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谷集卷之二

　詩

　　

太白之冠子也。余赴賓席。臨罷。主人有詩。次其韻。

誰道天無知。終敎子有兒。三加仍盛禮。一會卽佳期。賓席慚菲質。冠堦愛令儀。由來螟類我。何待夢熊詩。

初度日。適是立春。志感。(正月十日。)

生日兼春日。新年憶舊年。草心濡雨後。蓬矢逝川前。綵服曾萱背。髧髦已雪顚。小孫床下戱。感爾更潸然。

自余哭內。無一悼亡作。其視潘韋故事。無已薄乎。旣葬而歸。會者皆散。塊處無聊中。白崖兄寄詩與唁。情感于中。不能自已。遂依韻和呈。(二首○白崖。卽遠甫兄自號。)

偕隱高情自入門。田園晩計想箴言。桑麻滿地無人管。日晏空廊卧繅盆。(晩來退休。卽平昔所嘗勉余者。盖自少日。便有輕黻佩之志。一生力治績。亦實事也。)

　　其二

空齋永日坐如尸。唯有營巢燕入帷。雙去雙來渠自得。喃喃似說主人悲。

丹丘守遊仙巖。次余前日韻見示。不覺牽興。遂和之。

今我無心陟彼臺。仙巖餘戀尙徘徊。遙憑鳧舃尋眞興。喜得驪珠滿紙堆。流水已將花遠去。白雲還與月俱來。卧遊亦足忘愁病。絶勝依俙夢裏回。

江月軒新成。屬有悲擾。久未登覽。爲退漁所要。乘小艇。冒雨往來。用杜韻。

平生魚鳥慣將迎。是日諸天眼更明。江月軒開尊佛界。煙波舟小自州城。朋來頓覺幽愁失。官去能令病體輕。好雨不妨沾滿袖。綠簑靑蒻且徐行。(纔聞銓職見解之報。旱餘。又得雨。)

登奪淸亭。送退漁還沂上。疊前韻。

三逕何曾俗客迎。兩眸時爲故人明。月中解榻臨溪宅。雨裏停橈傍水城。襟抱百年憂樂共。煙波十里去留輕。小樓地逈新流漲。悵望還如遠送行。

過船得丹丘書。書出纔經宿。次鳳棲亭觀漲韻。

使君豪興鳳棲樓。樓下洪波罨岸流。乘漲一來眞快事。如何虗送下江舟。

雨不絶。拈韻遣愁。

雨中殘暑幾分銷。水國新秋未覺遙。驅海雄聲喧入夜。翻盆急勢下崇朝。簷依飢雀煙沉竈。野少行人水

沒橋。老子閉門還自適。江城十日絶紛囂。

拈唐律田家樂事

陰陰桑柘遠炎暉。慵放其間也不非。石井味甘澆麥飯。土床身穩撘麻衣。柴扉日晏閒狵睡。草逕煙深放犢歸。時負枯藜望雲際。斜陽倦鳥自天機。

夜深後。天晴月出。泛舟遊島潭。以淸風徐來分韻。得風字。

雨過秋天朗。煙沉夜壑空。三峰忽在水。孤月已生東。玉露蒼茫外。金波㶑灧中。虗舟倚半醉。滿袖白蘋風。

次丹丘守韻。寄退漁行中。

居然仙島作離亭。怊悵斜陽遠櫓聲。最恨上淸灘水駛。回頭已失白雲程。

　　其二

新秋淸夜四宜亭。想見憑欄聽水聲。莫道漁舟來苦晩。桃花春浪易迷程。

退漁書來借馬。可想行事艱辛。聊寄一絶。要與同舟還鄕。

慣是漁翁逐水流。羸驂其奈畏途愁。爭如伴我滄洲路。山色江光共一舟。

用鳳棲亭韻。題燕超樓。

豈無鳳棲勝。偏愛燕居淸。突兀新樓敞。登臨遠岫明。老柯依檻影。幽鳥近簷聲。日夕超然意。閒雲望裏生。

同仲君。將入仙巖。路中次前韻。

此路行曾熟。今來望更淸。白雲深洞出。丹葉小巖明。山送新秋色。溪傳舊日聲。迢迢舍人壁。已見樹梢生。

凝淸閣。用退陶先生韻。志感。

峽拆江明境界靈。每來物色喚人醒。至今月照凝淸閣。依舊山開罨畵屛。白首遊蹤同柱鶴。靑編往事憶窻螢。可憐手種官梨樹。老榦成圍翠滿庭。(先府君莅此邑時。余甞做業於閣中。庭前梨樹。卽其時所栽也。每到陳跡依然。)

八月。自丹丘將還驪。金仲受(相福)適自嶺南至。同舟到玉筍峰下。分水陸路。次其韻。

客舍逢君喜。聊同出峽船。潭光澄抱日。壁氣爛生煙。玉逬停橈處。楓明把袖前。碧樓應有月。淸話奈無緣。

雨夜。孤卧疊靈字。寄示丹丘弟。

離索年來損性靈。心如中酒幾時醒。黃花節近誰開抱。白首形單但掩屛。危夢偏驚呼侶鴈。病眸無賴照書螢。秋天不借愁人地。月黑江樓雨打庭。

挐舟往梨湖。訪太白。歸路用栗谷詩韻。

江國春晴雪水生。晩風無力野航輕。隨波只管閒來

往。魚鳥雲煙亦忘情。

入華陽洞。逢金伯春(元行)喜甚。

惠好思之子。逢迎忽此間。雲林從古秘。塵世幾人閒。春洞新晴雨。葩翁舊隱山。玆遊天實餉。珍重莫催還。

巖棲齋。夜坐吟示伯春。

巖齋超絶雲俱棲。蔭以長松環碧溪。想見先生靜几杖。兀然終日看詩書。煙霞不改洞中鎖。日月長昭巖上題。獨夜危欄坐無寐。水鳴山寂風凄凄。

仙遊洞。憶李大心(維)。次泉翁壁題。(李公縡。號寒泉。)

棲隱當年計。溪山此地淸。室虗黃卷在。牖破白雲生。績學空餘恨。誅茅枉費營。鶺鴒詩揭壁。吟罷一傷情。

　　其二

尙憶梅前話。尋眞有宿期。羽衣君化遽。蠟屐我來遲。春冷花難放。山高日易欹。洞仙終不返。遊跡但留奇。

白雲臺(在陽山寺。後嶺之半。石色皓潔。地勢高邃。將踰嶺向延豊。不得久坐。爲可惜。)

白雲臺上白雲浮。雲白山靑臺更幽。有路自隨流水至。無人獨與怪禽遊。林深宿雨浥丹萼。湍急寒風生碧湫。欲別慇懃謝石佛。泉聲嶽色爲君留。

送恭甫隨人遊島潭。其歸誦所作。遂和。

三島春風一葉舟。花源水入白雲流。石門斜日應迷

路。問爾停橈第幾洲。

下仙巖。見淸風守元華伯題石詩。漫次。

水自無心石不平。狂瀾白日殷雷鳴。若敎减却舂撞勢。一道潺湲自好聲。

三月六日將歸。太守具舟同至龜潭。作別。拈韻共賦。

滿壁神靈氣。中流浩蕩行。不知蘭棹汎。疑化羽衣輕。潭黑窺龜宅。風淸想鶴聲。倚松怊悵意。巖際晩花明。

　　其二

令弟同吾老。春風又此行。身將靈境遠。江送客舟輕。把酒移花影。停橈聽鳥聲。偏憐雙玉笋。高並夕陽明。

四月小望之曉。自洪州西倉。向看月島。舟中次東坡渡海韻。

天垂落月依依在。人着孤槎泛泛橫。積水尙含將曙色。便風正借退潮聲。此時淸景知難得。來夕圓光已占明。直指金山催去鷁。先看瑞旭透雲生。

金山寺。次同遊李生遠馨韻。

庵寄無多地。門臨不盡天。數帆元氣裏。獨鳥曙光前。可但棲金佛。眞堪着羽仙。坐來身欲泛。孤嶼似輕船。

向安眠島。風日甚美。沿洄久之。呼韻同賦。

積水延初日。遙山活畵中。杯樽移小棹。行止信輕風。身界渾疑幻。招提亦汎空。緬懷浮海志。當日幾人同。

洪陽客舘。謹次東岳公板上韻。(幷後序)

古州公舘尙崔嵬。想見名都盛際開。傍海山圍平楚外。繫風樓敞曲欄隈。流傳廳壁當年蹟。經歷吾家二祖來。衮衮諸孫繩武地。雄詞偏仰岳翁才。

　　其二

兩世流芳遠。仍孫繼躅遲。上卿還舊秩。甲子又今時。共理慙才短。重來特聖慈。淸朝頻黜補。先訓恐荒隳。

　　　

謹按本州題名錄。我十代祖康平公。景泰乙亥。以資憲秩。爲判牧使。後五十二年甲子。八代祖蓮軒公。繼爲牧使。凡以我二祖之後孫來莅者。前後爲七人。東岳公卽其一也。若不肖。以罪八載之間。再被斥補。俱牧于此。而資級猥崇。年又値甲子。兩世前後之蹟。若萃于一身。不亦異哉。舘舍見有東岳詩。其兩律俱述先故事。臨去。續題其下。用寓追感之懷焉。

敬次蓮軒，容齋兩先祖洪州壽席韻。(幷後序)

孝子稱觴喜懼兼。當時綵服映靑帘。秪今遺躅如將見。賡以荒詞敢自嫌。

　　　恭惟八代祖蓮軒公。以弘治甲子。出牧玆州。越三年丙寅。卽我中宗大王反正初元也。七代祖容齋公。起謫中還經幄。榮覲獻壽。實在是年冬。其時志喜之作。必不止一二。而獨此絶。見載遺集中。豈不奇且珍乎。今小孫來莅舊州。撫念先躅。不勝羹墻之慕。謹將二祖遺什。鏤揭于公舘。仍系拙語以志感。

恩卧樓。次鄭湖陰韻。

疎慵何有政勞心。尸素徒靡月俸金。自笑暮年經濟事。小池樓匝百花陰。

五月小望。偶入淸風溪。要趙宗甫少坐太古亭。瞻拜仙源金公影堂而歸。次宗甫韻。

端憂何必苦低垂。此地逢君卽好期。赤木蒼松森一壑。閒雲淡日媚三池。淸風偶至初醒酒。黃鳥交飛欲喚詩。莫道吾遊渾漫興。宗臣遺像肅臨玆。

送知禮宰任孺子(安世)之任

地勝名知禮。官淸合詠詩。送君今製錦。憶我舊褰帷。羣玉雙溪近。孤亭一鑑奇。鳴琴且高卧。民物自皇羲。

用三淸洞前韻。贈別平山使君李近甫(光運)。

我未歸家又送君。奈如離合劇浮雲。江湖漠漠天多雨。歧路悠悠日欲曛。心事鬂毛皤似雪。行裝匣劒繡成紋。唯應醉守黃堂夢。世故囂塵不入聞。

謹賡藥院宣醞日御詩頒賜韻。奉示都提兪相國。

天申億萬年。功在歧黃先。社稷靈應爾。刀圭力豈然。需雲渙慈渥。奎藻侈恩宣。尙戒騰歡地。毋忘翼日前。

八月卄七日。奉審明陵。纔經改莎。宛若新封。益不勝感慕。夜宿齋室。御題詩板懸揭。適在是日。卽改修時。親臨留題也。謹賡韻。用寓於戱之思。

未死人間白髮臣。幾回天上玉欄春。當時蓐蟻空餘淚。灑向珠丘露草新。

晦日。自長浦先墓。乘舟沿洄轉赤壁。順流而下。風恬浪靜。遊事甚適。登覽花石亭。日已晡矣。阿潭追及。吾行於山下。方在舟。得一律以示。

江湖隨處有舟楫。魚鳥與人無是非。赤壁天應饒浪跡。白頭吾亦厭朝衣。滄波十里日將夕。紅樹千山秋

又歸。安得幽棲追栗老。古亭花石永無違。

疊前韻

停車且上釣魚磯。吾道滄洲未覺非。石老江雲扶古閣。壇空松日落秋衣。湖山滿地人何去。歧路迷津我獨歸。猶有沙禽如舊識。飛來飛去不相違。

花石亭。敬次畏齋從祖韻。

夫子恢先業。何年起廢亭。康平眞有後。花石尙餘馨。此地流江漢。斯文揭日星。唯應庭宇下。水月照千齡。(康平。先祖謚號。)

過松都。不入府。取路城南。直向大興。往跡之傷感。可知也。謹用容齋先祖松京途中韻。

松京官道古城前。一夢依然十四年。萬事已成華表柱。餘生欲廢蓼莪篇。搖搖旌旆秋風裏。歷歷山川夕照邊。行路逢迎多舊面。還羞衰髮見相憐。

和示松留曺彝甫(命敎)

相逢一笑寺樓前。聚散中間問幾年。白髮寧論今世事。淸談各出舊吟篇。燈懸夜雨明楓外。風送秋泉響枕邊。看取曉天星落落。交情到老更堪憐。(彜甫。卽少日同硏友也。聞余來。先到大興寺。跋燭打話。夜分而罷。和余道中作。意頗繾綣。遂疊其韻。答之。)

重陽翌日。與尹鳴叔(鳳朝)。會北漢東將臺。次杜韻。

千仞臺臨大地寬。九秋樽共故人歡。多君不負期三角。會我能來自五冠。佳節易過紅葉老。危梯難躡白雲寒。下方回首空餘恨。且拄歸筇盡意看。

李恭甫卽遠之日。適此縻職。無路臨葬。作七絶五篇。送托其子。令納諸幽竁。(選三首。)

人亡尙可奈詩亡。天意茫茫我恨長。出自性情眞趣味。此生誰與更商量。

　　其二

詩誠於子事之餘。我謂其人詩不如。爲是淸氷溫玉質。發言時自響瓊琚。

　　其三

到老歡情自弱冠。淡如水處臭如蘭。傷心臨歿相思字。長在床頭不忍看。

乙丑二月卄九日。樂歲舊宅。行三世延謚禮席上。奉次從姊兄朴都正(弼文)韻。

殊錫臨門祗導延。分庭磬折聽臚傳。隆褒節壹名無愧。華誥宣三代有賢。卽席禮恭昭穆序。瞻天情激淚洟先。只應隕結圖酬意。長與雲仍骨髓纏。

趙仲禮(明履)適以審理使來過參宴。有詩奉和。

皇華傳命趁朝暾。三世幽棲尙有村。鸞誥發函光欲爛。猩袍圍座禮無喧。百年公議徵彝典。二月春容滿故園。何幸文星隨使盖。爲將歌詠賁私門。

金都憲太白氏。自酒峽委來。參謚席。追作詩見寄。意甚盛也。遂和其韻。兼屬諸同人。

紫泥日炙龍亭上。雲幕天晴驪水湄。三世易名元曠典。一庭開宴又良時。禮勤徒御來無遠。物薄儀文幸不虧。須識繩繩傳有自。諸孫毋忝爾生爲。

廵路登花石亭。將渡少坐臨碧亭。舟下來蘇亭。歷尋望湍巖。近夕始向長湍。用兪上舍(彥賓)韻。

春洲潮滿夕陽長。欲去沉吟意未央。小檻臨流移玉節。奇巖留客倚沙棠。輕寒風妬山榴信。宿雨波涵杜若香。怊悵栗翁今已遠。暮塗何處問行藏。

雨中。過淸潭洞口。忽得尹景平(心衡)詩札。喜而和之。

千疊雲深一洞遮。客來何處訪仙家。山靈好借催春雨。澗道行看滿眼花。

過光陵。聞溪上有幼文祠。隱時所築沙壇。偕寢郞朴士常(敬鎭)往尋。適遇仙巖歸僧。書贈二絶。令傳于丹丘守。

小溪回處起沙壇。令弟何年此作官。春盡巖花猶未落。慇懃映水待吾看。

　　其二

花老瓊潭雲滿壇。丹山何處住仙官。忽逢雪衲將詩去。爲報春光與爾看。

宿崇陵。與寢郞李美卿(徽之)夜坐。惠陵寢郞金元禮(和行)亦至。拈韻共賦。

一洞花千樹。春光减幾分。小齋淸入夜。高檜暝生雲。古意閒中見。新詩醉後聞。偶來成好會。祠隱自仙羣。

尹景孺(汲)送示一新軸。次其前冬赴謫時韻。

聯席天曹罷。一麾下邑隨。行裝同此路。波浪定何時。聖世憂方大。微臣罪敢辭。向來炎瘴地。應不怨歸遲。

　　其二

深知薑桂性。難化桔槹隨。北極風雲際。南征雨雪時。恩沾分竹地。忠寓詠蘺辭。萬事唯高卧。佳期肯歎遲。

　　其三

薄俗雲俱變。殘生病獨隨。閑門秋雨裏。高枕晩凉時。才短終何補。恩深未忍辭。飛飛簷外燕。臨去故依遲。(右自詠。)

和贈李一源(牧隱先生之後。槎川翁。以詞學世其家。一日。將尤菴宋夫子所書牧老二大字。投贈於余。盖謂余垂老。稱牧谷子。合受此題也。仍寄一律。勖余晩節。其意甚摯。遂依韻效嚬。聊以見志。詩云乎哉。○槎川。一源自號。)

夫子臨池戱。那知屬此翁。寶藏傾嶽下。嘉貺出心中。蹟舊驚神畫。詞高仰祖風。殘年樵牧計。敢擬古今同。

李奉朝賀(秉常)宅。次少歇亭韻。

但能透名利。何必托雲林。市外幽棲地。忙中勇退心。車懸松院靜。羅設柳門深。江漢思歸客。鷗盟幾日尋。

詠懷。寄丹丘守。兼示汝明要和。

旅遊初返舊堂孤。十月江臯百草枯。寂歷殘英餘砌菊。杈枒老榦獨庭梧。有時對影還疑客。無物嬰懷欲喪吾。安得寒天風雪夜。竹床蘆被與君俱。

疊前韻。答丹丘守。

世方宜遯立宜孤。况我形容已槁枯。驥病秪今甘伏櫪。鳳衰何處覓棲梧。宦情白髮難隨俗。交態靑山不負吾。若問江鄕新活計。小梅盆與酒罏俱。

見月憶恭甫。又疊前韻。

索居多病興全孤。有酌生塵硯欲枯。已遣琴翁埋宿草。空留江月掛高梧。悲歡閱世渾疑夢。光景宜人孰起吾。可耐曉窻無寐處。鴈呼雞唱一時俱。(恭甫。曾寓琴谷。)

拈唐人韻

水國猶孤月。天時已積陰。凄淸遙夜色。濩落暮年心。鳴杵寒村急。懸燈老屋深。百憂集雙鬂。端坐動幽吟。

佛靈庵。得香字。

出關還勝嶽。弭節且輕裝。松桂通幽逕。筇鞋到上方。振衣風磴絶。澆飯藥泉香。老宿留人話。山風掃石床。

月夜。登練光亭。

大江潮漲雨新晴。正値團團白月生。露共波光澄上下。樓將人影泛空明。興酣老子還忘病。坐久炎天不耐淸。載酒遊船何處泊。夜深歌吹隔江聲。

浮碧樓。用前韻。

山開野逈千年亭。危壁淸流十里汀。仙去白雲長渺渺。客來芳草自靑靑。潮生極浦浮天地。樓倚遙空俯月星。多少酒家垂柳岸。賈檣如簇望中停。(亭下有朝天石)

李子由(箕重)送其兄仲三燕行。自灣上歸路見訪。與汝明弟。同宿練光亭。仍邀大同丞洪載厚(得厚)，江西宰尹敬而(心宰)，順安宰李士浩(時中)，其弟仁夫(最中)，三登宰李恒五(剛中)同遊。余亦牽興。屛徒從肩輿出。徑造浮碧樓。遂共眺賞。待月泛舟而還。次三淵集韻。要諸君同和。

偶因閒興發。遂及衆賓遊。雨氣濃松壁。潮光泛石樓。江山自今古。文酒幾風流。向夜應晴月。故遲出浦舟。

汝明臨發滯雨。口占一絶以示之。

雲暗離亭雨意驕。行人立馬到崇朝。極知他日終須別。且幸聯床度一宵。

送汝明行。獨登練光亭。

君自歸家我自留。離心無賴上高樓。孤禽遠影浮雲色。箇箇斜陽望裏愁。

七月旣望夜。泛舟淸流壁下。自余西來。或値雲陰。或値雨潦。未嘗快意翫月。是夜雲捲雨霽。月色甚朗。得奇字。

積雨初收水正肥。雲消點翳月盈規。淸光特借今宵最。令節難逢此地奇。玉露凝空歌席逈。金波翻壁酒船移。滄洲極目愁予處。唱斷蘇仙望美詞。

疊旣望韻。答江東宰金士舒(陽澤)和章。

誰道行藏合遯肥。風流頗似老元規。白頭杖節還千里。明月登樓亦一奇。鐵篴聲將蘭棹遠。銀河影逐酒樽移。淸光滿眼無人共。怊悵幽懷寄短詞。(是夕。士舒有約不來。)

九月二十二日。箕城舘。夜集呼韻聯句。

秋風匹馬到關西。(太白。)白首豪情尙未低。是夜盍簪皆

舊要。(君範。)相逢擊鉢有新題。酒船明日期江檻。(景平。)山屐前宵宿霧溪。秉燭團圝塵話少。(士舒。)不辭堅坐聽晨雞。(太白。)

浮碧樓。同退漁子射帿。

粉布高撐岸。朱欄逈壓汀。天長持滿月。江碧閱流星。唱鵠浮雲遏。鳴鼉白日停。其爭也君子。玆會又名亭。

十月望泛月。拈唐韻。

桂魄盈規鏡面平。白頭難負此宵淸。蘭舟泛入虗無界。汞液浮來縹緲城。赤壁但聞從二客。潁濱曾不共端明。况玆第一江山勝。車笠塤箎各盡情。(與仲弟及韓參奉光朝，申上舍珩。同遊。)

　　其二

煙斂大堤平。江空遙夜淸。褰篷迎皓月。信棹度長城。樓影來浮碧。鍾聲出永明。浮生須一笑。休說望鄕情。

姜都事(鳳休)臨歸。贈以和詩。不可無謝。更疊旣望韻以將之。

素廩殘年愧齧肥。幕中今又失良規。屛藩重寄孤臣病。書劒輕裝一士奇。歲暮山川關外濶。酒闌星漢檻邊移。他宵官閣參差月。可耐懷人獨詠詞。(歲暮。一作客路。酒闌。一作離情。○參差月。卽都事詩中語。)

冬至副使尹景孺索別語。未副。及至灣上。投示尹鳴叔所贈詩。謂不可無和。以其有屬余意也。依韻。强次四絶。非以詩也。(選二首。)

離愁無賴月明樓。錦瑟淸樽不管遊。荒政惱人沉病久。依然卧在茂陵秋。(原韻。有料理笙歌幾處遊之句。而實不能辦一遊。)

　　其二

行子休言遠別情。春風好待一樽傾。可堪泉老今千古。路隔荒山哭巨卿。(原韻。有云一燈相對泣煕卿。適聞其葬日已卜。故及之。)

順川守黃大卿(景源)。與阿潭泛舟大同門外。有詩依韻和之。副价行適至。兼要信宿。

物色淸和節。江山縹緲樓。日遲垂柳岸。天濶泛湖舟。一會難名境。相逢盡勝流。慇懃芳草路。莫惜使車留。

四月七日。同景孺諸益。登涵碧亭。趙仲禮適以雲山補外來到。尹景平自江西亦至。遂方舟而下。繫纜長慶門外。疊前韻。

麗景延芳渚。晴波漾碧樓。故人多出塞。暇日與同舟。山遠媚如畵。江長澄不流。微風從緩棹。聊爲一樽留。

景平歸路。又過同宿練光亭。用前韻。

客舍相逢爲破顔。此身渾忘滯關山。淸歡却在笙歌外。幽抱同開水月間。樓逈露侵樽席淨。夜闌龍聽麈

談閒。百年浮世難玆境。別後君應悔早還。

與尹鳴叔。會九臯亭。暮歸。

殊方樽酒平生舊。亭午陂塘六月秋。歸騎不妨侵夜色。好隨明月到南樓。

題涵碧亭(幷序)

　　　余聞浮碧之勝久矣。及登覽。却恨當面繚以睥睨。殊不軒敞。旣去之。尙病半江見遮。遂就樓之稍北崖壁斗斷處。搆一小亭以便臨流。憑檻而坐。人影落在湖心。極浦遠眺。更無涯涘。淸流壁練光亭。位置拱揖。殆若專爲斯亭之觀。與浮碧僅數武間。而面勢之奇爽。不啻加一層矣。及見平壤誌。舊有涵碧亭在此。不知其起於何代。毁於何年。今斯亭之作。初非有意於興廢。而偶得其舊。仍冒其號。不亦奇乎。頃逢金都憲太白氏來遊。書扁額以揭之。余亦强拙效嚬。旣又尹參判鳴叔氏見過。作文記其事。余不可以無一言。聊成短律。因叙之如此。亦所以識吾輩關外選勝從遊之樂爾。

浮碧名樓處。新亭又樹顚。面開淸壁正。勢納大江全。

檻外虗無地。帆邊泱漭天。一般臨水榭。偏占好風煙。

尹鳴叔爲同旣望之遊。至自江西。旣而雨終夕。將不諧泛月。鳴叔有詩以祈之。同坐練光亭。方甚無聊。須臾雲捲月湧。喜可知也。急具舟泝。向淸流壁。次席間作。

江樓風雨枉生愁。此夕寧孤一醉謀。入夜方開滿輪月。催人共上汎湖舟。浮光盪岸明危石。灝氣橫空澈遠洲。捴爲坡翁分物色。天敎吾輩筆端收。

九月望。退漁酒泉行。過宿川西草堂。臨別。吟示小絶。追次其韻。

論交自丱童。及老志彌同。他日黃驪誌。倘聯漁牧翁。

　　其二

睠彼酒泉勝。昔遊君我同。送君今獨去。疲病奈斯翁。

贐趙和叔(明鼎)燕行

四方專對是君才。三百詩曾誦幾回。行到燕山應有悔。下泉章裏不勝哀。

次族兄叔馨(德欽)氏與族弟文甫(周鎭)韻。(幷引)

　　　終南之東麓。有一名園。松栝交翠。望之蔚然。人稱以東岳宅東山。謂其壇曰詩壇。謂其樓曰詩樓。其勝可知已。我曾王考所著東岳先

生狀德之文。有曰。以兄子某。奉本生家祀。而貧不能自立。捨南山甲第以居之。此卽其第也。傳四世。至敎官公。將斥而與他。判書君遂買有之。其事顚末。宗姪■（氵奭）所記詳矣。復何贅焉。噫。天道至公無私。非人爲所得與也。夫以先生愛兄子。猶己子之心。視甲第如一芥。不以與子而與兄子。原其意。豈不欲永世無斁。而及夫百年之後。終必歸諸嗣孫。非先生盛德有以允合天理。垂裕後昆而能致此乎。若李德裕之平泉庄。所以戒子孫如彼其勤。而不一世而墟。安知其自私之心。不爲造物者所惡乎。後之有斯園者。苟欲久保無墜。宜於是乎知所勸戒也。余旣爲判書君喜其復舊物。又以是勉之。

義重千金寧問價。事奇百世相傳可。終敎舊物後人歸。盛德深知天意荷。

謹次東岳先生詩壇韻。又贈文甫。

岳老遺居逈且深。市城南畔卽雲林。幽泉不改通池響。喬木長留滿院陰。爽氣山憐詩榻近。淸風壇憶酒樽臨。秪今垣屋重恢地。更感雲仍肯搆心。

　　

其二

我李家聲冠大東。岳翁門館感先蹤。竹林歡洽同堂際。藝苑名高傡世中。杖屨苔壇痕尙古。珠璣紗壁和難工。共將百代敦親義。淸白文章仰祖風。(先曾祖。於東岳公爲再從姪。而事之若親叔父。每入京。輒以東岳宅爲歸。東岳爲念家食。至欲捐半百包。歲給以爲常。及薦文衡也。東岳以宿望屈於下。而不少慊。唯門戶之榮是幸。飮酒歡甚曰。不意吾叔姪幷擬主文。先曾祖詩曰。一代聯名兩館中。此不可不使後人知之也。)

次金仁叟(元澤)詠梅韻

穆如貞士住山間。深坐閉門孤笑閒。不有詩翁來雪逕。難回冷質作歡顔。

家弟公山通判明將之任。仁叟置酒邀之。余亦同赴。遂用席上韻。叙別。

爾貧求養急。吾病乞歸遲。鳧舃將飛處。鴒原欲暮時。老梅殘歲感。新酒故人期。不盡今宵醉。其如別後思。

余以九月辭家入洛。因西事聽勘。行期屢退。及歸路。拜親書。命仲弟與元姪載而(景厚)。詠落梅以寄。盖衍慈敎惜梅。待兒之意。遂於馬上。依韻成一絶。卽嘉平前一日也。

春風先逐草心回。未臘催開滿樹梅。更覺遊方遲反面。去時歡在菊花杯。

余行至京。始見遠兄記夢詩事。若有不偶然者。不勝感愴。謹次其韻。(記夢曰。曉夢侍睡谷府君。似若以台之進退有憂色。仰問則曰。今番進退兩難。而分義亦重。一動恐不免矣。對曰。今番異於常時。暫進何妨耶。曰。然矣。覺後分明記得。意者冥冥中。有所憂念而然耶。不勝愴感。吟示一絶云。)

父道兼師以事公。愧無紹述只成翁。同堂一夢徵遺意。倘爲迷塗默誘衷。

承命入瞻先朝御幀。志感。用敦匠諸公韻。

驚喜初如失舊哀。玉旒凝處五雲開。天容穆穆溫音閟。空自吞聲下殿臺。

又和行字律。謹述餘意。

卅載遺民泣大行。洪仁盛德仰生成。丹靑不隔雲鄕邈。天地重回日馭明。如在靈應監聖孝。使前恩與展微誠。含香舊跡崩心處。玉几猶疑卧內橫。(己亥以後。耆社所進几杖。常置御床側。)

謹賡御賜詩韻(幷後序)

追報心如丹。於乎敢忘昔。奎章泣搢紳。聖意示含滌。

　　　維戊辰二月二十五日。上親奉肅廟御眞。躋祔于永禧殿。奉安祭訖。還臨慶德宮景賢堂。召入都監諸臣。宣賜餕餘。軒架

樂作。親製歌什。其一曰。敬奉影幀兮奠安殿中。回駕慶賀兮萬世吾東。何以繼述兮樂與民同。命諸臣賡和。又其一曰。莫曰逸樂兮實由追慕。若無今歡兮何以垂後。其問守成兮仰惟創業。五十有五兮一心臨淵。戒之戒之兮無已太康。命工被管絃。甚盛擧也。越一日庚辰。藥院入診臣箕鎭。以提調隨都提調趙顯命。登對于興政堂。上特下御製詩二首。分賜兩臣。自天題處。寶墨尙濕矣。於都提調。則曰君臣相與樂東席。惟卿焉。今詩代昨酒。其意豈徒然。於賤臣則曰。大禮順乎成。一心唯憶昔。願將法醞酒。深祝朝朋滌。旁書朝朋。一作舊心。仍有下敎曰。重臣以舊臣。獨漏於昨日入侍。心甚悵然。今此製下。下句有微意。可作頂門上一針。朋字亦爲重臣改下。天語諄勤。聖意藹然。臣不勝感泣惶慄。拜受而退。謹稽首攀和如右。

六月二十日。二弟樂僉舟向京師。其翌日。三弟公山倅。又別去。悵而有作。

昨日送一弟。煙波渺江國。今日送一弟。雲樹彌曠陸。

行者各貪程。未暇懷故土。居者只抱憂。孤坐悄空宇。冥冥天又雨。冉冉日將夕。前期豈云遠。一會良可惜。吾衰固已甚。爾顔亦非昔。胡爲契濶多。自貽遲暮戚。但願愼行邁。歸來須及早。愛此江上山。向人靑不老。

兩弟各有和詩。疊韻以寄之。

吾衰遽如許。寸心違報國。空懷古碩人。考槃歌在陸。矧玆淸驪曲。山水美吾土。桑梓蔭古里。茆茨覆衡宇。荷淨野塘秋。月白江樓夕。琴書性所適。節物心所惜。何幸保一樂。棣華猶宿昔。於焉共相羊。餘事無欣戚。有待何時足。欲歸不如早。先人有遺則。舊堂瞻送老。(送老堂名。)

又用前韻。述懷。

臣罪固當死。狂言何補國。追愆反徼恩。煖吹回寒陸。稽首拜溫綸。有隕無乾土。聖心示虗佇。大度恢天宇。曰汝愼無遠。獻替期朝夕。所愧誠意薄。敢以軀命惜。况玆所蒙被。異渥曠今音。平生一腔血。進退同休戚。只恐朝露先。銜恩報未早。歸對壁上字。高風想牧老。(扁額牧老二字。尤翁筆也。)

二十六日。舟往梨湖。退漁有詩。追次之。(時退漁遍遊海山。往返京口。又要余射帿。)

方外金夫子。優游道自成。射應聊取適。詩亦不求名。海嶽孤筇遍。江湖片棹輕。歸來漁牧社。期我共生平。

次退漁詠梅詩

精神破昏萼。標致橫燈枝。穆如孤笑意。似欲索佳詩。(燈。一作雪。)

　　其二

玉栗還馨德。氷寒更活枝。對之自生敬。誰敢易爲詩。

詠牧丹

天香似耻競繁華。春晩孤叢久勒花。一簾微雨紅房拆。應爲吟詩客到家。(時蔡上舍希範，趙生鴻烈。適俱到。使之拈韻作詩。)

四月五日。病不參賓對被罷。十日出城。早泊廣津仍宿。

且任遲遲上瀨舟。終南盡日望中浮。斜陽下碇休嫌早。今夜猶應宿漢洲。

過梨湖。退漁子。示以江行諸作。走次却寄。

暖風姸日水無波。四月江天萬象和。放與孤臣此中去。一身偏荷聖恩多。

南川郡齋。次退漁韻示太守弟。

福川西畔郡樓開。仲父分符歲幾回。奉檄情孤吾有愧。攀輿路穩爾能來。居民尙說涵遺澤。往躅空悲撫

劫灰。且喜隨車時雨足。河陽桃李好須培。(利卽先仲父所甞莅。而余又於年前乞養。蒙除未赴而遞。今得仲弟來守。始隨板輿而至。陳跡多可感。故詩意如此。)

退漁子病新瘳。冒暑訪中源洞。歸示詩錄有思。余作和韻却寄。

睠彼中源勝。聞君又薄遊。林霏開宿雨。巖瀑漲新流。興逸能忘病。神淸不待秋。吾衰眞可愧。寂寞卧江洲。

關東伯洪虞瑞。還朝之路。約會岫雲庵。用前日蟾江夜遊韻。贈別。

金風玉露蔚藍天。幽興爭如雪後船。丘壑臞容吾已病。蓬萊歸路子眞仙。穿蘿洞邃秋陰易。倚檜樓高夜月先。浮世一歡難淨界。曰頭相對又離筵。

澤風堂感懷。敬次壁上先韻。詠古柳。(池中一老柳云。是舊日所種而至今宛然。)

不須支廈用。自絶入林斤。裛澤泉長活。噓枯氣尙溫。梯生成老榦。葉茂本深根。默玩栽培理。秋陰滿地繁。

　　

(附)原韻(舊註始筮澤堂基。得枯楊生梯之爻。又見谷中有古柳。賦此以見志。時萬曆丙辰也。)

歲久凋容質。材柔免斧斤。偶因生地僻。未及見春溫。野火侵空腹。溪流齧斷根。新梯倘未折。當夏始應繁。

退漁以秋分日。行時享於新寢。有詩見投。此盖古人祭後燕賓之遺意。不可無答。追和却寄。

江上秋晴設燎時。曉天星月正參差。心專祼薦齋容肅。氣感焄蒿孝思悲。霜露節當新寢闢。蘋蘩詩與故人知。獨慚拙語非瓊報。聊替工辭祝壽綏。(頷聯。一作怳如左右洋洋在。想見焄蒿惻惻悲。)

牧谷集卷之二

　詩

　　

退漁子葩串之遊。以九秋之望。過南川。適値按使行部。府中方擾。而主人能留客吟詩。聞而喜之。追次其韻。

鬱鬱庭松晩。嚶嚶谷鳥鳴。何妨有公事。眞不負亭名。月與詩樽滿。山迎蠟屐淸。我來君已遠。殘菊但含情。(官齋。名以日哦亭。)

三月望。欲訪退漁。値雨未果。適聞笛聲過籬外。用前韻賦寄。

撥遣春愁亂若絲。卧看庭院雪飄梨。雨中長笛來何處。牛背閒情自牧兒。

見叨守御使。三朔撕捱。被嚴旨。進詣楊根郡胥命。十五日。始聞譴罷。冒雨溯漲而歸。舟中令趙生拈韻。

風雨何時歇。江湖此路長。隨身數編策。盡日一爐香。白髮餘生短。黃粱昨夢凉。早知鷗鷺性。只合水雲鄕。

奉板輿。避暑詠歸亭。歸後次涑韻以志喜。

攀輿同弟妹。溪閣供淸歡。玉溜笙簧奏。雲根几席安。日長幽鳥悅。風度晩蟬寒。春服冠童樂。還從戱綵看。

邦慶後。謹次三宰權景賀(䙗)韻。庸寓喜忭之忱。

千官抃手簇盈庭。是日文孫賀篤生。聖誕庚年同八月。祥膺甲觀貳重星。瓜綿慶遠徵天意。飴弄歡融仰睿情。此事吾東曾有幾。小臣何幸見殘齡。

辛未元月。同諸君會寒泉庵。設泡打話。亦山中一勝事也。諸君先唱。老子不得不和。

杖策林棲近。移樽竹院淸。留連一夜話。婣睦百年情。雪屋停燈影。風簷歇磬聲。蒲團眠更穩。端合寄餘生。

用前韻。答幼文詩意。

惠連詩語警。微婉見良規。聖樂言何易。閒遊事不期。禽魚春共得。舟楫老偏宜。巖背花猶在。遲君解紱時。

廣津松石軒僑居書興

水石元吾性。江湖自夙緣。偶因謀僦屋。聊欲娛殘年。細瀑瓊爲瑟。繁花錦作筵。最憐松檻月。翻動鏡光天。

七月八日。自松坡冒雨泝漲。夜泊廣津。

凄風疎雨廣陵秋。暝裏孤征倚小舟。莫道江湖波浪足。至今平地少安流。(時聞言官多被譴者。)

無忘樓。次光城金公韻。

天豈無心設。虜應送死來。金繒還上策。干櫓孰全才。壁耻千尋屹。江悲萬折廻。北風吹短髮。一嘯且盤徊。

又用前韻。記夜操時事。

至耻棲山處。孤忠仗鉞來。春秋讀無地。軍旅奈非才。日落旌旗簇。天寒睥睨廻。角聲悲永夜。星月爲徘徊。

送申景瞻(思建)赴燕

大東冠盖又燕幽。偏惹南城不盡愁。驕虜逢君如有問。待渠新起受降樓。(時西將㙜樓新成。)

和採蓮曲(幼文病中和唐絶送示。次其一。)

遠浦潮生夕照多。微風何處送纖歌。蘭舟定向橫塘去。遙見江心有偃荷。

　　其二

波紋乍起葉聲多。遊女催歸競櫂歌。不分羅裙微點雨。耽看珠顆滑翻荷。

兪子恭(肅基)挽

百淵遺緖有誰尋。如玉其人想雅襟。氣味難從衰世得。工夫漸向暮年深。薄遊郡邑行儒化。偏愛巖泉愜道心。隔岸卜隣空宿計。可堪孤棹下江潯。

正月旣望。退漁以耆社所出大供具。會鄕里故舊於東臺。盡歡而罷。送示詩軸。次其韻。

需雲侈洛社。卿月耀山門。醉馭馳氷快。詩瀾入筆翻。名懸靈閣屹。身卧佛臺尊。此會誠眞率。誰從獨樂園。

南城官齋憶鄕事拈韻

稷契初心笑杜陵。殘年潦倒竟何能。春來倍憶西疇事。正急于茅我屋乘。

悶旱。次退漁淸心樓韻。

忽聞微滴在簷端。驚起推窻喜動顔。誰道膚雲方觸石。已看杲日欲焚山。天高莫究神靈意。主聖空勞奠瘞間。畎畒歸來同啜泣。老臣何敢自偸閒。(時聞上親行四禱。)

退漁率其子(說澤)挐舟至。夕後。溯往東臺翫月。幼文亦聞而至。同宿僧寮。翌日。潭姪自英齋約隣陵尹寢郞道經(心緯)俱到。便一盛集也。漁老疊前韻。見示奉和。

炎天爽氣最樓端。賸占江風拂醉顔。一日友朋同弟姪。百年樽酒對湖山。向人鷺立晴沙外。留客鶯啼老樹間。休怪斜陽停纜久。向來難得此遊閒。

幼文歸後。次韻寄意。

滿頭渾是雪霜繁。飮暑眞如醉夢昏。爲有卯君同我

病。對床終日兩忘言。

　　其二

江水正肥雨意繁。留君恨不到黃昏。逢時每有無窮樂。去後應多未了言。

次退漁中伏日絶句韻

病掩重門斷客過。幽愁不耐雨聲多。淸歡獨有漁舟老。萬事滄浪一曲歌。

退漁送示詩軸。系以小序。致意甚勤。第其褒與太過。擬待不倫。殆近於阿好。謂之知己則未也。遂疊和兩律。以解其惑。

萬事都歸一笑端。幾年棲屑抗塵顔。如今夢罷大槐國。從古譏多小草山。雨露恩兼霜雪際。牧漁盟在水雲間。只緣寸悃憂明主。短詠長吁不自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