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溪集卷之七

　燕途紀行[下]

　　

　　[九月二十三日]

丙申九月二十三日戊辰晴。留別舘。表咨點檢。廼行臺之職。而相分後音問不通。故去夜率諸譯。點檢表咨。類類分置。今朝衙譯齊到。催呈表咨。送譯官張炫，趙東立，崔振南等。賫持呈于禮部。因齒痛。始服滋陰淸胃丸。

　　[九月二十四日]

二十四日己巳晴。留。副使軍官朴斗南。從玉河舘來。傳子珍寒疾極重。送兩太醫。看視證情。製送藥物。行中方物。不時催納。廼是淸人謬習。慮有此弊。預點方物。分類層積。上舘員役不足。故通情中行。招下舘二三譯。共幹玆事。事畢辭歸。

　　[九月二十五日]

二十五日庚午晴。留。前日凶譯鄭命守之在也。方物呈納後。兩舘員役。猶不敢通。今則幣件未呈。而員役往來。舘夫出入。盖緣閽禁稍解。人甚便之。命守作惡。豈特斯也。窮凶極惡。古今所無。倘一追思。頭髮上指。

　　[九月二十六日]

二十六日辛未晴。留。獨坐虗舘。孤寂萬狀。雖觀從者奕戱。客懷難慰。又是燕京。地汚水醎。食治日减。百

病侵身。苦悶難記。幕僚下往玉河舘。問疾副价。來報已瘳。可幸。

　　[九月二十七日]

二十七日壬申。朝晴晩陰。留。衙譯齊到。催呈方物。使譯舌等領納于戶部。其所捧處非衙門。迺東華門內紫禁城外九王家。伊家籍沒後。正堂爲西僧之刹。大門爲戶部之別庫。沉檀堆積於庭。珍寶充滿于屋云。東華門是金闕外墻東門。紫禁廼內城也。

　　[九月二十八日]

二十八日癸酉晴。留。自離故國。長與同伴。吟詠酬唱。以遣愁懷。今各異處。久廢詩律。縱免詩瘦。抑亦無賴。

　　

[九月二十九日]

二十九日甲戌晴。留。明日是太廟孟冬大享。六部廢坐。入淸齋云。

　　[十月一日]

十月初一日乙亥晴。留。大通官輩馳來。催呈別獻。送戶房軍官李敏中，乾粮譯官韓之彥，女眞學徐孝男等。無事呈納。所捧處廼方物所積之庫云矣。

　　[十月二日]

初二日丙子晴。留。朝參禮初定初五日。更以明日進定。故衙譯等。始令副价，行臺上舘。會一行員役。習禮庭中。大通官李一善。衙譯中最獰者。而皇弟固山人。因其服喪。不得行公。一善無所用事。人皆幸焉。不意百日期限已滿。今忽出役。竟日坐門。苛刻

太甚。閽禁嚴密。厨房舘夫。亦不得出入。人人蹙眉。其所作惡。無異命守。

　　[十月三日]

初三日丁丑晴。今日當朝參。故曉起蓐食。正冠服。副貳，行臺。亦已上來。早朝隨衙譯等。從東長安街木牌樓。渡石橋。是玉河上流太液下流。到東長安門外下馬。諺傳門址古爲龍淵。永樂皇帝塡土構門。淵龍怒驅風雨。陷門復淵。永樂亦神人。收天下銅。冶爐灌錮。復起其門。淵龍降天火焚之。永樂廼伐石西山。棟樑柱桷。渾以石構。焚籙以鎭。淵龍更不作孽。其規模至今堅緻矣。由長安門右夾入。約行五十步。渡御溝石橋。橋是三跨三座。石橋上下御溝。俱植石欄。縱橫崢嶸。橋北有大石獅一雙。橋南又有大石獅二坐。曁擎天白玉柱一雙。柱最高約五丈。精雕雲龍。極其壯麗。獅亦過丈。西有西長安門。亦約五十步。南有大淸門。遠約四百步。古額大明云。自三跨石橋。南至大淸門。左右長廊連亘。俱約三四百間。西廊灾。入承天門右夾。非墻壁例規模。廼城門制度。上有九間層樓。金碧輝煌。下開三座洞門。兩門間俱隔二間。所經深邃。廣可卄五間。門內亦有一雙擎天白玉柱。其制與門外

玉柱同。從端門左夾入。制同承天門。樓爲流賊所焚。尙未重構。自承天抵端門約百餘步。左右長廊。只餘舊基。瓦礫塡滿。想亦兵火後未構者。自端門至午門約三百步。左右長廊亘連。云是各寺朝房。端門左右廊基後。午門左右長廊後。眞松鳳尾。極目森羅。東是太廟。西廼社稷。抵午門外少憇。其制亦同承天。當中連開三門。左右俱置掖門。迤南稍曲相向。杜拾遺晩出右掖者是也。午門是紫金城南門。上有九間層樓。從左右掖門。上曲城迤南。狀如凹字形。兩角搆樓。疑如敵樓。自午門層樓至兩角敵樓畔。左右行閣相連。金碧燦爛。朝日初射光耀。不能正視。午門外東西。排立十二象。其六具鞍。其六無鞍。其形巍巍。長過二丈。脚似大柱。耳如洪魚。色是灰而無毛。頭項直不能俯仰。如猪項然。左右運用。專以長鼻。其捷如手。至於水草之喫。搔癢之事。惟鼻是用。體大目小。口生雙牙。雄有雌無。雛則孕十二月而産云。東西象側。各安二鑾輿。風吹黃旛。鑾鈴和鳴。此漢書所謂鳴和鑾也。輦路左右。各安五十面畵鼓。西廊簷外。安粉石日影。久坐庭中。警蹕寥寂。太陽暴照。不耐其苦。移坐西闕門內。

門卽西廊首門。東廊亦如是也。少頃衙譯引噵。從午門西掖入。迤西行。又渡御溝石橋。石欄參差。少坐貞度門石欄下。門是太和門之西掖。距太和才五六間。行閣太和門石欄下。十百蒙古齊坐。以待淸主之出。太和卽明朝皇極門也。盖淸主新遭同氣之喪。八蒙王偕四公主來慰。故今日設宴以待。而吾東使臣。亦令入參。公主乃弘陀始女。俱嫁蒙王。四蒙王駙馬也。四蒙王駙馬之父云矣。初來午門外。許正官三十餘隨參矣。及入午門也。正，副使行臺中使外正官只十三員許入。是衙門令也。俄而禮官分班引入。蒙王從太和夾門入。東方使命從貞度門入。瞻望太和殿。十丈黃屋。三級石欄。臺是三層。高又五丈。日射金碧。光耀奪目。煙浮曲欄。香氣襲人。殆非塵裏世界。庭列天子旌旗。門排梨園雅樂。門卽太和也。禮官引副貳以下。列立庭中鹵薄下。噵余從蒙王後。登御橋西夾橋。使坐臺西。從者只徐孝男也。臺上鹵薄是淸制。臺邊安十二古銅大香爐。高亦過丈。殿簷亦設簫鼓。威儀肅敬。長安門內。渾是黃屋。日華浮動。地皆布磚。塵沙不起。鐘鼓和鳴。笙簧齊奏。警蹕聲高。淸主高坐。蕃

漢侍臣。鵠立成班。行朝謁禮。蒙王三人先行。余從後行禮。副貳以下。亦行禮于庭中。拜叩旣畢。余從蒙王入坐殿西。細看淸主狀貌。年甫十九。氣象豪俊。旣非庸流。眸子暴獰。令人可怕。殿制東西十一間。南北五間。摠鋪華氍毹。四翼巍巍。簷用層屋。高際雲霄。副貳以下。亦許上殿。副貳行臺中使坐余後。正官十三坐簷外。設宴行茶。別賜羊肉一金盤于余。是欵接也。其宴禮也。不行酒。乍進乍撤。左右紛紛。專無紀律。酷似華擔契會。牛羊骨節。堆積殿宇。可惜神器誤歸天驕。宴罷。次第以出。副貳以下。從小西橋下。排立庭下如前。余隨蒙王出臺上。復行一叩之禮。仍由御橋西夾以下。蒙王中有識余面者。以辭致欵。北人天性直朴不驕可見。華人見東方衣冠。無不含淚。其情甚戚。相對慘憐。率副貳以下。從貞度門午門出。憇曲城傍。鹵薄紛紛罷出。具鞍象駕鑾輿。駟馬御鑾駕。鑾鈴齊鳴。小國管見。來見天子威儀。可謂盛哉。而恨不得瞻望明朝文物。想像之際。徒切慨惋。自殿上至午門約四百步。從午門達長安門。亦甚夐遠。終日趍走之餘。人皆困憊。不得已徐徐行步。由端門，承天門，長安門

出。始乘馬。從鴻臚寺，欽天監，玉河舘前。渡玉河橋。歸別舘。副貳入于玉河舘。

　　[十月四日]

初四日戊寅晴。留。聞鷹連中使金正立入來。潛送金孝源，崔振南于玉河舘。探得鄕信。過午回報。始聞家國平安之報。

　　[十月五日]

初五日己卯晴。留。金汝輝來謁。汝輝是龍灣右族。丁卯之兵。合家被擄。今爲淸主親兵哨官。爲人良善。頻頻來謁。暗傳今行赦勑順付之報。其喜曷量。淸人孟自是淸朝文進士。稍解文字。甲午之行。以光祿少卿。陪送行旌于鳳城。余亦欵接。因其懇。書贈別章。今陞工部科道官。委訪接見于中堂。贈禮物。頗喜之。

　　[十月六日]

初六日庚辰。詰朝微雨。晩陰。留。衙門始許買馬例品。凡馬價不踰十金。馬價之賤。近古所無。盖緣深處蒙古入朝者多。數萬良驥。彌滿街市故耳。

　　[十月七日]

初七日辛巳陰。留。鷹連昨暮畢納禮部。領來中使金正立詰朝始上來。細聞家鄕消息。羇懷頗慰。過午還舘。大通官三。衙譯三。門將二。甲軍二十及伺候舘夫等。俱贈禮物有差。例也。用道孔殷。盤纏罄竭。任事者頗慮回程難繼。金汝輝來謁。贈禮物。詳問

闕中事情。渠云兒皇力學中華文字。稍解文理。聽政之際。語多驚人。氣象傑驁。專厭胡俗。慕效華制。暗造法服。時或着御。而畏羣下不從。不敢發說。淸人惑巫。元來習性。而痛禁宮中。不復崇尙。然氣俠性暴。拒諫太甚。間或手劒作威。專事荒淫。驕侈自恣。罕接臣隣。不恤蒙古。識者頗憂云。

　　[十月八日]

初八日壬午下雪。留燕都。乃是中國之北塞。而孟冬風氣。怳如吾東仲秋節候。雪未到地。便卽消瀜。又不極寒。間有不着毛套者。可怪。

　　[十月九日]

初九日癸未晴。留。雪後寒風如刀。閉戶焚香。靜坐看書。是則客中雅趣。

　　[十月十日]

初十日甲申晴。留。金汝輝來謁。細問燕京事情。答以帝御新搆天淸宮。太后御慈寧宮正宮。皇后御翠華宮。椒闈寂寞。方揀東西兩宮皇后。宮中貴妃一人。曾是軍官之妻也。因慶吊出入禁闥。帝頻私之。其夫則搆罪殺之。勒令入宮。年將三十。色亦不美。而寵遇爲最。其父兄賞賜累鉅萬。仍冊封東宮正后。定日廼今月二十日也。西宮正后。揀孔王有德女。四貞冊封。當在歲翻。而容色絶美云。正宮則無皇子。側室有二男二女。摠三四歲也。明朝禁園

爲獐子苑。在城南二十里。周廻一百六十里。一號海子裏。宮殿壯麗。麋鹿濯濯。是其遊玩處。今月念後。帝令禁衛各齎四十日粮。出園囿。仍獵近地云。舘中回期。似不無因此遲滯之慮矣。蒙王等。季秋旬前入京。已過三旬。例當回征。而四公主中一人。不唯琴瑟不調。見薄於其夫。帶去乳夫曁管家。不告朝廷。公主怨訴是事。帝盛怒。乳夫曁管家。擬抵死罪。駙馬父子。東華門外席藁待罪。公主還懼請解。以故遲留。將於望間發程。賞賜則例進馬駝。回贈外銀數百，段數十。比前猶少。歲貢則重。賞賜則鮮。蒙人含怨。所謂例進馬卽半百。駝乃數十。俱是歲貢外云。軍兵自入燕都。厥數倍前。而㥘於公戰。不但人人侈奢惜死。又緣帝暴。斬殺宿將故也。精甲五千偕妻子。隷吳三桂。鎭守漢中府。精甲五千偕妻子。鎭守山東臨靑府。精甲五千偕妻子。鎭守南直隷右眞王子。親王率精甲萬餘出師。與福建鄭芝龍子進功對壘未還。進功自明朝。據九江口海島作孽。是海賊也。擁甲百萬。割據福建一半。欽戴永曆。不順淸朝。識者憂之。精甲萬餘。隷洪承疇。與永曆對壘廣東。三年一替。又分把要害。亦將

半萬。以此細筭。燕京精甲。出師累萬。永曆建號雲貴。只保境土。難望進取。洪承疇開府長沙。經略軍馬。對壘朱氏三吳楚越。專征伐擅生殺。吳三桂率本部遼蒙萬甲。開王府于漢中。摠督軍馬。對壘流賊兩川秦隴。專征伐擅生殺。其權擬於北朝。淸師討鄭進功未平。廷議援錦州例。將徵火手萬人於吾東。以舟師進逼福建。帝亦然之矣。閣老巴迄以爲堂堂淸朝。借師外國。恐虧雄聲。一用鮮師。勦淸未易。適足移禍。深非護恤屬國之意。力沮是事。天淸宮成。禮部擬送頒赦勑使。巴又以爲朝鮮年凶。詔使纔歸。又送勑使。斷非柔遠之道。大君今行。順付赦詔爲可。竟成其議云。巴將之厚吾東。豈料至斯。是關國運。

　　[十月十一日]

十一日乙酉晴。留衙門。始許馬市。送人貿驥。想必衙門出令已久。而衙譯阻搪。不卽來言可痛。領鷹中使來見。日午還舘。

　　[十月十二日]

十二日丙戌晴。今日始行下馬宴。副价，行臺具冠服。早來待候。將午偕鷹連中使。往禮部行宴。禮部在大淸門東。舘宇宏敞。門有三重。長廊複閣。密密層層。老槐成行。繞圍庭除。眞是皇京部衙也。初抵中

門外。衙譯來言余及副貳。當並入東夾。援引古例。使譯改定。唯余許入正門。副价以下。仍入東夾。步抵簷楹內。大臣孫異立傳淸主命。一行跪聞。盖領議政李時白以下諸宰。特許赦宥文書順付事也。措辭致謝。欲向金闕謝恩。孫異止之曰。吾當入奏。勿行爲當。如其言。只參宴禮。尙書遭父喪。左侍郞監築城于白鄕。右侍郞監賑畿輔。獨內大臣押宴。是淸主寵臣。盖優待也。聞六部尙書曁左右侍郞各房郞官。淸漢各差一人。漢官掌規模。淸官掌事務。故漢官不參宴云。日晡宴罷。從玉河橋還次。玉河舘在玉河橋西。副价以下。落後入舘。累日牢鎖之餘。載馳街市。周瞻景物。稍覺暢豁。

　　[十月十三日]

十三日丁亥。曉霧晩陰。留。

　　[十月十四日]

十四日戊子。朝霧晩晴。日午。行別宴于禮部。路由玉河舘前。副价，行臺曁鷹連中使待門前。隨到禮部。行宴禮如式。閣老於士巨押宴。於閣老是舊時相知。開誠欵接矣。

　　[十月十五日]

十五日己丑晴。行朝參禮。未明。偕副价，行臺，兩中使。詣東長安門下馬。達午門外。燈燭煌煌。蕃漢齊會。日晏。淸主登寶榻。余隨諸王後。臺上拜叩如例。副

价以下。庭下行禮如儀。鹵薄鐘鼓摠如前。從諸王後。入坐殿西行茶。茶罷退出。副价以下。西庭行茶罷出。盖今日朝參禮。鮮，蒙並許入參者。淸主之幸園囿在邇。而蒙王明日發行。余亦不久當發。將一時辭退。且頃日宴時欲謝恩。孫異入奏故也。午門外少憇。東長安門。乘馬還舘。日過巳矣。

　　[十月十六日]

十六日庚寅下雪。留。四公主今日離京。各歸蒙地。路由舘門前。蒙王率羣下馳過。槖馬甚盛。公主以常服乘馬。難卞上下。盛飾屋車。空而在後。其制甚麗。滿朝蕃漢。隨其尾以行。似是遠餞駙馬之規矣。

　　

[十月十七日]

十七日辛卯晴。留。行別宴于舘所。閣老管。戶部尙書戚巨押宴。聞此是胡中偉人。迎門以入。設宴中堂。副价，行臺兩中使。俱參其禮如例。宴罷。送尙書于門。還入正堂。副价，行臺，金中使辭歸。

　　[十月十八日]

十八日壬辰晴。留。有一漢人。牽馴熊入館戱才。贈纏頭。惡獸何以如是擾馴。怪甚。

　　[十月十九日]

十九日癸巳晴。留。因眼病。鍼藥並施。不見效。苦悶。鷹連中使暫來問病卽還。提督主事。任是糾察東事。韓巨源死後。其代未差矣。今聞大通官李夢先被選。而未經吏部云。夢先廼宗室子也。金汝輝來謁。

又問闕中事。答以東宮皇后。明日定以寡婦貴妃冊封。二十一日。率新后。出遊獐子苑。扈往衛士三千。使裹望日粮。太后因灾避寓乾德殿。帝之遊園囿。盖今仲冬之月。卽前年正宮皇后痘疫回期。以故出遊。名雖遊獵。實廼出避云。西宮皇后。孔有德女。揀在別宮翰林石紳女。季秋選入。寵冠後宮。未知畢竟某人爲后。前日所廢皇后。今月因其父入朝。許以帶還。其父廼帝之表叔云。衙門始掛開市榜文。

　　[十月二十日]

二十日甲午晴。留。探問燕京周遭。皇城每一面。廣十里。摠計四十里。南有三座門。當中曰正陽。東曰崇文。一號海岱。西曰宣武。東有二門。北曰東直。南曰朝陽。一號齊華。北有二門。東曰安定。西曰德勝。西有二門。北曰西直。南曰阜成。摠合九門。城南又置羅城。東西制。與體城無差。南北八里。摠計亦二十餘里。南有三門。東西各置二門。摠合七門。門號未詳。癸巳。往賞天壇。壇在正陽門外八里。周回又將七八里矣。燕京順天府。金元爲都。明初置北平布政司。永樂徙都焉。

　　[十月二十一日]

二十一日乙未晴。留。鷹連中使來見。旋卽還舘。

　　

[十月二十二日]

二十二日丙申晴。留。

　　[十月二十三日]

二十三日丁酉晴。留。早朝副价行臺兩中使以下。領賞于午門外。余因寒疾。未參賞賜。廼銀段分等有差。將午行上馬宴于所舘。工部侍郞甫大平古押宴。平古是龍骨大姪子。只副价以下進參。盖中堂與正堂甚邇。而或恐添傷。亦未參焉。宴罷。與副价行臺。搆出狀啓草本。書未半。衙譯輩促令還歸。可痛。

　　[十月二十四日]

二十四日戊戌晴。留。一行歸期當在二十六日云。將午。禮部侍郞烏許。以淸主命來問疾。仍請留。歸心不啻如箭。彼人誅求。罔有紀極。一日淹留。糜費萬端。事事難便。而難違其意。行期退定卄八日。請來副价行臺。昨日所搆狀啓草本。續其尾以成。日晩還去。

　　[十月二十五日]

二十五日己亥晴。留。鷹連中使早朝來問疾。攤飯還去。

　　[十月二十六日]

二十六日庚子晴。留。衙門始許送先來軍官譯官。陪持狀啓發送。奉書螭庭。仍寄家信。今玆使事。諸宰蒙宥。勑行停止。先來啓達。似有恩典。人人希望。以故軍官中。抄以隨行年久者。廼前萬戶

金汝浚，崔貴賢也。譯官中。定以年少堪馳者。廼前僉正卞承亨。副价軍官前主簿李㴐。自玉河舘定來。是例也。金汝輝來謁。問淸主母子間事。答以帝與太后。慈孝雖重。少有不平底意。則久廢定省之禮。吾東叛逆明璉姪子韓逸女。是絶色。曾在九王宮。今將召入九重。這等事俱不美。然喜讀書善弓馬云矣。

　　[十月二十七日]

二十七日辛丑晴。留。獰風大作。天氣極冷。衙門以淸主命來傳風日不順。强疾作行。必致添傷。再明發行宜當云。故明日又將未發。只自蹙眉。今歲入燕。適因寒疾轉劇。天壇太液。雖許遊觀。竟未重臨。可歎。

　　[十月二十八日]

二十八日壬寅晴。留。寒疾才少瘳。去夜再感。竟日呻吟。旅舘覊懷。益復難堪。今日是開市。終日諸譯舌與衆漢人。至夜咻咻。異音喧閙。一舘買賣。竟亦不利云矣。

　　[十月二十九日]

二十九日癸卯晴。早朝將發。副价行臺曁領鷹中使上來偕行。從海岱門。出子城。門樓無擁城。敵樓惟高。由南羅城北門出。轉入路右廟屋。正冠服。參餞宴。刑部尙書押宴。云是淸人。宴罷。約行二里許。入

路左廟屋。脫冠服。駕雙驂。衙譯金巨軍，金德之馳來告別。以溫辭慰送。寒疾不瘳。强病作行。頭疼目眩。寒熱往來。倘非歸程。實難啓行。而一出燕都。滿腔欣悅。忘却呻吟。心兮欲狂。十方院少憇。晩抵通州西門。車馬闐塞。僅從其隙。入舘于南羅城店舍。回憶燕舘困苦。怳如脫韝鷹。奉使燕山。不知幾次。而中行輩作惡誅求。去而益甚。壑慾何可盡副。以是盤纏罄竭。侵暴非止一二。令人背疽將發。此皆凶人一善所爲。盖來時懇乞其妻娚之帶來。而因嫌不許故也。况此漢素稱不孝。重逞其憾於使行。節節生梗。尤極痛惋。禮部啓心郞一員。率大通官李一善，衙譯朴孝男，金明善。爲三河設宴來。光祿寺少卿一員。工部郞中一員。率博氏二，唐譯一，大通官李夢先，衙譯金德生，尹堅。爲關上設宴來。工部郞掌柴草。三譯掌護行。限關上行。餘並限鳳城護行。淸將二員。率甲軍二十名。限關上護送。俱與一行同發。左右酬應。其慾難副。將發燕京也。衙門所贐。使价贈牛羊。正官與饌銀。以故限牛庄。只給柴草。不供下程。是廼例也。是日行五十五里。

　　[十月三十日]

三十日甲辰晴。早發。渡潞河以氷。頃日所覩百萬帆

檣一空。想必趁凍前還歸矣。午抵夏店店舍攤飯。暮投三河縣。舘于城南客店。柴草呈納。寒疾轉劇。啓心郞送一善問病。是日朝行五十里。夕行三十里。

　　[十一月一日]

十一月初一日乙巳。晴。留服藥。柴草呈納。行宴禮于察院。余因病未赴。副价以下往參。禮部官宴罷歸京。啓心郞曁大通官，衙譯等許。並贈禮物有差。是例也。

　　[十一月二日]

初二日丙午晴。寒疾少瘳。强病登途。渡滹沱河秫橋。河水半氷。巳抵邦君店攤飯。午發。不由薊州大路。從間道。晩投運流河。舘于客店。柴草自范陽運納。燕遼道途。詳觀風俗。城市郊坰。往來行旅。不啻千百。而倘非大段急遽。則男女不相雜。是則上古遺風。喪制敗壞。行喪專用陸象山禮。作樂娛屍。葬地雖用石羊。不卜山麓。路傍卑濕處。草率以瘞焉。甚者露柩田疇。風雨所傷。白骨自枯。惜乎。明末喪禮。奚至此極。是日朝行四十里。夕行二十五里。

　　[十一月三日]

初三日丁未晴。曉發。渡運流河。以秫橋河流半氷。午抵枯樹店店舍攤飯。晩投玉田縣。舘于東關里客店。柴草呈納。行臺來問病。所經鼈山枯樹之間。山

角峭峻。多築山城云。是頃者北虜入寇。村氓猝避鋒鋩處也。是日朝暮俱行三十五里。

　　[十一月四日]

初四日戊申晴。曉發。午抵沙流河店舍攤飯。暮投豐潤縣。舘於西門內擧人曹貞望家起鳳堂。主人讀書山堂。其妻子欵待如前。贈回禮而盤纏罄竭。恨未如意。靑丘名園。種菊雖多。烏紅雪白。恨無其種。向者來時。節届季秋。起鳳簷前。菊蘂爭芳。緩步耽玩。叢竹傍有烏紅雪白。花房豐碩。嫰蘂華爛。心欲移栽弊廬。討求兩盆。仍以種置。回程擬載以歸。今來求問。則主人云節是隆冬。若果載去。理必凍死。冬至使回還時。當至誠付運。以謝盛意云云。如其言留置。柴草呈納。知縣李爾蕙送饌卓。領來官人處。贈禮物。今日是子珍初度日也。譯舌輩進酒饌云。送軍官問安。兼贈還秋露。聞副厨則吾東秋露傾盡已久。故歡甚云。是日朝暮俱行四十里。

　　[十一月五日]

初五日己酉晴。曉發。午抵榛子店店舍攤飯。暮投沙河驛。舘于驛丞陳必達家。柴草呈納。刷馬夫一名。乃是小兒也。病憊未步。昨夜豐潤。亦不達可駭。嚴飭主戶。偕甲軍還往。路上率致行中。是日朝暮俱行五十里。

　　

[十一月六日]

初六日庚戌晴。今日是冬至令節。貿豆煎粥。均饋一行。早發歷野雞坨。午抵范家庄忠烈祠攤飯。祠是吳三桂父死節處也。其塑像猶在。累日呻吟。服藥無效。今幸差復。始跨驥蹄。爽快無比。渡灤水三流。俱以秫橋。河水半氷。夕投永平府。舘于南關里。子珍，聖瑞來問疾。柴草呈納。是日朝行四十里。夕行二十里。

　　[十一月七日]

初七日辛亥晴。早發從南門入。敵樓上。書觀海二字。由城中行出東門。午抵背陰鋪川邊攤飯。護行光祿卿來謁。饋酒致欵。暮投楡關店。舘于店舍。飽聞行路刷馬人等。攘奪市肆餠麵。每欲治之。而罪人未得矣。午後途中。有一漢人跪訴。廼刷馬人。奪食飴糖事。駭甚。査出所犯人。倍償其直。重杖八十。回示行中。柴草來呈。初更再昨所送刷馬主戶尋。載兒夫而來。是日。朝暮俱行四十五里。

　　[十一月八日]

初八日壬子晴。曉發。午抵大里營店舍。攤飯。暮投山海關。舘于西關里客店。麻牌曁衙譯車聖哲，金應先來謁。問先來軍官出關日子。初吉過關云。柴草呈納。護行大通官李夢先。性甚良順。以故副价行臺。終免驅入察院。是日。朝行四十五里。夕行三十

五里。

　　[十一月九日]

初九日癸丑。朝雪晩晴。留。柴草呈納。赴宴察院。副价以坐齋未參。余率行臺中使以下往會。押宴官廼護行光祿少卿。宴是例也。而關內兩處餞宴。雖相臣使行。不設云矣。宴罷。歸店少憇。往尋望海亭。行臺兩中使曁若干員役隨往。獨子珍未偕是欠。從西羅城南邊毁處出。歷二座城。並依長城而築。兩城內外。屋廬稀少。第二城西。是望海樓。樓閣下。有二石碑當中向南立。皆刻佛像。東有一石碑。刻知聖樓。西有三石碑。其一廼瀓海樓記。其二題詠。草法瀏麗。樓上懸題曰近日。樓下懸題曰知聖。曰近日。曰瀓海。曰望海。摠是樓號。畵樓上下粉壁。題詠甚多。渾是有韻無律。明末文才可知。庭下東西。俱有石碑。東曰一勺之多。西曰瀚海奇觀。樓是長城地盡處。防海敵樓。南臨渤澥。銀浪接天。北望長城。粉堞連雲。氣象雄壯。眼界浩蕩。今古幾人。能得此景。旣到勝界。擬登臨眺望。層樓半腐。危欄幾頹。以故未果。去年登眺。已成陳迹。空歎繕修之無人也。目關至海。非祖龍之功。廼徐達所創。樓外洪濤。元非渤澥。是九河淪沒處。海濱多淺樓。西築甬道

于海中。以防胡人之潛犯。自畵樓至甬道。遠約二百步。樓基高城址低。中置三石梯。以通其高。俱約四五丈。步下第一梯。有砲閣。竪一石碑。刻天開海丘。又下第二第三梯。始達甬道。依陴俯瞰。海色靑黑。想必無底。驚波上激。城陴氷塞。東邊一半。衝波所搗。已作崩頹。細審其制。驅石滄溟。因以爲城。不用磚及土。專用石與灰。犬牙相制。倘加繕治。奚至頹毁。而今旣不葺。將無其址。空增歎惜。獨步長嘯。暗想興衰。明季政亂。廼失人和。如此天險。銅駞草莽。孟子地利不如人和之說。誠藥石之訓。中原有此城池。尙不能防胡。况吾東欲以一片彈丸。沮抑㺚騎。豈不難哉。少頃。還抵樓下。把酒眺望。海天一色。景象萬千。騷人錦膓。難盡領略。蓬島杳茫。塵殼未脫。漢槎藏蹤。秦童不返。從誰憑問。空自長吟。由山關南門入。歷十字街鐘樓。上題文昌閣。尋西門出。歸憇客店。日將晡矣。是日往返約十八里。

　　[十一月十日]

初十日甲寅晴。大風。平明。前日山關主人李擧人生棟外甥楊秀才。烹茶來尋。贈禮物。關內護行三譯兩將甲軍曁工部郞來辭。分贈禮物有差。是例也。晩發從關門出山關。麻牌一人。甲軍十名。衙譯金

應先護行。歷八里堡。過望夫祠。望夫祠者。齊人姜女望夫處也。姜女之夫。十年築城。死而不歸。姜女至于此地。思望哀號。久猶不去。因化爲石。人憐其節立祠云。午抵中前所村舍攤飯。暮投前屯衛。舘于閭舍。地非站。柴草不供。貿與驛騎。朝在關內。雖云天寒。不至冷冽。一出關口。獰風捲地。朔氣凝天。一匝是城。寒暖之不同。何如長也。頃日刷馬主戶率來兒人。路中致斃。想必天寒故也。是日朝行四十里。夕行三十五里。

　　[十一月十一日]

十一日乙卯晴。半歲離鄕。魚沉鴈斷。鄕思殊切。爲得鄕信。譯官梁孝元。限鳳城騎淸騎先送。盖以至使曁灣上粮饌。想必到柵故也。早發。巳抵沙河站攤飯。柴草呈納。使渠輸供宿站。晩投中後所。舘于孫都司家。雖是草覆。其制甚敞。主人是吳三桂麾下將官。九月云亡。家人服素。三桂異母兄三鳳家。在東門內。年年往來。接待頗欵矣。八月病逝。其子往蜀。未得存問。良亦悵憐。是日朝行三十里。夕行二十里。

　　[十一月十二日]

十二日丙辰晴。曉發氷渡六洲河。午抵中右所閭舍攤飯。太師范文員。致仕退老東村云。暮投寧遠衛。

祖大壽病死燕京。返葬西門外。新阡草綠。倘使此將裹革沙漠。豈不流芳百世。而今其尋常一塚。難免行人之指罵矣。舘于千摠家。柴草呈納。夜主人烹二雞來呈。例贈房錢外。又致答禮。是日朝行五十里。夕行三十五里。

　　[十一月十三日]

十三日丁巳晴。早發。午抵連山驛村舍攤飯。暮投㙮山所。舘于城外店舍。城非站。柴草不供。貿分驛騎。是日朝行三十五里。夕行二十五里。

　　[十一月十四日]

十四日戊午晴。早發。不由杏山大路。從間途。午抵高橋堡五里許。川邊攤飯。未發踰三峴。渡錦州城南二大川。以氷川。是小凌河上流。由西門入。號曰金暉。舘于白㙮底千摠家。柴草呈納。城是祖大壽三年被圍處。三匝圍基尙存。一望粉堞頹毁。當時之敗。四野盡空。宜無孑遺。而今則人民滿城。怪而問之。徙灤州民數千戶以實云。是日朝暮俱行三十里。

　　[十一月十五日]

十五日己未晴。曉發由子城東門。出羅城東門。子城門無號。羅城門有號曰東嚴。歷東川邊。是淸人誘坑蒙兵處。白骨尙今嵯峩。征客莫不歎嗟。午渡大凌河秫橋。河邊攤飯。河流半氷。雞鳴。人馬先發矣。

月黑路迷。誤向義州衛道者過半。天明廼返。人馬疲困。自燕抵灣。居其半者。是大凌河。旣渡此河。歸心益切。人無不忘疲銳進。暮投十三山。舘于千摠家。柴草呈納。是日朝行四十五里。夕行三十五里。

　　[十一月十六日]

十六日庚申。大霜大霧。午晴曉發。巳抵閭陽驛城外村舍攤飯。大霧橫亘。咫尺不辨。暮投廣寧衛。舘于閭舍。柴草供呈。自燕至廣。麋鹿猪獐。滿載車輛。相望道路。云是胡人大獵所獲也。是夜月蝕。桂影矇矓。山關甲軍。替付廣寧告歸。分贈南草。是日朝行四十里。夕行五十里。

　　

[十一月十七日]

十七日辛酉。朝陰晩晴。夜發。午抵盤山驛澤邊。叩氷攤飯。暮投高平驛。舘于閭舍。地非站。柴草不供。至有刈用之擧。頃者出關。風日酷冽。伊後天氣稍暖。幸免折綿之寒。緣高平陋隘。初擬露宿。適朔風暮緊。以故入處村舍。苦不可言。昨午到閭陽。人人皆欲仍留以息馬力。明由黑魚口路達高平。盖取其徑。而余曾慣此路。比廣寧大路。雖减半日。程途其遠。亦將一百二三十里。短晷作行。必經夜終日。可達高平。又况這地夏令泥濃。冬日氷程。馬躓難進。百難俱備。廣寧雖云迂路。每站信宿。以故不用羣

議。遵大路到此驛。問捷路險夷。邇來則人跡不通云。倘不拂羣情。中途必致狼狽。古人所戒欲速不達者。良謂此也。是日朝行五十里。夕行四十里。

　　[十一月十八日]

十八日壬戌晴。早發。巳抵平安堡長墻邊攤飯。晩投沙嶺驛城北澤邊露宿。副价行臺。則勸送城中。澤距城纔五里。冬日野處。非所樂爲。而盖其沙嶺村舍陋隘。天氣亦不甚冷故也。聚幕下諸人暮堤。觀走壕氷。夜帷爵酒燒雉。可謂客中興味也。地非站。柴草不供。皆令刈用。是日朝行三十里。夕行二十五里。

　　

[十一月十九日]

十九日癸亥晴。曉發。午渡三叉河以氷。河邊攤飯。行臺來訪。昨夜城中入宿者。失物頗多。澤邊露處者。經宵安穩。是亦造物所猜也。晩投牛家庄。舘于東關里客舘。渡三叉達牛庄。故國漸邇。客懷可慰。下程。始供包厨可繼。人皆歡悅。是日朝行四十里。夕行二十五里。

　　[十一月二十日]

二十日甲子晴。因人馬困疲留。呈下程。護行光祿少卿。以獵獲一獐二雉來見。回贈細煙。子珍來訪。山關，麻牌，衙譯曁廣寧甲軍十名。替付牛庄辭歸。分贈禮物有差。例也。昨日午後途中。有一遼民馳馬

橫過。前驅呵禁。不唯不下。醜詆而走。幕下齊憤。以突騎追之。及其窮也。拔劒揮之。反接以來。押付城將。城將證我人重杖警衆。牛庄衙譯姜加富來謁。問兩度先行人過庄日子。先來軍官。今月初五。過去。梁孝元望日過庄云。

　　[十一月二十一日]

二十一日乙丑晴。曉發牛庄。衙譯姜加富曁麻牌一人。率甲軍十名護行。巳過耿家庄五里許。川邊攤飯。沙嶺以北。天氣不寒。野無點雪。三冬程役。僅免其苦。一渡三叉。積雪遍野。日氣頗冷。人甚苦焉。何其遼左寒苦。倍於燕塞。午發到雙廟子。牛庄麻牌一人。爲子娶婦于瀋。回來路遇行旌。委傳灣塞載粮夫馬抵遼之奇。倘過今宵。鄕信可得。人無不踊躍。暮投畢管鋪。舘于村舍。呈下程。是日朝行四十五里。夕行三十五里。

　　[十一月二十二日]

二十二日丙寅陰。旣聞灣人到遼。思鄕尤切。欲得家信。夜半。譯官徐孝男先馳以送。曉發到普覺寺前野。蒼頭命男獲一雉。巳抵南沙河堡川邊攤飯。午登首山嶺。灣尹軍官田士立遇徐譯。始知行旌抵遼。馳到轎前。只呈邸報。鄕信未及到灣故也。鄕信縱云未得。詳覽邸報。可想國家安寧。仍問故土

耳目見聞曁渡江日子。答以京外俱泰。餘無所告。初十渡江。先來軍官等。無𧏮馳過。馬轉滚。至使望間。當到灣上云。歡動一行。暮渡太子河以氷。舘于遼陽新城外千摠家。田士立呈箕伯柳淰，灣尹金徽文狀曁玉粒珍饌。均分行中。異鄕飢餒之餘。嘗此故國佳味。人無不歡喜。呈下程。是日朝行四十里。夕行三十里。

　　[十一月二十三日]

二十三日丁卯。夜雪其滂。行旌未啓。平明少霽。歸心如箭。不能坐待。催駕雙驂。巳抵冷井攤飯。六出滿天。白晝昏黑。艱苦萬狀。而自漢陽抵燕山。冷井居中。已到鄕關一半。以是自慰焉。未發踰王祥嶺。渡三流河以氷。暮投狼子山。舘于千摠家。呈下程。竟日冐雪。人馬饑困。明曉當踰大嶺。愁慮頗深。初昏。譯官梁孝元自鎭東堡還來。詳言至使今宿連山。明抵甜水。仍呈天書曁家信。詳悉國泰家寧。心焉孔喜。如癡如狂。杜甫所詠家書抵萬金。誠不虗矣。是日朝行三十里。夕行三十五里。

　　[十一月二十四日]

二十四日戊辰陰。遲明雪霽。早飯晩發。車輛駕轎。則迂送下路。馳抵靑石嶺底。嶺右巖穴。木梯撑倚。是廼石雄黃掘取處。嶺路從古險阻。而今則雪沒馬

膝。以掩犬牙惡石。初行之人。未知其險。午抵甜水站北門。至使譯官李馨白，金晉立來謁。入城門。舘于千摠家。呈下程。至使行中人馬先到。充滿城中。摠是商賈。其麗數百云。商賈輩濫雜。近古所無。向晩。冬至正使尹判書絳，副使李參議晢，行臺郭持平齊華來見。班荊穩話。客裏愁懷頗暢。罷出。首譯知事朴庚生以下。一齊來謁。豐潤菊盆賫來事。分明面囑。是日行三十五里。

　　[十一月二十五日]

二十五日己巳晴。早朝。尹判書以下來辭。從容叙別。不覺日上半竿。晩發。回瞻子俊(尹判書字。)旌盖向北。自然心酸。想必子俊倍之。城西大川是急湍。氷澌漲流。駐馬坡上。使幕下諸人行中驛卒。並騎以渡。巳踰會寧嶺。碧洞川邊攤飯。積雪沒馬腹。晩投連山舘。舘于千摠家。呈下程。是日行四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