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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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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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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谷处士柳公墓志铭
青松南阿谷之峡。有负辛而崇尺者曰柳处士景范之冢。里之老曰嗟乎。仁之不寿也。而藏于是。乡之士大夫曰斯人而不土中也。斯文不寥寥也。小子曰吾师之冢也。不可以不式也。其从弟观文惧其久而无徵也。请余为志。辞不获。余惟公之生在丙戌。从师在甲辰。殁在丁卯。得年才四十二。涉学二十年。而仁言之入人深如此。斯其为处士乎。有先辈为之状者曰公生有异质。姿容如玉。目视烱然。三岁识字。入学警悟嗜读。幼喜看象数文字。多所钩索。十九得依归。专意于古人为己之旨。为之碣者曰其为学也。敏用钝工。谨几微实践履。任道勇而用志专。公之始终。尽在是矣。公内行修洁。孝友著于乡。殡叔父于家。事叔母如母。以尽养育之恩。笃信师说。如七十子之服。及致丧终三年不与宴不赴举。间尝治公车。有欲密为公致力者。辞不赴。邑大夫要以饮射。谢不知。其自持之确也。律己有度。尺寸不踰。言议务从本实。谨约之意。达于面背。而激仰之气。隐隐于眉睫。忠信之实。溢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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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际。而直谅之言。拳拳于书牍。盖其所造生热。远之愚诚未敢轻言。而其坯朴间架。庶乎其有所立矣。于乎。公之师东岩先生也。游其门者众矣。尝曰四十年辛勤收拾之工。始有分付处。又曰有笃信好学。守死善道之志。其得师门之许如此。公尝得吾王考大山先生制养约中二篇。川沙金公圣学正路一书。以为学的。临化语学者曰天若假我以年。庶几不虚为一世人。而今已矣。吾平日用工。在小学一部。其学之专用心于内。盖得于此云。公讳洛文。死无号。同门友柳孟博题其稿曰方谷处士。因其地。且有味于直方之旨也。柳本出完山。集贤名臣讳义孙。礼宾正讳复起其闻也。有讳万迪。有讳世源。有讳泰休。于公为三世。妣义城金氏道东之女。公娶金氏百能女。申氏宅焕女。李氏基复女。一男致璺。申出也。铭曰。
闻道为难。苟闻矣曷悲乎夕死。死而不朽者存。可以百世而以俟。与之羸而踦其数。于乎哀哉景范父。
高丽监务朴公墓志铭
湖西青山县之北禾洞负亥之原。有短碣题曰高丽监务朴公之墓。公盖当 国朝。有新昌礼山之除。而墓道特书旧职。从遗命也。世代既远。遗迹沉晦。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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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惧其隐德之不章也。命志于秉远。辞不获。按公讳斐姓朴氏。密城君彦乎之后。中世有尚书左仆射惠文公讳元义。以功封泰安府院君。朴之贯于泰始此。是生左政丞喜文。是生版图判书甫圭。是生保胜中郎将谑。是生神虎卫上将军蕤。于公为曾祖。祖讳仁抽上护军。考讳文巨版图总郎知谷州事。殉红巾难。赠版图判书。公登恭悯朝文科乙科第二。官至奉直郎高兴监务。兼劝农兵马团练判官。性高洁庄严。好直言敢谏。尝上疏论辛肫纵恣无忌状。仍指陈佞佛亡国之祸。谪耽罗数十年。模孔子朱子遗像。日展拜读书其下以自娱。李石滩存吾相许为知己之交。丽社既屋。 朝廷屡以县寄徵不起。挈家入青山穷谷中。不与人相见曰国破君亡。有死而已。安敢齿于人。案上常留伯夷传。此公肇卒之大槩也。公既自潜晦。子孙遵遗意。不敢阐扬。至于表德生卒。亦不得详。况于平日言行之实。立朝行事之迹乎。夫当革命之际。士大夫之守义抗节。如吉冶隐,元耘谷其大彰明较著者。而其他沈沦以没身者甚众。若杜门七十二人姓名亦不传。而公则混于编户。不自表见。盖其靖献之意深笃而晦养之节深坚。使人无得以称焉。是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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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之湮没而不扬。实所以成其志也。往在 健陵之世。当临殿试士。以案上常留伯夷传出 璇题。举子无能知其事者。盖公实迹。已入 睿鉴。而名姓或不著。故以是试之士。而对扬无人。竟归掩翳。重可慨也。配朴氏书云副正存诚之女。墓在公墓后。生一男一女。男尚德通礼院奉礼。女吴安海。尚德三男。自㽕教授,自胄参军,自迪。女司直姜胤孙,参军张孝智。教授之后。世居晋州。参军之后。世居青山。自迪至曾孙而绝。铭曰。
百里奚不谏。宫之奇谏。谏之是乎。此干死。微子去之。去之是乎。明入地中夷。崇四尺者是耶。
通训大夫侍讲院弼善姜公墓志铭
三十四年甲午。 朝廷以辅养 元子。宜用经明行修之人。乃以前小谏姜公樗(姜公橒)起废为侍讲院弼善。 命下之前一日。公已殁。其孙汉奎以问韩山李秉远曰不洎矣。若何而可。秉远复之曰朱子之为华文阁待制。在易箦后三年壬戌。而勉斋之状。直题而不疑。况未殡而生事之礼也。其敢不祇膺。其葬也志其幽堂。公晋山人。初讳榅字擎厦。后改今名。表德仍旧取音景夏。上世有讳蓍。官政堂文学。丽亡秉自靖义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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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穆。入 国朝大显以昌。至讳渭聘官翊卫。丙子难以散班随 庙社入江都。骂贼死之。 赠吏曹判书谥忠烈。生讳寿贤县监。于公间五世。曾祖讳重吉。以省愆斋讳酂之子。后于处士讳天与。考讳𣽤。以处士讳一儒之长子。后于伯父讳一臣。是为公四世。妣南阳洪氏。讳傧之女。以公曾经侍从。推 恩考佥枢。妣淑夫人。公以 元陵癸巳生。戌午升上庠。丁卯擢文科。由本院进阶宗簿主簿,持平,正言,吏曹佐郎。或就或不就。今 上甲午以疾终。享年六十二。配真城李氏重龙之女。先公八年卒。葬奉化县上东面碣隅山午向之原。公之兆权厝于安东春阳面漆田洞巽坐。克遵遗意。用虚左位。公屡不育。一女李晕浚。嗣子必应。孙男三人汉奎,夏奎,晋奎。女二人柳致厚,李明稷。公少聪睿。才调逸发。出语多惊人。方学语。长者夜觇列星。呼令缀句。即对曰聚星为月。大如月耶。一日长者会业科疑。以曾思俱有著书。颜子独无为题。未知所对。公年甫十岁。自外入问何题而难之若是。先公呵曰儿安得干冒长者。季父公试问之。即应口对曰子在回何敢书。一座惊异。其警悟类此。十四五。已有声场屋间。业公车者传诵为表式。为文章浩浩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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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于需世。而颇能折衷于轨范。晚而泽之以道德炳如也。料事机警敏密。干蛊以后。赀力无阙。忠烈公贞忠卓节在 国乘。而棹楔之恩。易名之典。酹享之仪。郁而未举。公皆成就之。与人谋。义可为者。急病如不及。士友间凡有大事。莫不倚以为重。既策名登仕。而不以升沉为意。退而搆亭于所居之傍。扁以从吾。盖于富贵浮云也。晚年慨然有求道之意。取朱子书用工最深。喜从人讲说。与柳子强,公晦,诚伯,晦则及余兄弟。数策马相会。讨论商确。或驰书笋束。滚滚皆明理之论。有不知老至之意。劄录朱全。积费钻覈。几至成书。诸所论撰。皆根据义理。可传于世。而公殁前数十日。遭回禄灾。并前世典献及公平生著述。尽入煨烬。而公大化随迫矣。天之所以阨公于一时。而又泯其遗徽如此之甚何也。公临化时。有书诀不佞曰六十年从游之志。成就个甚么。此目殆不瞑矣。因吟一绝云人生会有死。所嗟未闻道。道苟未之闻。七十亦称夭。其求道之志。相期之意。至死炯然如此。公之葬。汉奎以书求铭。辞以不文。既而思之。公之期于余者若是其挚。而吾之所以报于公者。不能以一言纳诸圹。是负公也。文不文又奚论。遂不揆而叙其大槩。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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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铭曰。
程子曰皆实理也。人知而信者为难。知之未易。信之为尤难。苟非知之深信之笃。孰能不变于死生之难。临化而以道为期。斯其所以为君子之难。
三从侄处士墓志铭
韩山李公讳廷秀字士元。生乙酉五月十八日。卒乙未七月二十四日。葬青松府南百子洞巳向原。其孤元稷。以属其族祖秉远志诸幽竁。曰我李自稼亭牧隐两先生。大振斯文。遂为东方显族。中世讳弘祚官县监号睡隐。舍京而岭。为安东人。高祖讳鼎和。曾祖讳世靖。移寓青凫。祖讳墣。考讳秉一。妣月城李氏。宜殷之女。公慈惠恭俭。处人处己。曲尽其心。而性又贞谅坚固。见人有不可于意者。去之若浼。事亲有至爱。而严敬不少弛。处宗族情意可匊。而于昭穆之序。恭让愈谨。未尝视年甲为相处。御家井井有则。晚年得奇疾。六年不离枕席。便溷皆于卧内。而所处堂室修洁。衣衿整齐。日洗漱涓濯点污垢腻之干于其侧。亦见其习性之雅洁也。前配咸安赵氏震庆之女。继妃赵氏忠庆之女。皆渔溪先生旅之后。女李在协。前配出。女李在进,子元稷,东稷,齐稷,殷稷,泰稷后配出。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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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克其家者也。公穷居七十年。无事行可见。居又稍远。细行疏节。有不能详。然姿性之皭然而不污。介然而不渝。知之者莫如我审。此遗孤之所以不求之秉笔之家而必求我拙也欤。铭曰。
志伉而礼谨。佩洁而行方。是道也足以臧。高宫而坎中。是公衣履之藏。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墓碣铭
  
嘉善大夫汉城府右尹槐亭朴公墓碣铭
国家岛夷之乱。岭南先受其锋。士大夫之首揭义捍大难者。指不胜屈。而若言其同堂父子。骈首争死。立殣纪绩。萃于一门者。清之十四义士最著。盖有代将讳庆因。起兵十馀日。中流丸死之。其子曰瑄。起复雠师。义声振殊类。倭所称麻衣将最勇是也。日其昆孙廷相。以典瑞士金公是瓒之状。来请秉远铭其墓。秉远以无能辞之不获。谨稽公之状。公年舞夏。以善行荐授 陵署。公蹙然曰吾未有特行。敢冒居其名乎。不就。既而从诸父衰服起义。功绩最懋。其临殁。遗命墓石勿录壬癸事。公之始终大节。在忠与孝。而公皆让不居矣。何以铭公。易谦之三曰劳谦君子有终。子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矣。德言盛礼言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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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公之孝而不居。功而不绩。德之盛而礼之恭。而君子之终也。是宜微婉其辞。以成公之志也欤。金公博故事而不妄言。是其言宜信而有徵。后之人按状而得其实可也。公字子复号槐亭。隆庆辛未生。庚寅 除昌陵参奉。以孝也。庚子 除军资奉事。迁奉常直长。以宣武功也。光海壬子。超堂上授佥枢。癸丑升京兆右尹皆不赴。寔出于自靖人自献也。甲寅终。享年四十四。葬某山某向原。考代将公。以死事 赠持平。祖参奉讳颖 赠参判。曾祖逍遥堂讳河淡。以学行徵司评不起。远祖忠肃公翊。为本 朝右议政。高丽侍中彦孚。寔为密阳朴氏之始。贞夫人某氏。生二男。孙曾以下若干人。铭曰。
无特行曷以爵。无显功曷以禄。公欲无名而名益著。毋大书以为公戚。
白岩处士朴公墓碣铭
公讳煌字明叔姓朴氏。上祖潘南先生讳尚衷。当丽季以学行名节著。遂为东方望族。子讳訔入 国朝以佐命勋封锦川府院君谥平度公。三世而至副司直 赠左承旨讳䃞。舍京而南。家于安东。子讳琎同枢。子讳承枢奋顺副尉。子讳濂将仕郎。子讳仲胤成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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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员号洛涯。寔于公为考以上五世之亲。妣闻韶金氏。参奉士贤女。以万历乙未。生公于云谷里第。自为群儿时。善推恕喜施与。往往有老成之趣。生员公从游金惟一之门。以诗礼迪诸子。公与伯氏参奉公烶。奉承庭训。互相博约。有天伦知己之感。晚年入白岩山中。课僮劝农。家亦不赀而赈施假贷。无所顾吝。往往有待而举火者。从游名胜间。如金瓢隐是榅,金一慵时忱交契尤深。每遇佳辰令节。辄招呼觞咏。悠然有萧爽之致。崇祯癸丑卒于寝。享七十九。葬云谷壬向原。配延安李氏。判事德升女。先卒葬禾谷丙向原。配顺兴安氏。通仕郎昱女。祔公墓。一女李諠。李出无后。三男文坦,文增,文埯。四女权𡊍,安淑,权棨,权景颜。安出也。文坦男昌祜,昌祚。女柳若时,朴尚恒。文增男昌禧,昌祺,昌禔。女李东卨。文埯无子。以昌禧嗣。曾玄以下不尽录。日其昆孙耆寿。属不佞曰先祖之殁。今百六十年。墓道阙刻。恐久而无徵。永为子孙羞。且窃惟先祖虽无事功。八十年閒居日历。必有可传者。而世远莫之详焉。惟当日交游挽诔之作。略可以彷佛者。谨藉手以为请。顾秉远之愚。何足以当是役。而其请益勤。有不可以终辞者。是为铭。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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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显于世贲其趾。不赢于躬贻其祉。是公宫。书石以俟。
靖国功臣道谷金公墓碣铭
国朝重熙之业。其粹然一出于公者。动以 靖陵之世为拇。盖圣人龙兴。无一毫利天下之心。而翊戴诸公。亦往往出于卫社。而不以功名勋业自居。故邦祐既安。敛然山林之下。若故道谷金公。即其一也。公讳汉卿字国宝。以布衣参训鍊院歃血盟。录靖国原从勋。 除济用监正不起。退而老于青凫之补道谷。筑亭扁以道谷。萧然自适。年九十七而终。此公肇卒之大槩。累经劫火。文献散逸。举义时纡筹之策。退归后恬养之实。有不可得以详。然今迹其事而论其世。当天地俶扰。 宗社翻覆之时。以一介寒士。誓义投死。曾无持疑顾畏之意者。何其壮也。及其大勋既集。会朝清明。鳞翼之付已成。带砺之盟方新。而介石贞吉。惟恐入山之不深。略无顾恋希想之心者。又何其决也。是则由后而溯其前。其不为利禄地可知。其所树立。岂不卓然可记哉。公闻韶人。祖敬顺王王子锡。食采闻韶。数世而讳龙庇袭封。有功德于民。民祀之至今。又数世而讳光富。兵部尚书。又袭封号南坡。讳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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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农卿。寔为公高曾。司农当丽季遁于交河。号石圃。与 康献王有潜邸之旧。屡徵不起。祖讳叔良文科殿中御史。考讳自中武科建功将军副司直。公自交河移居青松冬于里。补道之称。公所命也。配月城孙氏。生员昕之女。参议 赠鸡城君士晟之孙。生三男深参奉,沉判事,淙承仕郎。三女蒋英,李国老,崔继曾。深生参奉世贤。沉生万福,万祐,万禄。淙生参奉世俊。曾玄以下其有科宦者。世贤之子应仁通政。应礼司猛。孙梦龙武判事。梦良奉事。梦麒武副正。梦鳅黄州判官。帝赉参奉。曾孙珏嘉善。球,𤣯并通政。玎县监。璿察访。世俊之子声振中枢。声远礼宾奉事。声达武判事。孙之瑞察访。兴瑞通政。公墓在补道谷兑坐。夫人墓在其后。有古碣剥落不可读。九世孙圣泼。既经纪道洞祠。又欲新其碣。未就而卒。十世孙应桢,重玉,应述追成之。伐石为丽性之系。今来乞铭者。十一世孙文熙也。礼辞不获。遂叙其世系子孙而铭其下。曰。
轘甲而奋义。武之施也。葛巾而遂初。文之藏也。以蹈刃之勇。而有辞爵之名。猗其有得于屈伸消长。惟后人之式。在道谷之冈。
东皋徐公墓碣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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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冈郑先生得陶山旨诀。退而讲道干伊泗之上。一时英俊之士。翕然趍之。与被成德达材之化。徐乐斋东皋两先生其高足也。东皋。乐斋之从弟也。入而有同堂讲质之乐。出而得师友渊源之重。其所造之深。所就之远。岂一时意气之所可袭而取哉。谨按公讳思选字精甫。胜国时有讳颖。重锡封达城。遂为东方大族。入我 朝有讳沉。有大功德于民。邑人至今俎豆之。号龟溪。于公间七世。高祖讳孟元。曾祖讳弼。祖讳应期。考讳湜。俱中生进号南涧。妣密阳朴氏。进士讳鸾之女。以万历己卯十月十五日生公。七岁受学于乐斋。八岁读小学。十四遭壬辰乱。奉二亲入公山。癸巳丁内艰。是秋又遭南涧公忧。乙未还乡。执贽于寒冈先生之门。丙申随乐斋于清安任所。己亥还伊川旧庄。辛丑陪张旅轩先生泛舟仙查。甲辰移居庆山。庚戌受乐斋心经大学衍义之赠。癸丑登上庠。甲子适乱。自泮宫随检察使郑愚伏南下。倡起义旅。丙子以遗逸授礼宾寺参奉。辛卯七月十七日。考终于寝。是年九月二十日。葬县北老谷未坐原。配珍山陈氏处士文孝之女。不育。以从兄思建子为后。有五男元泰,圣泰,履泰,爱泰,得泰。曾玄以下不尽录。公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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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醇懿。志业精笃。自年七八时。读小学曰人道在是。稍长励志读书。虽当倭寇充斥之时。丧威震剥之中。而礼无所阙。及登冈门。闻为学次第。非心近朱退之书。不列于前。非讲质论辨之语。不发于口。居閒养静。翛然无外慕也。寒冈先生赠诗云多君能伟学。乐我得英才。向上工夫地。须勤践履哉。旅轩先生诗云暮春伊水上。同我咏而归。气像真吾道。胸襟脱世机。夫得大贤一言之褒。尚可以为百世不朽之资。况此二诗。期许之重。赞扬之美。至今犹使人诵其诗而知其人。则求公于千载之下者。其不在于践履之勤。气像之真也哉。公尝筑室东山下。扁之曰东皋精舍。学者因以为号。 先朝丙午。享玉川祠。盖善德之入人。久而可徵也。日其昆孙炳斗。以门父兄之命。来请秉远以丽牲之役。顾藐然后生。何敢猥有记述。以自纳于僭越之诛。而平日盖尝闻伊泗之风而歆慕之者。今于玆役也。亦何敢终辞。铭曰。
真经学衍。家传衣钵。英材伟学。师门称述。自七岁就外傅。而积以七十年之工。自小学为人道。而终以朱退家之诀。所以必求于父兄师友。宜其有造于躬行心得。老谷之原。负未而崇尺。君子之藏。惟后人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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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葛斋李公墓碣铭
公讳倚望字君晚姓李氏。高丽门下侍中禹偁移封载宁。始载族姓书。 国朝有讳仲贤副提学。自是代有闻人。曾祖讳洪钟 赠监正。祖讳载禄 赠参议。考讳仁基 赠汉城左尹。妣全州李氏。处士宁卿女也。以庚申六月二十一日。生公于咸安之门岩里第。翌年春。遇强盗剽掠。参议公左尹公一时遇害。时公生才十一月。祖母权母李。相与鞠之。五岁游街上。见邻儿呼父就抱。涕出沾襟。七岁就学于叔祖傍楸斋。公读诗至蓼莪。呜咽不成声。见者恻然悲之。事偏亲极其爱。年十九。祖母及母夫人。俱自裁下从。公哀毁歠粥踰礼。行庐墓之制。既服阕。迁左尹公墓。行追服礼。以先世遭惨变为至痛。常着平凉子。衣不近䌷苧。废举业。有终身之丧焉。杜门静处。取性理书仪礼诸篇。潜心究玩。以四葛名其斋。享大耋阶嘉善。推 恩三世。丙戌九月二十五日。公年八十七。理发颒面。正席逌然而逝。葬郡东八谷壬坐原。贞夫人裴氏。三友堂极之女。先公三年卒。有六男昌徵,鹏徵,虎徵,麒徵,八徵,驲徵。孙行十一人。润网,润玉昌徵出。润成,润咸,润根鹏徵出。润伯,润方虎徵出。润智麒徵出。润国,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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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润时八徵出。曾玄以下多不录。向吾见柳知申所撰权氏碣。竦然壮其烈而悲其遭也。日其昆孙有䌽赍三世遗事来。请以记载之作。乃知公实权氏之鞠而其继述之孝。无愧其为权氏孙也。遂不辞而为之铭。铭曰。
孝烈之门锡之类。既寿而康德之致。我铭子石隧之贲。
主簿晋山姜公墓碣铭
公讳倬字而立姓姜氏。上祖门下赞成事讳蓍封晋山府院君。子孙因以为贯。子讳淮伯官进贤馆大提学号通亭。事在高丽名臣传。佔毕斋称其文章。与牧隐,雪谷并传不朽云。三传至讳叔卿逸执义 赠吏判号守轩。享鼎冈书院。寔为公高祖。曾祖讳信范参奉。祖讳演文科司艺。考讳寿渭进士。妣昌宁成氏。郡守汝纁之女。以 明宗甲辰生公。幼而敏诣。甫学语进士公试教之天字。曰天是何物。进士公指太虚曰彼苍苍者是也。因问炳炳者何字。巍巍者何文。触类傍推。无不皆然。十岁受小学。退谓人曰为人之道在此书。自此凡晨兴盥漱。事亲持身。以小学为节度。进士公劝之举。俾述程文。对曰行己本也。文艺末也。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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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能于事亲。安敢求移之事君乎。 朝廷以孝廉举。辞不起曰无才无学。贪恋冒进。则自欺而欺 君也。及龙蛇之乱。与家人诀曰 君父蒙尘。要当死于国。岂可区区作鸟鼠窜乎。家人问避兵之方。曰生亦天也。死亦天也。听天而已。遂诣行在。以礼宾主簿。扈 驾入龙湾。乱既定。录原从勋 除拜。皆不受曰无功而赏滥也。决意南还。自号牙山归老。以忠孝训子孙。 宣庙乙巳。终于第。享年六十二。葬某山某向原。配兴海崔氏。进燮之女。子依仁孙𣚃无子。以族人子周吉后。有子万瞻,后瞻。万瞻三男晋益,晋恒,晋升。晋益子文烈。晋恒三子尚烈,熙烈,庆烈。晋升三子兴烈,凤烈,应烈。文烈二男台周,胤周。尚烈系子宅周。熙烈二男宅周出,凤周。庆烈二男洛周,启周。兴烈二男鹤周,麟周。凤烈二男显周,彩周。后瞻有庶孙若干人及应烈庶子并不载。公居家而尽孝亲之道。临乱而效卫国之节。敦于本而不屑于文。力于内而不慕乎外。想其六十年完养之工。必有嘉言懿行可以垂之来后者。而家世零落。文献散佚。掇拾于功臣录晋州人物志。的然可记者。只有此耳。其裔孙凤周。不远五百里来。请以丽牲之作曰。墓道无纪。恐久而愈晦。愿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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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铭之也。秉远以不文辞而不获。谨因遗事。叙次其世系子孙而系之以铭曰。
时平则事亲尽伦。世乱则国耳忘身。孰不曰小学书中七分人。生老牙山之阳。过而式者。盍视此斧堂。
南庐李公墓碣铭
正宗丙辰。余赴京师。与南庐李公南还。时余年尚少。公提携如家人。规勉如朋友。使人心醉。忽不知其年之有长少也。既而屡造祝室获幸公。见公居家不修饬而矩度井井。接人不色辞而诚意蔼然。笑谈作止之间。风流动一座。于是乎知公之蓄于内者厚而发于外者有裕也。日其遗允耆祥。以苍庐之状来。请以贲隧之作。顾秉远之愚何敢当。而以平日慕望之私则义亦有不敢辞者。谨按公讳鼎俨字望道。姓李氏骊州人。 国朝文元公晦斋先生讳彦迪。为东方道学之宗。子孙世袭遗教。为儒林甲族。曾祖讳德禄生员 赠司仆正号东皋。祖讳述中 赠吏曹参议。考讳宪烈号槐窝。妣广州安氏。汝国之女。以 英庙乙亥七月二十二日生公。天资颖秀。禀性清雅。弱不好弄。有远大之志。七岁上学。不烦纠督。十岁就傅于蒙庵郑公熺。蒙庵叹其非科目人。丁酉丁内艰。乙巳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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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公下世。遗命以勤学立身之方。公遂专心举业。菀然有场屋之声。凡所应赴。辄居前列。乙卯擢进士壮元。庚申 正庙升遐。决意谢举业。扁所居室曰南庐。日与村秀才子。讨论课讲。务在随才成就。公素患痞滞。辛卯夏疾转谻。六月得异梦曰先贤已验之兆。猥不敢言。而吾病殆不兴矣。戒二儿勿失家道。呼倩诀书于常所往来。二十九日终于寝。享年七十有七。用是年九月。葬洞后麓。与夫人同坟。从治命。有自制志文。公精细而不琐屑。敏妙而不轻锐。经心于家私之务而绝近腻之累。黾勉于进就之道而避私枉之径。方乙卯之捷魁科也。名声伏一世。当路有愿见者。绝不往。有劝赴水原应制者。辞以开封籍故事。尝赴试在京。有言大政初仕。当选岭人。盍少留以待。公即日出城。其励操如此。笃于孝友。事伯氏爱敬备至。终日联床谈论。怡怡无一言相拂。每遇先忌。先期斋素。哀悫唯谨。及耋子弟请权停。公衋然曰气力尚堪拜跪。岂可以年老而废岁一之礼乎。伯父公忌辰。与公生朝同日。终身食素。处宗族务尽恩义曰。三百多族。岂尽责之以如已。彼无乖戾之事则我当容受。我无偏私之心则彼自肯从矣。其在乡党。务要安辑曰一乡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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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究其所当为所当行则皆吾分内事。吉凶相恤。过失相规。下至校院应酬。无不从便规画。乡邻族亲倚以为重者。殆数十年矣。不设畦畛而远近亲疏之间。分数自明。不露圭角而好恶善恶之际。泾渭不泯。尝曰人家子弟。与其有才而浮靡。宁钝拙之不失家法。又曰血气务胜大害事。只当平气而出之。以故凡遇是非剖判处。直截痛快。不少假借。而人亦不甚怨。晚年训诲后进。虽不免迪之以功令之业。而未尝不兢兢于饬身修行之方也。自少揉染于蒙庵之门。尝读近思录在山寺。蒙庵以书期勉之。及殁蒐辑遗稿。撰次行录。以尽事一之义。又尝编次先代遗事。以及诸父诸兄。题之曰一家遗事。使潜德幽光。不至于湮没也。治家政综理微密。衣取蔽体。食取充饥。撙节而不华溢。内外长少。惟主于欢洽融泄而已。尝依朱子五夫里遗制。立社仓法。讲究条例。粲然可行。行之数年。盖将为之兆矣。而用事者忌之。事竟寝。晚搆凡窝。庭植花卉。案蓄朱全纲目等书。便巾博带。日夕啸咏。与从弟苍庐为暮年知己。邮筒绎如也。为文辞理综趣明。旨义该洽。不甚经意而倚马立就。人之见之者。无不倾心悦服。此可以得公之大槩矣。配顺天朴氏。圣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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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女。醉琴轩之后。生二男三女。男可祥,耆祥生员出后。女李鲁永,朴宗秀,张龟鲁。可祥子在鍊。女李恒秀,郑胤烨,南有根。耆祥子在羽男一女二幼。李鲁永子龙在。女李龙渊,孙英振,一幼。朴宗秀子晦灿,一幼。女李能弈。张龟鲁子重远,一幼。于乎。以公藻华之富。才识之敏。席门荫登膴仕。即反掌耳。而顾乃蹭蹬而归。自混于渔樵穷巷之间。平生事业。不出于训迪子弟。导率后进。虽由于时运之使然。亦公平日自养之意有以致之也。若其言行气像之大槩。苍庐之状尽之。今不敢敷衍为说。敢因诸孤之请而铭诸牲石。铭曰。
松无阜娄。矿自有脉。卓哉文元。吾道之的。世济不殒。贻后有谷。公昔就傅。蒙庵之塾。以此箕裘。承彼幅尺。不自标榜。无越阃阈。婆娑丘园。悠哉晚服。瓶无粟米。案有闽洛。八十衣袖。朋来亦乐。优游卒岁。葆此天得。讫谷之原。是公幽宅。我铭于石。用戒樵牧。
通训大夫行兵曹佐郎金公墓碣铭
公讳是权字子中。义城之金。肇罗逮丽。寔大以昌。至鹤峰先生讳诚一。受陶山密符。蔚然为儒林之宗。 谥文忠。文忠之考讳琎号青溪。 赠吏曹判书。子讳潗官洗马。是为公三世。妣宜人晋州柳氏。习读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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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以万历癸未生公。自幼沉重端严。有老成器度。尝乘屋探雀鷇。洗马公命招之。公缓步而下。洗马公责其履危地。对曰步安则虽高不危。步急则虽下必踬。洗马公莞尔曰汝已七岁。何不学而徒探雀为。对曰安敢不学。即受孝经。未阅月卒业。文忠公闻之。抱置膝大奇之。八岁母夫人患疔。公在傍痛楚。洗马公问汝何病而呻。对曰母病子亦痛。九岁就湖阳权公益昌学。壬辰乱。文忠公仗节晋阳。洗马公以亲命举家入猿谷。公与伯氏经历公谋曰王父在阵中。书来每忧吾辈失学。不可以世乱自懈。袖升粮从山路讲业于湖阳如平日。癸巳文忠公卒于阵。洗马公奔赴南下。公叩胸曰凶贼弥满。前途未可知。岂可以幼少不与之同患乎。长老强止之。既成服。朝夕为位而哭。哀恸如成人。乙巳中进士。庚午登第隶国子。辛未遭外艰。方疾衣不解带。既复口不近水浆。叩头流血。庐墓终制。甲戌乙亥连 除学录学正皆不就。丙子乱。与伯氏及李睡隐弘祚倡义。未踰岭闻 大驾出城。痛哭而还。丁丑升博士不赴。戊寅移典籍。公已无仕进意。伯氏以亲老强起之。黾勉趍 肃。十二月 除永同县监。赴任数月。闻伯氏病。即弃官归。及丧哀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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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鹤沙应祖来视之。言其过于礼。壬午 除工礼兵佐郎皆不赴。癸未十一月。偶感疾。一不问家事。但曰亲老不卒养非孝也。仕宦非践历则非吾爵。勿书铭㫌。其微意人不得窥焉。十二日卒。享年六十一。初葬安奇驿后。庚辰移葬府北小川林基丙向原。配原州边氏。直长庆会之女。慈仁端肃。有女士名。生甲申卒甲寅。后配永嘉权氏。从仕郎集女。忠定公橃曾孙。仪家御众。有大家规范。享年七十六。葬府西湖岩丁向原。有一男𤒅 赠掌乐正。二女权錪,南天老生员。皆边氏出。𤒅二男厚基从仕郎。启基护军 赠户议。厚基一男圣钺护军。启基二男以键从仕郎。以鉴 赠户参。圣钺二男光濂,霁濂。光濂子柱万。子凤灿。以键一男友濂。以鉴二男泰濂,斗濂同枢。内外来昆多不录。有科宦者生员龙灿,生员镇国,正言龙洛友濂后也。泰濂子柱文。斗濂子柱日。俱寿阶通政。公善交际。尤长于急人。壬辰乱初。光州人高用厚。霁峰敬命子也。挈家来托。公视如同爨。及霁峰殉节。益加赒恤。且勖之学。后高公中生员。就公谢曰赖子之力。得有今日。丁卯在泮。有湖寇。公与权都事寏,安兴阳顼,黄司艺益清。负书笈间行。黄公病不前。公曰当此乱时。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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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舍病友独先乎。相与背负行。卒以获全。年友梁熙之遘疠泮舍。势甚炽。公曰滨死不救。何贵乎五伦之一也。即入救。梁既得活。公卒无事。郑愚伏经世,李苍石埈时在京。叹曰非鹤老家人。何以办此。柳修岩袗道义交也。一日梦柳持平在龟城乘鹤而上。惊觉曰岂季华来龟城病耶。趣饭而往。中道赴闻。人皆异之。公居家尽伦。导子弟以孝悌忠信。朝望谒祠庙。与诸子诸妇偕。一依洗马公定规。居官清谨。自永同归路。过苍石。苍石见行李萧然。叹其冰蘖之清。有光先德。若其操履之正。取舍之严。孝友之实。俱见于洪无住镐,权舍人焘挽诔诸篇。公殁之百八十九年。后孙趾灿镇国等。将谋伐石为墓道刻。徵铭于不佞。顾藐然后生。何敢当是寄。而当丙子乱。与公同倡义李公。即吾祖也。义不可终辞。遂按据家状而为之铭曰。
家学之精。躬行之笃。志屈为养。义在尊王。铭以诏之。幽光不泐。
处士黄公墓碣铭
尹子曰甚矣。孔门弟子之嗜学也。于圣人之容色言动。无不谨书而备录之。宛然如在目也。秉远旧读重表叔黄公湖上记闻一书。记王考大山先生日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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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细行疏节。既详以悉。使人昵侍燕閒。亲承提耳之诲焉。秉远以是知公笃信之深。嗜学之切。殆庶几古人云尔。公讳敬熙字子翼。长水之黄。祖新罗侍中琼。国初厖村讳喜领议政谥翼成公。自是世有伟人。冠冕东南。天官卿畜翁讳孝献。持平兼校理槃涧讳纽尤其闻也。高祖讳霦生员号于石堂。曾祖讳钟粹号墙东子。以文行为当世所推重。祖讳混。考讳颐重号履素堂。妣延日郑氏源大女。公以 元陵丁卯。生于尚州之安平里第。甫提孩。孝爱已著。尝匍匐就乳。母夫人曰吾今日饥甚。不能乳汝。即止而退。掬盂中泔以进。能言已知读书通大义。至介子推焚死事。为之流涕不能读。及长游吾王府君门。躬洒扫之礼。往来请业十馀年。王府君称其天资敦确。志意坚恳。可与进取。手书朱子日用诗赠之。孝奉二亲。甘暖未尝乏。及遭艰。送终祭奠。尽其诚礼。尝为三世墓道丽牲之计。命工伐材而公已视疾。然其勤于奉先如此。治举业辄不利有司。于是闭门却扫。惟以观书玩理。课僮训仆为事。谨租税严储蓄。栽冗禁华。利用厚生。于衣襨器用。虽垢弊不遽弃曰。有用生于无用。夫有故者而后新可继也。戊寅九月卒。临殁召子麟老戒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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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教子。修身保家而已。此足以见公矣。配星山裴氏。 赠参判兴唐女。勤俭节用。其在室有巡察官过门。士女竞观之。夫人独不窥帘外曰不若治吾丝得一寸。其秉心类如此。先公七年壬申卒。葬与公同茔。在桂洞艮坐原。女适孙镇璧。系子曰麟老。能文章有士望。初不字。有系子曰宇铉。后举二男曰家铉。馀幼。女适张任远。孙镇璧三男石一,石再,石鸣。四女李秀三,权,黄文铉,柳玄锡。公秀姿伟干。容颜礼晢。姿近于木讷。性本于悫实。早游大方。专用心于内。于忧乐毁誉。一切不知也。见人之有技。为之叹赏曰吾所不及也。宗族有不饥寒者。必喜形于色曰无异乎益我也。未尝言人过失曰于德无薄于此者。尝曰未尽为夫之道而求诸其妇人者。不如妇人者也。未尽为士之道而求诸其野人者。不如野人者也。公吾王母侄也。又师事我王考。以故于吾特厚。秉远尝屡造公。蒙提携甚至。日嗣胤君以家状一道来示。泣且语曰子盍铭诸墓。俾后人有所徵。秉远以无能辞不获。谨撮其世系生卒。以塞贤胤之志。铭曰。
处不机。动不饰。讷而质。其执之确。于是公宫。曷不式。
所庵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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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沙先生行状(代伯氏)
先生讳宗德字道彦。姓金氏。系出新罗敬顺王。至高丽中兴功臣上洛公讳方庆。始载族姓书。入 本朝北评事讳▣以清白名。松隐处士讳光粹以学行重于世。跻享院祠。晚翠堂讳士元及陶山门。生礼宾直长讳▣。生 赠司仆正讳▣▣。于先生为高祖。曾祖讳▣。祖讳▣▣。考讳▣。俱隐德不仕。妣顺天金氏。处士胄嶷女。应教光烨后也。 懿陵甲辰七月二十八日。生先生于义城沙村里第。幼聪颖绝人。气度峻整。自年六七岁时。爱护二亲异凡儿。人言乌啼引恶气。自是闻之辄色沮曰。恐气侵近父母也。凡系供奉之节。躬则安。否则不安。如抱薪爇火。糊窗壁洒扫等节。亦未尝委寄子弟及仆隶。太夫人嗜姜食。常亲自培植。取用如土产。除宾客出入外。辄环侍唯诺。务以慰悦顺适为事。虽年高听莹而闾里消息。远近异闻。辄皆传白。无或有不闻者。与诸弟友爱尤笃。训迪俱勤。壬申避红疹于山村。叔季公先染。先生旋又继痛。而疗救两弟。犹自亲执。煮粥合药。不失其时。如是积数十日。两弟仅得苏。而先生反致澌陷。久而后全。常与同被而卧。保护若婴儿。诸弟或因事夜出。必往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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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家业一委之群弟。不问其出入。弱冠已蔚然有场屋声。癸酉中司马。既而审本末轻重之分。慨然有志为己之学。时我王考讲道湖上。远近学者多从之游。先生先遣仲氏质疑问业。归则反复疑难。叩其所闻以资益焉。忽一日喟然曰迟疑畏难。大不济事。宁学而未至。不可因循玩愒。己卯遂与诸弟负笈请益。进讲退习。不懈益虔。书疏质问。岁月笋束。至或连编累牍。十反无斁。壬午丁外艰。哀毁几不能支。甲申服阕。益绝意外慕。确然无所挠夺。甲午兄弟俱中东堂试。榜猝至。村人奔走耸动。而时方裁书。待精写封缄讫。始取见榜眼。论者益多其操履。戊申丁母夫人忧。先生年已六十五矣。终日不解绖带。不离苫席。四时馈奠。哀毁逾制。己酉 朝家以荐剡 除义禁府都事。先生以时方守制。戒门子弟及婢仆。无敢以职名称谓。甲寅 邦庆。以朝官七十升佥枢。先生以寿秩虚衔。虽非辞受之地。而忧中一命。为升资阶。深以为未安。丁巳八月久患泄痢。以十八日某甲。怡然而逝。享年七十四。讣出远近学者为位而哭。以十一月某甲。葬于安东后岘午坐原。会者数百人。配韩山李氏。处士时和女。先先生十八年卒。生一男一女。男庆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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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行深识。不幸夭无嗣。以叔氏持宪公孙养观为后。女柳同春。先生天赋豪迈。姿地明睿。立志于远大高明之域。存心于近里着己之地。严毅方正而和顺外腴。刚健壳实而辉光日著。嶷乎如山立。俨乎如泥塑。其用工也。门路纯正。科级严明。刻厉而不偏枯。矜持而无滞累。看书则领取其正义而不缴绕于文句。处事则先立乎大者而不挠夺于细节。本体常自虚闲而不弛惕厉之工。志气常自警省而自有快活之味。为己务实。为究竟之地。奋身直截。为进修之要。本末兼备。表里无疵。我先王考累以书许其志意坚恳。见解精详。向上一念。娓娓不已。近日长上朋友中。未可易得。又曰日用点检。真切体究。不从颔颊拾来。深有警省。至于义理难疑。文字编辑。亦因先生违覆。往往多濯己见而从之者。其得师门期许如此。尤用力于四子洛建诸书。笃志研精。究极其蕴奥。规模谨严。阶级端的。凡于日用研究之馀。体验之暇。遇会心处。则辄皆随手疾书。以资玩复。其论致知之方则尝曰亿字最害事。天下万事。无一不费心处。又曰看书将一二段。静坐反复沉淹。方有味。又曰每事须入里面。条条理会。然亦须超坐局上把玩然后。可见真面目。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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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古人说话。都做自家身上节度。方有益。只从册子讨得言句。纵饶解得精。于己何干。又曰虽曰有见。体行以前。非真见。又曰人见不同。我所辛苦处。尔却乍看即会。尔所窒碍处。我却正义自见。所以讲论有功。又曰师友之力。只是明当然。其果然实然处。非他人所及。又曰一向着在册子上。便易汩没无得力处。间亦掩卷虚閒。养得意味。殊觉进一格。又曰凡看书。不特微辞奥旨。虽粗浅句绝。到了四五反复。方觉前见之非。疑处亦通。信乎书贵熟读。又曰看上句时。不知有下句。看上篇时。不知有下篇正好。然看下句下篇时。正须带来以上意。又曰见小则力量少。无缘做得大。其论主敬之工则尝曰。人欲无疾言遽色。先须整齐严肃。又曰觉得一言闲妄。一手一足放过。便是天理间断处。又曰虽微小没紧要事。兼涉数事则心已纷乱。兼看数物则身已放错。又曰心存诚敬。非别讨来。诚敬着他。只是真实无妄底。卓立清明。无纤介夹杂。如四有便是不诚不敬。又曰看书悤悤翻阅易过处。是心放。又曰不愧屋漏。是职分尽处。其论为己之学则尝曰。一毫有要人作好看底。皆是自欺欺人。又曰真知义理之味。则岂待言语所可形容始信。默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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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真得。又曰我自迂阔。财利不必强。我是初学。教授不必强。我是布衣。时世不必论。惟一日有一日工。虚閒幽静。看书调病而已。又曰日用应接事物。都作学问节度。方是到熟处。又曰计较身后事。已是伪耳。又曰孝弟与閒应事。处之当理则一。又曰人有讽诫。即当惶恐服用。不须问其人自为事如何。又曰外至者才着毫分思。一生工夫将何处靠。又曰不患事务妨工。坐处立处着衣整冠。无非工夫。又曰雷在天上。是何等威灵。而君子之所以者。乃非礼不履。终日乾乾。是何等功业而只是忠信修辞。虽盈天地之事。工夫都卑近平易。其论教人接物之道则尝曰。教子私意大害事。天不必为吾子煞教特异。亦不必为吾子另致钝浊。只以吾子置于众人之中。只把教他子之心养吾子。则自然长得他。又曰咎责他人之言。不可尽底到极。当用缓平歇后而已。又曰与无父之幼并坐。不忍施爱于己子。与无嗣之人并坐。不忍受养于家众。盖其无一言一句不出于躬亲蹑历之馀。玩其辞味其旨。亦可见其真积力学。有非安排揣模苟然为应文之具可知也。中年以前。志气豪宕慷慨。尝读郑桐溪状。至数处往往泪下滴床。看朱子行状及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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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上豫章书。慨然想像兴起。及得依归。益从事于矫揉磨砻之工。尝书日历曰道学不明。世之君子各以其意之所便者为学。余才分短小。不能大用功力。以直截二字为自便而着力。此亦工夫偏处。此其自省克治。不使有偏倚驳杂之累。而进为之勇敢。立跟之专确。得之性气者如此。其于外物奉身。务行俭素。儿时居养甚厚。及长不复近厚味。朝夕淡饭。只脯䐹数片而已。日用之间。常有节度。每预备盥具于房内。鸡数鸣起澡浴。昧爽拜谒家庙。书册器皿。日必齐整。衣服椸架。勿令参差。举止出入。不失尺寸。步履登降。动以规矩。所居常肃然整饬。非甚疾病。家人子弟未尝见其废巾掩卷时及盘坐惰容也。常患沴危笃。在傍救护者数月之内。虽关岭昏沉时。手面外未或见其寸肤。其收束谨严皆此类。于亲戚无贵贱。待之如一。诸侄中有孤贫小赁使者。每于深夜甚寒。抱薪煖突。而亦不使知之。邻里有穷而无赖。为人所贱恶者。先生念其先故。饮食周恤。眷念不置。知旧书疏。修答如响。未尝倩手。与三弟一子。为天伦知己。陶然日以讲说为家计。大而义理肯綮。小而书牍诗篇。不住商确。从如影响。有乐而忘忧。不知老至之意。仲氏公为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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岘丞。往复书疏。只有劝戒之语。尝请一临官次。先生笑曰白首作官客。吾不愿也。叔氏持宪公晚患脚委而居稍间。不能源源入谒。先生蚤夜省视。不避寒暑。日必数三次至。视疾以前。无或有间。尝谓诸弟曰出身者无不仕之义。然思量官资。计较升进。甚为心术之病。做别检时。只做别检。做督邮时只做督邮。截断向上一念可也。如有一分分外意思。平日工夫都是虚伪。戒子弟曰近日科文尚早。得失有命。岂可就大忙中胡书乱搆。以求时样。独自不愧乎。一室之内。莲桂交辉。而未尝以为掀动。逮至晚暮。丧威震叠。仲氏公长途殒逝。季氏公志业未究。一子竟违终养。而先生以理自遣。不至损伤天和。于是乎益可见先生之学。无入而不自得矣。方季氏公疾革。先生入泣诀而出。已又敛衽。更入曰汝于死生之际。坦然无错乱凄黯意。劝勉酬酢。各当其则。而吾乃言语掩抑。坐立轻遽。玆以敬谨之容更见汝。其造次必于是又如此。病世之为学。涉猎文句之间。驰聘口耳之末。则欲回淳反本。以从事于躬行心得之工。尝曰老来工夫。只合尊所闻行所知而已。更何用周罗爬抉。以弊精神乎。此固出于积欠反约之工。而抑亦矫世救俗之微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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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盖其博而不务于泛。约而恐失于陋。致谨于视瞻语默之间。着力于平易白直之地。信道笃而律己严。用力专而自得深。以故其闲居燕养之际。气像隽爽而敦厚。动止典重而严毅。自一话一言一动一静之间。矩度整然。而浑然无矜持扭捏之意。几不见其作为之迹。盖自己卯负笈。至辛丑山颓。不过二十馀年之间。而蔚然有传道之望。则此其所以得师门确实之许。而后山李公宗洙所谓善信之尽而几于美大者。信知言也。尤拳拳于引进后学。尝曰人之事业不同。或有致君泽民者。或有就义成仁者。或能晓导一两人。使此个端绪不至断绝。则亦事业不些。至其所以启迪之方则必敦本实而戒腾理。每欲引诱于根本之地。尝曰小学是作圣基址。人须有此一段基址。上面方可担负许大事。今人多骛于远而忽于近。甚非古人居业之道。其对学者。未尝不三致意焉。遇佳山水良朋友。辄复壶榼相迎。逍遥自适。悠然有与物俱徂之意。尝曰兢业戒惧。一毫不放过。固是为学节度。若值风和月明。柳陌花岸。有时啸咏优游。以畅发志趣。但不至流荡可也。是其至谨严中有极发越之意。至缜密中用极开豁之工。有非俗学偏苦之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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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得而模拟矣。其为文。类皆简正古雅。不事时人雕绘。意味亲切衬着。不从皮肤上过去。其论学。要皆明的痛劄。无非从身亲经历中来者。所著书有圣学正路,圣学入门,孔门一统,草庐问答,释学正赃,政本礼书及诗文若干卷。皆近里着己语也。于乎。小子以庚子岁冠首。先王考戒先生莅宾席。既又命执贽于先生之门。翌年辛丑。王考寝疾。而每见先生。必扶起而坐。其招语学者。亦必待先生至而为之。王考之所以敬礼先生如此。顾惟小子灭裂浮扬。不能体先生一言之教。以忝先生之门而负王考之命。然其慇勤托付之意则犹有可得而窥测而佩服不敢忘者矣。于乎悕矣。叔氏持宪公一日语小子曰伯氏弃世已屡岁。而事行未有所记。及门诸君。盍各以一言叙述。自惟无似获陪先生晚暮。不为不久。而愚无知识。其何能熟察而详记之乎。惟是猥托门屏。不敢自外于是命。乃敢忘其僭猥。叙次如右。
晦屏申公行状
   讳体仁字子长。本贯鹅洲。
   曾祖讳淑范。妣▣▣▣氏。
   祖讳贲龟。妣载宁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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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讳道万。妣闻韶金氏。德水李氏。▣▣南氏。
鹅洲之申。为东方望族。自按廉使祐。始载族姓。累传至梧峰先生讳之悌。官承旨 赠吏曹参判。孤松先生讳弘望官正言。于公间六世五世。 英庙七年辛亥四月二十五日。公生于义城县西龟尾里第。方娠先处士公得异梦。而已乃生。生而眉宇清粹。骨格俊伟。自未解语。已癖好书册。指认文字。方三四岁。闻邻家读书声。因往赴焉。家人不知所在。穷搜乃得。问终日不食得无饥乎。对曰闻读书声。自不饥也。五岁上十九史。未数月而毕一卷。聪诣绝伦。一览便记。笃志厉业。不肃而艺成。八岁丁母夫人忧。号哭如成人。壬戌继妣李氏入门。未一年殁。哀毁如所生。庚午聘柳氏。丙子丁外艰。继丧柳氏。时厉气弥天。丧威震叠。而躬亲敛襚。戚易备至。己卯聘张氏。辛巳赴乡解。考官李辉中擢置第一曰非今世科儒也。甲申抠衣于大山李先生之门。盖自童子时。从刚窝任先生学。后因往来祝室。质问于九思金先生。已知俗学之外有向上事业。而至是复发愤刊落。一意内修。得师门刚明果勇之许。辛丑遭山梁之痛。以斯文坠地道学无传为忧。与同门老成。互相质难。隐然有岁寒之期焉。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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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锦渊精舍成。名其室之左曰主敬。右曰集义。其无求自乐之意。备见于自撰诗及记。甲辰遭夫人张氏丧。时家计日剥落。往往疏粝不继。幼稚满膝。人不堪其忧。而处之晏然。无一毫戚嗟之意。戊申患司视之症。几不能辨字。闭目静坐。专精内视。而存养之功益密焉。戊午伯胤上舍公殁。盖公有四子。第二子十四而夭。第三子十七而夭。至是而上舍有侪友重望。家庭之间。期拟远大。而又以青年辞庭。悲伤惨恻。殆非人理可堪。而能以理自遣。乃曰亡者好礼。今当以礼治丧。作圹铭书棺面以泻哀。己未遭后妣南夫人丧。时年已七耋。疾病澌顿。而式礼莫愆。丁卯县侯金相任以经术文章。为一方楷范荐。戊辰己巳方伯尹侯光颜,郑侯东观。相继致礼。特加 启荐。壬申春疾患连绵。日渐添剧。而手足运措。皆有节度。至四月三日戌时启手足。享年八十二。讣出远近学者。为位而哭。子鼎辰前夫人出。即上舍先卒。子瀷辰后夫人出。今嗣守锦渊精舍。有子祖楗为上舍后。次祖稙。皆能世其家者也。公才调出人。自少留意于文章家。甫成童读史汉。唐宋以下。至皇明我东诸家。无不贯穿成诵。而酷慕韩子。著韩子文赋。尝读书于华藏山中。约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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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假寐。非便溺不出门。恐温暖交睡。衣着单袷。房取凉冷。所读不满千不止。每自七月以后。至三月以前。穷日夜不暂休。如是者数岁。自是文思大进。有作者轨范。公车之文。亦不遵程式。纵横滂沛。所至辄居前列。童子时赴县校战艺。笔翰如流。援引宏博。一场属目。皆为推先进。一日本倅设乐。公往观之。叹正声之微茫。述乐赋一篇。历叙天人正变。上自黄帝颛顼以下。下至夷狄神巫之乐。钩幽赜微。张皇数千言。当世老师宿儒。莫不啧啧退一舍。工于诗学。往往逼古。旁及外史杂记。如天文地理兵家算数卜筮医药之流。无不涉猎究索。而中晚以后。文章专主理胜。观书绝去驳杂。素性简亢。处人接物。无所假贷。发言持行。多尚峻厉。而自承师门指教。磨砻陶养。渐就和缓。横逆之来。谈笑而处之。尝以意外事被诬于人。祸将不测。子弟欲卞之。公曰相悉之间。只尽吾道而已。曲直不须论。亲往罢之。其人愧服。事竟得已。平生穷约。四壁徒立而安之若性。见儿曹有饥色。则辄曰曾子居卫。七日不举火。曳履而歌商颂。声满天地。若出金石。人苟坚其志操。即饥寒不能累耳。尝答人书曰杀年计活。与岁俱穷。惟将以穷当益坚。老当益壮。为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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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念唐之樊绍述慕古道能文章。妻子或告乏。辄顾笑曰我道盖是也。皆应曰诺。无不意满。可见其平日趣尚。为家人信服。吾辈一不食。便不能泰然忘情。为家人者亦未免失其欢色。其不食非可忧。惟不能使家人若樊子之妻孥者。为可愧耳。江皋草阁。风日不蔽。而麻衣草屦。萧然孤坐。望之若枯鹤焉。谨于辞受之节。尝作花山行。有数百泉文遗落路傍。从者欲取之。公曰汝不闻道不拾遗之语乎。遂使勿取。有一亲冠其子。属公以西阶之位。及归见币束中有钱物。即还书却之曰恐有痕迹。然心所未安处。不容自已云。有族人以浦田属之精舍。而邻耕者欲冒占。公曰本非我物。何足与较乎。门内子侄及学者之来往者。收取如干财谷。为久远之计。而时值凶荒。赀多不入。公闻之令焚其券。穷日益甚而操日益励。方伯守宰之赠遗。知旧姻族之赒恤。必皆决于义。尤谨于行止。尝赴南省。有绮纨子闻公名。要与同事。公以嫌疑之际。不可不慎。严辞以拒之。赴夏课覆试。主试者令密探公券。觉之不呈券而归。方伯以 朝廷命。请道内名硕。有会校之役。公辞以疾。与金川沙论去就之义。其后尹方伯将行乡饮酒礼。遣官吏致问要速。亦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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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四方之志。每当词翰之场。秉羽先登。而既而约之于道德。虽随众应举。不欲为表高揭。已而恬于进取。不以得失介意。栖迟锦谷山中。閒居养静。与世相忘。花药绕砌。牙签满案。兀兀终日。不知老之将至。尝书古人名言。如颜子四勿张子六有及心近要语。揭之四壁。作一小屏。模退陶圣学十图。绕之座右。轩窗向东。朝旭方升。仍感提掇此心之义。集古今名言。作窗铭十六句。为图以资观省。每当风朝月夕。歌咏圣训。或缓步徐行。平章水石。有考槃永矢之乐焉。自少喜从先辈长者游。早已发端于梧溪九思之门。而及得依归。毅然以此学为己任。尝曰昔年妄学文章。每觉胸中闹热。如水火交战。就正以后。渐觉义理平实。心界专一。而师门亦许以志意坚𢢽。见识精审。朋友鲜有及云。尝因事往来洛下。历访顺庵安公。安公称之为南州豪杰。出示所撰东史纲目。多所商确。尝谒铭于蔡樊庵。樊庵叹曰观申某。吾辈不可谓读书人。与后山李公,川沙金公,东岩柳公,晚谷赵公。结以道义。往复辨难。晚年疾病沉淹。两眼全不辨。而口诵心惟。未尝或懈。尝曰卫武公九十五。犹箴警人。岂可以老废自沮乎。其一心向上之义。炳然如丹。盖其学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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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敬为基本。乃曰圣贤论敬之说。昭在方册。而其言散出。学者未易通看。遂编崇敬录一篇。以论敬旨诀持敬渊源。分作两卷。系以诚敬说,敬义说,静敬说。而以惩省录附其下。凡圣贤言敬之旨。无不蒐罗剔决。指南于斯道。又尝谓秦汉以来。功利之习成。而义理之心晦。专由于王伯之分未明耳。欲蒐辑古今王霸之辨为成书。而未及下手。又谓东方邪学大肆。聪明之士往往渐染。将至于彝伦灭而家国蒙祸。乃作天学辨。辞辟之意。伟然有障川之功。以奖进后学为先务。其设教也。必本之于小学洒扫应对。而循序渐进于大学。尝作劝学歌。杂以真谚。令学者诵之。为激厉奋发之资。盖有感于程氏别欲作诗。令朝夕歌之义也。谨于礼节。日用应酬之间。虽疏行细节。必皆折之于礼。古今礼家之因䚹(一作讹)袭谬者。多所釐改。祭以诚敬为本。粢盛务致蠲洁。而礼约则称家而已。不为苟办也。其主冰溪院也。旧有太乙坛。为氓俗所信向。每当岁时。击鼓祈祷。公令毁其祠。淫祀遂息。人服其定力云。公以卞急之性。而济之以宽和。以文章之手。而返之于义理。讲说则破固滞而归平实。行己则去棱角而回坦夷。至其晚年。动作有节。行步有则。惰慢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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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设于身。鄙悖之语。不出于口。气像从容。容貌庄严。操履之密。存养之熟。俨然有灵先之望焉。秉远自幼少时。每见公至。则同门长德。互相招邀。所言不出讲说之外。或绵日夜不倦。使人欣然知所慕尚。今荏苒之间。七十子已丧矣。俛仰今昨。不胜斯道日孤之叹。日其遗胤瀷辰甫。以遗事一通来示曰。先人平日立心本末。粗有可述。而记德之状。未有所属。知先人事行者。无如夫子家人。子盍为之撰次。俾有所徵信。秉远自惟藐然后生。何足以知公之奥。则僭加记述。祇以重不韪之罪。再拜而辞而不获。则仍窃惟念公不以无似为不可教。蒙平昔拊顶而提耳之者累矣。虽愚蒙颛劣。白首无闻。以负公之教。而窃私识于言行威仪之间则有之矣。今而相玆役。亦乌敢以不文辞。遂按据而序次之如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