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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先生文集卷之六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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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西厓柳相国书
月日。刑曹正郎黄汝一。谨再拜上书于领议政台府大爷执事。伏惟执事。当 天步艰难。任国家安危。夙夜帷幄。殚竭心腹。其于 庙社大计。固已算无遗策矣。设有刍荛之贱而或献狂𥌒之见。举皆已试之刍拘。而执事之所不足取也。顾惟此贼已老三载。鼾雷剥床。舐舌及米。臣民上下。所当惶惶汲汲。愿毕其忠而一洒之。安敢以执事之不足取而不自献耶。且其取不取。非所知也。目今最急切者。储偫捍御二事。而储偫为尤急。无粮而欲兵之。是犹无面之不托。执事之忧。不亦宜耶。近谒执事。首问天粮转运之数。次及我国继饷之难。且曰今日所恃者天粮。而义州分曹太半閪失。良可痛心焉。虽某所运。与分曹不相管摄。亦同浴一波之人也。况庸疏百不如人。其所失必倍矣。而当初只专委督运。不句管调度。故惟知载运入送之数。不知卸放支用之处。此则执事已令都监时方查考实剩去处后。不职之诛。固所甘心。第与山东人授受交割之际。例必浥水渍米。腐破而不可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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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不可不预防而痛断。彼山东人初非渍水来。米豆亦初非不乾整也。观其船制。极为完密。重房叠板。隙涂油灰。一气不通。万无侵润之势。故其中或良善不用术者则专然本色米粒。精硬极好。而所谓良善者仅一二于千百矣。其他例必近我 国地方一二息。或于交收前一二日。始以水浸渍之。旋即出而风之。止大其颗而要好其色。其中则已尽腐烂。故积峙而气蒸如烟。斗量而臭不可近。才移载我船了。已如泥如曲而不可食矣。将此所见。虽责领来委官。所谓委官者不过曰千百户旗舍官等。其用心反甚于舟子。无异说经于牛耳。故每闻海运之来。必于张都司处善其辞说而告其不可受之由。则都司虽是其言。而都司之左右书子。皆舟子委官之类。计舟而受赠。反与彼同心。日怂恿于都司。故都司亦不能罪之。乃曰登莱青齐。距尔 国路二千里。久于水上之物。乌能免蒸润之患乎。运使第受之。以此不能防奸而坐受其弊。又移载毕受之后。我 国舟人又不无用术平量。水润之谷。屡经盗手。又经风日。其缩入固也。各处调度使内路差委官等。以腐败而不受。辄将其不足之数。督徵于无辜之舟子。为舟子者例皆倾资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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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或不偿其半。存者被牢数月。散者逃走无处。渐至舟人少而船只减。目前隐忧。亦不少矣。此虽我 国舟人自取之祸。而其实使之腐败而缩入之者。山东人也。况海盖人。性尤莽悍。渍水尤甚于山东。斛斗又小于山东。故实数之外。馀剩又减于山东。不惟此也。其授受之际。斗量不平。百巧千奸。图减升斗。或以厚纸塞其斛隅。或以泥土涂其斛底。或流于袋口。或凹其斗面。虽曰所失毫釐。而积而至于千万石则不既多乎。当初一运。不若是甚焉。二运则甚于一运。三运则甚于二运。至四五运而用诈用术无穷焉。无他。张都司不能罪之。而我 国人莫与之抗故也。其或痛防之则横起事端。哗然战场。到此境界。处置极难矣。然上年则海路初通。不甚相熟。犹云尔也。今年则必术作尤神而末流难防。其弊不浅浅矣。大槩山东谷。闻应来者十四万石。而日前李庆涵与某所运。只二万馀石。则未来者尚多。而朝廷且遣请粮使。伏惟执事将此弊端曲折。预达于 筵前。别为一咨于顾侍郎韩都御处。虽使张都司专总运粮。而乞别差一将官。管察斗量。则必无如杂委官书子之弊。渍水减斗之术。而 皇上字小之恩。始为毫发无馀矣。且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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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收粮继饷之难言之。则采银通货。非全然无益。而有司失人。矿长作扰。所过州县。骚然一空。民未见一钱之利。而害则百倍。名为产银。而民且讳之。以此银利未著而银穴渐缩。今虽许民自采。吁亦晚矣。青布贸谷。亦一时便宜。而顷日该司折定失宜。一疋直至八九斗之过。饥馑兵革之馀。失耕失耘之极。八九斗乃八九人旬日之命。一疋讵能活八九如许耶。设或衣之。唐布一疋。不可以为一衣。我布则八九斗。实四五疋之直。利害的然。民岂乐乎。今虽更为低昂而求贸之。民益饥而死益甚。今之二三斗。亦当初八九斗之难也。告身募粟。亦出于无以为计。而非但纳粟数偿职不均。或当初定式几石某品。其实全未酬偿。罔民至此。何以为 国。荡残兵火。富民几人。一邑才有一二。而所谓一二者。亦曰国法欺人。虽云偿民。实则夺民。以此相戒。愿纳者绝乏。今虽手持告身。每人而给之。民不应之矣。百尔思度。无计聚粮。只有可以公私俱益而易于兴货者。莫盐货若。而 朝廷亦失于不早为之计。侧闻今日始设盐铁局云。愚未知设施如何。想有司讲之悉矣。我国八道皆滨大海。无一道无盐盆。自庆尚左道至咸镜一带则铁盆。其他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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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则土盆。土盆之利。十倍于铁盆。而铁盆之数亦多。以盐之最贵如咸镜一道言之。则前时铁盆无虑八百馀只。经乱之后。虽未必的有。其数亦不下四五百只。四五百两月之得。几至二千馀石。当此民生草菜为命之日。以半救荒。以半贸谷。彼此两易。上下均资。 国家所得。顾不多乎。伏愿执事亟令该司勘会八道盐盆。择送勤干有司以专掌之。又令各道监司课督其事以兼察之。执事但当徐考其功能多小。以为升黜之法。则其效必博。京中虽不设一局可也。若言其捍御之方则不至如储粮之无策。第其中有大寒心者。我国长技。莫如骑射。骑兵一。足以当步兵十。比为倭贼所荡尽仅存牛马。 天兵又尽抢掠而去。目见如此。而不能拦回。某江土之任。亦极龃龉矣。常自叹我国疲兵。百无一骑。临诸贼阵。何以用武。兵精素称北道者。以其马兵之能驰骋善击射者也。闻 朝廷召还北兵使郑见龙带来北兵。以为南方缓急之助云。愚尝佐戎此道。出入行阵者十朔。边情向背。将士勇怯。槩熟于耳目。非谓此不可。而抑恐未之思也。各道牧场马虽或经贼。不至全失。而完道且多。抽三之一而择试军卒之精壮者分给之。以为己马。常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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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驰。军名马色。使本曹一一悬录。以待贼平之后还为点收之法。如中朝例。死者纳皮。失者徵罚之。则军心耸动之举。亦一助也。苟使人各有马。操练得宜。则南道步军。一朝皆精。且谙倭情。何必远动北兵。然后防御此贼耶。李淡,宋思诚,具滉,白应祥之徒。皆以南人。而勇冠于北军。战士之不可以南北论决矣。或者病生马之难用。此特超伦武士瞬息之劳耳。亦不必论也。且闻论郑见龙,郑文孚互有毁誉而皆不得其详。愚请以两人行事者略言之。当倭贼阑入会宁搆逆之际。见龙伏于山

。文孚匿于海汀。寥寥六镇。为贼一窟。适李圣任在富宁山中。仍邑人传言方伯尹卓然布谕 大驾驻龙湾。 天兵渡鸭江之语。始为倡义之举。与吴应台,罗廷彦,林恂等略干人。纠合将士。入守镜城。密使人告谕会宁人民。你辈当思自新以效。不然 天兵尽灭倭贼后。移讨你辈。于是贼魁曲景仁咸连守等一时见诛于其党。则会宁效义之举。圣任实启之也。及会宁报捷之日。圣任去而交孚始出。特以前评事传以闻之耳。六镇边将中最首义者吴应台。然其有将略吾不知也。最晚出者郑见龙。见龙之见轻于其辈者以此也。及吉州加夫仓之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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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龙为中军。文孚称大将。然退在镜城。此实中军之指挥。而左将柳擎天之力也。然不以此多见龙者。盖吉州为力建瓴之势也。孤军深入之贼。后无蹑我之忧。举六州奋兵精卒而环之。虽使腐儒将之。犹可为也。非见龙有将才而能然也。然与文孚不相能。愚但见文孚夺人之功。未见文孚有将人之才。如端川之捷。实姜灿主之。而文孚又夺之。夺功多者。谓可为将耶。或者谓狞悍难制者北人。愚则谓顽愚易驱者北人也。缘 王化最远。徒知有将帅。不知有朝廷。守令称将帅称令公。为令公将帅者。酷加刑杖。任意生杀。横徵无艺。失所流离。盖其积怨平昔。故乘乱而反尔者速。况南人之入居者。皆作恶之徒。从而煽之。如会宁之曲。钟城之南。庆源之郑。甲山之朴是已。况韩贞吉之草降檄。至比于汤武之征者。尚保首领。朴士吉之倡大言劝降甲山之民者。好还乡土。则作乱搆逆。实由南人。非北人独为明矣。虽以南人而有如前万户方佐周之预作斑裙。延降贼锋者。虽以北人而有如土及第黄士原之不入凶传。独守臣节者。且镜城,吉州,咸兴,定平之民之首事倡义者。以其品官校生粗知义理者稍有之。其所使之知之者。亦以其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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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令多是文臣故也。愚意北道边将守令间差文官或绥而镇抚之。乃为今日上策。姜灿,李圣任有何武而能与贼战乎。惟知爱君殉国者。能为事事。虽两南守令专用武人者。亦未为得也。延安之拒贼。幸州之大捷。独非书生乎。或者又谓无用莫如黄将军。钝怯莫如岭东军。是不然。为其主将者。或尽夺贼赃以怠其心。或拥兵自卫以衰其气。然则无用且怯。是孰使之。精锐善战。莫如两界土兵。及平 失势而溃也。皆归于无用。惟在于得将而已。此则在执事。又闻 朝廷特设差人。入辽贸来硫黄。不论营府属公私贱。常令习放火炮。时时考课等第。兼赈恤赏以谷斗。人心兴起。乐为之用。其精至有中飞鸟者。又见博川郡守柳海自以其郡之力。私煮焰焇颇力。以为教习之资。其用心亦嘉矣。请令四方八路监司守令。皆如李元翼,柳海之为。而以是用最。又时遣京官考试其能否。则炮手将不日而盛矣。或者患硫黄之难敷。八路监司自各有其道之产。许令收采上送。分差通事责私贸。亦可继之一道也。愚恐军器寺所藏或有其限。而国储亦渴。无以多贸多有之。亦令随其邑精壮多少而自择率焉。以为牙兵。许赴战所。则将卒相知。易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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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力。恐有愈于杂抄军背主将逃亡者之比也。若其内邑抚集疮痍。自有能手。何必武夫耶。迂阔浅见。不止于此。而亦不敢覼缕 宸听者。以近日章疏纷然。徒为烦渎之归。而无补于事功之末。故窃以烦执事。其诚则实旅王若公之意也。伏惟执事其进退之。某曾与唐官李千总眼同禁断。寻常言语间。每及我 国火具未备。千总曰俺之祖父皆武将也。世居南方。掌教火战。自有家传秘法云。愚恳之曰上国视同内服。南军诸将。亲教战法。其惠我小邦至矣。我亦粗习操弓。有志武事。倘蒙大人不屑之恩。归达我 国王。则大人鸿名。必垂我竹帛无穷矣。千总诺而许之。新誊他本来。并此封上者。千总李荣春也。伏惟执事省览焉。
上白沙李相国书
草土馀生。虫蠹天地。形骸蒲柳。头鬓霜雪。持此丑怪。伏于𤱶亩。虽欲反为荛儿而妄有所献。其势不可冀矣。秪缘累世关东。粗知边情。三年帅幕。略睹戎事。他道利害。纵未影响。本道情形。尝窃泾渭。适于玆者。蒙 圣上东顾之恩。为体府统莅之地。弊道之幸。千载一时。安敢不一试齐人语齐之𥌒见乎。伏以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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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左蔽也。论边备则南北俱远。似若稍缓。而论贼入则内腹甚迩。极为可虑。恃俱远忘甚迩。非计之得也。丽朝之末。东倭入于塞北。西贼冲于岭东。其时本道酷被蹂躏。尤甚衄败。以其忘备也。自入我 国。永乐年间。倭出于丑山指北之锋。横攻左道。壬癸变初。倭犯于羽陵岛。荒唐之船。出没海上。此时若入左腋。则毂下羌胡。瞬息而至矣。不亦尤可惧乎。愚尝论本道形势。有极难为者。有极易为者。其难视他道倍难。其易视他道倍易。何以言之。土地甚硗。霜雪太早。人烟萧瑟。生理艰楚。虽欲措之。少无储偫之形。天设重关。一夫当万。地少野穫。敌兵无资。如有我备。可为根本之地。今闻本府定差员。贸谷于北道。选守令设险于淮阳。其长虑却顾。有见于难易之势。玆可想矣。然私愚过惧粮则聚矣险则设矣。未知毕竟何兵以守之。无兵而设险。不几于无面之不托乎。抢攘之贼。数路而入则小范胸中知有十万兵甲。而亦不得不劳于前箸之请。愚意莫若以其地之兵。守其地之险。不亦胜于撤闾左空禁卫耶。有耕然后有粮。有丁然后有兵。试见八路耕案丁籍。莫甚于本道之鲜少。说者谓江原一道不能当咸兴一府。以不当一府之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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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散孑遗之患。丁益寡而耕益缩。何足怪乎。本道人民。初散于倭锋之出入。再散于量田之太峻。三散于宫材之斫流。散而又散。空至尽空。目前寒心。欲言先泪。愚请略陈之。率土之滨。等是经乱。而他道则土地膏腴。五谷充羡。民虽初散。不久还集。至于两界。亦多沃野。鸟窜之馀。或思还巢。本道则元来瘠土。民不乐居。壬癸之乱。迤东之贼。表里并驱。入北之贼。往来重践。加以朴宗男春川之败。元豪金化之战。岭西十七邑丁壮。几尽于此。而原岭避乱之人。又添池鱼之殃。馀存疲癃。以不乐居之情。被此惩羹之苦。其势一去而不还。有何眷恋之怀耶。此本道之所以无丁也。近者徐仁元以料理 国事为己任。不思疮痍赤子耕力不赡。而只见贪渔守令漏结肥己。欲以一槩偏执之见。期准壬午量田之数。噫壬午是何等时也。仁元是何时监司也。当 中庙富庶之极。高山穷谷。皆为耕地。虽以平时准于壬午。已无其半。况乱后又无其半之半耶。以半之半。欲准壬午仁元之政。已惨掊克。而列邑守令之如火益烈。或拘于事目之过密。或怵于殿最之凭论。不顾民怨。惟增结负为能。久远陈荒。过半仍存。新恳所耕。皆升正田。而犹半不足。乃为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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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等第之规。平时六等。升为三四等。四等升为一二等。甚者以一字五结内。平时二作。艰为三作。三作艰为四作。横量竖量。▣增结负。其间动挠伤▣之弊。虚伪误民之政。尚忍言哉。该曹执此而量入。道主执此而差输正贡之外加定别定之纷纭。元税之外收米收木之替换。哀哀小民。燃眉于督令而剜肉于虚结。湖岭三道。闲田无穷。沃土千里。舍此就彼。苦乐悬殊。此本道之所以无耕也。丙午年都监分定各道材木。其初遣郎厅斫伐。其后管都事流曳。立法非不严矣。然而各官长事于督发军丁。都监未见其能鸠一材。丙午之役。迄至庚戌而犹未断手。怨▣▣干天者何哉。其过在郎厅。只总都数衮同斫伐之太多。都事不亲监曳。一委色吏之玩愒。苟能先量其邑之力。支计其年之入。明年又支计如是。又明年又支计如是。使之旋斫旋下。民各致力。流江之际。又点其户而计其条。今年如是。又明年如是。则不三年而其材尽入于都监。虽有一二岁骤劳之苦。而其馀日月。皆是久佚之时。民或忘骤劳而乐久佚。不至于日散而月亡。守令冗惰。色吏奸猾。
答郑宁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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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者趋造。猥承燕接。迨感罔喻。第缘本狂多愆。添酒重失。执帚未竟。贻罪徒深。不意玆者。特赐手帖。慰问备至。自顾何人。蒙此不屑。且示以去就。求十分是底道理。噫愚蒙贱末。方在冥行妄走中。而有不得自由者。奚暇议人之进退而有所云耶。议寻常人且不能。况如吾先生去就行庄。是何等大节而敢议之耶。何先生问途借听。又如是失人也。无柰戏耶。某自闻此教。心口战悚。惘然不知作何率尔状以对。经日阙酬。益阻情礼。甚矣中人以下。难与语上如是夫。呜呼。自乱离以来。人失其心。士失其志。嗟来而受之。径窦而行之。廉耻汨丧。礼法蘧蒢。孰有一人不忘于沟壑耶。抑有之而我未之见耶。惟先生抗然独立于流波混尘之中。而求古人难进易退之志。乃以形迹未安为疑。其思量去就审矣。其砥砺名节尚矣。表导吾人而扶植斯世。他日中兴。如有作者。必自吾先生始。不亦有光于斯文耶。然而巡使处置之意及今日事势之难。则又不可不为我先生道之。 国社草次。臣工四散。道途梗涩。政令后时。此今日巨弊。而议者病之。乃为一切除 辞赴任之法。非不欲已也。亦迫于不得已耳。虽以言官 启辞。姑为停废。而朝廷本意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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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不欲以近例行之。况庆尚一道。远在岭外千里。且与贼对垒。其除辞进退人。尤不可循常执一。与他道等。巡相之见。盖出于此。故前者已以此意。别为状 启云。是除人之往来。不为除先生而有是请也。既不为除先生而除之。则先生之行。有何涉于任便耶。方巡使之为是请也。虽不敢知如何措辞。而其必一款引前 启辞以为头颅。某之宁海。依此施行云。则处置虽若限外。而实不可谓限外也明矣。且巡使只达巡使之意而已。先生之陈不陈。巡使恐不必举也。设或举之。亦必只㬥其先生未安欲未就之怀而已。夫如是则巡使除先生也。先生又何以要除于巡使云哉。 朝廷之拜宁海。已于八月中旬。则宁邑之无官守月非不久也。收籴之时已晚。安集之计已迂。目前策应之事。明春赈济之政。俱皆已失头绪。 朝廷之误宁邑民亦已多矣。大鼾掀榻。 南顾方切。夫既不志于斯则已。如或他日有不得以辞焉者。则今日宁邑之急。不特赤子入井之可救也。迁延递改之间。又经数月之久。则是 朝廷由我而重误宁民。至此未安。恐有甚于今日之未安也。况先生之为是邑。非 朝廷循例屈之。以有 上教而为之也。自 上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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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榻启而 教之曰朝廷何以至今不拜某一官也。当委以某处守令而望其来效可也。及为政之日。宁海适阙。 上欲以武臣择送。大臣议曰不论文武。要在得人。先生于是乎蒙焉。然则先生之宁海。非出于 朝廷。出于 上意也。 上意如是。宁邑之急又如彼。为先生计。恐当遵承 上意而为之行止。不当拘以巡使处置之时限也。愚蒙所见止于此。所未知者 朝廷此举。其果得宜乎。惟先生谅察焉。
上叔父大海先生书
经辞北来。自作颠倒。纵晷刻恋慕。已于子道大悖。私常痛悔者无他。窃睹今春遭服后。叔父气力容观大非前日康宁。而叔父一意执服。恐生意外大病。无子弟以为之察谏耳。今因黄贵任伏承手书之下。词笔如前。且悉寝食少妥。不胜喜跃之至。然老人安否。判于一动静得失一旨味加减。伏乞常以省念加进。汝一中路伤寒。到江卧痛数日。始苏豁。以此久废出入。不见一片闲土可笑。但与诸友之来见者细议。则连谷上流青鹤洞口。颇堪游息。而避乱者或有意不居。子盍先之。身已到此。万无见夺于他手。过此以往则只有襄境可居。而襄平两虎间。形迹甚不稳。故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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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之投寄。至于杆高则来此闻之。地僻人稀。资乞极难。且虑他日奉亲移避之际。未免太远之苦。姑于鹤洞定居。北与新野诸丈。五六里相距。南与沙谷诸友。亦不过十里之远。而一区山水。迥然与枫岳寒溪相上下。伏计归当尽奉父叔而来。成一桃源。不亦幸乎。不审于叔父意如何。
上叔父大海先生书
伏承回便下书。万岁万安。无任舞蹈。只以汝一未及奉献寿觞。为独坐空衙叹耳。欲归之意。非为被土。以席推难免耳。答缄未毕。迁延之间。恐未免右路试官之行。以此疑虑。然衙属则以念后先为入送。若出于幸免则渠行还来。有何难也。近见郑相多有相见之意。日势颇暄。正月祀事后。未可暂为行次耶。弘侄若命观光则本道试所。未知何处。若远则不须强劳。如何如何。
答药圃郑相国书
伏承专人令书。窃想穷寒。令体万福。区区下怀。无以仰喻。汝一每拟朝夕委候门役。公私冗扰不自拔。且有家叔父同时晋现之命。迁延之间。忽焉岁暮。私自叹咜。自计已熟。而适又被推。早晚谴免。方治重记。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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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馀力。猥承盛命。不副寸忱。徒自愧缺。近若少淹。则随觅更伻伏计。
上月川赵丈书
伏想新正履端起居万福。区区奉慰。亦不后人。汝一顷伏海滨。抱痾久吟。坐此违拜。已复一年。曳骸客洛。只没没风埃而已。伏见昨日政 命下丹阳。 上意有在。不审先生何以去就。管蠡微见。固不可窃测大人。而向前 恩除。引退已多时。虽不可知。顾山郡足以冲养。今玆一行。恐未宜恝然也。惟先生善量。至如京奇。李参奉去矣。不此之及。早晚获拜。未前更祝为道加爱。以慰瞻仰。
答月川赵丈书
星山再承辱复。感佩罔已。昨日乘夜入山。即未报伻。云山烟水。更隔万重。瞻望德音。溯洄未接。从前洛中妄料。自堕空域。无任区区。岳祗移文。秋霖关客。加以诗朋数三蜡屐。同来星判又琴笛。汝一一行。殊近风流。而贻烦盛厨则在不得免。心甚悚惧。幸乞光容。
上月川赵丈书
伏惟即寒。令体起居万福。区区无任。汝一私门凶祸。春初叔父一病不起。摧痛酸苦。不自堪忍。即日蒙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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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老。顷间伏闻令监送人问叔父存亡消息。迷劣从侄。代执丧事。年稚不解事。不能详报死日。而汝一又在十里地。不得及知归便。遂失情礼。伏地痛增。迨不自容。恭惟令监为此专命一力来往。死生幽明。一视同仁。想叔父冥魂。感泣无穷。叔父平生一念。每以阻拜令范为恨叹。今其已矣。而如有不昧则庶几少慰于此矣。近间谨当躬委奉候门役伏计。
与曹芝山书
伏惟旱炎。令体万重。闻山池小艇已完。每欲款段驰叩岩扃。奉助棹讴。自缘公私冗扰。迄未遂下诚。罪负交切。前者前巡使状 启启下文字已来多日。前令色吏告目于下执事不知关彻令听否。事关 启下。恐不可一向掩置不举。而院儒诸生又齐行请施。玆敢定吏将文字委禀矣。斯文轻重在此。士子拭目。为如何耶。汝一近当躬委奉候起居。玆不缕缕。
与曹芝山
流炎尚酷。伏想令静养起居万重。无任傃恋。汝一近为老父已受省由。早晚归乡。而适回使先声渡海。今明当到云。此前似未可出入。伏悯伏悯。归期若迟。则欲以月明就承佳诲伏计。圃隐集初欲待了毕。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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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后印送庆尹。迁延稽事。托以刻手尽出安东周易之役云。似此岁前或未结局。故姑以此郡所绣一卷印上净案。纸薄粗印。未安未安。
与曹芝山
前承临哭。事系罔极。不敢措一辞奉别。至今耿在心目中。伏惟即寒。令服履如何。自出 国忧。时急需索。公文络绎。以此即未能回候。知罪知罪。若过了数个日。便有小闲隙耳。就悚。监司令制陈 慰陈贺笺文。昨夕飞关来督之。本不能四六。且以病患废笔砚久矣。卒然当之。胃肾枯渴。又无依㨾画葫芦处。伏闻令处有东文选云。慰贺表笺及哀册付卷。限暂时惠送。救急后即还伏计。古人应制。悯无依仿。刘窗出誊录者有之。仆委晋有欲刘令窗之意。而仓卒未能焉。又古人之不若也。无任自拍手也。
与曹星州书
曹将军令足下。诗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说者曰石之粗厉。天下之至恶也。玉之温润。天下之至美也。然两玉相磨。不可以成器。必也以石磨之然后玉之为器。得以成焉。仆特人中之沙砾也。杂处于尘埃瓦土之中。何敢自比于相磨之物。而望成将军之玉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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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心则愿为将军石。不愿为将军玉也。惟将军一览焉。仆于将军。不可谓知。亦不可谓不知。何谓不知。不见知于将军。何谓知。闻将军心事亦雅矣。曩者将军鞰椟于南也。特萧然山海一书生耳。不幸操命者横加无妄。南中儒士识与不识。莫不为将军冤之。飞文列邑。抗章 君门。而欲一伸之。向非将军之贤与美有以激其同志。安能一日而同一道之心耶。仆于是时虽弱冠初学。不能波随于诸友之后。其心则其一道也。及将军抵鹊于西也。人情之忧惧怨尤不得其正者。将军处之裕如。言忠行笃。以行于此者行于彼。焉往而不感其心。如我之南中耶。近者薰其德而善良。远者闻其风而兴立。平时已为人望如是。则缓急孰不愿为将军死乎。是以当 西狩苍黄。生灵流血。人心天道涣散难回。义兵官军。浮寄孤悬。惟将军奋起布衣。一呼举为左袒。千里应于裂裳。纠合义勇若干名。遂为西路天兵倡。猗角于平西京。羽翼于援北路。追奔逐北。转斗于岭南。使 朝廷服其义。 圣上嘉其忠。非丈夫而能如是乎。窃闻将军未尝顷刻忘 国家。仆则未尝顷刻忘将军者。庶几心将军之心而不相远耳。今以是心而过将军治境。则所当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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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裁禀之可也。而乃反瑕其温润之德。加以粗厉之辞。自甘于顽矿之归者何哉。非为饮食也。非为存羊于体貌也。亦非为将军之不我礼也。诚欲将军激怒而愤悱之。增益而猛省之耳。将军其▣▣然耶否。幸或万一则仆诚将军之石也。窃见本州原野蓬蒿而人烟断绝。闾阎灰烬而战骨纵横。荒茫伤惨。若无主土。旋问州内遗民则牧使存也。通判存也。且问其所存则境内民家也。与其存于境内。宁存于州内之为得。而顾乃舍此取彼者。抑何心欤。解之者曰守令之任。亲民而已。苟亲其民则何其居内外之有。曰大不然。今夫家主因病而出他。则其奴仆虽知有其主。而他日过门。若无所依。愈怀散亡之心而难以之耕农。国君因乱而出都。则其臣僚虽知有其君。而他日思归。胡为式微。益生琐尾之叹而难以之兴衰。民牧之间。亦若是也。本州疮残荡败之形。不特都焉大乱之后也。家焉大病之馀也。而为其主者。尚不复其居。其民之愈散亡琐尾而日就澌尽者固也。仆亦变乱以来。奔走足迹。迨将遍于四方。如京畿之左路。咸镜之南道。江原之岭西。黄海之直路。其荡败疮残。与本道无异。而其守令辈各复其居。或仍火馀之旧。或勉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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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而新者。诚以居所先正则民志正而体统立也。其可忽哉。况本州有城郭焉有廨宇焉。有可以馆宾。有可以储粟。有可以藏军器。特修扫塞涂之细劳而已。非如他邑无形而有形者之比也。然则为其主者。固当惜前日创立之勤。徵后日经营之难。及时而复之。以定民志。以立体统可也。不宜使樵牧而斧之。行旅而火之。风雨而崩颓之。狐狸而窟穴之。荡然为空弃之地也。解者曰某良二千。爱民者也。彼修扫塞涂之际。不得不动其民力。此何▣而为此不急之务。以重伤之耶。宁伤于体统。不忍伤其民力者。某之志也。况本州三面空虚。一面有民。某特就其有民者治之耳。非以本居为不可居而不复之也。曰又不然。某之为守令。其一身而已乎。其必有前后左右者矣。供膳仆役者矣。以此而便宜轮役。今日修一破。明日塞一向。积日自多则处所自完。此岂动民而为之耶。如其不能则室屋之遗存者尚多。亦可破东而补西。合三而为一。势甚便事甚易。有何伤民之事耶。力足以举百钧而谓不足以举一羽者。岂其理耶。此实仍旧贯如之何之意。今其可仍者。从而弃之。至于他日。又不得不别有作之之事。则愚未知动民孰大焉。伤民孰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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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且本州虽曰空虚。尚有七八面全者。时存物力。尚胜于一完实少县。岂可徒诿以荡败无形。而不事事耶。彼有民者。固当就而有之。无民者尤当劳来安集。斯为爱民之实焉耳。就一隅而食之。区三面而别之。如视一边手足之不仁者。可谓爱民也哉。解者曰守令一邑长也。四境之内。举吾有也。则其一视同仁之政。有何彼此之不周耶。本州三面自是无民。故空虚耳。岂某之不勤于劳来安集而然也。何子过之深也。曰又不然。
谕咸兴土猾陈大猷书
国运不幸。致贼至此。此则诸将曳兵却步之罪。列邑望风瓦解之故耳。非倭贼能战然也。非天命人心去离然也。当初倘有一人挺然唾掌。则贼未必窟穴于咸京。而尊亦犹前日上舍人也。大槩咸京。丰沛乡也。尊侍。衣冠胄也。海外鴂舌。是何等族类。而虱处焉葭附焉。其为 国家耻如何。其为尊侍辱如何。尊侍虽处贼中。固非尊侍本意如此也。何以知之。号召使之召募能斗贼于贵府也。无一人来应。而独桂秀奋然当之。自愿斩将搴旗。人莫不壮之。此虽出于桂秀。其实尊侍之命也。其后贼阑入此路。尊侍亦挈家属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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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深山。以此观之则尊侍之本欲讨贼。本欲避贼。众所知也。天所临也。事势翻阵。前计堕甑。尊之贱产。实为尊门祸水。自入于贼后。人皆谓尊侍甘心姻结。与贼一体。等知尊侍迫于不得已。为母夫人计也。非为身谋也。上而 朝廷隔绝。不知 大驾次于何处。下而郡县沦没。惟见齐民胥为左衽。男儿此时。非有大胆刚肠则鲜不为和光同尘之计。尊侍所见。其亦有出于此欤。人禽不可同处。君亲不可异视。既知有吾母。则独不知有君可乎。既为吾人则却为盗贼可乎。方今 圣诚所格。 天兵日至者七十万。民彝所同。义旅云兴者十六万。以倍万直壮之师。攻深入削弱之贼。犹洪炉之爇蓬。泰山之压卵。区区求活于假气游魂。欲保朝夕者。不亦可惜之甚耶。试以 天兵言之。则杨总兵,李总兵,沈游击,史游击诸元帅渡江荡平。次第长驱。又发广南,琉球,暹罗兵并十八万。直捣日本国。国内老弱男女。无遗屠戮。其关伯平秀吉为其下所斩。传首中原。以义旅言之。则全罗左水使李舜臣领兵船二百。击斩平秀成于海上。并其所着黄金甲献捷 行在。庆尚右水使元均击破贼船二百馀艘。无一人得脱。左兵使朴晋所斩多至八百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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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睟所斩亦至一万馀䤋。金诚一,郭再祐,赵宗道之兵已平岭南。至于南海。高敬命,金千镒,崔远之兵已扫湖南。至于黄海。赵宪,朴春茂之兵。已除湖西。直入京城。李镒,李蘋之兵。夹导唐兵。悉复关西。其他七道一时蜂起之将。不可殚记。独此道来贼。妄以鲁缟之势。尚保齐鼎之命。而未闻有南向发一镞者。岂不痛心万万。然东西南北四面八剿之策。已为就绪。横戈瞑目。一以当百之将。已为雨集。咸京特朝夕破竹耳。凡有血气者。孰不筐篚奔走。而尊独未闻为何计。是必尊侍无人传说。寡助已至。众叛亲离。玆可想矣。内焉亲戚如是。外焉义勇如彼。斧锧之不及尊项。未一间矣。不亦岌岌乎。等不以人之视尊侍视之。欲尊侍之善其后。敢此开喙。尊其图之。尊侍之投入于贼。不过曰偷生也。苟可以生则彼贼犹安之。况以我国人。独不欲生死于我国耶。当人心涣散之后。尚有讨贼之志。况今日重恢之盛。其不思报 君之忠耶。以图生之志。图报 君之忠。则斩大将者升嘉善之赏。舍尊侍而何之焉。五世相韩者。虽亡而犹报其仇。况君家世蒙 国休养者已二百馀年。而 国家且堂堂乎。 国家不计。独不念五身乎。吾身不计。独不念母夫人乎。且以桂秀言之。抑亦立而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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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就诛乎。反君事雠之人。人人共得而诛之。天地鬼神。昭布森列。其可免乎。凡人如有其父母遭非命则莫不愿代其身。其身且犹代之。斩贼将代父命。独不可为耶。况近日贼穷见败则其势必驾怒于尊曰尔国声息。尔无不知。尔何不蚤言。致俺等尽戮。俺等之有尔而无益。不如无尔而速决去就云。则尊于是不亦难乎。在此亦诛。在彼亦诛。向来首鼠之计。反为骑虎之势。重为尊哀之也。尊侍顾母亲。桂秀念尊侍。苟能斩魁来谢。则忠孝兼全。罪功相准。非但 国家一时之幸。实是尊君三族之福也。春秋重来我之文。羲易贵不远之复。惟尊君其善图之。此言不信。后悔难及。
与上洛府院君金,长溪府院君黄书。
北塞寒苦。伏问是时体候何如。鄙生不知 行在动静。 王子起居。已两个月。而昨晚祗受两道 恩旨一纸 教书。实是起死回生。感泪交迸。不知所言。 天兵振威。西贼已挫。地鬼行诛。凶魁已毙。彼贼闻之。其胆如堕。我军知之。其气自倍。此正奋励效力之时。诸将招集义旅。使溃卒回心。叛民倒戈。期于荡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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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幸甚。 王灵可仗。星象有徵。重恢之望。实在今日。伏惟台鉴察。
答李浑然书
抱病沧滨。人孰死生。惟君时赐千金。不为此世所使。极感高义。动人如许也。仆近虽举头出门。亦不过山庄海岸之咫尺。而前所患症。有时或发。不能远翔图拜。每自慨叹。迷豚本来墙面。加以为父者慵劣不教。是两相弃也。倘陪贤契。必不专然无得。而近缘农家冗剧。不许出送。尊示不遗如此。深感亦切。但愧示意不伦也。渠虽有意壁光。有害无益。尊岂愿耶。
与成书
伏惟别后佥佐策动止神相。贼势今复几许波漫。我师又几许抵当邪。刻刻驰虑。况如贤兄。朝夕目击。何以为怀耶。仆专蒙佥赐。得归私地。母病初极危重。几不可救。今则渐有生道。大势少减。但此危肿毒根犹在。元气又大败。以此即未回程备乏。公私忧煎。罔知攸措。母若少进旨饮。便当星夜奔还听罪。此意诠达于使道台前如何。近日贼锋所向及阵中策应曲折。幸乞佥示一二。敢此专人奉候。
与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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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岁寒。佐策诸度神相。湖贼已尽入窟未。金别将作何状奇效。孑遗尚未归根。自官收野。其利如何。无状之径辞远退。恃有僚兄之能左右耳。此来数日。便得吐血之证。加以左耳偏聋。右边寒汗常流。此盖积冒之致。而亦不敢以为病。近者因伤寒大痛。元气极败。将为废疾之人。不得已专人呈所志。伏乞尊兄极力先容。即加递退。以全馀生。则轻重为如何耶。数载备乏。一毫无补。而终亦以疾辞。于分宜也。独无忸怩于心乎。然病势如此。只合仆壑以死耳。所恨晚遇贤兄。未露区区。而遽自贻阻。不能终始陪游。一念如丹。生死何忘。惟祝候时益重。
答杨书
伏惟霜秋。令履万福。向因尹诚甫令兄。荷令生死。自后如有东使。屡承令赐。千里若尺。感幸良深。今仁叟令行。又如前承。而枫岳录令教尤勤。仆果有之。虽他作尚不敢靳于吾左右。况以令笔而令推。所谓珠还旧浦。安有自秘之理哉。平时仆果于相知处。誊出一件。每喜文澜笔嶂。森然万二峰峦。不愿轻视于人。乱后数年。迷豚自以其意搜出。失于其所知。再三细寻。茫然不省。极可痛痛。非但不承令意。亦令老物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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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其无情如何如何。前日诚甫克甫之行。此意使之登澈令听。而不料此数令公皆浮沈不传也。然物有晦显。与人无异。倘他日物色去处。则便即奉呈伏计。人与物一理。令毋忘。呵呵。
答某人书
非令驰书则虽尽拔月松而南。杜门者何从知也。况今此行。有同偷桃。昏来夕往。使人莫追。如我病脚。亦安能及耶。只怪夜来风雨。飒飒至今。方知令笔倒东溟。诗人一动。天必先知。令公潜行。不亦迂乎。贱病似歇未歇。迄今不作门前一步。若望瑶池。徒费心神。尤为怅黯。令急于赋归。仆困于填壑。自此参商。其可言耶。
贺琴惺惺斋书
隔年阻拜。恒切远诚。海商时通。或可简候。贱适染疟。痛至经年。杜门废事。有同虫茧。近仍溪上来人。伏闻令胤巍参礼罗。归荣䌽庭。此非但德门之庆。实邦国之幸也。区区喜贺。公私不已。某即欲躬拜于诸贺之后。而岭㠐不迩。徒切祝攒。所怀千万。伫悉蚤晚。梅黄日炎。伏惟尊起居万重。
答李相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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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者伏因郑生。蒙赐手札问死生。区区下诚。感祝罔已。其中有不可不回谢者。而近缘台鉴牢引在调。外间人事。一莫敢干。贱亦久苦臀肿。郑生又病有日。且虑酬谢措辞无据。闷默度日。徒切悚惕。古人有云被大人一言。荣若衣绣。贱生此来。不过乞便图养之计。而其他百不近似。人所共知。深恐呶呶者由此而增起。则亦不为大人君子之累耶。此某之不以为荣而以为惧者也。近闻台鉴至七引犹未已。无乃起居尚未宁耶。非但 敦谕丁宁。固谢未安。近日人心极乖怪鬼辈欲撼大树。此尤痛心处。恐不可一向长辞。以遂躁奸之得售其计也。大臣动静。关系极重。有非小蠡所测。而妄此搪突。伏地增惶。
答郑察访书
方欲专一力奉候起居。邮伻先至。可谓彼此同怀。惊感倍常。仍想凉秋。竹轩清履益胜。伏慰伏慰。仆衰病日深。惧一朝溘然则平生为罪人于尊閤下。用是惕虑。强叩空壳。欲一覼缕。则又冗病层出。昏忘乘之。坐此悠悠者几年于今。俯仰幽明。无所逃罪。前月始为脱稿而未入缮写者有之。非但暑症交攻。长卧掷笔。有数三禀条。待穆如丈回报。前月驰书。至今不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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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直欲仰禀尊前。误料官系。或在奔走中。故或冀穆如之闲住速报耳。蚤知如此。恨不奉禀于尊前也。以此迄未正书。草稿乱杂。未尽隐栝。玆未付上此伻耳。穆如前禀目。略誊别纸送上。
答琴昌原书
碧云悬傃今几年。忽承一幅手帖。如拜隔阻眉彩。慰泻如何。入京时屡与掌令兄相面。又德门贤才蔚兴。以此每欲驰一伻奉贺。亦未果。老病忝剧。虽曰非分。实则自困。视左右鸣琴快阁。任便坐衙。则朝夕没首倭馆。相对非类。天渊又几许耶。身如守株。惟俟罢遣方归巢。未前左右还朝。图拜亦未必如此。奈何奈何。客使之来留者十运。而今日又闻有来泊者。罔知所以为计耳。
答琴勉进斋书
向者伏承尊下札。方欲偷公暇回谢。贵官人不告径归。翌晓万呼不得。虽曰渠罪。亦缘某不敏之致。追恨山积。计欲蚤晚专人报谢。忽此南公晚晚来到。又赐问存。赦往责来。大人用心乃如此。区区拜感。不可胜喻。而尤以近年起居。比旧益康。为万万踊抃也。某衰年添剧。已非得宜。重以前官久在论中。一不顾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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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而去。积滞云委。又值倭使十一运叠到。苦未开眼中。倏送了数个旬朔。而迄未奉一字于执事。情礼安在。今此南也。借率丘史云。而又告往他官。未表寸忱。
上成监司书
一自棠节到界。礼当即驰人奉起居。非但体面有碍。妄拟朝夕应临本府是望。大营多事。福星迟照。守株一边。瞻恋徒切。忽于病中。幸纡台眷。手赐生死。垂喻鼎重。唤醒苏感。若服千金散。从而风濯热也。重以良剂。俾先调胃。尤不胜殒结之感。某风湿病身。年龄近顺。叠遭终天。自分入地已久。而不知保到今日。分外承忝感激。南来常患气血不足。右边偏虚。小有触冒。必生一𤺌。本月四日曳病饯倭。忽得偏头及齿痛。浑面尽浮。无分肩项。有同蘧蒢。卧吟度日。自昨始发汗有生意。此皆台赐也。然偏虚积年。病根深痼。今虽如此。未知几何日为颠仆。不如早为计而末如之何。尤悯尤悯。本府事多有面承提诲者。似闻使节近指月城云。仍此南巡。想在不远。翘跂翘跂。别录内事。伏乞俯察。
别纸
汝一为昌原时。长兴文弘溥。乃文高敞希凯再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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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儒术颇精详。屡举不中选者也。丁酉中乱。避来岭路。流离为命。末抄止于昌原。聚生徒训诲为事。以此昌之初学少子。蔚然知向。某心颇嘉之。今忝本府。驰人物色。则流寓于漆原县云。窃念本府乡校则自有训导。机张一面虽空虚无人。而亦不无一二将来可学者。学长差帖如庆州之慈仁县。自道别为行下。则某当招留之。分我所食而共之。庶几成就一小子。不亦有光于道乎。不如此羁之则此人必不来。故如是敢禀。如何如何。
答安伯恭书
年前李佥知之行。幸承尊问札。不知隔几重山河岁月。而得此于南海滨哉。再三奉阅。风范照颜。可谓一字千金。无任慰泻。只以李公回时不辞。遂致失复。为至今恼恨。视从前无望者。又一倍介介也。仆衰年添剧。已为失宜。瓜后又滞至此狼狈。病与年添。势将仆地。此外无可言者。近将得代。重记之后。束手度日。无物表忱。尤恨恨。何当承教。披此胸雾于不期之地耶。馀祝新正。道用茂祉益庆。
答李青松圣与书
常于病里屈指。亲旧几人在世。恨不缩地朝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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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空此恋恋。白尽头发。忽于无妄。承悉伻翰。喜慰曷极。衰谢之馀。得此亦足。但彼此催徵略相似。而吾郡海边尤不堪者。左右想亦闻之。时事至此。少无田野兴味。承旨适于月初递职下来。经年始见。此为眼前稍慰。取路本道。尊未之闻耳。
寄允儿书
近见寒冈书。问汝来不来。前于临浴之时。每每垂问者。必以汝为大庵门人故也。汝可一往来候谒无妨。或驰人先谢屡问之意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