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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x 页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书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0H 页
答申宗文(伯重)
逝旅唔语。尚铭之在心。重得委存之及。何兄之眷眷至此也。仍审旅居动止。日有观玩之乐。仰慰实深。秉远以谓便养有愿则离违之思日深。以谓民社有责则瘝尸之讥必多。自觉此坐甚无谓耳。前日得兄于言论交际之间。固服其安重端密。而及得来书。七条咎悔。皆从日用言动笃实点检中来。读之未半。令人惕然而警。瞿然而悟。不暇为兄谋。而真若得其顶门之针者。何等感荷。若其所以处于鄙人者。不觉瞠然。秉远之来此。恰已一年。其短长虚实。兄无不知之理。而乃谬为谦逊。虚加推借。岂以兄所自讼中。言语最宜谨慎一条。犹未十分到底耶。虽然朋友之间。贵相讲质。使远得置反复之末。备数荛择。则亦远之所乐闻者。盖闻孔门之教。全就动用处做工。如四勿三贵居处恭执事敬之类。皆就日用言动处。为之节度。逮至洛建。虽往往说性说命。而亦未尝不以正衣冠尊瞻视。整齐严肃等数句。为之田地根本。则始知工夫紧要。不在于讲说同异。而于作止语默之间。最所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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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意者。来谕之说。固已絜其纲领。无容更有出其意外者。至于所以对症之剂者。当以朱子所谓如此是病。不如此是药者。为海上单方。此则在当人试用与否。未知以为如何。
答申宗武(大重)
前惠书。宜复久矣。顾簿墨缠绕。仍以出入道途。祇今虚人之赐。悚与愧并。别来秋高。伏惟承欢玩乐。日以冲谧。秉远奉亲遣日。但抚字之责。自度未有以纾一分生民之困。虚窃廪禄。俯仰忧闷而已。向来一书。意寄隆挚。有以窥尊兄用意之笃。不住疑难。且不以浅弊无状不足与语。将欲与之上下其论。甚盛。秉远生来。百无一能。独以家庭之闻。颇欲窥观古人用意处而未得其要领。方切自悼。今得兄引发之力。窃欲奉以究赜。仰副见念之意。决不敢护短藏拙。自阻于提携之下。逐条奉质。望赐批回。且有一恳。因士友知兄。夙有𨓏复卞论于知县丈人。此必有可以警发者。彼此往复一道。因便暂投。以解孤陋如何。
  别纸
 楼台燕子。刊补以富贵曲。曰乞儿相何也。
李庆孙富贵曲。未之得见。不知如何为说。然以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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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之。虽自称富贵曲。而未臻其妙。还有乞儿相。须如自家所作楼台燕子之诗。方可谓富贵曲也。
 王通分作两三等。
王通以帝与王分作等夷。如王之于霸。故先生斥其非知道耶。
 刊补堂除滥伪。参部定规之义。
吏部所拟。谓之参部。中书所除。谓之堂除。盖吏部乃铨衡之地。故谓之定规。中书则除人本非职掌。而或因一时闻见而除。故有滥伪之㢢。
 必欲求干官。 既以平父求干官为不可。则今观舍人兄为营之意及欲与求干官之意。二说相反。
二说未见相反。干官无职事相辖。故先生以平父之求干官为不可。而但使之营一有职事差遣。要所以成就之。末又言若必欲求干官则是乃置之有过之地云耳。上下文势。历落可见。来说未可晓。
 程泰之乾。不为巳之辟。(止)候于戌亥。
以八卦为主则乾在西北。不为巳之辟。坤在西南。不为亥之辟。艮候于丑寅而不当于申酉。巽候于辰巳而不当于戌亥。今以后天位观之可见。
 李寿翁书麻衣易说。 麻衣是禅家语。然刊补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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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晓。且何说骨法一事。
麻衣。道士名。此道士本无言语。只有与陈希夷论骨法一事。见于小说。故戴师愈因此附会。有此赝作。刊补注别无难晓。
答申宗武问目
 吴晦叔书。观过知仁云云。
论语或问。人能自观其过。则知其所以观此者。即吾之仁。此说最为新奇。然方寸之地俄顷之间。有过者有观者有知者。更相攫拿。迭相排逐云云。此所谓设机械。即指此而言。
 
石子重书。慎独须贯动静云云。
此段贵倅所论平铺明白。诚可叹服。但所云慎独之独。各有地头。有己所独知。心所独知。皆可谓之独云者。若以己独知心独知。分时分地头者然。此却可疑。
 林择之书。周恭叔放却刊补云云。
答辞尽稳。但明道之摆脱得开。是他过化之妙。非明道地位则不可以摆脱得开为言云者恐未然。以上蔡本语考之。因明道过化之妙。而明道门多摆脱得开。非谓明道自摆脱得开也。
 诸葛诚之如今何论答辞。何恐所字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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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责也。如大何之何。言陆门之何论于曹表也。
 赵致道书。窒碍区处(止)徇俗。
仕宦者。于簿书机会之间。有上拘下辖。便是窒碍。于此费心力要挨过。为随宜区处。故入于徇俗云耳。问辞宫室妻妾似不着。而答辞中外来横逆。亦恐未当。
 忠南上人阿耨菩提心颂偈。
佛家以心之明处为菩提。故有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皆指心也。阿耨即明明之义。行阿耨菩提心者。即明明德之意。偈者佛诗之名。
 南轩辨吕与叔云云。其间病多。指与叔说否。指南轩辨否。删去南轩删去否。
南轩所辨语病多。故后本南轩自删去云耳。盖与叔专主延平静时求中之旨。南轩辨之而又一切要于闹处承当。故其间病多。晚年此意亦改。故后本删去耳。
 黄商伯书。幞头四脚。刊向后幞发。 折上巾一山字。止名曰军容。
未详其制。今以本文推之。以皂纱全幅。衬额前而两端向后韬发。幞犹言韬也。又屈其上叶。故一名折上巾。其后隋唐随时异制。唐则作山字形衬前。而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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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军容。岂以军中亦用此故耶。
 末书。年大官达。 先生自谓。
以元书考之。上云朋友之闻而信者固多。而不为中道之废者甚少。下云今得来问。乃知此道犹有望。则所云年大官达。指朋友从学者。恐非先生自谓。
 第三书。不作士大夫。 犹言不为终于士而已。
此条讲录与刊补。所解不同。来说又别是一义。然鄙意三说皆恐有可疑。盖以元书观之。则叹当世士夫之徒守文墨。无狄寇杜范事业之意。而继之曰读得楚汉孙刘书者。便有不作士大夫云云。则恐是讥其有好乱乐祸之心耳。盖楚汉孙刘。即天下有事之时。而董养本语以好乱乐祸为言则此恐直用其语。若作讲录说则蔑礼乱常。顽钝嗜利。非但于元书无所当。董养语亦不衬。若作刊补说则前后语势。亦未见必指浙学。若作来喻说则狄寇诸人。亦皆非终于士者。恐非文义耳。
 刘叔文书。如此虚心理会。(止)旧来所见。
叔文硬主先入。故先生劝其虚心平看。未要硬便主张。而又言若虚心理会不得后。更守旧说未晚。则所以必欲试此虚心之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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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伯逢书。挠荡恣睢。刊意而子。
意而子人名。盖寓言。其实指心意之意也。言尧以仁义制其意。不使游于摇荡之域云耳。
 老生常谈。刊老生者见不生。常谈者见不谈。
邓飏嘲辂以老生。故辂反嘲以不生。嘲以常谈。故反嘲以不谈。
 千里一曲。(止)不曲处理会。刊补云云并难晓。
千里一曲。必子约之言。言千里之长。仅有一曲。盖指其曲处小耳。故先生言既云一曲则不如不曲之尤善云。以此推之。刊补说亦可晓。
 
程正思其徒来此。刊粗劲小细腻。
言包显道辈粗劲之意多。细腻之味小。所以发得狂妄凶狠。
 曹立之随时立教。
陆氏知旧说之非。而不欲遽然归款。故迁就其说。以为随时立教。不得不然。盖出于遮障秘覆之意。
答申宗武别纸
 汪尚书书。刊补谦开善。 是禅门人姓名否。
谦僧名。开善寺名。
 楞严圆觉。刊补阿难一事。烧牛粪一咒两句义难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3L 页
晓。房融亦禅门人云。
阿难佛祖名。烧牛粪咒佛诗。房融五代时人。
 论成佛说老子。
论成佛。如中和院记之类。又曰中者佛性之异名。而和者六度万行之总名。说老子。如言孔子示人以器而晦其道。老子志于明道。急于开人心。示人以道而薄于器。故绝仁义弃礼乐以明道。本𤃡滨说。而东坡曰不意晚年见此奇。
 诸说印可条。刊补云 一体认字。(止)迟顿孟子莫详。
考语类此答。盖因扬至之问孟子推明端绪。教人在体认扩充云云。故朱子云说得体认字。便是迟顿了孟子。孟子见得敏快。不如此迟顿云矣。
 动静阴阳说条。刊补太玄摛。 太玄摛者何意。韵考张也。
太玄经篇名。有太玄摛太玄莹等九篇。而本注摛音离分也。其文又有幽摛万类摛措阴阳等语。皆释作分之义。
 答吕子约日用工夫条。先生之意。大氐云云。 子约之问何如。而引延平说也。本注与刊补所引三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4H 页
年无改之说。与本文简节疏目。似不衬贴。
子约之问。大要缜密。反致烦碎。故答之如此。观本书文义可见。本注所引三年无改之说。未知其此书之必为是而发。然隐忍迁就。使人不见其迹等语。乃是太要缜密而所失却多。欲救此病则须简节疏目。先整顿大体而后可。恐未有不衬贴之疑也。
 问鬼神之德条。 所谓鬼者欲出。欲出者何也。知其无而惊怖何也。亦安能保何也。以一篇而言则鬼神之德。本无形状。而子约思虑之至。入于空寂。
欲出者。犹言若有鬼神至者也。知其无而惊怖者。看实理未透故也。亦安能保者。虽以先入者主张。而犹虑其日后之未能保其必不惑也。一篇大义则鬼神之德。自是实理。而子约于体物不遗上看不透。故不免生出别般怪异底病痛。
 答郑仲礼衣钵。刊补云云。 迦黎衣。即袈裟之类。金缕僧。是僧之名号。而金缕之意何也。衣止不传者何也。能掷衣可争者何也。 象罔刊补云云。
 知及离朱吃。二人姓名否。无心是假设之辞。大槩此荒唐之说否。
金缕僧迦黎衣。以金丝缕。为僧所着之迦黎衣也。衣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4L 页
止不传者。盖此衣即佛家传道之衣。达磨知二百年后道不传。故曰衣止不传也。慧能僧名。明上座亦僧号。慧能得道传衣。而明上座欲争夺之。故掷之曰衣可争乎。言衣之传在道。非争之可得也。知及,离朱,吃诟三人名。象罔亦人名。皆寓言。玄珠喻至理。而惟无心者得之云尔。
 孙季和第一书轻弱。 轻乎懦弱也。
轻则不重。弱则不强。是两项病。
 辂孙条本注子木之幼。 深期之景濂跋语也。今其以下。晦庵语。而其中不负先生以下。似非晦翁语如何。刊补东坡集赞其戏岩岩。(止)燕几啼号。亦难晓。
自子木之幼。至子木其勉之首尾。皆宋景濂跋语。来示以今其以下属晦翁语者非是。东坡赞其戏属盖字为上句。岩岩高堂护燕几。自为一句。啼号属颠倒为下句。如此看则意自可知。
 与田侍郎气痞条状内。(止)历任年月。 既以七十致仕申状。则其曰不叙历任年月何也。叙历任年月之义。可得闻欤。
当时致仕则有奏补之例。先生陈乞。傍人或以干泽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5H 页
指点。故先生明之云如出干泽。状中当叙前日历任年月。使奏补者得以据而为奏。而今既不然。则其不出于干泽可知也。盖当时奏补之例。必知历任年月然后可为。故答之如此耳。
 答李孝述议亲条。 就毕挈归。亲事毕而孝述之妻于归也。从杀从淡素。以孝述母言也。先生批母在而叔父主昏为未安之义。且他篇先生答不言批。而此独言之何也。
就毕挈归。来示得之。从淡素。恐以孝述妻而言。来示以为母。未敢遽从。母主昏之义。诚有可疑者。以下条受命于母考之。此必当时礼律。而素矇眛未敢言。先生批三字。乃是一时偶然。有何深意。
 李端甫。 即将次及。先生自谓。中辍。指群少。不免。先生自谓不免行遣之命也。此下有孔子桓魋其如予何之意。
节要小豸下零陵下。皆作小圈。(更详他处。小圈未必为句。此则恐是偶然。)刊补亦以既逐零陵为目。则是盖小豸逐零陵也。然则即将次及者。当指先生。如来喻矣。但本注以小豸为侍御史吴猎。而刊补逐零陵者。乃何澹,胡纮。此为未合。莫是当时正士为小豸者先被斥逐。而又将复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5L 页
及于零陵耶。不敢自信耳。不免命也。盖以不免于祸。付之命也。来谕解作不免行遣之命。非是。其下孟子之处臧氏。孔子之处桓魋。盖皆安于命耳。
答姜景会
新年一书。慰泻尤倍。仍伏审重闱鼎茵。益膺难老。舞彩节宣。茂纳川至。何等贺慰。律吕相生之法。性理大全新书中自分明。而有此俯问。岂彼中无此本耶。律生吕为下生。吕生律为上生。来教然矣。上下生之法。上生者四其实三其法。下生者倍其实三其法。如黄钟九寸。下生林钟则倍黄钟之实为十八寸。而以三约之。得六寸为林钟。林钟六寸。上生太簇。则四林钟之实为二十四。而以三约之。得八寸为太簇。自此以下。损益之法。皆以此法。南吕为五寸三分。姑洗为七寸一分。应钟四寸六分六釐。蕤宾六寸二分八釐。大吕八寸三分七里六毫。夷则五寸五分五里一毫。夹钟七寸四分三里七毫三丝。无射四寸八分八里四毫八丝。仲吕六寸五分八里三毫四丝六忽。此十二律损益之数也。然律吕分寸。皆以九为法。九忽为丝。九丝为毫。九毫为里。九里为分。九分为寸。而黄钟之实为八十一分矣。以此损益则别无最难之疑矣。分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6H 页
寸龠合之乘除。详见书律度量衡注。考之可见。今不能缕缕耳。
答李士初(肇淳○壬辰)
素冠委顾。已副庶见之愿。手毕见存。重慰临歧之怅。仍审至冱。重闱鼎席康吉。侍馀制履支相。何等仰慰。来示不付之忘域。若有所择取者。左右以妙年锐气。不易作此意想。深慰远望。受中以生者。孰不当塞其责。而门庭之人。尤宜图所以不忝于先故。幸勿付之一时好意。镇长受用。使吾党不寥落则区区之望也。
与金而明(养巽○甲戌)
近阻耿耿。不审春寒。堂上体力万卫。侍馀制履多相。仰慰不已。秉远近日欲缚得数间土屋于山北僻地。盖此地曾经王考点取。诗成号定而未及就屋者也。见方日事拮据。殊无閒趣。然俟日后寝处。可以灭影山中。此为可意耳。新搆处无山水奇玩。欲多种树木。为遮风食实之计。而此近无可得处。贵中如有之。无论花果桑梓。实可食者花可观者叶可取者材可用者。皆所不辞。不择某种。见惠为望。芦根亦多采以惠也。高山图后志。承此再提。不敢以不文辞。谨此搆呈。然此等犹是外事。不如就两家心法中。服行得一二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6L 页
段。方是无忝。此则吾与兄之所共也。
答徐干云问目(戊子)
丧次未葬向柩。既葬向神位者。礼未见有如此分明说。然栗谷曰尸在床未殡。男女位南上。以尸头所在为上也。既殡北上。以殡所在为上也。发引复南上。以柩所在为上也。以此义推之则未葬向柩。恐得礼意。既葬后。礼言主人北面。则向神位固无可疑。但此是言祭时位次。若受吊时则当依旧面西耳。以西为丧次。嫌当宾位之疑。尝见礼家言。无论某向。皆以前为南云。则此等只当以地势所便。为宾主之位。不必拘泥于天地方位也。未知如何。
祥后黪白。乃是变衰弥吉之服。而巾实衰制。故先辈言祥后服色。皆未有着巾之文。鄙家承用。亦不用巾。今不敢别有他说。
本生心制中所后忌。鄙家先集中。有一处论此曰既出后则所重在此。祭奠恐当躬行。祝文称谓。似当从属称。恐不必言心制人耳。
答李声振(秉玉)
向书中尊性道学一段。此事如轮翼之不可废一。盛卞已执其要领。无容改评。但所言以用工言则道学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7H 页
较重一转。犹恐其失拟。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已有朱子正训。安得言道学之较重也。阴阳理气说。亦来喻占得多。阴阳气也而理行乎其中。以是而谓之理气夹杂则全失主客尊卑之分。恐非所以语理气之妙也。贤器稠中逢别。殊未从容。不得一言相叩。然见其动作周旋之际。已占得田地。令人爱而不能忘耳。
  别纸
 显微二字。讲录以象之显理之微释之。在易传则固可以象理之说。而此则以心体看如何。
显微下着不二字则言心之不二于显微也。今作体用不二。恐未安。
 乾之九二章吴氏注。两邪字分属诚意正心。先辈已非之。而其中抑有所疑者。无邪閒邪之邪。似非有两义。而窃看注意则迥然有地位浅深底意。未知无邪何以指私欲恶念而言。閒邪何以非私欲恶念之谓也。
吴氏说大抵多病。不须深理会。然思无邪。通上下言。则亦可见于初学乾九二之閒邪。在常言信常行谨之后。则地位尽高。故以无邪閒邪分浅深。亦略有意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7L 页
思。
 坤六二章程子言。乾卦言圣人之学。坤卦言贤人之学。两卦之分属圣贤。未知如论语所谓克己复礼乾道也。主敬行恕坤道之意耶。今观二卦爻辞。其曰庸言之信。庸行之谨。虽谓之贤人之学。似无不可。其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德不孤。虽谓之圣人之学。亦无不可。至于圣人亦如是。则二卦别无分属之义。而程子必曰云云何也。
乾九二言存诚。坤六二言敬直。诚者圣人之道。敬者贤人之学。敬之熟则可至于诚。故曰至于圣人。亦止如是。
 谢曰去个矜字。去矜则自然实地做去。鹦鹉能言之讥。无乃在去个矜字之后耶。且去矜底工夫甚难。仔细点检四字。于初学似最切。以此循序做工如何。
去矜之工。能言之戒。不必分先后。看书切忌如此比较磨勘。初学最切之云。深有警切。更加体验如何。
 绝四是圣人事。故张子曰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今以诚意章言之。诚意是学者事。恐非本文之意。其上程子真氏说亦然。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8H 页
绝四本是圣人事。而程子曳转下作学者做工夫说。先儒多就学者说。而先从意上用工。故曰诚意章事。自与论语说不同。
与李声振(癸巳)
日前得奉伯氏。知练期已过。而不得相问。方此歉悚。即承拜手疏。谨审春寒。堂闱体力万卫。侍馀哀履支相。向来俯托文字。自知非分可堪。而重孤委嘱之意。草草搆成。谨此奉献。然决不可以此入刊。以贻累佛之诮。幸一览后覆瓿。更求高手。乃所以重其事也。练祥祝式。如来示亦不妨。而小祥之作大祥。亦是圣人中制。则只用小大祥本祝。恐无未安。曾见前辈亦两存之。只在自择而行之耳。但大祥自是初忌。可以曰奄及再期。而恐不可曰陈此祥事。未知如何。
答李子贞(章坤○甲午)
尺地违奉。不记月日。政以为怅。匪意承施。以审暄妍。奉晨节宣万卫。惟司视之忧。令人奉虑。秉远顷作水北之行。无益于事而只增疲恼耳。示幼直哀潜遘之厄。极以奉悯。况因此而有多少疑变。尤为之悲怜。禫事因沴退行。若过此月则为过时之祭。不可退行。而禫制又不可不变。无已则来示所谓就殡门外哭而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8L 页
变制。似亦为无于礼之礼欤。但以愚料之。此哀家始痛已久。计日子则出坦亦已多日。若已至数十日之远。则生人慎摄之道。虽未可遽然相通。而本家沴气已向熄矣。凡过时不禫。为迫于事势不得已之事。今沴气既向熄。丧主又在殡侧。而阙此一大节。亦涉未安。或于月末卜日行事无妨否。外人虽不得干与。而丧人行礼。岂以外人而为进退。虽非丁日。亦似无不可行之理。惟在盛谅善处之如何。素昧于礼而遽议于变。还切愧恐耳。
与李国宾(升秀○丙申)
数日之阻。怅如隔月。不审友履动止增相。闻弧辰隔夜。古人虽曰当倍悲痛。然兄弟无故。得以供一日之宴。亦是稀有。恨不得借栖一座。与闻谈笑。仍饱方丈之需也。秉远惫缀比前稍可耳。孙郎姑无疾恙。所课苦未专笃。然殷周诘屈。恐无大益。故殷书毕后。移授大学。未知庭意不以为擅易耶。
答金致学(圣洙○甲午)
示及礼疑。区区素昧。何敢遽议。但考礼书。古礼自当依行。而先辈议论。许禁不一。 朝家令典。亦多参差。丁丑 国恤时。手教许行。故其时礼论。皆令依礼过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9H 页
行。丙申 国恤时。复有行会禁止。故又有遵用时制之论。王考集中前后所论之不同。盖皆因时制而然也。今番行会。姑未见到。未知当出于何议。然凡礼之交互不一处。但以一书为据。而在行礼者自择之如何。今既未见 朝家指挥。只依丁丑制令。虽依而行之。亦非国制之外。先辈又有言服制祭礼。多有舍国制从古礼。而 朝家亦不之禁。则以曾子问为据而当日过行。亦无未安之论。此则惟在哀斟酌而行之如何耳。日前明夫哀家祥事。既在成服前。自应退行。其后追行一节。归考礼书后欲相通。而旋思既是追行。与当日行事有异。则且待行会后处之。似为尤稳。故未得即报。今因来示之及。并以为言。幸相与议处如何。
答金幼徵(久寿○壬辰)
平日非不相知。而卢江以后知之深。故爱之切思之挚。未尝一日而忘也。玆者得蒙先施长笺。意寄深远。乃知贤者之于鄙拙。亦如是其眷眷也。仍审大冬。奉晨欢乐。日膺难老。来书辞意勤挚。志尚专笃。可想近日用心所在处。区区自托交于贤左右。窃喜其谨约温密。绝无浮誇外驰之想。盖不徒察理之精深。看书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79L 页
之平铺而已。今来一书。语涉鄙拙处。太不近情。如丈函之称。讲道之云。不择所施。至其末端语意。隐然若处之以巍巍当座之列。岂兄之所以懋于内者。犹有所未至而尚不免有徇外饰边之想耶。人己自是一致。言行本无二道。处于人者如是则处于己者必有可议。发于言者如是则修于行者必有可勉。岂徒远之所汗怍而不敢受。恐亦兄之所宜省念而改修也。此道理无处非实事。决非虚辞游谈所可袭而取之。更愿绝去此等奖饰。惟以攻实病进实学。为相与之义则下交之幸也。区区本无所得。随众谈说。只是耳目剽窃。近亦自知其病。欲从事于向里者而未能。然所欲愿闻于朋友则惟在于直谅补仁之益。如蒙不相弃外。或以閒暇。过从相访。或以书牍。疑难相质。相期于晚暮之境。岂胜幸望。近来吾党寂寥。惟川水一区。卓然为保障。而尊门老成诸友。闇修内饰。最可矜式。然学不讲则易蔽。辨不明则易晦。此古人所以贵于讲习。而程子有五者废一非学之训也。感贤者相与之厚。纵言及此。亦见其大言无怍之可恶也。未知贤者更以为如何。
答金幼徵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180H 页
枯落之思。得秋尤悲。悄然孤坐。万念如灰。此际满纸名理之书。闯然入手。读之未半。心开目明。伏惟清秋。视温学履有相。秉远长夏病瘁。几成癃朽。日用事全以打乖自安为务。兼少年朋友尽为功令家引去。耳中绝此边话久矣。于是而得此警发。何啻一声雷也。向来往复。辞意之閒。太涉逾涯。区区恳望。非敢为一毫饰让。而今此盛喻。大为引重。至以思翁所以质定于密老者为说。则尤非愚分之所敢与闻者。吾辈相与。虽不欲为随俗拍执之态。而只处之以偲切辅仁之末足矣。乃欲强之以不敢当之礼数。推之以无所加之称号。则恐与受俱不免傍观之讥笑。至于鄙书中弟字称谓。来书逊让之意。固出于年先吾子。然窃闻朋友之义。不在于年之长少。苟以此事相磨切。皆可以友道相处。朋友之道。在于相下不倦。兄弟之称。古人亦多互用。今若拒而不受则恐阔疏而不情。然此等谦让。犹属边幅。吾辈生也晚。不及两家牌拂之下。今欲追寻影响于耳目闻见之馀。则惟有低头着膝。不计自己利害。不顾傍人是非。只以攻实病进实工。为受用节度。规戒之意。常胜于称与。责勉之言。每多于推借。惟以勤攻阙失。为相爱之道。则区区托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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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正在于此。而于贤者务实之工。亦未必非竿头之一助也。玉山先生大学一书。旧尝承读。窃喜其排置有条。脉络无阙。不待补传之劳而自有纲条之可寻。然又窃疑以朱子如许聪明。何故不就此定顿。而乃出此不得已之变例也。陶山先生又何以有毁寝补廊之讥也。其必有见矣。此亦大贤成书。后生末学。不敢辄有论说。然窃尝反复而究之。大学一书。因经分传。自有规模。三纲领传排铺其大间架。八条目传所以开示其用工处。故其说又更亲切。如诚意传以下。言用工地头可考也。今此知止本末二节。虽于功效节次。极其详密。而不及于下手孔穴。夫以格致之为学问最初入头下工处。则其于立传之例。必不但如是而止也。朱子补亡之意。无或出于此欤。抑有一说。凡看古人书。其或义理有渗漏。工夫有阙失处。固不可不别寻意脉。以求其所安。而今此补传之意。义理工夫。既极亭当缜密。虽以李先生补遗之语。亦未尝外此为说。则所争只是文字之今古耳。骤闻虽极新奇可喜。而深觑更无别味可嚼。则亦何必舍千古已定之书。而别求所谓冢中奴出来说了耶。至于仁字之为治平之本。亦诚有是理。读者以是而体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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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可。而章句之例。只是依文解说。则其不拈出。恐亦非章句之阙也。来喻语意之间。隐然有取舍之意。岂从前习熟之语。反归于寻常而无味。而后来新得之言。不觉其入之深耶。如此则恐于进学之工。往往成病。不独此一书为然也。序文中阙略二字。平日看得如来示。盖诚意章别立传。乃是此书最用意处。而章下所注承接之意。乃是朱子释经之例。不可谓传之有略而朱子补之也。第七八传恐惧忿懥敖惰贱恶二条之问。窃听莹前章以心言则固当为七情。而此章以身与物接言则乃七情所施之地头耳。今混二章而并求之于情上而论其分与属。恐于察理处有未精也。忧患之属何情。以类求之似属惧。然古人说理。未必字字拘泥。如中庸喜与乐。岂必是二情耶。乐记始备举七者。然乐记未必取准于中庸。大学未必取准于乐记。此等只当随处玩味而已。不须牵连比并而求其同异也。大抵盛见。每出于精深。而鄙论常患其粗疏。此亦见用意之疏密。然精之太深则或恐有凿之太过之虑。今此补遗笃信之意。亦恐其精思过苦之致。愿只于朱子已成之书已定之论。平铺究索。白直讽咏。而得其所谓馀味者。则义理浃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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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渊永。而德之进也。盖亦不期然而然矣。此区区之所尝依稀认得而未能焉者。今为贤友诵之。未知以为如何。
答金幼徵
昨自无何。忽承五月廿三日六月十二日一封两度书。顾此颓废。何足以备数于记存之末。而倒垂缱绻若是之郑重。奉读愧感。无以为谢。递来音信。动经时月。计其间已经易憺之制。伏惟孝思慨然。何以堪处。只切瞻溯之至。秉远长夏惫惙。不成头绪。益觉安肆之偷。无复馀念可及于节文之间。今来满纸缕缕。若将可与上下于精义之万一者。愧伏之馀。令人心开。哀史以合下资地。守制念哀。随事谨节。亦足以警发颓俗。况由此而求之。使行礼之家。不迷于趣向。亦岂非一事耶。谬询诸条。来示已自得之。区区何足以居哀兄之意外者。聊诵所闻。以俟采择。
祭称孝丧称哀。自是古礼。今俗之终三年称哀。未知何据。然据杂记注。自当于卒哭称孝。而士虞记卒辞称哀。勉斋以为卒哭是吉祭合称孝。今尚称哀者。岂孝子不忍忘其哀。至祔而神之。乃称孝欤。然则称孝者。乃神之之意。称哀者。乃不忍忘哀之意。今俗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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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称哀。亦出于未忍忘哀。犹不失为从厚之道耶。抑区区于此。窃有所疑。家礼初虞以下至祥禫。皆只云祝版前同。而惟祔祭告祖考祝云孝子。告亡者祝云同前。未知所谓同前者。果指称孝而言耶。通典贺循祖座祝云曾孙。亡者座祝云哀子。则祔之称哀。亦古也。窃意杂记之言。自士虞记已不能从。而祔祭则古礼合祝。重在祖考。故称孝。然其未忍忘哀之意则犹在也。此贺循所以称哀于祔。而家礼亦不明言其变哀称孝。只以同前二字。蒙上文言之耶。然先辈之论。无有及此。而模索为说。极知僭猥。惟来示所谓礼虽未有。徇俗已久。则依行无妨者。最为确论。不须更有别语也。
葛带三重。鄙家从前承用如此。岂因与思翁往复。遂为一家之定制欤。但澡治之说。非但鄙家所不行。考之礼书。亦无明言当澡者。窃意古礼用葛。在卒哭后。则非练濯之时故不言。而自移之小祥而言。则练治亦无不可欤。来喻葛之不沤。其粗甚于麻者固然矣。然窃意衰服之节次加饰。乃是丧之大节。斩衰裳三升冠六升。既葬以其冠为受裳六升冠七升。小祥又以其冠为受裳七升冠八升。故谓之功衰则其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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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吉之义。有不可犯者。家礼从简。无受服一节。只以初丧时所受服。终三年不变。而犹不害于功衰之义。今此绖带。既变麻而葛矣。变两股而三重矣。沤而治之。绖既无文。则色之粗恶。不至甚妨于从吉。未知如何。
妇人练服绞带之疑。前辈议论多端。东岩说欲依少仪之文除绖带而存绞带。王考答辞以为甚精。及与思翁书则以为麻绞太无变杀。反重于男子。之为之用布。合于渐杀云。而亦未及言练之当否。今不敢妄有论说。然斩衰若用葛绞则是以练而变也。既用练变之制则齐衰之布。亦不得不练耶。鄙家所行。亦与哀示无异。此盖循俗通行之例。王考答思翁书末段。言礼贵从宜。不求变俗。既未知其必害于义。则恐不必矫俗反古。以取骇异云云。此所以论礼则必从古据。而行礼则只因俗习耶。
练祥前夕殷奠。似因葬时祖奠。因仍袭谬。而先辈之论。皆言其非礼。然寒冈只云不敢曰可。霁翁亦云稍加馔品。则其所以拒之者。亦不甚严。盖以行之已久。便成俗礼。来喻似得礼意。如何。
父在母丧。十一月练十三月祥之俱有故未行。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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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礼。然旅轩有十一月练。亦当追行之论。则日后追祭之日。恐亦当依小记三年而葬之文。此月练。次月祥。次月禫。若过十五月。则祥而无禫。如此绵蕝。未知如何。
丧中祭先之仪。既有老先生定论。只当遵用。如哀史所处则阮府权行。亦自不妨。然丧中之祭。既不用祝。自可如此行之。若用祝辞则当用使字例。其可用于阮府乎。长孙无子而有叔父及弟。弟摄而叔父不得摄。夫弟与叔父。同是支也。而叔父于所祭尤近。则似当以近者。而必使弟摄者。其亦有义矣。鄙意虽童子。苟可以奠献。则使子摄而尊者但与祭。未知如何。将祧之位。应为长房者与祭。长房主祭则是未祧而行已祧之礼。恐尤不可行。然此出臆见。未知其果合礼意否。
为人后者之妻。为本生舅姑大功。古礼既然。建隆改服亦不举论。所以先辈之论。谨于守经。来喻中报服之说。叔侄本服之例。亦推说得有意义。然古礼为舅姑期。故为本生舅姑大功。所以避二本之嫌而降一等也。今妇之为之。既从夫服三年。则出后妻之从夫服期。亦情之所不能已。此退溪之论所以以大功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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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近情而使服期者。可谓得礼之义矣。若论报服之义则出后子视从子。而出后子之为本生申心。亦不全用伯叔父之例。恐于此使不得。如何。
大抵礼意微密。一一爬梳得古礼。岂不是好事。而窃尝闻礼有文有义。徒尚其文而或失其义。则亦非礼之懿者。此孔子所以有从先进之训。而朱子亦曰某怕圣人出来。也只随今风俗立一个限制。此亦矫正救㢢之意也。然则礼之徇俗袭谬者。只当揆之以义。其或义有可通而行之已久者。亦不必以矫俗为高。近来行礼之家。往往信古非今。虽先贤所论。亦不难于破坏。亦恐非恭敬退让之实也。
答金幼徵(丙申)
入春来。朋友凶闻相续。意绪楚怆。忽得来疏。满纸纵横。无非礼数名理之论。读之令人心目开爽。仍审履端。哀履支相。节物之感。触景愈新。仰认孝思无穷矣。秉远近以亡儿改隧事。跨朔在穷山村里。内攻外瘁。无话可说。朋友中相仗如柳伯孝。又居然失之。令人索然无意绪耳。固知哀读礼之工。日有进进不已者。而前后论礼之语。皆平稳靠实。至于象数文字。尤不易探索至此。读之令人有向若之叹。区区年前从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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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叔父。粗涉一过后。仍复担却不省久矣。今于来书。茫然不知所以为对。虽荷左问之勤。顾何能上下论议哉。愧窘无已。大抵此是道理原头。有不可不一番理会。则及此精力未衰之前。固宜着力究寻。然日用亲切处。尤在所急而先者。未知参究之际。不忘此意思否。相爱之至。不敢不贡愚耳。
为人后者妻条。来谕所谓从夫服降一等。周公制礼时文。而通上下五服而言。从夫服三年。建隆以后之文。所以别三年与期以下妻之服者是也。然建隆之制。所以不从周公之旧。而必为从夫三年之制者。以舅姑之重。不可以他期例之也。然则为人后者。虽嫌于二本。不得已降之为期。而情固自如也。其妻之为舅姑服期。自无嫌于二本。则依建隆从夫之意而服之为期。岂非所谓虽先生未之有而可以义起者乎。夫以建隆之人。改周公之旧。而后之人舍周公而从建隆者。以其礼之出于人情也。然则为人后者妻之期。虽建隆未及言。而为舅姑从夫则固言之矣。老先生因其言而得其义而定为礼令者。独不可从乎。来喻引建隆之文。以为别三年与期以下妻之服。而以从夫期降大功。为礼意之斩然者。其于节文之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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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考之详矣。而殊不知为本生期。乃是压于义而屈于情。有不可以寻常期制按之也。夫义之所在。情有时而屈者。乃是礼之斩然处。若其上无所嫌。傍无所碍。而情有所迫切者。窃恐是建隆疏处。未见其斩然也。如何。
答柳伯孝(壬辰)
此来益思向日之会。面面流溯。乃蒙手书郑重。仰认贤者所以谬眷于陋劣者。岂以远为可以与闻于此哉。特以年先吾子。姑以是礼相加。自尽其退逊之道耳。意固盛也。而其于区区之不敢猥当何哉。来书刊落慰籍之语。加之以规矩绳约。此意最好。不但远之于兄当如是。兄之于远。亦用是心以相接。方是实事。窃恐此等虚礼。无益于交修。而有骇于听闻也。如何如何。即日新正。奉晨做履日膺洪休。秉远又此一行。将向溪上。意与贵中佥御联往而竟未得。咫尺之地。遂失一拜。极以怅然。向时讲会。本不足烦记。而闻有所录。故欲一承览。承此俯投。当袖归一披后。奉完计耳。
答柳景学(圣文○壬辰)
庐江旬月之席。僭从诸彦之后。腾理上下。追思汗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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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已在见弃之科矣。乃蒙手书。谬加奖饰。申之以名理之论。非分则有之而感佩尤倍。仍审新春。静里玩乐日深。且有门内盛会。日相刮磨。吾党中卓然以此事为担负者。独尊门为然。每一想象。令人喷醒。秉远悠谬遣日。今年只是昨年。非不知馀景不远。非复虚徐之日。而终不能以自强。毕竟为小人之归。可知也奈何。苏季明一段。当日问答。此亦记不起。今据来示。解得似得正义。但虽然以下此问答。又安知非记录之误云者。或疑朱子说耶。适无本书。未暇深究。追后如有所契当更质。然恐此外别无深意也。庐江韵不可以辞拙而遂秘。欲追和而尚未能。早晚有得。当奉浼耳。面签二字之称。何其谬加虚礼也。向于伯孝书悉及之。今不敢缕缕。然此后如有往复。切望刊去如何。
答权德章
意外长笺。满幅滚滚。辞采之宏深雅鍊。固非可称扬于老成朋友者。而志向嗜求之意。隐然有不安于小而冀进于大者。承读蹶然。不觉敛衽而起。但所以处于区区者。太不称着。签面二字。已使人缩恧不敢看。而书中奖饰之语。踰越已甚。至欲以朱先生之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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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黄端明者而处之。则贤者以远为何等人。而直欲以虚礼而相拘哉。贤者以盛年妙誉。不足其有。而虚己问寡之意。急于来善。不自知其施之匪人。则意虽甚勤。而岂不足以来一言不知之讥乎。仆虽年先吾子。而无所闻于此事。少日所耳剽于先生长者之后者。今亦太半忘失。贤者何从而谬闻而有此云云也。虽然此学。是人人合做底事。非可以一时赞诩退让而止者。区区之与贤者。相从日浅。未知贤者所就所立之何如。而竿头一步。想亦必有当加勉者。古人交际。贵于相规而不贵于相诩。愿更除去此等过分之语。只以实心实事。互相提撕。秉远亦当竭其疲驽。以托于切偲之末如何。秋日暄凉。不审尊闱动止万卫。侍彩学味超相。家庭之内。自有至教。想燕侍唯诺之间。所事政有人不及知者矣。秉远杜门无况。近日连有长梁计度之私。拊循鬓发。益觉穷庐之叹耳。
答金致一(诚枢○壬辰)
向承长笺。副以劄目一通。足以窥近日用心之勤。而连值冗扰。迄未奉答。令人惄焉如负何。即惟日来。奉晨多祉。来书悼叹之意求益之切。溢于言表。读之令人喷醒。区区日用。全无头绪。自知不足以与闻于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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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提携之末。而特以诸贤以邻比相与之谊。欲收而置之相从之列。以其年纪差先。故假以礼数。优其际接。则与其逡巡谦避。徒窃饰让之名。不若姑从事于切磨规益之末。为可以少收桑榆之力。此向来所以抗颜冒处。不顾曲嫌小礼者也。抑朋友之道。贵在相规。贤者既不欲相外。惟攻实病勉实事。毋徒崇饰虚礼。以相吹嘘。随事策勉。期之岁寒。则不惟在远为强辅。亦贤者进德之一助也。贤者年尚少。涉学尚浅。凡其日用之未纯。文义之未融。亦其理势之固有。惟立志诚固。执心向里。勿径约以躐等。勿欲速以助长。优游浸渍。勿忘其所事。以俟日至之时。则必有到头处。政不须切切忧思。以害其清明和豫之气也。劄录诸条。盖已五六分看得到。然义理关锁重重。惟在孰读精思。久当自见。不须着急速心以求之也。聊诵不逮。还觉可笑耳。
  别纸
 规模之大。节目之详。
纲领为规模。条目为节目。说得是。条目中又有规模节目。如诚意为规模则好善恶恶为节目。推之工夫。无不皆然。不须局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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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灵。
虚属理灵属气。玉溪说。先儒有破碎之讥。盖理与气合而为心。自然有虚灵之妙。这虚灵俱是理气之所为。今分属理气。则气无与于虚而理不干于灵矣。以器之中虚。释虚之义。则又气之尤粗者。而属之理尤未安。
 气拘欲蔽。
序文从禀受处直下说。故但言气拘。此则就所得明德上言其所以失之之由。故兼言欲蔽。以为修治之工也。
 
自谦自欺。
传文先言自欺而后言自慊。由工夫以及其效。故下毋字。章句先下自慊而后说自欺。极其效而言。故下无字。来说大槩得之。然此不可只如此话说而止。须看得自欺是如何。自慊是如何。如何而无自欺。如何而到自慊。又须知自欺之如何。而反之心而无一毫自欺。知自慊之如何。而反之身而真见其快足处。方是工夫耳。
 格致前工夫。
人生八岁入小学。为涵养本领之工。而复继之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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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之工。则格致以前。小学为本。若年长失学。未及乎小学。则代补一敬字。其说具在或问。
以上诸条。略绰报去。其所未答之条。亦以来说无病故也。大抵来谕大意俱得之。其间有字句不安稳。语意或倒置处。亦是初学例然。惟在更加熟读精思。真义现前。则自当有历落稳贴之日。政非一二日可期望准拟而得也。
答柳濯叟(致镐○壬辰)
前冬得与老成朋友。从容名理之间。诚是生来好因缘。别后魂梦。未尝不依依。意外所垂长笺。宛是前冬面目。奉圻欣释。不但在寒暄往复之间也。仍审慈闱鼎席难老有庆。奉晨馀玩养日造昭旷。古人所谓为善最乐者。高明有之矣。何等溯仰。秉远不学便衰。常如癃病之人。百为弛废。不复能振发。自知其终于此而已。贤者近日用工节度果何如。吾侪所以相与之意。既在于古人偲切之道。则在人未必称诩。在己未必谦退。惟以所得所病。倾心报知。庶几为彼此交修之地。来书似亦不免于循俗例语。则殊非所望于直谅之间也。幸有以省念如何。诚意说当时誊理。未必中窾。承此更提。令人喷醒。窃谓诚意一章。本在致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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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者。盖以知有不明。则无以见好恶之实。而不得以施诚之之工也。此不待拖引许多说。只经文知至而后意诚。欲诚意先致知。已是大煞分明。岂有他说耶。但说经之法。逐章自有本章意义。自有本章工夫。今就诚意而论之。则好善恶恶。自是诚意章事。所谓诚之者。亦不过好之至恶之极而已。好恶之外。更别无诚。今以好恶归之致知。而只使诚字悬空独立。恐非说经之法。况缘情料度。自是意之伎俩。则舍此好恶两字而更何所料度也。故妄意章句中知为善之知字。特是带说。而未必为格致说。至于语类诸说。乃是通论上下两章之义。则其说不得不如此。未知如何。
答金敬五(义裕○丙申)
锁伏涔寂中。忽得满纸委翰。洒洒皆名理之论。顾此声利场中。能以此等语相往来。其为欣释。奚但空谷之得音。仍审夜来。旅履清稳。示喻缕缕谨悉。昨日有所之说。鄙书不免郢书燕说。还可笑愧。然今来盛论。卓然超脱。直向为己分上立定头脑。三复叹仰。但近日所以措办区处者。不得不劳费神思。然以此而至于有所则其为心累一也。吾人日用酬应。何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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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心力处。事到手头。略加区处。其力不及处。亦当任之。不必以此留在胸中。只将大学一两段。潜心玩绎。得其意味。则自然外物之累退听而心自存矣。先祛之术。岂有别般单方乎。事未来时。莫与计度。事既过后。莫与顾恋。使此心地虚閒悠静。则世间甚事可以为心害耶。然此非一二日可成。惟在积久用力。庶有到头处矣。明德之义。来喻已得其大槩矣。盖治平虽属新民。自是吾明德中事。天下之德既明。则天下平而吾明明德之事毕矣。然两条所论。皆是零碎文义。如明明德则当看其明德之体面何如。情状何如。明之之工当如何。本末则当究其所谓本末者何物。所当先后者何工。然后方是向里之功。更如此究观如何。临文杜撰。必多谬误。幸更反复也。
答金敬五
日前往复。未论所论得失。即此意思尽好。得此于山林寂寥中。亦自不易。况于声利海中乎。循此而不懈益虔。则以左右之富年强力。英材妙识。将何地之不可到哉。虽然义理幽深。非粗心可透。工夫阔远。非一蹴可到。一时意思。虽发得尽好。而内有家私之夺。外有声名之诱。其能镇长立心。久远得力者。盖无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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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以来示观之。疑贰于内外之分。摇荡于心术之间。至谓侪流争诘。佯若不闻。则其意盖欲待心术明内外判。然后方可以出而语人。不然而徒强之于颊舌之间。不免乎眩见誇识之归耳。此盖出于实心为己之意。而有以洗流俗循名之弊。然内外判心术明。非可以插手掉臂忽然而得者。必须积以论思之力。磨以岁月之久。然后心术渐见开明。内外判若黑白。其始也有似乎做为循名。而其终也必归于积真务实。其始也不免于强把悬度。而其终也渐见其理顺心惬。此古人所以必贵于讲质论卞之工也。今于立心之始。未下手之初。见得未甚分明。则畏难于指的立说。言语未必中窾。则羞涩于向人开口。一切欲暗修内究。以自托于惩艾俗学。则此自是藏拙法。非所以进于自新也。逗遛于藩篱之外。不若撤其藩而入其阃。窥测于影响之末。不若探其形而扣其钟。断自今日。据为己物。向前担当。把作大事。读了又思。思了又读。文字必究其旨趣。义理必寻其归宿。其终不晓解处。可密与同志者往复质难。不得不措。莫护己短。露短而后可以来人之长。莫畏人讥。受讥而后可以惩己之恶。考覈不厌其细密。讲卞不厌其重复。如是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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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之久。践历之多。则必当有到头处。政非时月可期而立谈可成也。左右发轫伊始。前途甚远。毕竟不伏作山林措大。外诱之来侵。事为之妨夺。又有甚于穷居布褐之人。须先除去外驰。一念以志士不忘在沟壑。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不为之意。为一生立心铁限。然后方可语向上事。尝见退陶答郑子中书曰。丁景锡吾爱之重之。然公方布衣。某方閒废。而于新得志之友。以爱重之故而憧憧往来。则有自失之㢢云云。古人之审于行止如此。夫以同门相与之间。犹以得志之故而戒其往来。则况于不识面之地。无声气之间。呈身自现。其为自失当如何。此是立身第一路头。最宜禁戒。至于言议之际。应接之间。随循则易于失己。独行则涉于崖异。惟以大同于俗而不失所守。为律己绳尺。或不得已而不能两可处。宁可受异众之名。不可有失身之事。世人之循名逐势。诚为可鄙。然亦己自不为耳。不必以嗤点唾鄙之意。形于色辞。古人云自谓不求知者。是求知者也。自谓不好名者。是慕名者也。与其置声名于心上而欲其不求而自高。曷若忘声名于心上而漠然无所干涉之为尤高耶。在京时不须说某人升沈某人溪径。下乡后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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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须言京人说话。京人事行。使此心空荡荡无一毫惹绊。方可就此田地。下得远大工夫。区区于左右。期望之切。故所以奉勉者悉。未知果不以为迂僻而笑之否。大学疑义。来说大槩是。欲明明德之欲字。知本之知字。诚为入头下手之地。不知何以行。不欲何能做耶。然不但文义讲说而已。须就此知之欲之。方能进步耳。此地与在乡寥寂时不同。此等往复。亦只可私相去来。不须令外人知。此意左右已知之。盖不当怕人指目而自沮内修之工。又不当自信修为而遽忘铺摊之戒也。行止事。左右今行。出于循例。稍迟稍速。未遽有躁进之嫌。只看事势为进退亦无妨。然凡在京。可以去可以无去则恐去为长。何必蹲蹲耶。
答金敬五
朝书谨领。审旅履万迪。且有看读之工。深慰所望。但无心之缘于有所。可见察症之审。此自是一项病。欲救无心。只当先去有所耳。但未知所谓有所者。果何所有耶。旅居无家室之累撞着之忧。则岂以乡愁为心累耶。抑进涂之念。不能忘耶。乡愁固是难免。而发来未久。还期又不远。不须如此忉忉。至于进涂之念。左右以妙年新进。发轫伊始。而遽尔婴情于此。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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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循阶历级。缘境而迁。将何所不至哉。人孰不欲自重其身。孰不知恬退之与躁进。善恶判然。而犹往往为忘廉抛耻之事者。以不能早加刬除。潜滋暗长以至此耳。吾辈居在遐僻。蓬荜乃其职分。而左右则已超然免于布褐。此比他人已是多了。此外分寸。自有命物者。非吾所致力处。今人不知已得之为有馀。常患未得之为不足。故不免丧其所守。惟愿左右扫除客念。使胸中虚閒怡愉。无一毫惹绊。则看书必有力。而其于进涂也。亦不为无所助矣。未知以为如何。
与金敬五
昨日所论有所之说。夜来思之。有未尽者。孟子曰先立其大者则小者不能夺。苟为学之志张王则些少外念。不足以累其灵台矣。左右向来科学之日。除却百事。但见此事之独大。故能成就得此事。今若移此心于学问上。拚死力向前担夯。则旅居琐琐之念。自当退伏。昨来所论。以欲治无心。先祛有所云矣。今更思之。欲去有所。先立此志。正与昨日说相反。盖有所不在。只是一病。故可以互换用工。非以昨说为不是而今说似更紧着。更如此用工看如何。更思而示之也。
答金士常(寿静○甲申)
秉远冥顽之甚。重以不慈。又见子妇夭折之惨。乃蒙手疏委问。哀感实多。伏审重闱鼎席康吉。襄礼隔宵。尊府哀毁何以支卫。只切悲溯。秉远此来支存亦只是前顽。满膝幼稚。朝夕冤啼。此岂人理所忍闻耶。加以新婚小妇。生长软煖窠中。一朝缘此薄相。重罹此毒。直是推而纳之沟者。情礼所迫。不得不以十六为奔哭计。预想入门情事。令人五内消尽柰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