣。自人而言則認氣爲主宰者。容或有之矣。人之下工處定在此。
陽主變。陰主合。二者决是異體。然卽於陽上。其著形底。便是陰體。卽於陰上。其運行底。便是陽體。○答曰。太極圖。左陽右陰是對立。陰根陽陽根陰是流行。仔細玩索。可見。
公元1862年
上華西先生(壬戌正月五日)
貴星來。憑伏聞新元。道體循序萬安。寶眷齊福。允叶伏禱。無任顒賀。第昕夕講會。倘未間斷。秩秩威儀。節
節討論。心常像想。不容少休也。昨冬函筵。縷縷咡詔。旣蒙不棄。而又承赫蹄手敎。受賜多矣。敢不悅從。但有不繹不改之虞。以是主臣耳。小子返日。直聞生祖訃音。翌早奔哭。悼怛罔極。已無容白。而生親過哀致癠。情私悲悶耳。昨日還覲重省。逢新無遜。私分爲幸。而老曾祖年値八十六籌。氣力不至大損。通宵讀書。頗慰遲暮之境。子孫情地。實用希殊之慶耳。伯春喪配。心甚作惡耳。獻發有日。禮當直趍。而緣勢稽拖。伏用悚仄。第於日間。當與從叔偕作矣。比日隆寒奪春。道體益加護養。伏冀伏冀。餘不備上書。伏惟下鑑。
上華西先生問目(壬戌正月)
書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論語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其人與道相對立說。則彼此一般。而惟人心之人。專以氣言。人弘之人。專以理言。蓋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者。就其一心上分界。故此人字不容不以氣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者。心與性相對。故此人字不可不以理言。未知然否。○答曰。人心之人。專以氣言。人弘之人。專以理言。恐得之矣。
論有生之原。則人之一身。本乎天理。論已生之後。則天理之全體。具於一身。○答曰。此段甚善。更從下工
夫處看得何如。
理有所以然所當然所已然。所以然是理。在事之前。所當終是職。在事之中。所已然是功。在事之後。○答曰。是理之理。改性字似密。
上華西先生問目(壬戌正月)
太極生陰陽五行男女萬物者。卽一以貫之之道也。孔子曰吾道一以貫之者。卽圖說所謂與天地合其德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者。卽圖說所謂君子修之吉也。此特告門人之辭故如是也。○答曰。更加涵養。
太極者。陰陽五行男女萬物之心性情也。陰陽五行男女萬物。卽太極之形氣也。論其上下大小。則心性情爲上爲大。而形氣不得爲上爲大也。論其帥役通局。則心性情爲帥爲通。而形氣不得爲帥爲通也。此不易之定理。天人豈有異哉。故合此者謂之聖人。修此者謂之君子。悖此者謂之小人。聖人則生知安行。自然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欲之私。故其上下大小帥役通局之分。不待用意而自如也。君子則不能自然合之。而惟學利困勉然後存其天理。克其人欲。而其上下大小帥役通局之分。順而無逆也。小人
則不知有此天理。而但知人欲。故其上下大小帥役通局之分。節節倒置。頭頭悖逆也。盖主乎理則理得而氣治。其功之極。足以參贊天地。發育萬物。亘古亘今。磨滅不得。此所謂吉也。主乎氣則理失而氣亂。如斷根之木。不可一日保生。絶源之水。不可一科盈進。其惡之成。近自一身。遠播萬物。此所謂凶也。君子小人吉凶之判。遠如千里。而其所由則不過一毫明暗敬肆之間也。○答曰向上。又有修辭立誠事。更加精硏。
極者總會主宰之稱也。太極爲天地萬物之極。北辰爲衆星之極。帝王爲百官萬姓之極。聖人爲天下古今之極。本心爲一身萬事之極云云者。皆此意而謂一理也。盖無所謂太極。則便是無物矣。若不以理爲極。則更以何物爲極乎。花潭斷以太極爲氣。俗學或以氣當太極。如此之說。竊未可信也。○答曰。理氣倒置。實與首足之倒懸無異。而其勢之急。殆有甚焉。
天下無一物不兼理氣。無一事不合理氣。其上下乘載之分。不可相亂。纔曰上下乘載。則其就一物而言可知也。雖是一物而又纔曰上下乘載。則其二物之不可相雜者。亦可見也。蓋非一物則曰上下乘載何
因以言。非二物則曰上下乘載何足以言乎。此一合一分。極有竗理。若合而不分。則善惡無分。子賊無別矣。分而不合。則知者過之。入於老禪。覔理於氣外。愚者不及。汩於俗學。不有此道理。而但知氣一邊矣。此道之所以不明也。孔子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此形字卽指一物而言也。上下卽指二物而言也。其一合一分。曲折詳盡。實萬世不易之訓也。○答曰。分合之竗。太極圖說已盡之。只在人仔細看。
太極只是一箇生生之理。故圖說中八箇生字。實爲一篇之命脉。而動而生陽。靜而生陰之兩生字。又爲八生字之頭腦。於斯兩生字。可見其先後上下之序。父子主臣之別。截然不相亂者也。○答曰。天地以生物爲心。非生字則無以見天地之心矣。
明德如太極二分則曰健順如陰陽。五分則曰仁義禮智信如水火木金土。五性一健順也。健順一明德也。明德本天命也。○答曰。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四分爲八。數之本也。以理言亦如此。以氣言亦如此。只在仔細看。
太極之存諸人者。聖賢之說。或有以心言處。或有以性言處。或有以德言處。盖曰心曰性曰德云者。相對
公元712年
而說則所指微有不同。各擧而言則心一字實兼性與德之義。性一字實兼心與德之義。德一字實兼心與性之義。是以愚以爲心如太極可也。性如太極可也。德如太極可也。伏未知如何。○答曰。太極之中。含具萬物。萬物之中。各主一極。須逐物著實理會得。
心一也。有人道之別。性一也。有本然氣質之分。惟德則無人道之別。又無本然氣質之分。此專指理而言。雜一氣字不得。○答曰。德字訓詁。自伏羲以下列聖解釋。分明的確。只在人仔細看。
凡言理氣。在天則必曰理氣。在人則必曰形氣神理。盖在天而言則先有是理而後有此氣。在人而言則形旣成矣。理乃賦焉。其以此故歟。○答曰。理與氣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或推其理而認其氣。或卽其氣而窮其理。此是格致要法。
心該理氣。而性情卽心之動靜也。謹按性者謂之理之靜亦可。謂之氣之靜亦可。情者謂之理之動亦可。謂之氣之動亦可。但靜時理爲上氣爲下。動時理爲主氣爲役。此尤不可不明白辨析也。○答曰。理與氣元不相離。
此心靜時。理立而氣收。此心動時。理行而氣伸。○答
曰。靜有靜時工夫。動有動時工夫。更加體驗。
理有主宰有自然。主宰者心也。自然者性也。有主宰然後。自然者得有所成矣。有自然然後。主宰者得有所據矣。主宰能盡自然。自然不能盡主宰。○答曰。自然性也之性字。替換道字似好。
凡言聖人之心。上天之載。其以理言一般也。心字載字。皆有總領主宰之意。○答曰。朱子仁說在天在人。同下一心字。更可玩味。
太極圈下。並圖陰陽圈五行圈男女圈萬物圈。而合而名之曰太極圖也。則所謂陰陽五行男女萬物者。只是太極圈內許多層節。許多間架也。盖太極一圈。卽下面四圈之一本處。下面四圈。卽上而太極圈之萬殊處。周子特挑出上面一空圈何也。以示太極不雜乎陰陽。不雜乎五行。不雜乎男女。不雜乎萬物之本體也。又圖下面四圈何也。以示太極生陰陽生五行生男女生萬物之實迹也。伏未知然否。○答曰如是推究甚善。
太極卽天地萬物生生不息之理。陰陽卽天地萬物生生不息之氣。只言太極而不論陰陽。則無以見其生生不息之迹。只言陰陽而不論太極。則無以窮其
生生不息之竗。須見得眞精竗合處然後。其生生不息之竗。生生不息之迹。固可得以窮矣。○答曰恐得。
只見太極之生二五人物。而不知二五人物所具者莫非太極也。則太極便作兀立一物。而其用有所不行矣。只見二五人物之各具一性。而不知太極爲二五人物之根柢樞紐也。則太極便成無用一物。而其體有所不立矣。然則說太極。須先見其太極之爲萬物總會主宰底。次觀其萬物之各主一極底。次會其聖人之主靜立極底然後。方無差謬。未知如何。○答曰。從太極上。分見二五人物之萬殊。從萬物上。合見太極之一原。又從人分上。分見聖人與君子小人三層地位。玩索涵養。久當有見。
公元1862年
上華西先生問目(壬戌冬)
妄意心者天地人物之主宰也。就天地上看。則天地之心有性有情。而性情統於心。元亨利貞性也。生長收藏情也。以元生以亨長以利收以貞藏者心也。(朱子語)於是乎天地之主宰立矣。就人分上看。則仁禮義智性也。愛恭宜別情也。以仁愛以禮恭以義宜以智別者心也。(朱子語)於是乎人之主宰立矣。若天地之心。不該元亨利貞之體生長收藏之用。則何以謂之主。
不有以元生以亨長以利收以貞藏之竗。則何以謂之宰乎。人之心。不該仁禮義智之體愛恭宜別之用。則亦何以謂之主。不有以仁愛以禮恭以義宜以智別之竗。則亦何以謂之宰乎。是以天地有元亨利貞生長收藏之心。而爲萬化之主宰也。人有仁禮義智愛恭宜別之心。而爲萬事之主宰也。天人之理豈有二致哉。說得如此。無至大悖否。○答曰。朱子之訓心盖如此。而元亨利貞說及太極說甚詳。第熟讀潛玩。
仁義禮智性也。其已發則情也。惻隱羞惡辭讓是非情也。其未發則性也。其未發已發之主心也。然則性是未發底心。情是已發底心。仁義禮智箇箇一心字。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亦箇箇一心字。張子所謂心統性情。盖此意也。未知如此否。○答曰。心統性情。張子之訓也。朱子篤好此說。替換發明。非一非再。統有主宰之義。更加玩繹。
或疑敬義與中和。如何分別。曰以心之存察言則曰敬義。以性情之體用言則曰中和。敬義中和之法。中和敬義之實。非敬義不能致中和。非中和不能着敬義。如此說得。未知如何。○答曰。敬義是致中致和之工夫。中和是主敬集義之功效。
理之爲物。分之爲萬。合之爲一。雖曰一也。無减於萬。雖曰萬也。無加於一。何也。一者萬之合數也。萬者一之分數也。故理一也。語其殊則不害爲萬理也。理萬也。語其本則不害爲一理也。若只知一本而不見其萬殊。則儱侗混淪而無以極其造化之功用矣。只見萬殊而不知其一本。則分裂破碎而無以窮其事物之根源矣。豈可得乎。然則一本上。須求萬殊。萬殊上。須求一本。一以統萬。萬以歸一而後。綱領大定。條目極暢。無所差錯矣。如此說得。恐無大悖否。○答曰。須向萬殊上。各求其一理積久。則自然有貫通時節。
公元712年
陽極陰生。陰極陽生道也。以陽生陰。以陰生陽心也。易六十四卦。語其生生之主意則心也。剝盡更復。始可見矣。語其生生之循序則道也。自復至坤。皆可觀矣。心所以弘此道者也。道所以行此心者也。心也道也。其實一理也。○答曰。朱子有心性合言處。有心性分言處。潛心玩索。
太極圖說。動極而靜。靜極復動。○動極下著而字。而靜極下特著復字。何意歟。蓋動極反靜。是天地之無爲而成也。故著而字。靜極更動。是天地之有心而生也。故著復字。儘覺有力。未知然否。○答曰。動而靜。理
之始終也。靜而復動。理之更始也。復字少不得。
理氣雜不得離不得。何也。理無往而不爲上爲通。氣無往而不爲下爲局。是其不得雜者也。理無往而不生此氣乘此氣。氣無往而不配此理載此理。是其不得離者也。然纔曰不雜則便是離了。說得不親切。纔曰不離則便是雜了。說得不分明。乃向不雜處。須求其不離之實。向不離處。須求其不雜之竗然後。方是親切分明。如論人工夫。則致知便是不雜底工夫。主敬便是不離底工夫。若舜所謂人心道心。卽理氣也。惟精卽界分理氣而不雜也。惟一卽理統氣氣配理而不離也。○答曰。大槩如此。
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妄意太極陰陽。同在動靜上。指無形之竗有形之迹也。若舍此動靜。則太極與陰陽。無處求見矣。且動靜偏屬太極而不屬陰陽。則是不見理著於氣也。偏屬陰陽而不屬太極。則是不見氣生於理也。如此則理失其迹而氣失其主。惟合在一處。分得二者。方是不差矣。然動靜一也。如何者是太極之動靜。如何者是陰陽之動靜。此是最難見到處。如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此道器亦就一形字上。分截得上下。若非一形字。則道與器無
可言處。此道字指太極也。器字指陰陽也。形字指動靜也。伏未知然否。○答曰。說得甚精。
妄意有是理時必有是氣。有是氣處亦有是理。論其原則太極生兩儀。語其殊則陰陽具太極。就太極上。須見得陰陽然後。可以知理不遺氣之竗矣。就陰陽上。須見得太極然後。可以知氣不離理之實矣。若太極之外求陰陽。陰陽之外求太極。則是無以見理生氣氣載理之竗也。未知然否。○答曰。此段甚善。
妄意理有體用。其一體一用。互相感因。則天人固一般也。然在天而誠之通者。萬物之資始也。誠之復者。萬物之成性也。是用先而體後矣。在人而生而靜者。五性之全具也。感而動者。七情之殊應也。是體先而用後矣。此則不同。蓋天地以生物爲心。聖人主靜立極之竗。於此可見矣。○答曰。邵子詩曰用起天地先。體立天地後。程子曰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玩味可見。
書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此舜禹相傳之心法也。論語曰。克己復禮爲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此孔顔相傳之心法也。其從一心上。劈破形氣道理兩界分。則彼言此言。同一揆也。然
於其中亦可見舜孔氣象之異同。禹顔造詣之深淺耶。抑無可別歟。○答曰。舜禹傳爲政之本。孔顔傳爲學之要。此不可不知也。
太極動靜之道也。陰陽動靜之器也。太極動之靜之而陰陽局定於下。陰陽動矣靜矣而太極流行於上。動之靜之而盡其兩儀。故謂之太極。動矣靜矣而配其太極。故謂之兩儀。理無往而不一。故能盡其兩。氣無往而不兩。故能配其一。一者天地之至誠。兩者天地之至化。○答曰。張子曰一故神。兩故化。朱子言此則精切似二程。此訓當潛玩。
天地間。凡爲物者莫不有形氣神理四者。此四者物之全體也。若無其一則何以物爲。是以自此物之生之序而言。則有是理故有是神。有是神故有是氣。有是氣故有是形。自此物之成之後而言。則有其形矣。有其氣。有其氣矣。有其神。有其神矣。有其理。然則格物當如何。盖亦因其物而已。盡之而已。是以或推其理。以及乎其形。或卽其形。以窮乎其理也。盖格之之方。不出此兩端。格之之實。不出其四者。四者之中。一有不盡。則何以格爲也。○答曰。形氣神理四者。闕一不得爲物云云。恐無可疑。
中庸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按朱子之解。以中庸別置於三者之外。以言其難矣。妄有一說。以爲中庸卽在三者內而言之。如曰天下國家可均也。其均之也得乎中庸則難能也。爵祿可辭也。其辭之也得乎中庸則難能也。白刃可蹈也。其蹈之也得乎中庸則難能也。以是爲言。雖不合本旨。而或可備一說否。○答曰。天下國家可均者。未必爵祿可辭。爵祿可辭者。未必白刃可蹈。中庸若有行不過處。則豈得爲中庸乎。
上華西先生問目(甲子冬)
汝能庸命。巽朕位云云。當時四岳之官。不知是何人。而經文無一句稱述其德。則其未必有聖神之實。可知也。堯未嘗薦之於天。暴之於民。而遽以帝位巽之何耶。○答曰。四岳統四方諸侯。而又能庸命。則其有德。亦何待他徵歟。
舜典。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云云。此造樂之序也。益稷。六律五聲八音註曰。有律而後有聲。有聲而後八音得以依據。此亦以造樂之序言之也。其言造樂之序。彼此一般。而一則聲先於律。一則律先於聲何故歟。○答曰。舜典所言。生樂之序。益稷所言。用樂之
序。
公元1869年
上重菴金先生問目(己巳冬)
通書。樂聲淡而不傷。和而不淫。○按此全章之旨。只是淡與淫和與傷。相對而說而已。淡而不傷。與妖淫相對。和而不淫。與愁怨相對。欲心平與導欲相對。躁心釋與增悲相對。句句照應。極有條理。觀其文勢。此二句須云淡而不淫。和而不傷似可。而其乃如是說者何耶。○答曰。禮法修治而無縱欲敗度之亂。則樂聲淡而不傷。刑政簡當而無下民困苦之弊。則樂聲和而不淫。反是則禮法所亂。倫理壞傷。故其聲妖淫而導人之欲矣。刑政所橫。民生窮濫。故其聲愁怨而增人之悲矣。以此求之則來疑可解矣。蓋淡而不傷。此傷字與愁怨之云地頭少異。和而不淫。此淫字與妖淫之云境界少別。鄙見如此。如以爲未然。更加反覆示喩如何。
以平天下之情。朱子曰。平所以節其和之流。妄疑直溫寬栗。乃爲平情之實。而此但以節和解平字。或無偏於一邊耶。語曰禮之用。和爲貴。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樂本主和。而節和者特禮已矣。作樂之本意。豈在於節和之流。而節和之功。亦豈樂之
所可爲者耶。伏願聞其說。○答曰。嚴而泰。和而節。此理之自然。禮之全體也。故和救禮勝。節救樂勝。乃所以爲作樂之本意。而同符乎直溫寬栗之敎也。此須仔細看。於此仔細則來示諸疑。皆可怡然矣。
公元1877年
上重庵先生(丁丑十一月二十八日)
公元712年
拜違將近一月矣。中間有便而未克修候。罪實不輕。從弟鳳錫近經門下來。伏聞道體保重如常。深慰下誠。令孫已無擾還侍。三四百里。容易徒步往來。已非碌碌少年丈夫。况聞其御人處變之際。能毅然有立。不失體統。此其胷中。已有所定料量意見可知。顧其儕流。誰能爲此。使人起敬。就此又能遜志勉學。其做大器。亦何難也。大抵田愚所爲。雖未詳曲折。略據所聞。直是快撻楚底幺麽妄物也。丈席於渠師任先生。非特同門之舊誼。其平日所相信許者果何如。以小子之所聽見。則曰歲寒松栢。曰眞學問。曰誠敬孝悌。可質神明。曰於其心法。吾無間然。其許可如此。每對門人後生。樂爲誦道。人或譏議。力爲分疏。聞訃之日。誠實慟傷。如傷昆弟。雖如小子輩。未曾謁見。而聽於丈席。信其爲全齋先生而尋常景慕也。任丈在世時。固已深信丈席。而其沒而精靈流通而有知。則必以
爲生死知己而含喜於地下也。彼全不知此。妄生私意。搆虛捏無。罔有紀極。至於以操文中奬德美語。反以爲譏貶語。而以其意告於其靈筵。又使其孤哀作書而告絶。何其無知沒量。輕率邪妄。放恣無忌憚之甚耶。且渠之意思。實不可究。以許可爲不許可。以奬德爲譏貶。其要歸成效。必欲使後人之論全齋者曰是重庵先生之所不許而貶抑也。遂疑其實而後已。未知其害歸於丈席乎。歸於渠師乎。渠方自以爲忠於渠師而反違其心。貽其累如此。任丈英靈不昧。必痛渠之爲而决欲斷棄也。然則彼方得罪於渠師如此。得罪於丈席。又須別論也。在丈席。初無所失。又非其情。雖百渠如此。何足介意。若論渠之狼狽。渠幸得師任丈。托名儒術。而才學文業。足以自信。亦足以見稱於人者。已皆墮空落虛。自成罪戾。無可容貸。雖不自覺。天理昭然。亦見其可悲也。彼其平日心地上。有一點私意客氣。種下種子。不能自拔。遂與學幷長。一朝闖發。甚矣私意客氣之自欺欺人。自害害人。足悞了平生。有如此者。此正小子輩所當深戒而勉省也。噫。昨年有基一事。今又有此人事。學儒者中。有此輩亂道。彼恠鬼之相逼。又何足恠耶。想是同一氣候。苦痛甚
矣。聞洋人今行大得計而去。誠實憤惋。先王所定疆界。五百餘年相傳禮義敎化之地。雖一片土。豈可遽割與夷狄禽獸。使爲所據也。而况一二全邑哉。雖尋常地。不可如此。又况我康獻大王基迹之所哉。(傳聞文川,永興地。與彼設關。未知的否何如。)直是千不當中又萬不當。不可言說底大變恠也。今固與彼以一二處而已。又畧有所區別彼我之名色。後幾十年百年。能保其終如是耶。不幾年。國盡爲彼之地。人盡爲彼之類。其勢必然。夫洪河已决。欲求其流之不至可乎。嗚呼。國爲夷狄。人爲禽獸。豈不可傷可惜。又有甚焉者。所謂堯舜孔孟之道。且將何處保存。此在今日讀書之人爲計如何。而其中有道德。爲人所宗仰者。其操心緊歇之間。實天命陰陽斡旋消長之幾係焉。是以今日諸子。莫不以爲天地立心。爲往聖繼絶學者。有望於門下及鄙之從叔父。而皆有恃而不恐之心。伏想門下於此知所以自處矣。然且任公已歿。洪黃諸生已死。柳基一,田愚輩又如此作恠。不知天心所在。果何爲也。門下於此時勢益孤而任益重。則所以危懼儆戒者。想益深切矣。小子入山以來。幸無大病。但讀書不能勤。此爲可悶。且丈席平日收恤誘掖之至意。旣皆不
能奉承萬一。宜其見疎外棄絶。而今番辭退。尙復至誠勸勉。麟錫雖至愚且頑。猶知感激。因以自省舊失。又思用力之方。盖前所失。只在於奪於習俗。誘於利欲。痼於懶散。困於私意。而是皆由於志不立意不誠。求其所以志不立意不誠。則只於道理形氣輕重大小之分。初不見得分明故也。旣於此無明見。志如何强立。意如何强誠。以下許多病痛。如何强使無也。今纔見得爲學。先須眞見得道理實重實大。形氣實輕實小。而因此志可求立。意可求誠。病可求無了。誠竊自願因舊之失。有以用力於將來。而計其所以感激奉承於收恤勸勉之至意之萬一者。亦在此也。但天生下愚。雖有一時意思。不可自信。伏望門下旣往施恩。誠無以加。亦思有以恩上加恩。卒究大惠。千萬之幸也。麟錫欲迫歲下山。灑掃之禮。將久闕矣。未間伏祝加護道體。以慰瞻仰。
公元1881年
上重菴先生(辛巳十月)
南郊奉別。抑欝悵恨。不免有兒女子之涕。悒悒還山。終無以爲心。然先生少無幾微色。且此行。果以何如事爲罪案耶。自公情觀之。可看作惡事耶。看作美事耶。天下萬世。孰有異辭者哉。此可以慰下情也。然先
生之心。竊想不以爲大。而猶自謙屈惶縮。以爲吾於惻怛之誠。有未足歟。於精微之義。有未盡歟。雖無亦省。益加勉焉。以益廣其德量。益宛其大節。周全備至不肯效小丈夫偏節爲也。朴生長浩回。伏讀千里下書。驚喜可量。第審多日驅馳。間關到所。不至生大病患。百神所勞。固應爾也。亦是朴生左右扶持之力甚多。在渠固盡職。且在同門諸生。豈不深爲感也。風土物情。聞不至甚惡。然猶是海中耳。且與陸地頓異。决非老人可堪。槖中物數少存者。供給將極艱。而可繼無路。凡此曲折。極爲憫迫。第聞其鎭將洛陽人。以厚意相加。鎭吏亦款曲。以其子請學。効力將不淺。甚喜事也。信後多日。伏問加餐善寢。道體萬寧。晨夕南望。嚮風默祝。繼之以於邑也。具生無恙否。年富力强。忠信好義。可任勤勞服事者。無出其右。恰似天爲今日生此子。何幸如之。長城金將作,奇上舍,長興金漢燮。可得通信之路否。得此三人連信。則不獨慰寂寞。足有同聲氣之樂。亦一奇事也。但交人之際。須令人盡言於吾。而吾之於人。容有不敢盡處。如此然後可保永好。向來星田事可念也。大抵居謫義諦。愼默爲要。此非爲怵禍。嚴命之下。道理當若是。至如文字之作。
公元712年
恐亦不必多。盖以平日言之。庸德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文亦言也。在所謹而不敢盡之科。伏乞加意於此。而勿以爲爾也懶惰。敎我也懶惰而深罪之也。凡此獻忠。非欲爲摧摺銷藏。以損其氣節。正欲雍容做去。以全其大體耳。蓋安重正大。不激不沮。使松老益秀。壁立益高。益以爲吾道之光。豈非先生之所自待而小子之所深望也耶。麟錫奉親無他虞。從叔父亦無損度。幸矣。尊宅諸節皆安寧。仁仲源源往來。交相勉厲以讀書矣。賤課在論語。句讀誦習。尙患不能趕及程限。甚矣習懶成性也。下示諸訓。旣荷不棄之盛意。而其中疎脫少䂓矩云云。又切中小子之實病。平日面命。亦及於此。而未能深聽。以圖變化。誠難逃罪。今此千里示戒。豈不感動竦惕。思所以盡力克治。改定塗轍耶。又况當此禽獸逼人。大道墜地之日。爲斯徒者。正宜明心張目。知所以用其力者。麟錫雖甚殘劣。亦安敢一向退托。不知所以爲者耶。然天生庸愚。若無師友輔導之力。亦難望其粗有所成。更望數數因風垂警。卒究大惠也。爲聞叔加麻三月。今初一日除之。益不勝懷惡。以今二十三日。葬于其州之芝劒山云。計將往臨其壙矣。千
萬不備。只伏祝隨時益加保重。以爲斯道。以副遠外區區之誠。
公元1877年
上從叔父省齋先生(丁丑十一月十六日)
公元712年
拜違今半月矣。冬候甚乖戾。此時道體神明所扶。尙獲安寧。從姪姑幸無病。唯庭闈音問。鳳錫來後。因不復承聞。心中不勝焦菀。山寺蕭灑。可以安靜讀書。但其間適有人撓。暫避下村。旣下村則又有掣碍之端。昨日始復上來。以此未能一日專一對卷矣。蓋來此意欲讀書稍勤於在家。今乃不然。將來則固在我矣。然亦不過爲四十餘日計。雖專意勤讀。所得能爲幾何。况習懶成性。未必能勤讀耶。所讀則節要首卷。尙不至半。傍因李長宇所讀大學。一番討論。收拾舊誦。又欲因及中庸。無寧專意於一之爲可耶。同槧鳳錫,益烈,李長宇外。又有洪鍾泰景一,洪鍾岱景泰,洪童鐘岷三昆弟也。三洪皆孝友仁善。天姿異常。旣往未能勤學。今志向方好也。洪景臯亦曾有約。將以日間上來。必有講磨之益。可喜。此外亦或有一二可來者。然則與本取靜寂之意少差矣。若作聲氣。相爲助發。則不爲無事。然亦安望其能如此也。顧處其間年最多。學則尤疎。旣甚愧赧。又以年最多。於課程之際。其
勤慢實否。未始不有相關者。尤切愧懼耳。毅錫聞去鵠菴。與金永祿共讀。甚是好事。過庭承訓。豈有勝於此者。但在家則自然有客撓冗務。未易專一讀書。固可取彼靜寂。又永祿於渠爲勝己。可資警益。尤好也。此去彼寺不甚遠。欲一往見之。但今主意苟未有甚不得已之故。不欲遽起耳。時事聞來。不勝痛惋。海鬼之作梗。尤甚於前者之來。將來凶怪罔狀。何所不至。國人擧朝。方且晏然不以爲慮。惟恐其意之或戾。國家之存亡。且置勿說。其欲使堯舜孔孟之道。不復保存於天地之間。將影響之不可見耶。嗚呼。寧有是理耶。彼方自以其身樂爲禽獸。不特恬不知愧而已。則尙復何說也。惟在讀書之人。各各明心。尊其所聞。固其所守。以爲之計。而其中有道德衆所服仰者。其操心纔緊處。實强此艱彼。斡旋天命之幾係焉。是以今日諸子所以倚望於兩門下者。其爲深切。又非尋常時之比。則張子所謂爲天地立心者。伏想益有以汲汲也。節届閉關。深祝對時養德。以慰下誠。
公元1877年
上省齋先生(丁丑十一月二十八日)
鳳錫廻。伏領下覆。伻又繼至。而伏聞安候矣。日來冬暖乖常。燕申起居節更若何。麟錫連得無病。麟錫向
蒙喩以爲學大要。以誠敬兩言爲頭腦。義利之辨做眼目。平日以言敎時。固已及此。只是尋常聽過。今特以書及。有以感發于心。方畧知得非此不成爲工夫。謹已書揭壁上。欲以自警省著力。而又未嘗不欲與同業人共勉。如下敎之意也。然其爲頭腦做眼目之實。與其裏許下工節度或究下。只是彷彿領畧而已。尙不能心下明快。後便更賜詳喩。開發憤悱。俾終有得力之地。千萬之幸也。且蒙示以近日所著先師鵠庵詩後跋。伏讀至山空寺廢惟有石泉不改舊時聲之句。不暇助發意趣而感涕先下也。嗚呼。先師歿後幾許年。萬事荒凉。皆如此寺。而其亹亹心法。獨遺在世間。人皆可以聽述者。如石泉之有聲。而獨恨人之不尋到也。第聞其寺廢者。金生永祿皆已葺理之。是必出於地不忍荒水不忍廢之意。此心豈容易耶。使人感歎。田愚事聞來不勝痛惋。彼其平日。豈不是有大過人者。一朝顚倒如此。世豈有可恃之人耶。古人知人之戒。良有以也。且渠之意思。實不可究。狼狽渠身。貽累渠師。又以亂道助彼洋人之勢。渠必有辭。理實難免。可惡也已。在重庵丈席。初無所失。又非其情。何足介意。但門下人處義。斷不可泯默容忍。竊伏聞
欲有以引義告絶。愚意以爲無過當也。洪景臯其弟在京者以共讀意引去。昨日告別下山。甚惘然。金永祿日前有書。期以日間同毅錫見訪。雪中逢合。儘奇事。又喜其有講論之益也。知有後便。敢縮所懷。惟伏祝道體對時萬安。
公元1878年
上朴弘庵(慶壽○戊寅正月)
承誨爲日非久。間値易歲。慕用未嘗不勤止。邑下人有過此者。伏聞到任後安候。深慰下懷。渠又能說新太守風聲。吏皆嚴憚慴伏。莫敢仰視。民皆踊躍歡欣曰賢太守來矣。未知何以能譽行事前如此。亦將何以能副此民望耶。仁明嚴勤爲本領。干譽從欲爲兩戒。固已仰執事之立心所在。而向所告優老興學二事。亦所宜深留意者。是非欲以美政而得名。要皆有實效耳。向承優老。慮有冒年干惠眞僞相雜之弊。此則在我所爲分明耳。何復慮爲。興學欲先以科文。得人而後行其方。此釋家所謂先以慾拘牽。後令入佛智者。無乃近於用術者事耶。朱子嘗以枉尋直尺。譏東萊之爲矣。且聞其縣士人聞執事之有學術。而知其將有爲。以此先聲。直行所爲。有何阻閼。而區區爲是用術者事。而故犯朱子之所戒耶。大抵所爲須皆
以誠心。自得當而有效耳。仰恃優容。敢此中達。伏想不以爲不可。此外所懷。便忙盡殺。伏希恕諒。惟加護政體。慰此瞻溯之忱。
公元1893年
上朴弘庵(癸巳八月二十九日)
公元712年
昨登門屛。仰見氣貌。無遜春間謁見時。又蒙多少敎誨。退還有日。尙有充然也。今又鄙族叔造謁而歸。獲承問安如前。又重以伏慰也。胤叔自洛返侍。不貽唯憂。亦甚仰喜。伏聞間授司藝之職。日前奉戲者。可謂弄假成眞矣。承欲有聞可出與否。此則前已有告。無容更有思量。蓋此旣非爲貧祿仕之類。亦非臨老堪當之職。又况時有可否。賢者出處。非獨其身之事而已。實有關於風俗而不可以不審者乎。若謂謝恩而止。不爲供職則似尤不然。供職固是君上之意。多士之望也。若是謝恩則還更爲甚事耶。此有一言可决者。於己心有十分安乎。猶有一分未安乎。一分未安則不可爲也。人將謂不可已乎。謂或可已乎。或可已則不可爲也。愚見如此。伏望裁處焉。然必已有所定。而特出於臨事好問之盛意。區區仰對。不過爲日下之添燈也。鄙從叔幼少時行蹟可錄者。向旣仰請。伏乞亟承閒暇。以爲留念焉。
公元1893年
上朴弘菴(癸巳十月十九日)
向作高城行。暫歷潛湖。倥傯未克造謁。至于今伏悵且悚矣。其時聞於令侄。方理駕上京。旋慮氣力之末逮而中止。前承下書。伏悉間已作行止。肅謝卽還。出城逶迤拜先師山所而歸。體度不以勞攘有損。盖以眷眷君師之誠。到老未倦。神明保佑。固應爾也。繼又連賜下書。審慰寢膳之如前。而伏感不卑棄之盛意也。雅言說心篇數處修改事。旣爲文告先師。又再三書喩麟錫。又通喩諸生。使卽來會商確。又專使召景學。前輩氣像。决不似後生輩因循萎苶貌㨾。深庸欽服。但不必以爲誤文而改之也。先師於臨歿之時。旣有謂朱子之改誠意註。退溪之改格致說。皆臨終前數日事。吾豈老死爲托而緩於講質。又以爲今所未逮。與後人共正之。是何間於自行修改乎。以奉體此意之意修改之。乃理直而辭順。盖先師以理斷心之大旨。自有定形。事理本不可遷就。事勢亦不得遷就。姑以事勢言之。先師之立論。不啻根據的確。遍滿遺集者皆此也。門生之傳業遵守者皆此也。其與外人數十年主張力戰者皆此也。今日洪也之力主張皇者亦此也。其何遷就掩諱之可得哉。若以奉體遺敎
公元712年
之意改之。則不惟無碍逼之嫌。而反有光闡乎其至誠求是。至公無私之心體。而足使後人仰之也。不亦宜乎。大抵從叔調補偏重之意。重翁諱賢陰補之意。門下斷作達權之意。同出於尊師衛師之至公血誠。欲使其理有主宰。明德爲理之說之正當大體。無一毫雜糅而極其光潔也。而從叔之意。竊恐其爲的當。伏望門下深察其理勢之所在而圖所以致焉。從叔旣以奉體遺旨而修改具偏重者。門下又奉體遺旨而修改其偏重之甚者。則豈不是理直辭順。而豈不爲華門全局之大幸。豈不爲後生輩之所準則。外人之斷斷。豈不自消。彼輩之聒聒。雖終不息。豈足有無耶。千萬下念焉。還收正案曲折。當而達矣。承敎。同恒窩敬器偕來。以今廿五日爲期。則委通于敬器。但未知有無事故耳。餘在進布。不備白。
公元1903年
上答鄭判書(煥翼○癸卯五月)
承顔奉敎。已屬四十年事矣。中間事故多端。世變罔極。漠然阻絶於下風。以時徒切慕用而哽愴。不謂特賜記念。遠下手命。而以圃隱先生集重刊者播及焉。賤劣下生。何以獲蒙長者德惠至此哉。感激歎息而不知止。壽考康寧。靈光善類。蓍龜國家。其於下誠。滿
公元712年
萬頌賀。文集之印布。篤老誠力。爲先起孝。爲世周慮者。至矣極矣。噫。先生作於麗末。倡理學而特明背夷尊華之義而行其事。其功使本朝五百年作小中華。而華脉聖緖爲之存矣。今乃國夷而人獸。嗚呼忍言。是其故由不明先生之道也。于斯時也。載先生之道之文。復行於世。以開人耳目。陽春回斡之機。其不在此歟。麟錫於是不敢私感下及之爲惠。有以深仰慮世之至意。大希必返之好事。而因又奉讀先生之文。而庶幾激仰自立於來頭之萬一也。伏探起居於金君。今春貴鄕行鄕飮禮。以遵臨席。筋力禮容。若盛年人。聞之而失喜。侍生萬死餘喘。客鄕病痼之狀。不敢仰溷於尊前也。餘更伏祝益享無疆。以重斯世。不備上謝禮。
上後坪權丈(▣▣○己亥三月四日)
國變世禍之罔極。不忍言已。昔暫還家。未有造門承候。因復萬里。前期杳然。是爲此生大恨也。伏惟暮春。靜養體度萬安。寶眷百吉。仰慕且祝。無任遠誠。麟錫異域遣免。而去國離親戚之懷。久益不耐。前此妄擧。踰分悖常。罪重禍大。目下義諦。要與同志保華制於其身而已。然回思禮義邦之實形。將泯滅無見。則一
心懷慟。終不能抑遏。乃又有此通告八路事。事成則國家世道不爲無益而有辭於天下也。伏想長者秉義卓越。必於此許之以不可已。而周念江原一道。誠意動人。非宿德無易以及焉。敢恃眷愛。惶恐仰煩。第乞勿謂其猥濫。謂其爲大事。令令允令抱主張設力。千萬千萬。縮他所懷。只伏祝長時保重。
公元1898年
與鄭都正(▣▣○戊戌九月)
公元712年
痛哭痛哭。令胤八月初得病。十七日辰時。猝逝于李實谷寓所。此何變也。此何事也。痛哭痛哭。斯人也而有死乎。妙年英達。天若降之以奇瑞。而忽此夭逝耶。老親在堂。兼之離違萬里而有是耶。吾黨視之以長城。將經綸天下大義。老漢亦專爲命而至斯耶。以若之才之學。使終秀而有實。必光世而壽道。大有事在。不止爲一家一時之幸。而今焉已矣。嗚呼痛矣。何忍言也。洪汝質見其有病。迫於勢而先去。必已仰達。重貽憂慮之餘。忽此有報聞。伏念情境將至何極。仰思而先已氣塞。仰慰而先已淚湧。不能爲思。不能爲慰也。麟錫聞訃。奔走來殯側。加麻痛哭。如狂如癲。幾乎喪心失性。昔年未嘗不一再哭子。而未若如是之毒。漠然無生意。以此心仰度。倘復如何。然古今天下。喪
子如丈人者。未嘗不有。而亦皆理遣。仰想至無可奈何處。有不得不寬抑。而兼譬閤內不忍言之情矣。千萬泣祝。千萬泣祝。第念斯人所就已多。大爲師友與鄕邦物論所稱揚。抑又周旋萬古大義與有事焉。後人視之。寧過於伯豐,正思。未必不及。而其人之無才無學。無所發明而有年而死者。不啻相遠。則此可以少慰父母朋友之心耶。惟是疎絶異域。病不能盡意。用藥斂襲。亦全不成說。此爲父母朋友之恨之大者也。謂之奈何。運送之事。方與士友經紀。計以十月旬間發程。程期難以料量。只庸憂歎傷心而已。先因轉便。爲此伏告。痛哭痛哭。
答趙致正(廷夏○己亥五月二十六日)
麟錫謹覆。昔年長者訪吾從叔時。庶幾奉謁而未獲。後因貴鄕士友。頻探起居。又有以伏聞年數高而德學隆。大爲鄕邦士類之模楷。况是吾從叔友道從遊者。擧皆零謝。而獨以老成宿德。無恙在世。所以傾仰慕愛無有限量。而自顧事勢。終未易得趍下風而奉盛敎。則只歎此生之無由受君子之知以爲榮也。不意長者乃屈其尊。先施下問於萬里之外。且置古道。是何盛德。伏讀惶感。罔知所謝。特於麟錫區區處義。
爲加稱與。多有不敢當之敎。實失實之遠。無一近似。恐懼惶縮。鑽地無地。然念長者於憂國憂道。自是血誠。華夷人獸。彌篤大義。中心激發。不覺過當。且出奬勸。以勉有終之意。此其老成高見至慮。有非人可及。而又可以警世昧義者之目。是則麟錫之愚。益有以感服也。並投詩章。亦是過奬。用情莫厚。感激尤深。不敢虛眷。忍拙伏和。瓊瑤之下。木桃之謂。只是伸下情耳。信後月三易。伏惟靜養味道尊體萬安。慕用勤止。麟錫異域懷慟。無復可言。惟望長者因此頻賜敎告。俾免無狀狼狽之歸。謹奉謝。伏惟下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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