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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一 第 x 页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一
杂著
杂著
可庵遗稿卷之二十一 第 368H 页

[癸巳]
[六月]
癸巳六月二十二日。数旬患疟。抛却工课。今日始复看明史成祖纪。上亲征瓦剌。皇太孙从。内侍李谦恃勇。引皇太孙于九龙口。临战几危。上大惊追回。按帝王治国。文事武备。固不可偏废。然人主一身。上奉宗社。下临亿兆。除非敌犯京城。变在呼吸。则不可亲屈万乘之尊。轻冒矢石之危也。彼瓦剌小丑。不过费一将之力。而命驾亲征。深入沙漠。是岂不可已之事耶。况皇太孙年纪尚幼。血气未定。正宜拣选师傅。辅养德性。如欲兼解武事。则亦当谕之以修内攘外之谟。择将饬兵之要。诘戎之政。如是足矣。何必亲御弓马。身犯锋镝而后。始知战场之艰难乎。文皇之身教。已失其道。则九龙之危。又不足责之于内臣也。夫人主少年。志气方强。鲜不驰心于甲兵战阵之间。今帝之所以导太孙者。内习击毬射柳之技。外示玩兵黩武之事。此何足为贻燕之谟哉。○吏部员外郎陈诚使西域备录山川土壤人民物产之异。为行程记上之。诏付史官。按此时日事干戈。兵连沙漠。南北分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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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看明史成祖纪。上遣胡濙往南京。试观东宫所行。濙书东宫诚敬孝谨七事。密奏以闻。上悦。自是不复疑。按父子天性也。东宫贰君也。父子不能相信。而使他人觇之。是不仁也。贰君亦君也。而使臣子纠察。是不义也。上不可以是命下。下不可以是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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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日看明史成祖纪。立东厂。命内官主之。以钩察大小事情。按宦官之干预政事。亡国之兆也。高皇帝深虑此弊。操切近习。至于禁其识字。可谓至矣。而未及数世。已有东厂之设。仁宣之朝。至命内官。出按边镇。自是以后。权归阉寺。人主束手。遂使王振,刘瑾辈接迹而起。乘舆播迁。国势不支。近习之害。一至此哉。书曰监于先王成宪。又曰率乃祖攸行。成祖仁宣足称英明之主。而乃不能谨守太祖之成法。贻国家无穷之弊。可慨也已。○六科十三道上言朝廷不当轻去金陵。因劾大臣。 上命言官与大臣俱跪午门对證。按朝廷之待臣下。可谓太薄矣。大臣有罪则当以簠簋不饰处之。庶僚有罪则有司足以按治。大臣之与言官。跪廷对證。此何等举措貌㨾。至若陈谔之言事触讳。命为坎瘗。夏原吉之请寝征虏。遽籍其家。岂不酷哉。其时诸臣处之恬然。不思自重。自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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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日看明史仁宗纪。成祖崩。礼部尚书吕震请二十七日释缞易吉。杨士奇以为不可。蹇义兼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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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看明史仁宗纪。即位元年。礼部尚书吕震请受贺作乐。杨士奇等争言不宜用乐。 上谕士奇等曰。吕震每事误朕。卿等所执是矣。如从所请。今悔何及。按吕震非但误仁宗。亦尝误文皇。喜事谄谀。媢嫉忠良。乃其伎俩也。文皇不知而任之。诚末如之何。而仁宗则知之而不能去。抑独何哉。若以先朝旧臣而不忍焉。则亦宜从容斥退。勿畀权要。庶不失保全之道矣。今既知其每事误朕。而犹复委之以宗伯之任。以坏国家之典章。传曰见不善而不能退。此之谓也。○ 上谓蹇义等曰。去年各赐图书。切望匡辅。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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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看明史仁宗纪。 上一日问辅臣曰。夜来星象有变。见否。对曰未也。 上曰天之命矣。叹息而起。召蹇义,杨士奇等。语监国时事。泫然流涕曰。即吾去世后。谁复知吾三人同心。各赐勤。 按仁宗明于星象。故知其不能久于世也。然不必向群下说道。俾有以知其几也。此时天下升平。朝廷亦无大奸巨慝。未必有深虑。然人君拥万乘之尊。奉宗社之重。一国臣庶所依恃而为命者也。万一筵臣中有不能谨慎者。出而语人曰。主上出不祥之言。将不久矣。如此则中外播腾。人心摇动。殆无以收拾。况是时太子远在南京。高煦日伺动静。安知无意外不测之患乎。所可幸者。蹇杨辈皆 上腹心之臣。而又能镇重识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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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看明史宣宗纪。高煦叛。上亲征擒之。群臣请正刑。上不许。囚逍遥城。一日帝往视之。高煦伸一足。句上踣地。上大怒。命力士覆以铜缸。积炭熔死。按国家之厚待亲藩固可也。然亦其罪在于轻重之间而后可议也。若称兵犯阙。大逆不道者。则乃天地之所不容。神人之所必诛也。三尺之法。岂以亲藩而有所低昂乎。群臣之请正典刑。可谓当矣。而上乃反引祖训。宥而不杀。及至直犯上躬然后。炽炭铜缸以致其死。失刑孰大于此。至于赵藩则初无叛形。而遽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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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日看明史宣宗纪。 上怒李时勉言触仁考。命缚来欲面鞫。寻令斩西市。而时勉已缚入。与后命相左。于是上面鞫。怜其忠直。复其官。按斩于西市。则其罪必可杀也。复其官则其直必可赏也。一时勉之功罪。何其判异于须臾之顷也。人主刑赏。可不慎欤。○薛瑄为监察御史。杨士奇等欲邀见之。瑄曰某忝纠劾之任。无相识之理。三杨于班中识之。曰薛公见且不可得。况得而屈乎。按御史风棱。当如是矣。后之谄附权门甘为鹰犬者。能不愧乎。夫大臣位在百僚之上。人不得以制焉。惟台阁言议。可以颉颃。苟得如薛御史者。置之朝端。则大臣有所顾忌。自无犯分凌节之事矣。
[七月]
七月一日看明史宣宗纪。孙贵妃生子。 上欲废胡后而立孙氏。杨荣,蹇义赞之。张辅,夏元吉依违其间。独杨士奇以为不可。他日又问士奇。士奇劝 上导中宫。以礼让位。 上从之。按人君正位于外。皇后正位于内。乃天地之常经也。乾坤父母。孰得以轻重焉。一定名号。无可迁动之理。田舍翁易妻。其家必乱。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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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看明史宣宗纪。 上问杨士奇曰。杨荣畜马甚富。皆交通边将而得之。岂可任于亲密之地。对曰其人尚有他长。姑容之。 上曰朕初嗣位。若信荣言。尔不得在此矣。今尔亦佑荣乎。对曰愿 陛下容荣。使之改过。 上意乃解。按士奇此事。可谓贤矣。宁人负我。我不可负人。君子宅心当如此矣。然昔寇莱公怨王文正公。而文正荐莱公。卢多逊数毁赵普。而普佑多逊。置怨护短。也有是处。也有不是处。此又不可不审也。
三日看明史宣宗纪。 上问讲官曰。古有巡狩之礼。后世何以不行。对曰至秦尊君抑臣。斯礼遂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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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看明史宣宗纪。御史陈祚上疏请讲大学衍义。 上怒曰朕不识大学。岂堪作皇帝乎。下狱禁锢。盖 上以博综经史自负。而祚言有若上未曾学问者然。故遂致触怒矣。按学而时习。缊绎旧闻。圣人之训也。假使 宣宗已读大学。时复进讲。开广聪明。何不可之有哉。大学一篇。皆自修之方。而疑于贬己。大发激怒。是不免有所僻焉之病。由此言之。虽谓之不曾识大学可也。何足以是自负哉。○ 上好微行。幸杨士奇第。士奇谏之。 上问曰今天下平宁。时时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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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看明史宣宗纪。命四夷朝贡。使入内苑。参观灯宴。按中国之待外夷。自有其道。赏赐宴飨。有司当按例行之而已。岂可使入内苑严密之地。与辅臣学士并肩宴席乎。且观灯之宴。乃嬉戏之具也。万一虏人有识。适足以取侮耳。杨士奇等不能一言匡救。甘与之同席燕敖。可谓寒心矣。昔宋仁宗时。元正日食。富弼请罢宴掇乐。曰若虏主行之。为中国羞。古今之不同。一何远哉。○景星见。大如半月。南海献猉獜。甘肃献龙马。诸臣作颂。按舜之时景星见。伏羲之时龙马出。孔子之时猉獜至。此皆奇祥异瑞不世出者也。仁宣之治。足称贤君。然既无羲舜孔子之德。则是物何为而至也。且所谓景星麒麟龙马。人未尝见之。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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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看明史英宗纪。宣宗崩。英宗方九岁。时有欲立长君之说。杨士奇,杨荣等入哭毕。请见太子。即呼万岁。浮议乃息。按此吕端立宋真宗故事也。士奇等亦足称社稷之臣矣。然此时嗣君幼冲。国势危疑。非比仁宣之朝。可以坐赞太平也。政宜仰禀 太皇太后。汲汲行宋朝宣仁之政。慎简老成文学之士。劝 上日御经筵。有以涵养本源。辅成德性。使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之时多。而朝廷政务之易于领解者。时请裁决。则足以渐次鍊熟。揔揽权纲。社稷自底于泰盘之安矣。士奇等虑不及此。但恐圣体易倦。不请视朝。不劝御讲。伈倪玩愒。漫若无事。竟使阉竖窃柄。百僚束手。祖宗之业。日以颠覆而不悟。是可谓国有人乎。○宦者王振擅作威福。太后召之大责。将赐死。 上及诸大臣皆跪为之请。遂宥之。按国之杀一宦官。是胡大事。而君臣齐跪勤请不已。不待王振之专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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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看明史英宗纪。编修刘定之上言十事。其九言宜勿起复。按此事当论之第一。岂可置之于信赏罚择守令之下乎。圣王治国。莫先于正纲常敦孝悌。而亲丧固所自尽也。除非干戈板荡国家仓卒。一身进退系于安危者。则释缞从政。非人子之所可忍。而在上者亦不可以强迫之也。噫。先王之制。限以三年。二十四月。如隙驷之匆匆。乃不能忍此。而复从事于周行之间乎。皇朝名义立国。三年之制。忽而不察。君则断丧。臣则起复。如夏蹇诸杨等。自谓稍有见识。而亦复一例从俗。恬不知愧。苟能泣血陈恳。感动 上心。则必不至于夺情矣。孝为天则之首。而于此得罪。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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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日看明史英宗纪。建文帝还自云南。迎入大内。称老佛。程济曰。今日方终臣职。往云南。焚庵散其徒。按建文之复还京师。可谓大不是矣。夫京师者。社稷人民之所居也。祖宗陵庙之所在也。不能殉社稷。则是得罪于社稷也。不能保人民。则是得罪于人民也。受祖宗社稷人民之托。而不能殉不能保。则是又得罪于祖宗神灵也。况剃髡则形已毁矣。袈裟则服已变矣。在自处之道。因而云游四方。灭其踪迹。不使国人知之可也。顾何颜面。更入祖宗陵庙社稷人民所居之京都。复见旧日之臣僚。而白其虚实。忍对雠人之子孙而受其供奉乎。程济等既不能导之于前。又不能谏之于后。而乃曰今日方终臣职。所谓臣职。止于是耶。
九日看明史英宗纪。翰林侍讲刘球上言十事。有揔权纲使不下移之语。王振使马顺夜携一小族。推狱门持球。球大呼曰。太祖太宗之灵在天。汝何得擅杀我。小族以刀断颈。流血被体。未几小族痛哭悔恨而死。马顺子亦发狂疾。代球数顺罪。按善恶之报复。其理不忒。间因气数之不齐。或反其常。然亦不过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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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看明史英宗纪。王振威权日盛。朝廷趋附。极其谄媚。工部侍郎王佑貌美无须。振甚眷之。问曰王侍郎尔何无须。佑对曰翁父无须。儿子岂敢有须。闾巷传笑。按彼小人者亦一人耳。其非禽心兽肠可知也。何故乃忍为此无伦义没羞耻。禽兽所不为事乎。姑舍其所为。而追论其所以由。则亦只由于理欲之分耳。其分之初。争以毫釐。末流之甚。遂至千万里之相远也。千万里之相远。则于是乎无所不至。日孜孜焉惟以患得患失为事。权在人主则谄附人主。权在奸臣则谄附奸臣。权在宦妾则谄附宦妾。权在于人则吮痈咀痔。权在于己则弑父与君。才观其末。虽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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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日看明史英宗纪。薛瑄为大理少卿。不谢王振。▣▣见振皆拜。一人独立。振知其为瑄也。㘅之嗾御史。搆劾下狱。赖王伟伸救得免。国子祭酒李时勉劝课诸生有礼。王振生日。诸大臣皆往贺。时勉独否。振以擅伐官树。矫旨逮狱。枷重百斤。诸生伏阙请宥。事闻皇太后乃解。南京祭酒陈敬宗不赴振召。遗䌽段求书法。敬宗反其礼币。为十八年。更不迁转。按自古君子之见忤权贵。理宜必死无倖。而宋之韩世忠。一楫秦桧而犹能不死。皇朝三君子。不谒王振而皆终得免何也。人之死生。有命悬于天。以君子而忤小人。固有不免之理。而亦无必不免之理。运气之所推敚。幸者免而不幸者不免。小人安得以一一操纵哉。至于小人亦然。怵于祸福。奔走劻勷。昼宵经营。幸延须臾之命。则傲然自詑其智力之所及。又其左右设机而犹不得免。则于是不悔其所为。而犹限其计谋之未尽巧也。实不知其死其生。皆由于命。而非渠之所能为也。然则世间万事。都付之命。而为善无所劝。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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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看明史英宗纪。陕西御史陈镒忠厚端谨。用法宽平。人皆爱之。呼为胡子爷。有疾者不事医药。而舁镒轿辄差。一出行台。人争舁之。按不事医药。而舁轿瘳疾。是无于理之理也。若以为神化所暨。民物咸若。一气冲和。疹孽自销。则虽以尧舜孔子之圣。未信其必如是也。陈公之治陕。善则善矣。而论其极处。亦不过为龚黄之流。何足以与于此哉。是特一时偶然之事。抑愚氓趋风。以不然为然者欤。浮诞之说。史氏录之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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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看明史英宗记。杨士奇晚年。昵爱其子稷。莫知其恶。人见其暴横。以实来告。则士奇不信之。朝廷不忍加罪。及其害人命数十。始论斩。按溺爱不明。人熟无之。而未有若是其甚者。昔石碏告其子于朝而天下是之。霍光掩霍显之恶而后世短之。是二子之处乎人伦之变者。得失判然。足为千古之鉴戒也。西杨历事四朝。佐理太平。亦可谓一代名臣。而家庭之内。以恩掩义。既不能禁其子之恶而防于未然。又不能断人伦之变而善于其后。贻祸于家。得罪于国。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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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看明史英宗纪。北虏乜先入寇。王振劝帝亲征。败绩帝陷于虏。樊忠棰振杀之。郕王即位。籍灭振家。百官军士尽杀振党马顺等。按土木之变。虽是英宗之不幸。而乃宗庙社稷之大幸何也。是时王振之权。震撼天下。忠贤骈戮。奸党密布。内阁以下。尽为其假子。而 上亦呼为先生。待以周公。倘非土木之变。虽以樊忠之忠。亦无奈何于振。而况振家谁能族乎。振党谁能诛乎。于谦何以登庸。薛瑄何以复起乎。谁能使朝廷惩创。不忘其危。而忠义奋激。以图其功乎。此所以镇安人心。保存国脉者也。不如此而凶珰之势。盛而益盛。烈而益烈。则不几何而赵高之事作矣。况毒流四海。生灵涂炭。盗贼内起。夷狄外侵。则明祚之存。未可知也。夫天下者。乃太祖之天下。非英宗之天下。与其英宗不去而社稷并亡。无宁英宗独危而社稷获存。余故曰英宗之北狩。宗社之幸也。
十六日看明史代宗纪。乜先拥上皇至京师。声言送驾索金币。内官郭敬等以金银万馀两来迎驾。乜先受金而不许。书辞复悖慢。于谦等设兵守备。乜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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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看明史代宗纪。侍郎孙原贞上言八事。侍讲刘定之言十事。令史贾赋进忠义集四卷。编修朱洪谟言十二事。按诸公所言。固不害为救弊之良方。然此时急务。无过于迎复上皇。言者知而不言耶。抑不知而不言耶。盖国事仓卒之际。虽不可不以社稷为重而君为轻也。及至虏兵屡却而无皮弊之事。京都严守而无城下之忧。则君臣上下。岂可徒怀宴安。玩愒时日。弃上皇于穹庐毳幕而不思所以返之乎。观其不报来书。不送冬衣。拒王直之请。曰我非贪此位。而卿等强立之。今复纷纭何也云尔者。是无异于宋高宗置朕何地之语耳。哀彼上皇。孤寄北漠。借袁彬之胁以温其足。得李实之糗以充其饥。至以为倘得归。愿为黔首。守陵墓足矣。则其言切悲。闻者堪涕。代宗之于上皇兄弟也。亦岂无痛泣惨怛之情。而耽于宝位。恬不为意。外以徐探虏情为托。而内实恐其或返也。若使张九成当此之时。则必以集英殿对策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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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看明史代宗纪。 上御经筵。每讲毕。撒金钱于地。令讲官拾之。以为恩典。内阁高谷年六十馀。俯仰不便。无所得。一讲官常拾以贻之。按孟子曰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臣于君亦然。苟不能自重。则犬马之畜。亦势之所必然也。内阁经筵。是何等清贵。而俯拾金钱。争其多寡而不自知其为愧。宜乎上之轻蔑臣下。待以奴隶也。噫。一自世降以后。君亢臣卑。分义太严。苟有君赐则不论其物之礼与非礼。而欣然承受。辄称天恩。然则子思之于缪公。不受亟馈。亦可谓之不恭乎。
十九日看明史代宗纪。遣使与虏和。奉上皇还。按朝廷之与虏讲和。盖出于迎复上皇。计不获已也。然以义理之直截者言之。三陵殿寝。尽为灰烬。则彼乜先者。即中国不共戴天之雠也。惟当沫血饮泣。以必讨为期。岂忍与之输款结好。约为兄弟乎。或曰和议不成则上皇不可复。此亦有不然者。陵寝之祸。乃至怨深雠。不可一日忘者也。上皇之厄。乃哀痛恻怛。而亦无奈何者也。岂以欲脱上皇之厄。而反忘祖宗之雠乎。况代宗之于上皇。非父子也。乃兄弟也。情虽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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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看明史代宗纪。废太子见深。立皇子见济为太子。按代宗所居之位。乃英宗之位。而非代宗之所固有也。当土木之变。使代宗欲为第一等义理。则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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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日看明史代宗纪。少监阮浪侍南宫。上皇赐镀金绣袋及束刀。指挥虏忠乘醉解其袋刀。入告变谓南宫谋复皇储。遗刀求外应。 上怒杀阮浪。欲穷治其事。忠诣卜者同寅筮之。寅以大义叱之曰。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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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看明史代宗纪。乜先自立为可汗。遣使致书。称大元天圣大可汗元年。廷议以为可汗虏之例称。非中国所禁。柳溥等言答书宜称太师。仍绝其使。 上曰。乜先虽桀傲。亦能敬顺朝廷。宜称可汗。按虏酋之称可汗称太师。无甚紧关于中国。然尊华攘夷。必以名号别之。彼可汗乃皇帝之称也。此皇帝彼皇帝。皇帝不已多乎。且自称大元之年。则是不奉大明年号正朔。而直以汴宋待我也。此而许之则华夷何以别乎。而乌在其炎海冰天同归统一之实哉。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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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看明史代宗纪。南京大理少卿廖庄,礼部郎中章纶。上疏极言请朝见上皇于延安门。 上怒下狱杖一百。按自古国君行内禅而鲜有能保其天伦者。唐肃宗,宋光宗及景泰皇帝。古今所为。如蹈一辙。吁亦异哉。瞽瞍杀人。舜弃天下如弊屣。则天性之亲。孰得以易之。噫。世级一下。民彝不明。帝王之家。富贵极盛。故物欲易以乘之。父子兄弟之间。固未能充其孝慈之道。当其禅受之际。虽以一时公天下之心行之。惟其爱惜大宝之心。横着胸中。未能脱然。故一去大位则便▣▣不乐。疑彼之得得而不尽其所事也。一得大位则便得得自乐。恐彼之▣▣而不尽其所爱也。今日明日。猜嫌积中。于是无状宵小。造为谮慝之说以间之。始于纤介。终成丘山。遂至于灭天乱伦而不知悔。天理人欲之差。其害如此。可不惧哉。廖章两人之疏。明白痛快。读之令人感涕。实为甲寅封事后第一也。代宗既不能悔其过。又怒言者。施以酷刑。何其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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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日看明史英宗纪。徐有贞,石亨等。奉上皇复皇帝位。废帝复为郕王。按兄弟之间。争夺翻覆。何其甚哉。在代宗则惟当让之。在英宗则不必复之。唐玄宗昏君也。而犹曰朕为五十年太平天子。未为贵。今为天子父。乃贵耳。此元结之颂所为宗庙再安。二圣重欢者也。虽其毕竟妇言蔽聪。以致西宫之辟谷。然原其初心则未始不出于诚也。若代宗之立。比诸肃宗灵武之事。可谓无愧。而其所以事上皇者。不能尽其诚。故上皇之所以待之者。亦不免虚伪。迎驾太缓则疑嫌生焉。储嗣见废则情志乖焉。竟至于复辟而已。而兄弟之谊遂蔑如也。是虽由于代宗之不悌。英宗于此亦未免后人之讥。其视唐玄。犹云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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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看明史英宗纪。追复王振官。刻木为身。招魂以葬。命立旌忠祠。按国家之雠贼。莫如王振。国家之忠臣。莫如于谦。而于谦见诛。则王振宜乎复官也。噫。嗣服之初。窃弄威福。使三杨束手者谁也。陷害忠良。以刘球血裾者谁也。轻挑虏衅。扰动边境者谁也。力排众议。胁劝亲征者谁也。不入紫荆。邀幸蔚乡。致追兵蹑后者谁也。逗遛土木。待其辎重。以车驾与敌者谁也。国家事自始至终。无一不误于振。则毳幕风雪。千艰万苦之际。亦必追悔往昔。思欲脔食其肉矣。呜呼。肃悯之仗忠国犹活焉。乜先之送驾。天实佑之。而生还故国。复对臣民。则惟宜大加惩创。砺精啚治。而复辟初政。不暇及他。但汲汲杀社稷臣。汲汲复凶珰官。此何等举措貌㨾。至于追贬言者曰振之为虏所杀。朕亲见之云者。尤令志士解体。当日樊忠之军前杀贼。万目所睹。其谁欺。欺天乎。
二十八日看明史英宗纪。石亨,曹吉祥辈恣横日甚。薛瑄叹曰。君子见几。不俟终日。遂致仕。按文清学本明性。动不违礼。可谓笃实矣。不谒权贵。见忤奸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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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日看明史英宗纪。诏解建庶人拘禁。出居凤阳。按成祖夺建文之国。则亦可谓志满气得矣。彼建庶人何罪而幽禁大内。至于五十年之久乎。以成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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