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谷集卷之一

　詩

　　

寒碧雜詠(贊成公宰淸風時。)

夾江楊柳綠陰多。燕子銜泥檻外過。睡起不知前夜雨。遙看紅濕滿汀花。

　　其二

莽蕩江天濶。春山雨脚斜。宿雲迷遠樹。新漲上平沙。鷺立漁磯晩。船歸水驛賖。武陵新物色。泛泛落來花。

庚子冬。冒雪還京。宿院村。有卜居意。

地有容疎跡。才無答聖恩。天時頻雨雪。吾道信乾坤。日下新知少。江干舊計存。老親猶洛北。回首却消魂。

登泛槎亭基。有懷慕齋先生。

宮墻數仞仰彌崇。杖屨遺蹤尙不空。當日乘槎浮海志。一輪秋月照江中。

　　其二

我祖論公深識公。稱公一語儘非空。唐虞志切君民際。進退名全簡策中。

尹大受(益東)由舟還京。菊花始放蘂。尤可悵也。忠州新堂村有求田計。托大受周旋。要與同歸。詩中及之。

江送孤帆去。山迎缺月來。故人從此別。新菊爲誰開。萬事憐霜髮。孤吟負酒杯。鹿門他日計。期爾歲寒回。

金太白(鎭商)在茂山謫中。寄詩來。以世道經綸爲勉。次韻付其姪希天(聖澤)傳之。

水國天風朝又昏。松凄筠凜帶霜痕。君恩母病平生語。萬死一身何處村。塞俗亦應憐直道。危忠只自戀脩門。經綸志業休相問。世事悠悠只醉魂。(君恩母病。卽太白。昔年所贈詩語。)

李參判煕卿(縡)大夫人挽(煕卿氏奉親來寓驪江。將轉入麟蹄。余勸仍居江上。遭喪未果而歸。)

是母宜是子。義方夙所欽。由來從汝隱。恐不入山深。江峽歸程遠。崦嵫愛日沉。芳隣已乖願。薤唱漫霑襟。

牧谷漫詠

明時耕鑿一丘深。山鳥溪花會夙心。底事歐陽歸未早。十年思潁費長吟。

　　其二

雨洗靑山山更深。浮雲流水捴無心。箇中覺得天機動。卧聽寒蟬盡日吟。

偕宗兄(泰鎭。字宗甫。)定兄(靜鎭。字定甫。)往賞荒谷。水石宋戚(述相)與俱。

古峽三秋半。淸遊數子同。馬嘶楓葉下。人語水聲中。雲嶂千重合。桃源一線通。他時百口計。珍重話山翁。(人稱此地足以避兵。居民多李，金，林三姓。相遇甚欵。緩急若有恃。故云。)

服闋後。過梨涯舊居。志感。

棗栗圍村北。柴荊面野東。水丘遊似昨。耕釣計成空。萬事悲吟裏。孤山落照中。彷徨不能去。庭樹但號風。

至月二日。同金太白，申明瑞(錫鳳)。挐舟上神勒寺。家弟幼文(奎鎭)汝明(翼鎭)。亦自樂墅携酒至。共次寺樓板上牧隱韻。

古寺淸江曲。危臺白㙮傍。高吟牧老句。催上懶翁堂。野衲頻移席。隣醪更過墻。鍾鳴不知返。煙樹已蒼茫。

臘月二十日夜。李恭甫(世愿)來宿。拈杜律同賦。

不寐坐深夜。談詩轉入微。燈花依幌落。霜氣透窻飛。世事看棊局。交情在布衣。幾何殘臘盡。莫遣酒樽違。

元月之二。終日雨。獨坐愁寂中。朴生萬元來宿。共次宗兄韻。

春風已兩日。一雨乃天心。谷口煙嵐合。籬根雪水侵。柴門關處僻。茅屋坐來深。喜子騎牛至。仍同靜夜吟。

次栗谷先生還鄕作(時畿伯廵到。過前江而去。)

芳草門前滿意生。春風何處馬蹄輕。煙波朝暮滄洲路。獨有沙鷗不世情。

三月淸明節。孤生怵惕辰。丘原春幾度。天地我猶人。茁看新栽栢。馨餘舊采蘋。林間遍乳鳥。感爾重霑巾。

夜泊大灘。次趙國甫(觀彬)前日寄示韻。

二月東歸客。孤舟老隱灘。渚風來薄暮。山翠動輕寒。愧乏明時補。休言晩節看。旅窻空百慮。星月五更闌。

永矢菴。次三淵集韻。

伊昔三淵子。於焉一草樓。客來春日暮。人去白雲愁。書籍空門托。巖扃萬事悠。淸流與特嶂。蕭瑟至今留。

將赴北藩。謹次從叔父參議公贈行韻。

肯同兒女惜分離。只爲衰懷異少時。靈樹不凋春後色。竹林應保歲寒期。

樂民樓。敬次先藁韻。

萬歲橋頭百雉端。逈臨滄海出危欄。搖搖地訝空中寄。納納天開度外寬。南望雲山何處極。北來詩酒幾人歡。除非八九吞雲夢。難向玆樓盡意看。

宣化堂。謹次東岳公板上韻。

遲暮難爲客。關河易作悲。那堪出塞曲。更値早秋時。

近海雲常暗。遙山日欲垂。忽思江上宅。庭草長離離。

澄淸軒。夜坐。拈唐律韻。

入夜官樓閴。憑虗野望依。暝延關月久。陰見海星稀。客夢嫌虫近。邊愁㥘鴈歸。已從孤燭盡。時有數螢飛。

北山樓。次杜韻。

一嘯長風失百愁。北山高處更危樓。向來亭觀皆虗設。此地登臨始快遊。岳勢渺綿圍野色。海門空豁散河流。傍人莫道身千里。明日吾將上白頭。

開心寺。敬次從祖畏齋公韻。

迢遞磨天北。蒼茫蔚島西。名山開寶界。高釋合冥棲。海近雲藏壑。秋深葉沒蹊。心從幽處豁。扁額儘佳題。

彰烈祠。敬次畏齋公板上韻。

兩世遺芬寄此鄕。燭龍微意詎堪忘。秪應千載砥山月。分照武溪湖上堂。(曾王考澤堂先生。築小㙜於山中。名以燭龍。其旨微矣。彰烈書堂。畏齋亦以燭龍。扁其額號。)

官齋曉起。送仲行臨分口號。

嶺樹沉沉海氣凄。行人蓐食聽晨雞。多情獨有亭亭月。千里隨君共向西。

仲君歸後。詠懷追寄。

南歸一路直橋頭。日日行人去莫留。對此秪應增別

恨。不如無上樂民樓。

鶴浦(幷序)

　　　國島之遊。多爲風波所阻。余行在道。連日風色不佳。人皆爲之憂。及至海上。天日淸朗。波濤不揚。津吏迎言。此時正好入島。遂促裝登舟。舟楫便利。快若鴻毛之遇順風。不移晷而周覽已遍矣。回泊沙岸。金生來仲者笑而語曰。生本生於斯老於斯。觀遊客之訪國島者。不啻多矣。未嘗有若今日之快且捷焉。公其有仙分者乎。又袖出一詩牋而示之。卽洪虞瑞(鳳祚)遊覽時作也。卽演金生意。和成一絶。借其手記之。我友金太白，申明瑞。不日當過。此國島之遊。能不愧其友。則鶴浦中。亦不妨更置四仙亭也。未知果然否乎。第要金生示以此紙而問之也。生卽鶴浦主人名必泰。來仲其字也。

風波從古路無緣。瓊島淸遊夢幾年。隻鷁輕如孤鶴背。不妨呼我作飛仙。

次朱生炯正韻(幷序)

　　　鄕射禮。古也。不見於今之世久矣。獨咸之章

甫講習有素。先輩導廸之功大矣。余按道以來。欲一觀其儀。越明年七月。乃與通判魚侯渭瑞(有璜)。謀以月之望。肆筵設侯於豐沛館之門。遠近人士咸聚觀焉。禮旣卒。余謂曰。夫禮者。文也。孝悌者。本也。子曰。繪事後素。徒文而不務本。可乎。越二日。行養老儀於館之大庭。自百六歲以下至七十四歲老人俱造。而男女異其所焉。營府各奉板輿以臨覿。眞稀有之盛事也。屬射禮之賓朱生炯正記其事。系以二詩。玆用其韻。以示意焉。

敢當遵席禮加隆。喜覩嘉儀作我東。濟濟衿紳三代制。洋洋絃誦二南風。其爭以德文斯在。爲樂無荒衆與同。諸子且須敦本質。玆筵非是事亨豐。

　　其二

期頤髦耋共登筵。南極星光北海前。大斗酌時鳩杖穩。令人孝悌起油然。

自北歸路。歷入楓嶽。敬次畏齋公韻。紀遊。

吾家七十年前後。北塞遊蹤再正陽。小子淸緣還亦厚。來從雪嶽去金剛。(右用正陽寺韻。)

千峰木脫露眞顔。誰道楓山是雪山。玉骨本嫌紅粉

汚。不須霜葉染成斑。(右用戱詠韻。)

仙遊不必凡流參。獨往還應幽興酣。我有好詩山有月。不妨相對友成三。(右用出山韻。)

梅老尋山共弟昆。松翁詩句惜離羣。如何卽事符前迹。古寺孤吟憶兩君。(右用懷人韻。○梅澗李判書兄弟同遊在先。而畏齋公後至。有懷人之作。適余之來也。梅澗之族孫李治仲元亮再從兄弟。又先我入山而歸。不得與之偕。興孤之歎。實與先從祖當日事相符。彼此俱以兩祖旁孫。同繼前躅。而後先離合如此。故云。畏齋一號松澗。)

正陽寺。對衆香城。

舊聞山有衆香城。忽訝天開白玉京。微雪不應添皓潔。夕陽偏覺見分明。靈根拔地疑無底。灝氣侵人欲奪精。入夜滿空霜月照。貝宮銀闕一時成。

由萬瀑洞。將向摩訶衍。

度盡千峰色。行尋萬瀑源。橋危容側足。崖斷欲𢥠魂。激石泉聲吼。侵雲壁勢尊。冥搜殊未已。佳處上方存。

表訓寺。次僧軸韻。

山僧爲我詑山居。看取玆山畵不如。萬壑流紅春雨後。千林葉赤早霜餘。

臘月十五夜。乘月馳雪馬。登東臺。

一快浮生足。淸光此夜難。氷江明似鏡。雪馬走如丸。倐過千尋壑。高憑百尺壇。滿襟橫逸氣。霜重不知寒。

以奉安使南下。登拱北樓。次農巖集過公州韻。示內翰金稚明(時粲)。

北去纔千里。南來又此樓。客懷花照眼。王事雪盈頭。落日依孤堞。殘霞度遠洲。憑危無限感。非直爲羇遊。

途中。奉次再從兄井邑使君(衡鎭。字遠甫。)虗枉全州韻。

行李隨周史。常華遠楚山。空聞百里駕。難借片時閒。寒碧違同賞。霞標悵獨攀。郵筒珍重句。猶勝夢中顔。(寒碧堂。在全州。霞標。卽赤裳寺樓名。)

謁寒泉書院。同弟姪。煮花喚鶴庵前。(時轉入黃澗。)

壁聳千尋翠。潭回百頃淸。冠童春日興。骨肉異鄕情。酒煖供溪鯽。糕香掇野英。盤陀臨水石。留客便忘行。

三山館志感

誰識當年綵服兒。經行處處水丘疑。苔紋尙認殘碑字。淚灑桐鄕去後思。

出峽至驪境。記途中卽景。(進退格。○余自作京行。殆無一日之閒。園陵祗役。纔復命。而旋有赤裳之行。去時遵大路至全州。過高山以後。皆峽路。歸由黃澗。歷訪俗離華陽。逶迤迂回行。事頗間關。通計前後程途。殆近千五六百里。是夕當至家。)

一身于役二千里。正月離家三月還。關嶺幾多愁裏

度。江郊忽覺望中寬。羣鴉落日飛何急。獨樹無風意自閒。今夜草堂眠始足。且從朝旭上三竿。

六月七日。申明瑞舟還。隨到燕灘觀漁。仍與之偕行。暮至梨上會。宿金太白家。次前韻。

永日開襟好。扁舟下瀨遲。身輕官去後。興發客歸時。浪跡親魚鳥。淸談當管絲。乘流忘近遠。無處不宜詩。

六月旣望。太白明瑞。自梨湖命駕。金內翰稚明適見過。與之同舟。上神勒寺。憇于禪樓。夕登臺賞月。共次蘇齋韻。李恭甫亦與焉。

臺高普濟㙮。洲濶九龍居。磬歇風生壑。詩成月湧虗。地堪供跌宕。天亦借狂疎。漁牧名何有。無求史筆書。(太白。自號退漁。)

翌日。諸客俱散。獨恭甫滯還。仍阻潦。過十有三日。始覓舟歸。以野人載酒來。農談日西夕分韻共賦。歷叙近日事。非以詩也。

與我同心者。棲山又居野。我家山野間。江流繞屋下。相思輒相過。乘船如騎馬。

節彼東臺石。炎天殊可人。高檜多淸風。空江絶纖塵。蘭舟共君去。前夜月色新。

招提跨一壑。雲月含千載。懶翁不可見。牧老文空在。

江流日悠悠。不醉更何待。

臺上吟詩罷。舟中有餘酒。移策上江樓。繫纜依汀柳。徘徊憺忘歸。月沉淸夜久。

客至雨方歇。客去雨還來。陰晴亦一時。襟抱誰與開。折葵盡餘瀝。留君君莫回。

久矣旱焦土。居然雨病農。天宰無全功。人力固難容。歎息日光閟。頑雲潑墨濃。

草堂十日雨。詩談兼手談。幽境卽在玆。不必遊伽藍。客亦忘去路。雲霧迷江南。

昨夕虹截雨。今朝雲吐日。蟬聲忽滿耳。高樹近我室。緬思方外士。極目江水濶。(太白甞被方外客之聖敎。每自詑以恩賜嘉號。)

栽菊不成叢。蕭疎屋東西。辛勤理荒穢。風雨恐摧低。期爾霜後香。樽醪日同携。

寂寂依江閣。冥冥聽雨夕。微爾故淹留。何以慰幽獨。水深尙可舟。奈彼山逕仄。

次梨湖諸君子二老亭觀漲韻

雨餘新漲水。湖上舊名亭。四野同浮白。孤山欲剗靑。詩樽高處會。杖屨幾人停。前夜江雲裏。分明聚德星。

乘漲至梨上。疊前韻。

乍開晴後棹。已到瀼西居。水積疑山淺。天長覺地虗。

小堂依岸近。高樹映蘺疎。野友欣相見。招邀不待書。

九月二十日。將還鄕。出次兪展甫(拓基)新村寓所。淹兩宿始別。

客舍連旬病。郊扉信宿期。但能隣有德。何患世無知。浥雨巖楓老。含霜砌菊垂。悠然成一醉。非爲惜分離。

十月旣望。月色甚好。而木葉盡脫。氣象憀慄。適得京信。率爾吟成。(時吏判與諸㙜。爲一玉堂駁罷。)

霜葉能留幾日紅。一番風雨掃如空。獨憐江上孤輪月。自在淸光夜夜同。(第二句。一作晩來搖落一番風。)

恭甫歸後。又用前韻。仍要再訪。

君今無好句。梅亦不須開。暎壁燈同冷。窺簷月獨來。琴拋前夜匣。酒斷別時杯。會有山陰雪。休言興盡回。

金監司(鎭玉)挽

溪上宮墻仰益尊。典刑猶有後人存。循良績著根儒術。詩禮風傳證緖言。幾處逢塲叨欵欵。尋常德宇卽溫溫。日看耆舊晨星盡。末路餘生倍愴魂。

永保亭。示同遊李仲三(台重○時以辭嶺伯黜補洪州)。

雲去山容浮海遠。潮來湖面拍天寬。城依絶嶂層霄逼。樓納長風盛夏寒。雨後月從前夜滿。客中樽共故人歡。奇遊更覺君恩重。不到洪陽得此難。

黃山八卦亭。次板上韻。

不有智仁樂。安知山水佳。乾坤開大象。湖海一高齋。壁勢危松檻。波光泛竹階。遺風此可挹。匪直勝游諧。

余自洪來覲黃溪。奉板輿。遊冷泉。次幼文韻。

板輿停處洞天長。暇日冠童列作行。雙盖交途均綵戱。闔門同樂捴恩光。山樓晝永留鳩杖。溪院風輕送羽觴。揆分自知榮已極。臨民惟勉視如傷。

秋夕。對月四達亭。次杜少陵韻。

零露漙漙在竹林。半庭柯葉映疎森。新凉月滿中秋色。宿霧天開萬里陰。眼底奕碁浮世事。鬢邊霜雪逐臣心。寒齋百感來孤坐。何處村鳴竟夜砧。

丁巳九月之閏。自洪歸過。別黃子直(梓)于西川庄舍。次其軸中韻。(子直出示一詩軸。要余留題。卽洪虞瑞詠主人幽居。而金太白，李器甫，權仲溫，李仲三，韓季明諸人所和也。今子直以中丞被召。余亦有內除。臨別。俱以去就爲念。詩意如此。)

暮秋離思滿郊墟。雲日荒荒林木虗。珍重襟期無別語。知君床有晦尤書。(無別語。一作不須問。)

老親壽辰。知禮使君李汝剛(秉健)。赴會有賀詩。次其韻。是日主守。又行養老禮於縣庭。奉老親出外軒。隔帳臨視。

靈氣千年嶽。暄暉十月樓。地宜萱背樹。天與草心酬。綵舞聯歌席。華簪映酒籌。更兼三老養。齊唱太平謳。(縣衙。主山卽華嶽。日暖又如春。故第一二句云。)

崔丈成甫(敬基)氏。趁老親壽辰來會。有詩奉次。

萱室稱觴喜溢門。季方能養媿爲昆。君恩未報慈顔老。忠孝初心敢易言。

崔丈臨歸有詩。次韻挽行。

三旬不盡兩情歡。千里其如一別難。我母孔懷憂更切。滿天霰雪北風寒。

雙溪寺。次前韻。

蘭若雙溪夜。蒲團一宿淸。風泉和醉夢。雲月會詩情。官去容疎放。身閒仰聖明。伽倻從此往。倘可見崔生。

海印寺。尋希朗臺，學士臺諸勝。次唐人韻。

崔子舊遊地。客來山鳥啼。招提行處得。林壑坐間迷。琴韻風鳴檜。霜華月朗溪。初無長往意。到此欲冥棲。

太白。聞余歸自黃澗。挐舟來訪。有詩依韻。和寄。

春色迎人早。朝來已滿林。風恬悅鳥性。日炙藹花心。漁社新歸樂。牙絃舊賞音。平生載酒棹。還往又江潯。

　　其二

野渡浮春漲。輕舟帶遠林。臨流相送處。斜日獨歸心。脉脉簷梅笑。嚶嚶谷鳥音。慇懃二三子。遲我浴沂潯。

登馬巖遊仙臺。得遊字。

春事已云暮。薄言登古丘。麗暉千落靜。元氣衆山浮。雪覆梨花逕。煙深楊柳洲。不須遠人境。卽此可仙遊。

暮春舟過梨巖。招恭甫共載。泝上丹巖。薄晩流下。至東臺。兒輩具花糕。來待登覽。觴詠乃還。

晴碧遊絲纈眼明。輕橈出浦暖風生。回巖淡蕊依依在。深樹斑鳩欵欵鳴。山外客來眞勝約。㙮前僧立自詩情。憑高坐愛春湖色。不管平蕪夕照傾。

　　

其二

煙花十里畵圖明。忽有林梢白㙮生。村酒醉來幽鳥喚。野航移處晩鍾鳴。心憐節物知衰態。路熟招提見舊情。芳草夕陽無限趣。石臺留客葛巾傾。

　　其三

舟輕緣曲渚。波暖弄晴暉。魚樂潭心泳。花明石觜依。欣然看物態。聊復惜春歸。一醉高臺上。浮生孰是非。

退漁歸後。次前韻。

每爲送歸客。相携來水頭。極知非久別。終恨不同遊。遠樹明斜日。滄波杳去舟。羡君方外跡。江海一槎浮。

次元文學華伯(景夏)寄恭甫韻

門前滿芳草。屋上語乳鳥。幽人據梧罷。日長坐悄悄。所懷在何許。離思感春暮。寂寞西湖宅。無與話心素。庭梅久已謝。籠鶴誰爲翔。君方侍銅闈。輔翼輸衷腸。致澤卽可期。江湖安所憂。古來鷗鷺伴。不與夔龍謀。

次寄退漁堂

邇來江上望。每在瀼西庄。莽莽煙郊曠。依依節物忙。香殘紅藥塢。陰重碧梧堂。分華百年計。淸幽最此鄕。

登淸心樓。用劉長卿韻。

雨罷登樓好。風淸捲釣還。忽看雙鷺下。逈立與人閒。翠滴濃陰樹。紅浮返照山。欣然二三子。相對畵圖間。

李生鼎燁。袖示鄭河陽(敾)嘉陵山水畵帖。次帖中李一源(秉淵)韻。題贈。

綠水明堤柳拂舲。依依籬落幾人停。江山恰是黃驪岸。不信嘉陵有此亭。

乘月。過江會幼文。

偶因閒步過汀洲。水面澹澹暑氣牧。沙上一壺吾弟至。滿江凉月卧孤舟。

退漁歸自水鍾寺。投示詩軸。所得甚富。奉和却寄。

怪我朝來心骨淸。水鍾佳句使人驚。月臨大地孤輪滿。客在高峰一笛鳴。指點幾從船上望。依俙如結夢中情。何當與子跨雙鶴。去逐泠風過化城。

次退漁喜雨作

虐魃終無賴。仁天自好生。滂沱一犂雨。歡喜四郊聲。枕席凉和夢。簷鈴響到明。靜思魚鱉樂。新漲動湖城。

余酷愛東臺勝。每遇好月。乘興輒至。獨恨僧舍陋奧不堪宿。雖夜深。未免徑歸。懶翁江月軒舊址。階礎宛然。而緇徒無有志者。尙在茂草中。心焉歎惜久矣。今贊上人袖詩來訪。余遂勸令發願起廢。渠亦樂聞之。聊次其韻以勖之。

牧老幽棲日。高僧與作緣。淸江空舊月。方丈廢何年。特地臨流是。荒臺攬勝偏。待渠修祖業。隨意宿琳筵。

送老堂詠物

香何必馥馥。色豈取皚皚。所貴一元候。能破積陰開。晩實更調鼎。宜爾爲花魁。(右梅。)

種松難作蔭。蒔花只蹔馥。唯竹一年長。其葉四時綠。凌霜佇拂雲。應有鳳凰宿。(右竹。)

而我癖於菊。種之繞我屋。鶴翎與燕頸。黃白錯金玉。

獨無醉楊妃。濃艶媚人目。(右菊。○醉楊妃菊。名俗謂第一佳品。)

舊蔓日已長。新蔓日已高。淸泉資漑根。異實垂滿梢。懸時綴明珠。吸來瀉瓊膏。(右葡萄。)

儂家無長物。有此花一欄。翻風紛縷金。映日耀渥丹。借渠作富貴。似嫌人冷看。(右牧丹。)

有花當階側。猩紅又粉白。不必黃腰種。奚取錦亭樂。但願和蘭桂。爲人作良藥。(右芍藥。)

莫以紅萼鮮。莫以綠葉稠。紅綠但一時。結子須待秋。滿腹丹心珠。何由貢玉樓。(右石榴。)

昨夜風色妬。今朝花事非。獨有滿架黃。意欲殿春輝。由來正中色。耻與紅紫歸。(右薔薇。)

觀漲

連朝雨勢驕。閉門愁偃仰。今日天氣霽。散步試藜杖。村童競來言。近岸翻赤浪。遵渚依高柳。擧頭縱遠望。不虞一夜間。江國忽殊狀。茫茫兩涯涘。已若千里曠。狂濤勢若崩。厚坤入相盪。雷霆共擊撞。蛟鱷競奔放。矗矗馬巖石。孤根恐難抗。微爾吾其魚。屹立幸無恙。想當祈祈初。山澤久醞釀。昔旱旣太甚。今雨一何壯。天應感王德。霈然施景貺。洪漲不足畏。豪興發浩唱。中流縱一葦。四顧低千嶂。蓬壺路不窮。星漢卽可

上。泱漭一天地。浮遊隨所向。

和退漁。投示別時作。

梧竹柴門靜。琴尊宿客淸。歸檣林外動。初日渡頭生。還往渾隨興。分張豈繫情。君應來夜月。浩唱發商聲。

避暑淸心樓。次黃漫浪板上韻。

一眉黛色龍門岫。極目滄波燕子洲。元氣茫茫草樹綠。斜陽歷歷帆檣浮。風流今古幾男子。江漢東南無此樓。會向欄頭月明夜。獨來伴宿寒沙鷗。

樓西雜樹翳眼。諭州人斫去。是日。退漁嘗有約來訪。雖中變。不能無企。

斫却樓頭亂樹開。故敎全露水西隈。危欄不礙梨湖望。幾認遙帆誤子來。

次奉退漁子

君我惠而好。襟抱曠不隔。山水一樽酒。天地幾時客。夭者固無數。壽者不滿百。誰能白首日。簪笏徒役役。

退漁來訪。臨歸欲挽不得。聊次前韻以示意。

聚散曾無幾。逢迎每恨遲。江湖共華髮。身世一筇枝。帆外斜陽逼。樽前白雨奇。不須催解纜。吾欲贈新詩。

送後又用前韻却寄(時退漁。携恭甫去。久不放還。)

睡覺仍淸坐。江干曙色遲。院篁垂露葉。庭樹灑風枝。

被暍多時病。消煩一雨奇。仍思溪上宅。留客幾新詩。

次退漁七夕酬唱韻

端居誰慰白頭心。靜夜危欄且獨臨。流景一年秋代夏。佳辰七夕古猶今。雨從烏鵲橋邊過。風向梧桐葉上侵。不必更論牛女恨。美人西望費長吟。

雨後往川村。次汝明寓居韻。

杖策出林西。日午蟬聲亂。積雨澄餘陰。浮雲聚還散。却棹扁舟去。望望江北岸。

　　其二

令弟川西庄。小聚隱喬林。松逕寂無人。桃源不在深。雞犬生意足。聊可度光陰。

七月旣望。將與退漁爲泛舟之遊。前一夜。月色甚好。携兩弟及兒姪輩上東臺。隨興各賦。次從姪士重(沉)韻。

莫以來宵約勝遊。肯敎圓月負扁舟。淸光正在東臺畔。㙮影將人水面浮。

旣到梨上。退漁携簫笛會于浦口。邀任擇夫(選)泛舟二老亭下。洪望汝(益大)，申季玉(㻑)，金君保(哲行)與焉。次退漁前夜玩月韻。

旣望新秋夜。臨江古石亭。天空月孤白。崖斷檜雙靑。

擧酒簫聲發。邀朋棹影停。中流聽所止。一葦御風泠。

趙別提(綸)挽

凄風颯以起。日夕吹驪水。驪水有歸舟。素紼問誰子。邯鄲舊聲價。藉甚倚樓字。詩名固窮人。祿仕少知己。旅舍長安陌。幽吟多苦意。一疾眞无妄。嘔心豈爲祟。丞哉竟負余。命歟而止此。一木隨孤兒。萬事悲故里。言念余丱角。相於在桑梓。所愛芙蕖花。不以淤泥累。遂登長者門。每同當隅侍。我戚子所病。我休子所喜。相看共白頭。襟抱期終始。吹噓力何有。呴濡心徒爾。吾衰卧江臯。君病滯城市。悠悠契濶恨。煙波極淼瀰。遇勝輒相憶。得句欲誰示。獨有李恭甫。每見元賓似。空留篋裏書。共滴行間淚。舊遊怳如夢。滄桑一彈指。丹旌雪城路。悵望寒江涘。

朝陽閣。敬次容齋，栗谷兩先生韻。(幷後序)

原野蕭條滿目秋。爲寬愁緖强登樓。葵心更覺長安遠。坐愛朝陽遍一洲。

　　　余小子以崇禎紀元後再戊午秋。忝叨嶺臬。行部至永川。宿客舘。偶於屛障間。得兩先生遺篇題郡樓者。樓之勝可知。時値大侵。殊無興趣。翌朝歸路。始登朝陽閣。眞絶景。而獨

恨壁上無紗籠。以爲後觀。托主人使君。幷刻兩篇。系拙作于下。方揭諸楣間。亦所以著不肖墜落家聲云爾。

僧軸見李幼安(秉泰)詩。感而和之。

濁世脩名爾旣能。支離獨在愧無稱。深春古寺傷心處。零落咳珠映佛燈。

少坐光風樓。次主守趙宗甫(榮祏)韻。

郡樓孤逈小山依。坐處尋常滴翠微。雨足岸花迎客笑。日暄沙鳥近人飛。煙霞有契征驂駐。原隰偸閒案牘稀。認是前脩心所樂。眞源一水檻邊圍。(樓下水。發源尋眞洞。)

寄示兪展甫(兪度支以端陽前一日。在闕下。夜裁貽我書。旣夢忽至我所。相逢甚歡。覺記夢中所見。歷歷如眼前事。書以示之。其事固奇。其意良勤。聞者亦足感歎。况於我心乎。見書之夕。懷人尤可知矣。會大雨。宵眠失穩。終未做一夢。枕上得句。率爾錄奉。勿以其詩只領其情可也。)

書來深見故人情。夢裏分明會達城。怊悵南天風雨夕。客床離思睡難成。

澄淸宣化之間。有小閣。面北多風。最好納凉。余遂扁以迎風。題一律以識之。(樓名。舊稱如水閣。)

但令心似水。何待陟玆樓。只爲迎風易。偏宜避暑留。近簾梧影轉。繞砌竹香浮。坐送斜陽盡。雲山北望稠。

將歸信宿先七堂。用板上韻。贈通判大防(埉)宗叔。

爲有同人欵我行。臨歸聊復醉宣城。簟淸高閣炎氛遠。梧近虗簷露葉鳴。禮數何關吾輩事。去留俱是異鄕情。極知千里終須別。且要名藍共把觥。

　　其二

官閣炎天逗客行。喬林濃綠隱重城。庭心炙日晴仍永。簾額熏風靜不鳴。南國久慙無惠化。幷州却似係離情。江湖此去淸凉足。何用勞勞勸酒觥。

　　其三

嶺表歸人啓北行。暮天離思動南城。浮雲杳杳無心去。征馬蕭蕭作意鳴。及爾同來元不偶。秪今相送若爲情。會須訪我驪湖上。月滿漁舟酒滿觥。

河陽縣早發。用放翁韻。

客舍殘鳴角。征人早攬衣。霧含山氣暗。鴉帶曙光飛。驛路何時盡。秋風昨夜歸。行行饒喜事。嘉糓似今稀。

漫空銀竹勢翻潮。亂入池塘意態驕。簾幕風生聞淅瀝。林巒日射見飄颻。幾多金粉花心墜。無數明珠葉上跳。荷氣熏人渾欲醉。曲欄癡坐到深宵。

蘇襄舘。敬次曾王考韻。

詩禮何年對。羹墻此日思。遺篇看在壁。感淚欲霑衣。詎忽追先意。恭聞詔後辭。今來成一宿。免使夙心違。

　　其二

緬懷吾祖過。曾在泰昌年。虗舘風煙古。遺蹤父老傳。敢辭迂路訪。不耐愴懷牽。有愧孱孫忝。荒詞續舊篇。

龜鶴亭。敬次曾王考韻。

卽知靈境路無賖。鶴岫龜臺左右遮。定化盤陀臨水止。長留蒼翠際天斜。藏之太廟初非願。跨上揚州詎足誇。先輩風流如欲見。試尋明月白雲涯。(金栢巖玏。榮川人也。築亭溪上而歸休焉。亭之傍。有東西龜㙜。前對鶴駕山。頗有蕭灑之趣。嘗以安東伯往來遨遊。一時傳爲勝事。柳西厓諸公。多賦詠以美之。曾王考步其韻。盖乙巳年間。以布衣趍庭。安奇郵舘時作也。與厓相詩至今幷揭于楣上。詩凡三篇。只和其一。)

聚遠樓。用周愼齋韻。與諸子同賦。

七十州形勝。孰如太白山。地收千里外。寺在半空間。下界陰晴變。諸天日月閒。我來偶乘興。高卧不知還。

鳳棲亭。次板上韻。

古峽驚秋早。虗樓含夕淸。偏憐晴月色。如待好人明。爽合風松韻。凉兼石瀨聲。仙巖更何處。隔嶺白雲生。

守一庵。謹次遂庵權先生。贈惟印上人韻。

殷壑泉聲轉。干雲壁勢危。實均三洞勝。殊覺上方奇。樹老觀瀾處。風淸坐石時。先生曾結社。百代見心期。

島潭。用簡齋韻。

山圍如畵水如油。忽訝孱顔鏡裏浮。玉立巧成三島峙。星羅均占半江流。奇形戌削排晴昊。斜影參差倒晩洲。恍惚仙蹤何處覓。石門雲鎖壑藏舟。

我來自南國。宿昔度竹嶺。丹丘山水窟。新秋更晴景。一宿鳳棲亭。理策徒御屛。三洞與兩巖。探討皆仙境。淸流被白石。曲曲琉璃瑩。潭島最奇觀。鼎峙玉山竝。三山卽在玆。千載笑秦政。峰巓架石門。巖竇隱舴艋。蘭橈載餘興。伊軋江路永。前登降仙臺。臺高眺望逈。卽知佳境近。奈此山日暝。有村臨曲岸。捨舟尋細逕。茅簷且寄宿。主人頗致敬。淸晨放船好。雲木鬱掩映。巖巖彼龜峽。峰壁奇秀競。森如劒戟攢。儼若圭笏秉。狀貌多詭異。氣勢何雄勁。中開一泓水。澄碧十里竟。疑有守蓍物。負書出待聖。魚龍互出沒。光怪在俄頃。山水旣淸絶。林壑轉幽夐。泉響如摐玉。淙淙入我聽。蘭若知不遠。蘿外來淸磬。從者忽叫奇。玉筍雲畔挺。亭亭碧琅玕。有若從地逬。孤根浸積水。返照明倒影。

不見斧鑿痕。似從繩墨正。偉哉造化功。奇巧自溟涬。靑松掛其側。白雲棲其頂。又有仙鶴巢。時聞淸夜警。所以陶翁賞。至今丹書炳。而我諧夙心。盡日繫歸艇。仰此壁立像。肅然衣襟整。寒碧更入望。危欄思一凭。凌江接桃洞。磵石亦淸淨。冥搜不可窮。幽興何時罄。登樓趁月上。晃然心目醒。時當七月望。白露行秋令。長空無點翳。磨出團團鏡。天地一氷壺。泠風吹骨冷。徙倚凝淸閣。夜久羣籟靜。魂淸不能寐。孤坐發深省。向來擁節旄。徒爾困簿領。才微愧重祿。歲儉憂百姓。形役任奔走。心醉如病酲。吏情遠滄洲。筇屐孤選勝。今行天所借。釋負荷恩幸。官途出仙區。奇賞資逸興。况與淸月値。隨處動高詠。豈獨樂泓崢。聊可怡情性。愛此淸光好。何以吾君贈。滄波浩渺渺。我懷彌耿耿。

鄕行將戒。得太白書。勸勿輕歸。而不得受用。聊次其前日見寄韻。示意。

老去遊京國。春來別友生。江梅應舊萼。谷鳥已新聲。倦跡驚時物。疎才耻聖明。欲須吾事了。何日出東城。

宿退漁堂。同主人步至飛鳥軒。登覽而歸。仍次其韻。

每到梨湖宅。留連笑語淸。天晴登閣望。日晏繞林行。梧竹當階靜。江山照眼明。他時卜隣計。定不負平生。

退漁。旣未遂東臺之遊。詰朝。余就訪于樂墅。及罷歸。有詩見寄。依韻和之。

我且隨君去。君應爲我留。夕陰慳放月。朝日好乘流。村靜藏山曲。臺高出樹頭。相逢卽佳境。何處不淸遊。

李三和(亮臣)挽

承家詩禮見風猷。士望爭推第一流。尺疏詆奸徒憤切。孤忠御魅亦恩優。松篁豈爲氷霜悴。鸞鳳還悲枳棘留。可惜斯人今厚地。讜言誰復徹宸旒。

牧谷集卷之一

　詩

　　

焚黃行。歷話東郊端揆依幕。占一律。

相國憂君不顧身。一封明剴聳衿紳。卽知異日扶顚力。要在平時保節人。赤舃未應輕進退。黃扉誰復任經綸。梗楠樗櫟元殊質。錯道江湖德有隣。(余於數年前。甞自京歸。就宿于兪相公石林寓舍。有詩曰。但能隣有德。何患世無知。今相公以聯箚。義理未明。再上箚一入奏言。旣不得則退出城外。累被敦召。終不進。又於辭疏附論東朝尊號事。士論多之。余之鄕行。適在此際。人或見謂同去就。故落句云。)

渼湖八景。爲兪相公作。

萬年靈運驗珠丘。朝暮蔥籠瑞彩浮。每向江臯瞻

望意。怳如身近五雲樓。(右珠丘佳氣。)

石室山高江水空。炎氛天地灑淸風。閒人也解憐喬木。盡日披襟爽籟中。(右石室淸風。)

斜日亭亭下廣津。橫江金柱尙精神。小樓延眺盤桓處。倦鳥閒雲捴可人。(右廣津落照。)

碧落無雲素月秋。一輪流影遍三洲。爲憐前哲分留色。千頃銀波獨泛舟。(右三洲朗月。)

一陣便風十里淵。參差帆影夕陽前。秋來莫作尋常見。會有吳中達士船。(右巖淵暮帆。)

流星幾點落江湍。望裏蒼蒼暝色寒。不辨漁舟人近遠。夜深柔櫓在前灘。(右王灘夜漁。)

何來急雨暗江關。坐失當軒一面山。賴有西風捲却去。夕陽依舊碧螺鬟。(右丹山驟雨。)

一夜羣峰盡玉成。寒空慘憺見孤城。胡塵舊跡天應厭。故遣埋山雪色明。(右南城霽雪。)

庚申秋社日。短章陳情。出宿纛湖。舟中用李白韻。

江天初霽後。江日欲生時。水遠疑無際。山迎若有期。已驚秋序早。還覺我行遲。柳外翩翩燕。回翔底所思。

夕宿渼湖。相公云於昨夜。待我有詩。奉次。

相國幽棲處。開樓近水程。客帆依岸落。書牖映波明。夜靜懸燈榻。秋生促織聲。驚聞風雨至。疎屋憶扶傾。

立春前一日。還家。退漁投示詩軸。喜次其韻。

遊子言歸日。新春欲發時。梅遲香未謝。酒熟蟻堪吹。吾道江湖在。天機節物移。喜君詩起我。眞不負幽期。

二月旣望。舟向退漁宅。沿江記興。

鳧鴈江湖處處喧。依沙逐水動成羣。何來寡鶴遙空外。時送淸音與客聞。

退漁堂滯雨。次主人與安兄國賓(重觀)酬唱韻。

拍拍春陰滿。蒼蒼野色昏。廉纖度江雨。隱約翳林村。竟日無車馬。留人有酒樽。吟詩亦嫌閙。眞趣在忘言。

過江川遇雨

永日遲遲纜。緣江境轉幽。密陰藏小聚。芳草映孤舟。細雨還高興。靑山且卧遊。翻思在家日。深閉只端憂。

夕泊衣巖。用前韻。

怡情在山水。身健且探幽。明月隨雙屐。淸風滿一舟。却携琴匣去。仍載酒樽遊。卒歲長如此。餘生百不憂。

蕭瑟黃江岸。凄凉遂老門。高山人仰德。逝水客傷魂。古木映疎屋。寒煙凝薄昏。千秋瞻廟貌。誰是繼淵源。

雨中泝龜潭

萬古玄龜宅。雙崖碧玉岑。孤篷乘雨入。羣壑與雲深。滿壁淋漓氣。浮空恍惚心。晩風吹不散。圭角映疎森。

不道雲蘿外。竹房高處開。山僧鍾後定。江客雨中來。岫色千重合。泉聲百道回。披簑看瀑好。催上㙮西臺。

德泉。敬次曾王考韻。

危時義固遯。竗歲事逾奇。平生雄遠志。尙可一斑窺。(昔在崇禎後丙戌。先王考年方二十四。便有意棲遁。卜居于永春山中島潭上流數里許。德泉。卽其地也。余於今行。尋問家基。土人多嚴姓。相傳耕食。卽今主者。卽嚴尙道之姪延云。曾王考贈王考峽行詩曰。駑馬木鞍枝。超乘也復奇。堂堂食牛氣。莫遣路人窺。謹用其韻。以志感。德泉一名德田。志氣雄遠。卽曾王考稱道王考語也。)

南窟得玉字

四郡山水會。春城窮隈隩。巖壁多詭異。去去駭人矚。南窟聞名久。言在舟灘曲。我來自丹丘。落帆逗崖側。有石穹其趾。有泉瀉其腹。盈科乃穿竇。泠泠鳴佩玉。引彼一小舠。載我三兩客。延緣入嵌空。巾帽不容窄。宛轉數步頃。广成幾層屋。日月照不及。冥搜憑列燭。愈深勢愈奇。鬼斧所巧斲。或燦如藻繢。或廉如榱桷。下焉設溝塍。上焉撑柱壁。傍有小石臺。崎嶇僅投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