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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菴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九
雜著
公元1903年
書贈朴用性(叡鎭○癸卯三月)
天地之性。誠而已矣。聖賢之心。敬而已矣。不誠無性。不敬無心。無心豈復有人乎。誠敬其所以爲人之本乎。
天地至大。吾性卽其大矣。聖贒至正。吾心卽其正矣。捨天地。吾無可肖矣。捨聖賢。吾無可學矣。才小了吾。非本吾矣。才偏了吾。失眞吾矣。
不曰性命重而形氣輕乎。吾性道也。道也者。通天地貫古今。無外而大也。不息而久也。吾之形氣若何哉。倉𥺀之微耳。隙駒之霎耳。輕重吾宜何居焉。
天下眞可爲者善也。眞不可爲者惡也。無他。觀於古今爲善爲惡之效而已矣。
何以曰堯舜之道孝悌而已乎。孝悌眞性也。何往而不推。何以故孔門之敎忠信爲主乎。忠信實心也。無處而不達。自篤必以孝悌忠信。篤人亦必以孝悌忠信。
百事敗於我字。百弊興於我字。要去一我字。其惟學聖成人之直逕乎。
書贈朴子敬(治翼○癸卯三月)
舜之爲孝。只在德爲聖人。不學聖人。孝不成大。孝源百行。百行推不盡。孝欠全軆。
道理極嚴重。正不可輕淺說過。至親切。决不當高遠看了。(親切二字有語病。須會以意。)
不實準大學西銘。學不成樣。人不做得大。
三綱五常之道。四子六經之學。作雙柱亘古今天地。身要依他柱立。
公元1913年
書贈朴子敬(癸丑二月)
泰庵翁年老之境。爲我專任勤苦。前冒風霜。爲七八年矣。丙午丁未兩年。主幹華東史役于柯亭。役纔畢。卽爲我營爲地。越海萬里。獨行至俄領。及我繼至。之東之西。在近在遠。奔走辛艱。無所不至。前李渼石在遼東時。有所議事。左右非無老少諸人。而特爲其行。今我有處義事。當議於遼上及國中某某士友。衆皆言非泰庵不可。於是冒寒涉險而又作行矣。吾處義俄地。事形漸變。决無久留之意。所向只今中華名國地方而已。或言向彼。當求外地僻處。收聲屛氣。姑爲守身計。愚意吾所執之義。存華復國。守身在其次。隱居僻處。非特違吾所執。形極苟且。守身且或不得。今
中華而國焉不能復古而遵西洋。正欲一往其內地局中。動以大義。期於有事。勢難猝得。則爲守身於其地稍可處。以身露在地上。徐徐覘機動彼。因求伸吾復國志事。以此爲計。夷險窮通間。有免苟且。計雖畧定於心。而又不得不議於衆士友間也。周全善議。實泰庵而可也。此不是小事。其於泰庵之以老獨冒難。豈不甚悶。而亦不遑暇悶也。
公元1903年
奉贐洪鳳谷(鍾善○癸卯五月)
吾友洪鳳谷年今六十六歲也。自少豪俠浮浪。日飮數斗酒。長醉爲能事。力敵數十人。喜敺打。毁破人家舍。當其居喪時行路。見有奪人婦女者。立毁其家及助惡者二舍。醉歸。時我重庵先生居加平龜谷。入見大叫曰。聞先生道德高。能質吾今日事。可乎否乎。先生曰。是或爲荊聶之流歟。然未聞荊聶乘喪而然也。於是大悟。卽斷飮不復近唇。抑氣不復行悖。五十一歲。挾大學。再謁先生于洞陰之雲潭。請爲弟子。先生時方有疾辭之。遂放聲大哭。先生笑許曰。吾得末疾且死。死則子能埋乎。曰埋矣。因侍疾三年。晝宵以之。煎藥煑粥。按摩扶持。獨任而無片刻懈。及先生沒。心喪三年。棺槨葬需。大小祥費。竭力營辦。得以畢事。今
年且曰先生文集。尙未刊行。先生遺宅。爲他人物。此又吾事也。乃走見勉庵,錦溪,恒窩議事。以勉庵書布示同志士友。千里扶曳病脚。先及麟錫于關西石溪。噫。如鳳谷改過就善。爲師盡誠。雖古人莫以過也。握吐數日。益聞其行義有過人者。而明目於人獸大判。言言痛歎。恨不撲滅盡雜夷。袖中庸來。路中休息。輒出而讀之。到此乍歇。終日夜大聲讀。皆使人歎服也。麟錫深受恩於先生。而知先生實德大義著於文。而祖述孔孟朱宋之緖餘。以作罔極邪世。特立赤幟者。其行不行間。實關天地氣數。反復消息之機。則耿耿一念。有積年所者。未嘗不在於刊行文集也。故西寓之初。語此情事於白溫堂,林庸菴,車東山諸友。皆樂聞而許之。近者已發書告仁仲。又送人貿活字于京中。將開版於所寓。今歸報此意于勉庵錦溪恒窩。終有以善敎成事。則厚矣鳳谷之賜也。遺宅事。又將徧就同志而謀之。期使仁仲免於流離。先生所奉晦尤華三先生影幀及先生遺像。得復虔奉之所。則勞矣鳳谷之力也。畢此先生後事。歸而熟讀庸學。益服先生道義于其身。使一世仰高風焉。則吾將秣馬入道成山中而致謝曰。壯哉鳳谷翁也。
書贈李美甫(庭輝○癸卯七月)
谷山李君美甫與其弟庭晃。訪我于石溪。春夏相守。見其家甚貧。兄弟裹糧遠學。志氣可多。而又知其父兄之賢也。敏勤專一。甚有前望。方告歸而要得一言爲終身守者。夫一爲要。一乃成道也。天一而成。地一而成。萬物各成乎一。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五達道三達德。所以行之者一也。生知學知困知。及其知之一也。所以知之一者一也。安行利行勉行。及其成功一也。所以成功一者一也。知一乎致。意一乎誠。心一乎正。身一乎修。一於爲孝。一於爲悌。言而一。行而一。學以一。講德以一修。無一事之不一。未有一而不成者也。有害一之賊。無其賊斯一矣。物欲害一之賊。私意害一之賊。客氣害一之賊。懈意害一之賊。放心害一之賊。好用智謀。害一之賊。好占便宜。害一之賊。厭薄貧賤。害一之賊。歆羡富貴。害一之賊。奪於習俗。害一之賊。搖乎毁譽。害一之賊。賊之害一。不一其端。不去其賊而求其一。必不得之理也。不求其一而望其成。必不濟之事也。若美甫無忘今日專一之心。大乎一而盡乎一。守一而終身。無或不一。兄及弟矣。一心乎一。一於有成而已。美甫勉之。
書贈池禹甫(錫奎○癸卯七月)
上天於穆之命。實然之理。流行不息。日月代明。四時運行。交易之以陰陽。生克之以五行。賦予乎人物。人物受之。有健順五常之性。發之爲喜怒哀樂愛惡欲之情。敍之爲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之倫。制之爲日用事物當然之則。三百三千優優之儀。我處其間。這實理自天直下。貫到于身。立作大本。貫透外去。達却達道。目見可了。身爲實理中物。實理爲身有。如何間得身。身如何容僞得。天道道於誠。我則誠於道而已。上古繼天作聖。聖聖相承。敎學以之。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傳授之心法。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敬敷之五敎。灑掃應對。窮理修身。小大學之法。博學審問愼思明辨篤行。明誠之工。克己復禮。遏欲存理。居敬致知。踐實先後之要訣。六經四子之富。傳註之密。庠序學校相承而廣列。門庭路逕相亘而遠闢。磨盪天下。陶鑄古今。成德達材。大則爲聖。次則爲賢。次則爲君子。次則爲不失令名。惟自暴自棄。爲下愚而已。我居其中。上有千古之羣聖師。傍有天下之善士友。讀有其書。行有其䂓。這實學方爲我所事事。如何可已。事不
可已。則學不成德。德不爲賢君子可恥也。觀古聖賢之爲德。堯欽舜恭。禹祗湯躋。文緝武懼。周公夔夔。孔孟以直。程朱主一。古今聖功德於敬。我則敬於德而已。
書贐金九巖(世經○癸卯)
山有金剛之大。見其傍短阜則可少。何獨爲短阜也。水有蓬瀛之大。見其側小流則可少。何獨爲小流也。人有栗翁之大。生同其地而爲不及。則亦自可少也。然山水形局。短阜不可爲金剛。小流不可爲蓬瀛。惟人性同。爲之則皆可爲栗翁。爲栗翁如何。爲栗翁之學而已矣。學栗翁。又不當計年之早晩。孔子曰。向道而行。不知年數之不足也。朱子曰。便年八九十覺悟。亦箚住做去。襄陽金九巖。望六老儒也。早業功令。將不計年。改轍于斯學也。因事西行。訪余石溪一面。有如舊也。又要一言。書此而奉勖之。噫。早晩或得再遊金剛蓬瀛之間。因訪九巖。則使我見同其大乎。
書贈宋士觀(煥國○癸卯七月)
宋君士觀煥國昔在童子時。當乙未削禍。身不忍獸也。自洪州赴堤川義陣。始終積苦。又同我入遼。備嘗辛艱。余還國居价川。隨至相守。其苦心有不可言也。
愛其苦心。贈言如左。
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皇天上帝賦之以五性之全。敍之以五倫之大。萬代父祖遺之以毛髮身體之重。萬古帝王聖賢制之以衣冠法度之盛。是如何去之而爲同禽獸。宜死守勿去。不敗了人。
曰聖曰贒。不是於爲人本分。有一毫加者。人求本分。希爲聖賢。非是濫外。固不可屬之决不得做底事。然無論人我。做不得聖贒。殊自可少。
聖賢吾不得做。要不失做正人信人可也。且做正人信人不得。則爲天地間永棄物。有不如禽獸。禽獸猶各不失其爲禽獸者。人不做正人信人。全失其爲人。當如何哉。惟木不正則棄於爲材。惟穀無實則棄於爲種。矧人不正不信。豈容立於天地間。爲有用而不之棄乎。
做正人信人。要在讀書求理。取爲吾正。取爲吾信。若其讀書。止於務爲記誦。資吾口耳。竊取文辭。飾吾華藻。何益於爲正信哉。有或附翼助爲不正不信耳。讀書不貴廣博。貴精實。雖讀萬卷書。不求理而有取於己。所謂雖多奚爲者。何關於爲人。只讀小學一帙。苟精實求理。雖聖賢優爲之。只讀言忠信行篤敬。懲忿
窒慾。遷善改過數句。精實有取。爲正人信人而有餘也。上古之世。少文可讀。而易爲聖賢。下代有文多讀。而人易無狀。由此觀之。讀書豈在多。只在精實。然吾不禁其博多。禁其博多而害精實耳。
書贈李毅伯(起弘○癸卯九月)
立得不可奪之志。體得不可離之道。養得不可屈之氣。作得天地間不可無之人。
書贈趙子庸(鏞厚○癸卯)
董召南耕樵不息。有事於孝慈行義。爲董召南聞于後世。諸葛孔明躬耕苟全。有事於澹泊明志。爲三代上人。大舜耕稼深山之中。大有事於聞善决江河。爲萬古第一大聖。貧士耕田。不是不好事。只須有事如古人。
書贈金汝玉(琢根○癸卯)
事親必孝。孝必愛敬。古之人事父母。鷄初鳴。有盥漱櫛縰以下事。夫念切於夜間安否。必於鷄之初鳴而起。愛之至也。急於省安。猶不徑入。必盛服而後適。敬之至也。今之人事父母。不急於安否。熟睡日高而起。無顧於軆貌。蓬頭不冠而見。噫。我爲人子。何不若古之爲子者。而必居以不肖乎。我之父母。何不若古人
之父母。而必待之泛慢乎。有事愛敬。無儔今人而必如古人而已矣。
書贈林伯泳(尙民○癸卯)
性命形氣之兼具。人所同也。性命爲重爲大。形氣爲輕爲小。人皆知也。爲其重大則爲君子。爲其輕小則爲小人。人皆知也。爲君子則吉而可好。爲小人則凶而可惡。人皆知也。然而人皆不爲其性命之重大。爲君子之吉好。而必爲其形氣之輕小。爲小人之凶惡。不亦異乎。故主道理以制形氣。學者之事也。古之學者曰主性命以制形氣也。今之學者曰主性命以制形氣也。然而古之學者多見其性命之爲主。形氣之爲制。今之學者難見其性命之爲主。形氣之爲制。其故何歟。蓋曰明與不明。誠與不誠也。明誠之功曰五不措之果能也。故爲君子與不爲君子。只在果與不果而已矣。
書贈金景學(塾根○癸卯)
一性散爲萬善。源萬善者孝也。得於源者。必達於流。故盡性本於孝。
孝當愛敬。愛切而敬大。愛而能敬。敬而能愛。斯爲孝矣。然愛失不敬。敬能全愛。與其愛踰於敬。寧敬踰於
愛。然終至無相踰然後善矣。
立身揚名。以顯父母。孝之準的也。不準準的。則雖曰能愛敬。其爲孝也小矣。爲人子者不可以不孝。爲孝者不可以不大。
書贈康伯玉(瑛肇)
遜志而伏氣。言出誠而不盡。事求正而在寬。恕人不足。責己有餘。
仁愛之心常流行。謙讓之意自周旋。處人接物。每每易地思之。己欲欲人。己不欲勿欲人。
書贈李子度(基準)
孝悌堯舜道。忠信孔門敎。四者人理之大。躬行得盡。永作家法。
公元1904年
昔丙申。遂安李君子度。遠赴堤川義陣。積苦數月。闊別九年。情懷黯然。今年甲辰四月。余自价川崇華齋。迂路謁遂安道東廟。歷見李君。欣握之餘。書此而勉之。
贐韓竹塢(東龜)東南之行
風浴乎先賢遺澤。有見於山水與人。潤身滋胷。充然而歸。
書贈李汝榦(貞鉉)
收斂來丈夫慷慨志氣。折節到君子平常䂓則。
書贈申季顯(世煕)
視人欲爲殺我寇賊。視天理爲活我父母。
立得身正。令萬物屈下。
書贈尹元汝(泰貞○甲辰)
脫殺無一毫凡近意。聳出有百丈磊落氣。
書贈朴陽三(泰東)
朴君泰東陽三,震東陽一。栗谷老先生高弟松崖先生後孫也。老先生嗣孫李學士小石甥姪也。兄弟俱以妙年。內承家學淵源。外藉小石敎導。志向方銳。溯而上之。期趨老先生之風。盖嘗從小石及一鄕士友。重建石潭之隱屛精舍。講學有事。二君與余相從數年。余方奇其英姿。望雙駒之終展千里之足也。甲辰夏。余留平山之山斗齋。有爲講會。陽一來參五月旬講歸。未兼旬。訃車至。余甚悲之。六月。余臨其靈筵而哭之慟矣。顧念陽三情境。尤不忍言。又慮其沮喪心志。或緩於爲學也。惟陽三宜以一心貫却平生。成就所志。以大家聲。以接潭翁遺緖。重慰陽一九原之望也。老先生不曰衆人與聖人本性一也。必以聖人自期乎。遵聖道以做聖人。實吾人分內事也。聖道非別
件道。聖人非別般人。爲人所當爲以盡焉。則便是道聖道人聖人矣。老先生又曰苟使吾志誠在於學。爲仁由己。欲之則至。志不誠篤。因循度日。窮年沒世。豈有所成就哉。其亦篤志而已矣。陽三日誦老先生之訓。必不待吾言而有所緊緩也。念陽三氣弱多病。有妨力學。然聞之少年多疾。不害爲八百年周家基業。而昔老先生以多病能力學。成就爲左海夫子。夫幺麽二豎小兒。焉敢小撼大丈夫特立之志帥哉。但持其志。無暴其氣。優游完轉。疾徐得宜。以達吾長進之勢可也。陽三勉之。毅庵病叟書。
書贈李在垕(以奎○甲辰六月)
五書五經。小學爲本。小學明倫爲主。明倫鷄初鳴咸盥漱爲首。夫子與婦。凡男女內外。皆鷄初鳴而起。盛衣冠而省謁。愛敬兩盡。這一家氣像果何如。當時天下同然。這天下氣像果何如。想來極聳動人。今日夷獸世界。倫理衣冠將幷滅。安得復見這氣像。若我人類須是行此事。一人行此事。一身召和。一家行此事。一家召和。苟一國行此事。卽召天地大和。召天地大和時。卽夷狄禽獸自屛息。
書贈鄭公友(桓淳○甲辰)
剛信無此外事。方有事。如致富翁無此外事。能致富。决科做官人無此外事。能决科做官。經綸天下英雄之主。無此外事。不怕櫛風沐雨。涉險被創。大故危迫死生境界。終能有天下。况做聖贒。信這事爲有此外者。
書贈車永壽(旭聲○甲辰六月)
讀聖賢書。雖一二尋常句語。苟信得及軆得實。便做眞實地頭。有根脚人。會因根脚以進。自有次第實事。苟不會有根脚。雖聖人許多書。積包在腹中。翻騰過口頭。卽是空蕩蕩地。下梢都沒收殺。須是做有根脚人。
書贈邊春卿(東植○甲辰)
活法持心。死法處事。
處以理。無難處事。
攬事違義。厭事違仁。
於己無我。於人無爾。能辦天下事。
公心待人無不合。誠心待人無不服。
有好伸而招屈者。有要伸而處屈者。有能屈而來伸者。
志於道。能察已過。
耳順逆言。能做好人。
觸之而不起怒。媚之而不動悅。已非小底人。
學問義理等事。亦如孟之反,馮異則善矣。
書示邊春卿,金權翁。(甲辰七月)
告身或有不當還之論。或有當還之論。兩皆未必細加思量。惟申冠谷所言。皆極有思量。冠谷曰。告身丙子斥和諸公皆不還。近日某某有名亦不還。人於某某。或論其出處語默之如何。而初不論其告身之還不還。今受告身。固無大同外議。而惟子路之不悅則有之。今吾黨士友所見持論極淸也。又曰還告身爲絶君。不爲絶君。末能的知。若不當絶君而絶君。大害於義。不還告身。不甚淸快。不至大害於義。爲此未的。其無害義與否。爲彼不至爲大害義。則當闕疑而不還耶。旣而又曰若有絶君嫌則已。不有絶君嫌則還之爲好。三言皆極思量。而末言尤切當。今當辨有無絶君嫌。而苟無其嫌則還告身。極爲淸快。
書贈趙果汝(大能○甲辰七月)
莫大於天。天命之我曰仁義禮智信。曰天下之良貴也。莫聖於堯。堯敎之我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曰天下之實職也。以天命
我之良貴。不求而何。以堯敎我之實職。不行而何。不求不行時。我做如何人。能求能行時。我做如何人。我先師華西先生有訓曰其理在我。至實而不妄。其事在我。甚近而且切。求之必無不得之理。行之必無不達之理。
書贈金玉汝(基瓚○甲辰八月)
公元1901年
龍岡金君玉汝。昔辛丑春。余始入關西。行至龜城。聞卽半千里來見。期永相從。余留崇華齋。每年必來相守數次。昨年余作故鄕行。往返數千餘里。爲之偕焉。今年余自崇華來就平山。玉汝十舍冒炎訪留。余行殷栗。偕以至。仍歸家。居無何。復來共留九月山寺。年今二十三。質美而勤於學。志堅而力於行。又能深明華夷人獸大判。甚不易也。欲聞爲學緊逕。書晦庵華西省齋各一訓。以勖其志。
晦庵曰。讀書看義理。須是胷次放開磊落。明快恁地去。第一不可先責效。纔責效。便有憂愁底意。只管如此。胷中便結聚一餠子不散。今且放置閑事。不要閑思量。只專心去玩味。義理便會心精。心精便會熟。
華西曰。敬是合內外徹上下之道。纔不敬。道與我不相干。雖珍羞美饌。龍炰鳳炙。豹胎熊踏。羅列左右。不
入於肚。不害爲飢。雖輕煖華麗。綺羅錦繡。狐貉羔羊。委積眼前。不掛於肩。不害爲凍何也。與己不相干故也。雖天下萬理在眼前。纔不敬時。便與我不相干。
省齋曰。居敬先已發而及於未發。致知先事物而及於性命。力行先修齊而及於治平。
玉汝將此三訓。深味實軆。一心貫一生由此做。賢君子不異矣。余玆深望焉。
公元1904年
書贈金用楫(永涉○甲辰八月)
讀書。朱子言白紙無字處。莫看有一箇字。便與他看一箇。華西先生言幷會看無字處。方是善讀。如此細密讀乃可。然細密固好。便着力理會關於大軆。切於日用處尤好。
朱子曰。世間萬事。須臾變滅。皆不足置胷中。惟有窮理修身。爲究竟法耳。此訓甚警動人。世間萬般耽耽逐逐。眷眷戀戀事。畢竟何益於我。不堪掛齒掛眼。都除了。惟一道理。亘萬古而不易。軆我身而不遺。只此信得及行將去。乃是明快大丈夫。
下學而上達。上達必據下學。下學必須上達。不據下學而徒求上達。只將聖賢說話。向虛空說道去說道來。便不干己事。不干己事。如何爲道。不爲道。如何爲
達。如泰山頂上。步步登將去。去到眼見齊魯光景。小了天下。儘快爽胷懷。只聞人曾登來底說話。談齊魯天下。何關吾胷眼。只務下學而不求上達。俯踏古人足跡。不復顧眄。上下便同。百姓日用不知。只守得此茫昧道理。臨大事處大義。便糊塗却狼狽了身。狼狽了身。又如何爲學。如不去登泰山頂上。以快齊魯天下胷眼。只山下行步盤旋。無有所見亦足悶。人須是下學而上達。此乃爲學至道。孔子爲之。學者亦不爲此不得。
書贈吳汝中(聖權○甲辰八月)
效他爲木。折軟條而揷地。能幾何而不之枯乎。學他爲水。集落雨而盈溝。能幾何而不之涸也。須是植活根而鑿眞源。根植則枝以達。馴致乎干雲。源鑿則科以進。終至于放海。夫學亦然。實心根源也。心實然後學可進德可達。挺然其高也。沛乎其遠也。
書贈鄭聖栗(寬鉉○甲辰八月)
小學。古人言爲學基址。築此基址。方就其上。立大學間架屋子。四書以實之。六經以開廓之。無此基址。都無後來事。三代有此基址。做成三代貌樣。後世都不成樣。以無基址也。古來做聖做賢。未有不築基址者。
我東寒暄先生平生自稱小學童子。近世人皆小了小學。禁不爲讀。彼小了小學人看。果成甚貌㨾。聖栗讀小學。須大之而好築基址。
書贈閔汝會(丙極○甲辰八月)
做善人好。做惡人不好。做正人好。做邪人不好。做大人好。做小人不好。雖幼年必有此知覺。自把知覺。攪明到凝固方好。汝會今十三歲。能來從問學。明知其有此知覺。須自愛好此知覺。頻頻攪明得去。讀書也將知覺去讀。習儀也將知覺去習。歲月俱長。氣血俱成。將來自做人好。要不做不得。大有事在。勉旃勉旃。
書贈鄭德然(基赫○甲辰八月)
孔子曰。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也。毋曰平地一簣何能爲山也。苟能發心出力。每日朝一番運一簣覆。午一番運一簣覆。暮一番運一簣覆。日日如此。積三百六十日。更積以歲年而不止。不幾何見突兀眼前九仞山也。一簣之始。努力進往。
書贈鄭子弘(毅鉉○甲辰九月)
殷栗鄭君子弘。欲訪吾遼上。余乃還國。辛丑春始相見。秋訪吾關西。同入妙香。壬寅正月又訪到。四月又會箕陵。因從我入宣川內山。累月相守。癸卯春。又尋
公元1903年
到關西。秋余作故鄕行。數千里往返。從而偕焉。今甲辰春。冒兵亂問吾關西。余行平山。聞卽來見。邀我去其鄕。經夏講讀。八月余還平。九月又來訪。其辛勤用意可感。又與金淳範,鄭祖鉉,金玉根諸君。合謀一郡士。創立書社。爲聚學講修之計。其於判華夷人獸之際。要篤守義。可多也。士友稱儕流忠信謹厚本領。必推子弘爲先。吾亦信子弘甚不淺也。盖其優學性而欲聞爲學之方。槩說如左。
須是立得大志。不要庸常。如漢高祖,明太祖。只一匹夫。志在有天下。當初豈是若可望底事。立得此志。終來得有天下。夫人做聖賢。元是性分。非是不可望底。故初學先須立志。必以聖賢自期。
須是尋向正路。一直行去。如在山谷中。迷茫可悶。見有人行微跡。便已新奇。由此稍行尋得小條路。自甚喜幸。又稍行尋得大路。何等快爽。闊步長趨。古今聖贒行行正路。舍而不由。旣由而又之他。是如何。
須是拚死盡力勇往而長進。如猛將精卒。挺身抽氣。直轉輾鬪去千萬里。不懼不退。不我盡死。必盡殺他。如此方能勝敵奏凱還。夫學豈可以悠泛汗漫而有
成。
夫學學爲人之道而已。今國將夷而人將獸。於此一關。眞箇明見義理把得定。方說爲學與否。死不捨人一字。是目前大命脉。
公元1904年
奉贈申訒齋(錫元○甲辰九月)
我省齋先生之道西。而申訒齋一隊士友興焉。作純坤中陽類。麟錫來依數年。同心抗夷獸禍。禍且剝膚於今。今尋昔往遼路。更求深山密林。爲守義保華計。身將先焉。以望一國陽類之不棄而彙至。且望一國陽類。而况於同門同心之地乎。一治一亂。天下久矣。今之爲亂。亂之極矣。一葉東靑者將飄沒。而曰華脉云者永絶矣。曰聖道云者永亡矣。曰人類云者永滅矣。斯其可永絶永亡永滅矣乎。忍而任之永絶永亡永滅也乎。陽無可盡。必見其復。天地之心理也。身爲陽類。必爲其立天地之心職也。近今天地間。卓然以黜己私奉帝衷。有聖贒之要法。尊中華攘夷狄。窮天地之常經。作己任而盡腔血相承。做一治之大義主人。以承天地之心者。非我華重省三先生乎。以三先生之爲。而可以不有其後乎。以三先生之徒。而可以不盡其職乎。吾知訒齋之心矣。將殉於義而身與道
之正終也。盖今處變。有擧義殉義守義三事。義無差殊。然擧義無力。不可爲也。可爲者殉義也守義也。而一則身與道俱終。一則身與道俱存。夫舍生取義。不可得兼然後事也。苟可以得兼。不必舍生也。又况承三先生之後而立天地之心。職所當爲乎。嗟哉訒齋先生。惠而好我。携手同去。去俟七日之來復。亦云雖加一日。愈於已。雖然道之存不存天也。爲吾所當爲而已矣。
奉贈蔡牧南(洪斗),邊節谷(錫玄。○甲辰十月)
大禍迫矣。國夷而亡矣。人獸而死矣。九月九日。聖祠享禮旣畢。老少士友會于講堂。麟錫號天大慟告于衆士友曰。吾輩聖人徒也。可以無事乎。今日事如前所謂起而擧義。坐而致死。去而守舊皆可也。然擧義勢莫及也。坐死去守。將奚擇焉。蓋麟錫去春在關西。有去守意。近則遼東。遠則堯舜古都。孔孟程朱舊鄕計畧成。自平山士友送言。盍亦會一處。以千以百。死則同死。死且有辭。會于山斗齋可矣。聞卽赴之。今事不可若是其幾也。死則宜歸死家廟下。不然則可去守也。蔡牧南,邊節谷曰。華脉之絶誠慟矣。可以去守矣。我則起矣。二公起。事可集矣。陽類連茹。且可望矣。
於是退而作呈邦內士友書矣。嗚呼。天下大義。在此一事。天下大事。在此一行。是行也不幸則何處無可死之地。少幸則雖加一日。愈於已。大幸則基來復而抵天下之淸。先師省齋先生有言曰一心胥勖則可以動鬼神。勵精發憤則可以透金石。兢兢然有憂勤惕厲之意。蕩蕩然無顧慮疑懼之態。其若是已矣。悲夫。以情理則遲遲吾行也。以時勢則其虛其徐。其亟只且。天寒道長。我馬先發矣。
書贈閔伯仁(泳善○甲辰十月)
當所當爲爲之。如雷迅風烈。當不當爲不爲。如釘斷鐵切。察惡以除如猛將斬賊。見善則從如渴人赴水。
百方問學。只要正吾一心。萬般營爲。不如修吾一身。一團眞實。貫却平生。八字分開。辦了百事。
書贈洪仁叟(淳和○甲辰十月)
無他事。守一人字而已。人也者髮膚身體爲之形。仁義禮智爲之性。三綱五常爲之道。四子六經爲之學。是曰人也。今天下人不人矣。毁形而獸其形。喪性而獸其性。反道而獸其道。棄學而獸其學。所謂參三才而靈萬物者。更無名字。而一色蹄跡。渾然無別。胡忍爲斯。慘然不忍見矣。猛省此身形性道學死守。勿失
一箇人字。
書贈李允三(殷學○甲辰十月)
人有道理形氣。重道理曰大人。重形氣曰小人。重道理者。千駟萬鍾。有不顧視。重形氣者。簞食豆羹。見於辭色。道理至重。達天下而亘萬世。形氣至輕。局一身而支百年。其分若是。人苦不知。重道理則在國爲治。在人爲吉。重形氣則在國爲亂。在人爲凶。往牒歷歷。今不異古。道理分明是重。形氣分明是輕。須是重道理而不重形氣。生爲男子人。豈偶然哉。
書贈趙希百(泰能○甲辰)
小學爲平生程曆。世傳家計。一字愛如金玉。重如蓍龜。
書贈洪致穆(箕文○乙巳四日)
道理至大至重。遠可萬世。形氣至小至輕。近支百年。至大至重。故不盡分而一毫不及顔孟之聖程朱之賢。宜自慊然也。至小至輕。故極其欲而十分得致韓魏之勢愷崇之富。宜自欿然也。
的知大小輕重之分。不計難易險夷之勢。其如斯而已矣。
公元1905年
書贈朴衡則(箕權○乙巳五月)
吾友順安朴衡則。昔吾西來。最先相從而守義甚固也。今年搬居于堤川。以堤川爲吾所居。而一邑且行鄕約。風俗得正。庶可以守義保形也。可謂擇處而知者也。噫。今日國已與賊。人失頭髮。目前事也。失頭髮則禽獸。死不爲禽獸。吾已恒言也。人言曰身體髮膚。父母所遺。固皆愛惜。髮附身軆。且有輕重。爲存髮而亡其身體可乎。彼豈知頭髮之爲重也。盖頭在身上。髮在頭上。於人爲最上。最上則最重也。且夫天之生物。存其合有而不存其不合有也。物皆然。人爲甚。人百體。何嘗一之不合有也。眉鬚頭髮。雖若贅而皆合有也。備人儀容耳。眉橫生而短。使不掩目。髭短於鬚。使不掩口。天極用意也。獨於頭髮。庸長而不有用意乎。髮於頭。使人知所措處。而形夫爲萬物之首也。髮之合有而重者然也。使其輕而不合有。則天初不髮之也。上古聖神。明知此意。作髻而致飾於頭上。於是人形得而立於萬物之上也。彼夷狄之禽獸若者。不知此而毁去之矣。是爲天下萬世。至重大法。歷代帝王千古聖賢。守之以爲重。我太祖大王背於元時。事乎明朝爲是也。明且屋社。我邦髮獨存於天下三百年而吾今爲人矣。髮其可失乎。存其髮則非
特不忘父母。不忘天地帝王聖賢我祖宗之恩也。反是則皆忘之矣。忘父母。忘天地帝王聖賢祖宗。罪果何如哉。堤川設鄕約。已出此意矣。衡則先我速歸。更誦此言於僉君子也。乙巳仲夏小晦。毅菴病友在崇華齋書。
書贈朴承泰(基鎭○乙巳五月)
天下誰見不寶寶珠之人乎。誰見珠陷汚穢。不急急揩拭而尋常棄置者乎。畢竟珠何所用。珍玩而已。人有有得於天之光明正大德者。難見寶之若寶寶珠者。難見揩拭汚穢若急急於珠者。而擧多尋常棄置焉。曾謂是德不如寶珠乎。是德也用之爲堯舜孔孟之聖。用之爲修齊治平之道。其果珍玩之比乎哉。
書贈朴景舜(基濬○乙巳五月)
定平生大志。整步超凡。入聖之路。會當頭急憂。張膽防獸。守人之地。
書贈白以强(健濟○乙巳六月)
大學之道曰明明德。可以不明其明德乎。然明明德有二歧。古者敎人以法。變其氣質。祛其物欲。以求實明也。今者敎人以說。曰是爲氣。曰是爲理。只要辨明也。使新學小生。從事在此。開口輕談。與孔門罕聞性
與天道者異矣。爭辨盛氣。反昏德性。與古學校立法治敎之事。聖經著法嘉惠之意。甚遠而相反矣。假饒說得分明。何益焉。此可戒而不可法也。若曰是大學之道而在吾之大物事。不可以不講定名目以下工夫。則考據古訓。固不見不以爲理。今姑揣摩爲見。其曰大學之道在明其氣。有不如曰在明其道也。且說明德是氣而錯認爲理。未有大害。若明德是理而誤認爲氣。則有大害也。
書贈安齊彥(炳七○乙巳六月)
人每言求放心。便成例談。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放心而已矣。宜有是言。心放不求則一身無主。無主則亂。所以必有是事而求先立大也。然單擧求放心爲事則非也。無致知力行。何以能求放心。將焉用求放心。歸於異學之科而已矣。孟子不動心。亦曰知言養氣也。
書贈康汝剛(基復○乙巳六月)
孔子十有五而志于學。終爲耳順不踰矩之大聖人。朱子曰學大學之道也。志于學則念念不忘而爲之不厭矣。均是人也。學之有正不正。均是學也。志之有篤不篤。所以有聖不聖也。苟能擇其學。必爲大學之
道。篤其志。有能念念不忘爲之不厭。則可以學孔子也。汝剛今當孔子志學之年。有志於學。其爲學也。不徒讀大學之書。而必求大學之道。其爲志也。無或有怠忽悠泛。而必要念念不忘爲之不厭。不如此不可也。萬里初程。可以觀其志。
書贈康益明(哲默○乙巳六月)
雖養嘉穀也。以時糞以時漑。勤其除勤其壅。盡其所以養者然後秀而實也。至於吾有身也。可不盡其所以養者乎。不盡所養。可望其有成乎。養之亦時而勤而已矣。幼學以時。長習以時。勤其去惡。勤其爲善。如此然後卓然乎其正人君子也。吾未有見農者之不誠於養苗也。吾不多見學者之誠於養德也。曾謂士遜於農而德不如穀乎。
書贈康用善(鉉○乙巳六月)
康用善自早年親炙雲庵門下。篤於持守。又才敏優於文學。見重儕友久矣。余得相從數年。甚服其心公識明。而自幸厚資警益也。徒資警益而蔑補助。闕我友道也。用善事雲庵。雲庵所師。我華西先師也。先師非止爲一世儒宗也。學問功業其大者有四。曰太極實有主。明德不屬氣。帝統奪夷僭。時義斥洋禍。此殆
建天地而俟百世也。究竟此四者。大正見識。奉勉於用善也。又見用善沉潛安詳爲長。於此又須以弘大剛毅俊偉磊落底意思。大故加意以相濟。成就德學。不偏而可大。然這意思。不用强安排。須從主敬集義上致之而已。更願用善致力於此也。然舍己之田而敎人芸田。吾事可歉可笑。玆望用善治田餘力。及我蕪田也。
書贈洪子範(錫禹○乙巳六月)
朱子曰。世間萬事。須臾變滅。皆不足恃。惟窮理修身。爲究竟法。此語甚警發。雖唐虞事業。不過太虛浮雲。秦漢富貴。卽是一時幻花。畢竟何足恃。况其萬萬以下細細瑣瑣者乎。惟此箇理貫古今而不毁。此箇身參天地而與位。窮之有得。修之有立。夫惡可已。如堯舜文武之顯。非得於其達。惟其善理會理與身而已。孔孟程朱之尊。無失於其窮。正以善理會理與身而已。此固尙矣。古今人無論大小。誰見理會理身而有不好者。不理會理身而有好者乎。其爲究竟法正如此。一得此爲法。宜究竟乃已。
士子讀書爲學。求爲道理而已。求爲道理。不牽事勢。凡事爲有理輕而事重者。非曰牽之。權輕重而從事。
勢或可也。其義理事勢難相輕重處。斷主義理而不顧事勢乃可也。若於義理差重。事勢差輕處。有從事勢。其心只管計較利害而已。如此尙可曰求道理。尙可曰讀書士子乎。此當深戒。
書贈洪得汝(俊弼○乙巳六月)
定做極等之志。絶求人知之心。
歲寒然後知松栢之有勁。洪流然後知砥柱之有力。世亂然後知志士之有守。
書贈白炳烈(虎彬○乙巳七月)
天生吾爲大丈夫。無由吾失大丈夫。
試看天地萬物。有失其所以爲物者乎。有一刻間斷生氣而得爲物者乎。人何獨不然。可以失其所以爲人乎。可以間斷爲人之工而望其爲人乎。
學古學人古人。做吾平生程曆。
書贈文公圭(鎭穆○乙巳七月)
人於天地間。固悠悠漫漫也。看吾一身。不亦貴重且難乎。參三才而靈萬物。承萬祖而啓萬孫。五常之德。全得其天。四大之體。具不遜聖。且生不爲物而得爲人。生不爲女而得爲男。不生於夷地而生於正邦。不生於賤類而生於士族。又不生無奈而幸得有生。吾
身貴重且難如是。其决不但已也審矣。橫之天下。竪之古今。人凡幾萬萬幾億億。有無所發明而生若不生者。有爲惡而惡有大小。擧爲人所賤惡者。有爲善而善有大小。擧爲人所欽慕者。吾宜何擇而居焉。以吾而爲無發明。不亦可哀乎。以吾而爲所賤惡。不亦可恥乎。以吾而爲所欽慕。不亦可喜乎。彼無發明者。雖無善可稱。亦無惡可貶。固乾沒了爲人而亦無罪已矣。其不爲善而必爲惡。舍欽慕而取賤惡。反背了爲人者。抑獨何心哉。盖天下有義利之別。古今有儒俗之分。落於利與俗。爲所賤惡而反背了人者也。趨於義與儒。爲所欽慕而成就乎人者也。義利儒俗。爲善爲惡。成人反人之第一要關。開眼擧足之初。要打透此關。方大有事。况今日人獸分路之際。從義從儒則便人矣。從利從俗則便獸矣。以我爲人之貴重且難。而不獸而人焉。夫惡可已。人焉而爲賢爲聖。固是分內。而只在吾用力如何也耳。
書贈朴子寬(治奭○乙巳八月)
孟子不說乎。附之以韓魏之家。自視欿然。其過人遠矣。廣土衆民。君子欲之。所樂不存焉。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樂之。所性不存焉。所性雖大行不加
焉。雖窮居不損焉。伊尹樂堯舜之道。而繫馬千駟不顧也。祿之以天下不視也。伯夷,伊尹。行一不義而得天下不爲也。盖求性事道義。是第一等事也。富如韓魏。可欲可樂如廣土定民。榮之如千駟。大之如天下。皆第二等以下事也。皆輕之於第一等。而惟第一等事爲莫重也。古人皆知輕重也。今爲第一等事。而爲第幾十第幾百等事所撓奪者或多矣。爲第一等事。須用第一等誠勤。能如舊日業功令赴科擧之誠勤者亦罕矣。其甚不知輕重也。須是誠於此第一等。重於此第一等。自餘大小大事。必如古人之所爲。打疊得去。方是吾爲古人。方是吾求性事道。道大矣。雖唐虞事業。比之道則猶曰太虛之點雲。道在我。求之必得爲之。不繫窮達易險。
書贈田達亨(英根○乙巳八月)
分明是此性。與聖贒同得也。分明是復此性。與聖賢同歸也。分明是此言。衆聖賢所說。非沒覺人所說。無不可信也。言斯可信也。吾宜有事也。吾與聖賢同性。而不與聖賢同歸何哉。有氣質之偏。而因生私意客氣物欲。過而不知悔。悔而不知改也。性活我之命脉也。私意客氣物欲殺我之寇敵也。性大我使參天地
也。私意客氣物欲㧻我使化禽獸也。性極好也。私意客氣物欲極不好也。知其好不好。而使不好勝好則惑矣。今夫培養木。必除其害而要其木之爲好。琱琢玉。必去其瑕而要其玉之爲好。若於吾生不可再。貴不可比之身。不要其爲好。果如何哉。好不好吾。由吾要不要。要過悔改。要偏克去。要吾信聖賢言。要聖賢之吾與同歸。吾其可已歟。不可已之事也。
書贈金益三(誠)
天下孰如正學正行之好也。正學正行。非特高人善人好之。雖庸人惡人。皆知好之矣。夫祖先有爲正學正行。無不藉以爲重。大者崇之而爭高。小者著之而不沒。知其好之爲光後耀閥。天下無尙富貴不可易也。然其於己。要富要貴。不要正學正行。不惟己不要。見人有爲。多誹謗毁斥之。其心之爲後孫計。靡不用極。而不行祖先之好光後於己。短人光後之好。而讓與光後之好於人。惑之甚者也。苟是之爲好也。愛孰多吾身。好吾身可也。今知所好而要好於己。要其好之爲大可乎。要其好之爲小可乎。大其好而要聖贒之同歸可也。然君子之好所好。要好己而止。不要人道好。亦不爲光後好也。如此然後能好其所好者也。
書贈李濬明(哲儀○乙巳八月)
富平李君濬明南遊。謁大老宋夫子祠板。展拜墓所。與嗣孫洗馬講淵源世好。入華陽洞瞻皇廟。賞翫九曲泉石。三月。訪余于谷雲。仍同至關西。經夏及秋。余將以十月七日。定爲華陽講會。濬明先歸覲省。爲將趁期相會也。濬明以隱求窩先生爲先祖。隱求窩與弟三友齋先生師大老。德行名節著于世。淵源家學之正。孰如濬明。但今家門零單。令人可憾。旺衰返古。非濬明之責乎。勤學力行。竪起身家。且今人獸大判。明目立脚。萬古大變。無今日之罔極。今日宜懷無萬古之大慟。使大老而在者。使隱求三友而在者。慟今變當如何哉。濬明勉是。以是歸禀父兄。語及相識。守死不變。士子道也。聞大老嗣孫年尙少。愛好士友。守義甚篤。聲聞播遠。大賢有賢孫也。世好之地。爲作依仗也。
書贈李敬直(炳基○乙巳八月)
事貴終始。始于能擇。終于不已。能擇良金於銅鐵。不已于鍊。克至其精。能擇美穀於荑稗。不已于養。克成其實。
諺語曰始作居半。言始之爲貴也。古語曰行百里者
半九十里。言終之爲難也。
曰事有終始。曰念終始典于學。不言始終而言終始何。圖終而作始。有始而成終也。
書勉白直叟(正律),咸道甫(益恕),李子樂(德保),李汝霖(用燁。○乙巳八月)
人之所以爲人重矣。參乎天地。異乎禽獸矣。內修爲人之道。外保爲人之形。吾方是人矣。
華夏之道。上下萬古百聖千賢。盡力行之。苦心扶之。是可使絶於今日乎。合衆心力保守之。是今日天下大義諦。
書贈金源汝(孝淵○乙巳八月)
天下莫貴於吾身。吾身莫重於德性。知莫貴焉。宜其愛之。知莫重焉。宜其求之。愛之如何。求道理而已矣。求之如何。無他心無他事焉而已矣。
書贈玄煕哲(商濬○乙巳八月)
天地性我。性以人貴。父母軆我。軆以男剛。聖賢敎我。敎以道正。安得使我自小於其間。必我用正。無使聖贒空勞敎道。必我用剛。無使父母空勞體男。必我用貴。無使天地空勞性人。立正道做剛男作貴人。成我之大。方是我有天地。方是我有父母。方是我有聖賢。
書勉白汝謨(樂夏○乙巳八月)
萬古今一天地之間。生我不再生之身。無使吾身爲有亦可無亦可。必使吾身爲有有可無不可。旣有吾身其可。可其無乎。有我身於古今天地之間。
書贈朴公立(琂采)
爲富而極其至。至於朱頓愷崇。爲貴而極其至。至於韓魏王謝。爲文而極其至。至於韓柳歐蘓。爲詩而極其至。至於李杜韋高。爲筆而極其至。至於王張米董。爲道而極其至。至於堯舜孔孟。世間萬事。都不如爲道學。爲彼則至不至間。不關人善不善。爲此則雖不至極。在世爲名流。在鄕爲飭士。於父兄爲佳子弟。於子弟爲好父兄。於後孫爲可稱祖上。
書贈田永昌(克成)
立萬夫不可奪之志。持萬變不有渝之操。明萬端不容已之故。張萬遮不得遏之勢。求之以誠。行之以謹。
書贈趙應五(憲奎)
爲正學。要爲人而已。何時不爲正學。今日尤不得不爲。今日滔滔爲獸也。不爲正學。難乎免矣。免獸然後爲人。爲人然後可望爲賢爲聖矣。彼滔滔爲獸者。曷以人性而忍爲哉。落於形氣。牽於小利害得喪。不憚
而犯大故。吾亦有形氣。纔落便爲彼。古人有行一不義而得天下不爲。吾其可犯大得小而爲之乎。免獸爲人之際。如立壁萬仞相似。是今日急務。身旣壁立。又安忍不爲救拔人。古人有一夫不獲。若撻于市。其於同族同胞之犯大故。忍可恝然乎。救人免獸。如救焚拯溺相似。又是今日大事。以此意廣質所識。
書贈朴懿克(彜采),朴煕叔(治緝)。
懿克以泰庵爲父。煕叔以寒松爲父。二君大人講聖賢之學。守華夏之道。有負士友望矣。二君爲子甚難。自處尤宜異於人也。不曰肯堂肯搆。善繼善述乎。君輩勉之。聖賢之學無他。擇物以正。持心以正。行己以正。是由吾正性。初非難事也。華夏之道無他。正其衣冠。正其禮義。正其倫常。是於吾正身。當爲底事也。父以其正。子又以正。天下孰有好於此事者。君輩勉之。
書勉朴子近(治遠),朴處文(治欽),朴聖直(蒙采),朴子春(治乙),朴子榮(治業)。
未有目而不辨大小也。不辨則病目也。未有手而不辨輕重也。不辨則病手也。安有心而不辨大小輕重乎。不辨則非病心而何。人有道理形氣。道理通貫二儀。亘長萬世也。形氣局屬一身。支及百年也。由此則
顯之而聖賢同歸也。由彼則微之而草木同腐也。此其大小輕重。天地塵芒也。泰山鴻毛也。心有知覺。本自不昧。其辨大小輕重。奚異於目與手之有辨也。內而有物欲之交蔽。外而有俗論之競奪。爲厥心病。滔滔一世。多是病心人。噫。安見病目病手而不治者乎。未見病心而爲治者也。贒輩年妙少而姿純好。物欲尙不之有蔽。內承泰菴寒松之賢訓。而外蒙張君檗園之嚴規。俗論尙莫之有奪。無爲病於其心。知覺不昧。必已有辨矣。因其已辨而遂力辨之。大其大重其重。小其小輕其輕。掃除形氣。置之一邊。挺身健步。直從道理上快走去。去而爲聖贒之同歸也。吾何多言。賢輩所讀之書。聖賢說果何如。必信聖訓。拳拳服膺也。乙巳仲秋小望。毅庵病叟在觀海齋。
書贈金定汝(鼎鉉○乙巳八月)
學要信而勤。德要實而熟。行要方而通。發憤忘食。不知老之將至。孔子已聖矣。何至如此身之老也忘了。年數之不是也不知了。惟向道而行。斃而後已心焉。孔子所以歎好仁也。老少皆好警動。
性視了善惡賢劣正邪誠僞。吾自慥慥。命視了窮達貧富死生夷險。吾自夬夬。
百帝王久行治敎。千聖賢篤守禮義華一字。天地所生。全以五常。萬古所道。敍以五倫人一字。深知不可失。
書贈李德鼎(承鉉○乙巳八月)
今夫家有數段良田。將爲有力所奪。必先事周防。旣奪必百計還覓。人情莫不然也。至於身有一箇明德。將爲物欲所奪。不預思周防。旣奪不用力還覓。人鮮不然也。豈明德不重於良田乎。良田只益於奉口腹而已。明德全體天命。綱領萬事。存之而爲聖爲贒。效之爲治平位育。其輕重果何如。不思甚也。
今夫治田而望其有秋。未見人之不爲勤勞者也。至於修德。人鮮不悠泛焉。豈修德。歇於治田乎哉。
今德鼎從事斯學。方用力於修明是德也。其於人之所爲。曾視爲如何。宜自反而致其爲莫重莫緊也。
書贈金淳翼(度銓),崔學允(湘鎭。○乙巳八月)
學貴志。志貴專。有二人於此。一人治農專一。秋饒黍稷而飽樂。專一而貫平生。遂成富家翁。爲人所羡。一人治農悠泛。秋乏黍稷而飢困。悠泛而過平生。終爲貧窮者。爲人所賤。飢飽貧富。决於志力之專不專而已。可羡可賤。奚其歸之殊越而已。志學而專一。同歸
聖賢。志學而悠泛。遂成枯落。其賤羡之殊越。奚啻飢飽貧富之比而已哉。學要志。志要專而已矣。
書贈桂君一(陽集○乙巳八月)
夫事成于志。志富者成其富。志貴者成其貴。漢沛公,明太祖。初一匹夫之微耳。見莫强秦之天下。莫大元之天下。有志焉。竟使天下入其手。彼在外者。苟有志無不成焉。若明德成性之在內者。無我有志。豈有志而不成之理。况此事之大非富貴天下之比哉。志於此而要其成而已矣。
書贈鄭乃典(恒倫○乙巳)
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天地本正矣。天地之生。惟人禀氣之正。其性情至正。得之爲達德。行之爲達道。(缺)人之所以爲人。正而已。歷觀萬古正底人果何如。不正底人果何如。正底尊崇。不正賤惡。後之視今。豈異於今之視古。我之祖先。正底必揚之。不正必揜之。後孫之視我。豈異於我之視先祖。旣爲人矣。得其所以爲人可乎。失其所以爲人可乎。須是要正。我心無不正。事無不正。言無不正。行無不正。正己又正人。立身於正大天地之間。
書贈崔元敬(▣▣○乙巳)
行失大路而當側徑險磎。左右坑坎。迷悶而危凜。復得大路。快爽坦蕩。回顧側徑險磎而齒酸。雖推而去之。不肯復蹈也。學問正道。分明是大路也。千聖由之而無弊也。其餘分明是側險坑坎也。萬人行之而有敗也。人多不安於無弊。而較緊於有敗。不亦異乎。得遵大路。行行無顧。坦坦前進。
微風才到。喬夭撓倒。輕霜才打。葱綠焦悴。底甚貌㨾。須是勁草耐急吹而挺然。長松經寒歲而凜然。此甚生氣像。
書贈金祈賢(命淳○乙巳)
少友郭山金君祈賢。身單影隻。貧與窮兩極。而猶能力學修身。人皆矜之而不敢侮也。然祈賢之身。兼形氣道理。貧與窮屬之形氣。命之事也。命則付之天矣。善與義是曰道理。性之事也。性則由之我矣。由我而治性。務善義盡道理。道理通而不窮。天亦不能窮矣。不能窮道理時。天亦終使形氣去其窮矣。祈賢益力學修身。期盡道理。
書贈文祥明(鳳會○乙巳)
公元1906年
宣川文君祥明年十五。遊觀海齋。學於張友蘗園。一日執贄見我也。聞祥明自學語時以孝聞於鄕。吾甚
奇愛之。然孝有始終大小。謹溫凊養口軆。猶屬孝子之疏節也。立身揚名。以顯父母。乃所謂孝之終也。萬古以舜爲大孝。其尊爲天子。富有四海。是在外者。實不干舜。惟德爲聖人一事。乃所以爲大孝也。祥明宜要立身修德。有終成大。且孝爲百行之源。流達百行。是爲活孝。通於道理而爲孝方能活。祥明宜勤學。必通道理。祥明勉之。
公元1905年
書贈邊聖中(錫範),柳敬心(寅纘),鄭子弘,金權翁。(乙巳十一月)
愚雖鄙拙。以扶國保華爲意。十數年用心力矣。至今乙巳十月二十二日大變。國卽覆而華卽絶。君上在危迫中。堅意以拒讎倭之威脅。大臣以下幾箇卿宰爲國死之。余時病臥春川柯亭山中。而聖中,敬心,子弘,權翁遠來相守。相與痛哭。計無所爲。余作通告一國書。勸必爲國爲華有事。而令分書以布京外。未知有萬一有助否也。無助則國爲讎吞。人爲獸食。乃目前事。嗚呼痛矣。是將奈何。爲國保華。吾無其力。爲身守華。吾當爲心。凡吾同志生禮義邦。讀聖賢書。承父師訓。嘗以爲華不爲夷。爲人不爲獸。爲固守義諦。到今危迫。削禍在卽。豈可有一毫變其守乎。不變其
守有數說。或言無不可爲魏叔子,顧寧人。是則不可。已失其形。又安保其心。又有言不妨爲管幼安若畫網巾先生所爲。又當爲古之殉義自潔人。管幼安所爲無不可。目今形便恐不得去。處畫網與殉義。俱無不可。宜可自擇。蓋以我手絶我命。或近迫切。爲畫網而見彼所殺。辱身難忍。不顧迫切爲殉義。求恔於心。此皆見稱於古者也。吾則有意於殉義。諸賢不妨更擇也。第今事形。於叢獸中。獨以人處。勢難支吾。必同志會合有守。庶可維持。人每以些小事勢。有所持難。夫以素守。又當急禍。爲些小而持難。則豈平日所相望者哉。顧余嘗往來於平山山斗,价川崇華兩齋。爲早晩守死之計。今適還故鄕。見當是變。而又少友徐道彥遊覽中國。近爲還到。奉孔子以下羣聖羣賢遺像。實東方萬古所無事也。欲於玆鄕。建數間祠屋。奉孔顔曾思孟程(伯程)朱七聖像。揆以事面。又不必捨此而去矣。惟四贒以此意廣告於衆士友也。
公元1906年
書贈徐明璿(在衡),徐相洛(洪基),禹聖然(相浩),印聖燧(鑽。○丙午正月)
談性者疎於綜事。趨事者厭於理性。皆病也。所本在性。所用在事。事事而不求性。求性而不事事。無本無
用也。無本於用。無用於本。盡乎人者哉。如木無其根。枝安所自。無其枝。根安所爲。幷其根枝。全乎木者也。
心病乎搖。定之而已矣。主敬則定。性病乎微。著之而已矣。明善則著。
學貴乎有積。然眞僞皆積。同㨾而異實。積之僞者。彌於易而綻於難。積之眞者。厚於易而峻於難。以此自省。以此識人。
有形之積有限。無形之積無限。大人積無形者也。
學要正正要實。實要大大要熟而已。
書贈禹聖七(相斗),徐相元(洪國。○丙午正月)
於吾身。善可不爲而惡可不去乎。天道福善禍淫。爲善爲惡。殃慶必以類至。試觀古今天下爲善爲惡。其效爲如何也。爲善則順天地之心性。爲惡則逆天地之心性。順心性則喜之。逆心性則怒之。父母之於子。天地之於人。其理必也。天地之心性。正大誠實而已矣。要吾心性。正大誠實。順天地之道也。
書贈郭善五(祥奎○丙午正月)
一身上有形氣性命。大小輕重判矣。積善養性命。積財養形氣。人每泛積善而切積財。不知大小輕重故也。而况積善無不利。積財或有害乎。堯舜孔孟。積善
之極也。朱頓愷崇。積財之極也。極之相遠。果何如也。人家祖上。有積善者。亦有積財者。積善者子孫必稱顯之。未見以積財而稱顯者也。積善之及子孫久且廣矣。未見積財之及子孫久且廣者也。稍有知識。斯可擇於二者矣。
書贈奉元伯(時復○丙午正月)
公元1905年
君之旁先祖參奉公諱天祥。被己卯士禍。盖靜庵趙先生資近生知。其道學實抽關啓鍵於東方。以開羣賢。其志事將堯舜君民。以致煕化。禍起北門。萬古慘怛。然一時諸賢金冲庵以下。彙拔而幷折。所謂己卯名賢。百世悲咨慕仰。參是禍者。光耀萬丈矣。于時參奉公年方二十七。嘗以生員陳十條疏。蒙上嘉歎。見奬於靜菴,冲菴。仍以賢良薦授寢郞。乃被是士禍。其不止流竄而必遘慘禍。又年少而至此。是知其學與志事夙就。而非常爲知深。分密於大贒。尤其難矣。可使千秋人增悲而仰耀矣。惜乎其無後孫受不食之報者。而仍又公事易爲沉沒。重可悲也。元伯爲參奉公旁裔。其增悲仰耀者。豈凡他比也。其學與志事。是崇是軆。是張是大。以顯公事而用發光耀。因以溯及於靜庵之所以爲靜庵者。探討服行。期於有事。是
又元伯之所當勉也。
公元1906年
書贈鄭允博(文源○丙午正月)
上天厚我。惟人我貴。惟德我明。若吾薄我。貴我自賤。明我自昏。其果如何。
聖之極。堯舜是已。道之極。執中是已。然堯舜執中。不過執所受天地之中。人孰不受天地之中哉。其可舍而不執。人皆可以爲堯舜。豈虛語哉。
爲學法門。惟黃勉齋眞實心地刻苦工夫八字。蔑以加矣。眞實而不滯。刻苦而不狹。斯又美矣。
啓遠程者。束裝宜堅。行危地者。着脚宜牢。
書贈金允復(炳陽○丙午二月)
金之百鍊。曾是不意麁者之爲精。玉之千磨。曾是不意瑕者之成美。人之百千加工於變化氣質。曾是不意濁去而來淸。駁除而生粹。
書贈鄭希曾(孝錫)
蘭蔱在前。人皆避蔱而就蘭。鳳鷲在前。人皆憎鷲而貴鳳。驥駑在前。人皆舍駑而取驥。玉石在前。人皆投石而拾玉。愛物之常情必然。矧玆人之自愛其身。可不去惡而從善。絶愚而希賢。
書贈申德元(彦尙)
涓涓始流。接續漸進。必見其爲盈科而放海。夭夭細榦。接續抽長。必見其爲干雲而參天。竗竗新學。接續就將。必無不爲做賢而及聖。
書贈田明五(培植○丙午三月)
延安田君明五。師事先師省翁。吾同門舊交也。余留山斗數年。得與明五數數見。見其忠厚心德眞實言爲。有益難及。吾甚敬之也。今余痛國爲倭有。將受節制。乃欲浮海去之魯國。依夫子廟下。身且病重。乃留臥於殷栗鄭子弘家。明五遠來相見。爲問病也問行也。病愈而行則萬里別也。豈不悵然。因爲明五誦先師告同講諸子文重勉之。嗟乎。歲寒松栢。洪流砥柱。此其時也。萬里之外。使我有聞蒼蒼秀色。屹屹立容延海一曲。田明五在也。言止於此。
書贈閔應七(衡鎬)
吾友閔應七。卓然西州儒望也。余因時變。將爲曲阜行而至殷栗。調病於鄭子弘家。應七來見。問病也問行也。其辭歸。泫然曰勢莫從去國行。願得一言爲在國而善道者。又書數行文。申其請意。胡爲吾輩生遭此變也。然亦如之何哉。不曰國無道。至死不變。素其位行。無入不自得乎。如斯而已矣。吾士也。所學學孔
公元1905年
孟也。學程朱也。學栗尤也。旣學則當如其所爲也。使孔孟也程朱也栗尤也遭此變。其所爲宜如何。於是决吾所爲也。有變而無守。有守而不固。失吾所學也。失所學則非復士也。奚特非復士。非復人也。吾輩可有是耶。然欲守而固。獨處勢不可爲也。衆會勢有可爲也。知其如此而不能爲。是拘事勢也。事勢固有難。而此果何等事。死生人獸之大關頭。豈有他可拘乎。有拘而曰我有守。虛言也。今日事衆會固守爲善道也。海西以地則石潭爲極重。以人則石潭主人弘毅齋爲可仗。幸與弘毅謀所以衆會固守。苟能衆會固守。豈無好事。吾去在曲阜。有聞一聲雷響起於潭上。誇於中國人曰。潭卽左海夫子栗谷李先生薖軸之地。李先生嗣孫種文學士。吾友閔衡鎬儒士。有所事也。不亦善乎。應七其圖之。丙午暮春。毅庵病友柳麟錫言。
公元1906年
書贈安景文(成欽),金汝道(原植),安春長(元善),石敬仲(義濟。○丙午四月)
準保華一字。準立人一字。準定心一字。
寧可自小。古今聖人賢人。不是別人。寧敢自肆。古今狂人惡人。本是這人。
公元1905年
觀於草木。落一生種。大雪不凍而至春坼出。植一生根。大旱不枯而得雨發達。故惟人保一生理。大亂不滅而時至亨通。
衆人憧憧。我則悠悠。衆人泛泛。我則切切。
臨大事如小事則心不動。當小事如大事則心不慢。不動心不慢心。處事之本。
於人取一得於百失。於己察一惡於百善。
只看得有我身不易。
書贈朴敬習(栽學),朴峻明(濟悳)。
堤川朴敬習,朴峻明兩賢。聞吾作浮海。遠行千里來。訪于九月山之興道書社。其意甚不易。不可不以一言報其厚意也。噫。天地之生。惟人爲貴。今日爲尤貴。生人之職。惟士爲難。今日爲尤難。昆虫禽獸之中。人性五常之全。道五倫之美。不亦貴乎。今日滔滔棄常倫而化禽獸。於是守夫人。不亦尤貴乎。異端淫邪之中。士承聖贒之重。宗道學之正。不亦難乎。今日滔滔背聖道而陷淫邪。於是做夫士。不亦尤難乎。知尤貴尤難。而挺出爲人。特立爲士。是今日事也。不曰砥柱之屹洪河。寒松之秀大冬乎。其如斯而已。不曰皓天不復憂無疆也。千秋必返古之常也乎。其恃此而已。
公元1906年
兩賢勉之哉。吾病矣。不得遠行。歸臥故鄕。居不甚遠。當繼有講論以相勉勵也。丙午四月八日。毅庵老客。
書贈玄守剛(炳璬),李仁之(宅安。○丙午四月)
只要立志積學。立志必期堅固。積學必期瀜化。須是絶撓奪得至堅固。絶間斷得至瀜化。盍觀於藝新木膏硬骨乎。藝新木。深其根栽。厚其士封。蔽遮風雨。禁防牛羊。連幾日幾月護得如此。方能培植成木。立志之絶撓奪至堅固。何以異於是。膏硬骨。多爇以薪。多灌以水。文武火法。接續人手。通幾晝幾夜煎得如此。方能淨消成膏。積學之絶間斷至瀜化。何以異於是。須是如此。乃有成就。
書贈金仁容(德信。),金應七(斗鉉),邊汝道(宗鉉),金益三(德輔。○丙午閏四月)
諺語曰始作居半。古語曰行百里者半九十里。當曰我旣始作於大事矣。大事便居半。居半不已多乎。已多而可以自少乎。又曰彼百里者猶半九十里。今初程於萬里。初程幾何。萬里不遠乎。道之云遠。可以自緩乎。斷顧念而竪吾勇三軍之赤幟。絶虛徐而策吾疾倍道之利駕。
書今好多般讀。堯舜時不讀堯舜以後書。孔孟時不
讀孔孟以後書。程朱時不讀程朱以後書。我都讀了古今聖賢許多時書。孰如我多讀好。如天下珍羞。都皆錯我盤中。我將好喫。但若不咀嚼空吞了。味於我何關。只如不喫珍羞人一般。讀書須要細嚼生味。味皆極其有好了。
風日和美時。孰不怡顔自在。及風雨晦冥雷電燁震。皆不抖擻精神昏倒了。須臾還開霽。只不堪那霎時了。當風雨黑夜。魑魅梟獍虫蛙。橫馳亂躍得得時節。看這狀。豈不可哀。我只明燭耿耿。安坐惺惺。豈不自好。須是大故堅猛。方能此。
書贈韓汝必(慶善),全河一(潤九。○丙午閏四月)
世皆以學問爲不可爲底事。可憂不止於彼之昧識見也。今洪流滔天而莫遏。專由乎此也。箇裏知此事爲可爲。固已難矣。然須是篤信此外。無可爲者乃可。夫何謂學問。學夫道也。這事可信爲如何。夫天地正大也。正大之天地。以其所以爲天地之全軆。與我爲性。是爲可信也。性於我而爲爲人之道。旣爲人。不失其所以爲人可矣。如百物。牛也失牛道。爲棄牛。馬也失馬道。爲棄馬。矧伊人也可以失道。爲棄人乎。所學乃吾爲人之道。是爲可信也。使吾學爲人之道而不
失焉。極之爲聖爲賢非分外。不極亦爲正人名人。是爲可信也。此事有行之者。堯舜文武孔孟程朱。我東諸賢是也。行此而爲這聖贒。是爲可信也。行此爲聖賢。在身身修。在家家齊。在國國治。在天下天下平。是爲可信也。行此而爲聖賢。天下尊之。萬世仰之。不極之爲正人名人。爲所尊榮。而異於彼不學不正之受人賤惡。是爲可信也。有是可信。其無可爲於此外者明矣。此外有所謂富貴功名文章名筆等事。是亦道中之事。得此道而爲之。固爲無傷。舍此道而徒務爲彼。爲惡爲邪也不難。亡家亡國也自如。都不可信也。知此事可爲。篤信而必爲。爲之必致極可也。
書贈文翼叟(鳳岐),文武用(斌),張季乙(殷植。○丙午五月)
少友文君翼叟,文君武用,張君季乙。聞吾行留殷栗。將往曲阜。遠自關西來相見。吾病甚還歸春川山中。則三君隨至留數日而辭歸。於其歸。不得不有一言也。噫。正邦卽覆。人類卽滅。而斯道卽亡。何爲吾徒生此辰而遭此變也。旣遭此變。處變當如何。我思古人。實有先獲者。昔陸秀夫崖海舟中講大學。以常情觀之。似若迂闊無益。而實此外更無道理何也。天下之
治亂興亡。只係大學之道如何耳。有宋大幅圓。縮之爲小孤舟無他。不講大學之道故也。陸公以爲萬一天心悔禍。安有人君不講大學爲之理。明心正身修家齊。可及國天下而得其所爲哉。其至誠精忠。堪下萬世人淚也。今日之事亦然。國與人類之至覆滅。只緣道不講而先廢耳。爲吾徒者堅持吾心。牢守吾義。益講明斯道。至誠致力而已。無他事也。今天下。無吾徒寄身之所。以處處所設書社。作崖海孤舟。而朋友相勉勵。如陸公之進講可也。夫國與天下興亡有數。雖以陸公之至誠。不能復宋室。若斯道雖云亡。而實貫古今無成毁。至誠到時不遠復。有可期也。且諸書社。有奉孔夫子像。吾於此處。亦擬焉得以憑仗。天之所覆。地之所載。舟車所至。人力所通。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凡有血氣。莫不尊親。配天一周之大聖人。其勢有勝於風海危舟而爲可恃也。諸君年富力强而志正。去則同衆友。來則與老夫。依夫子尊靈。明夫子大道。期必有事焉已矣。古人荀况有言曰千秋必返古之常也。弟子勉學天不忘也。
書贈全德三(基鼎),全善吾(潤浩),全應善(德鍊),全丱潤元。(丙午五月)
小學學之本也。孝悌行之本也。無其本而事成者。天下無之。故學本於小學。行本於孝悌。堯舜三代所以成治也。學不本於小學。行不本於孝悌。後世所以不成治也。一身成道。一家成法。未有不本於小學孝悌者也。須是篤小學工。敦孝悌行。
淫邪之害。如奸聲亂色。夷狄之禍。如水火盜賊。古今急務大義。在乎明邪正之分華夷之辨。戒吾心飭吾身。惟明之是極。明於一心一身然後。明於一家一鄕。明於一家一鄕然後。明於天下萬世。明於天下萬世。孔孟事業也。能言明邪正之分華夷之辨者。孔孟之徒也。
聖人雖有許多說話。吾人雖有許多事件。只有理會心與事。而理會心則辨公私而已。理會事則辨是非而已。夫心何以辨公私。爲善而不爲利則公心也。爲利而不爲善則私心也。爲己而通爲人則公心也。爲己而不爲人則私心也。事何以辨是非。善人所必爲則是事也。不善人所易爲則非事也。施之人而人悅則是事也。施之人而人不悅則非事也。辨之不爲難也。有公心做是事人。通古今天下。其效無不好。有私心做非事人。通古今天下。其效有不好。辨之不可已
也。不可已而不爲難。如之何不辨。心心辨公私。存公去私而已。事事辨是非。求是去非而已。
書贈金允培(達植○丙午五月)
性命上事。爲己不爲人。形氣上事。爲人不爲己。何等明快大丈夫。
意趣昭曠。期自超今而游古。心地凝定。要必不潦而無倒。
須思古人飢餓空乏中成就者多。我自不成就。飢餓空乏。不害我成就。
書贈文元植(東祜)
天地間自古及今。生民幾萬萬幾億億。幾萬萬億億。得天地之理爲性道。稟天地之氣爲形器一也。其中有爲聖賢人者。有爲正人君子者。有爲小人惡人者。有爲凡庸人者。參差懸殊。貴賤吉凶。何故如是也。循性道循形器也。循形器而用智使能則小人惡人也。無智無能則凡庸人也。循性道而能知能行則正人君子也。知盡行熟則聖賢人也。彼凡庸人。孰不知其可哀也。彼小人惡人。孰不知其可罪也。惟正人君子。孰不知其可敬也。惟聖賢人。孰不知其可尊也。以吾一身。生着於古今幾萬萬億億中。處此身如之何其可
也。免可哀也。避可罪也。趨可敬也。希可尊也。如此然後方吾有生於一天地間也。學問而力焉則可如此也。旣學問。可不力焉乎。
書贈鄭羲卿(晉錫)
鄭君羲卿。昔余入遼。遠行千里之外。累月同辛苦。有不可忘也。盖其意意余或有聞於先師。謂余守義爲殆不可已。時年甚少也。後余久留山斗齋。數數相會。愛其心如初也。欲得余一言。無他可說。於其所爲心。加勉而益篤焉已矣。吾所聞於先師者。道器帥役。理欲子賊之說也。吾共士友守者。邪正衛斥。人獸扶抑之事也。心於是而貫終始加勉勵。則殆蔑以加矣。若說若事。吾已多言之也。
書贈金文邦(遇憲○丙午)
誠一字。貫之爲天地人物之性道而不窮。敬一字。用之爲古今聖贒之心工而有餘。其道至實。其工至要。苟實其道。天地同大。苟要其工。聖賢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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