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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因話録卷一
唐趙璘撰
宫部
玄宗栁媫妤(余母之叔曽祖姑也)生延王玢(媫妤有學問玄宗甚重之)肅宗每
見王則語左右曰我與王兄弟中更相親外家皆關中貴族栁氏乃尚書右丞範之女睦州刺史齊物之妹也(栁氏姻眷奕葉貴盛而人物盡髙方與公康城公皆北史有傅睦州刺史諱齊物尚書右丞之
子右丞諱範國史有傅少而俊邁風格精異能為江南折桂書生詠調精絶見媚於時自周隋已後家富於財嘗因調集至京師有名娼嬌陳者姿藝俱美為士子所奔走睦州君詣之悦焉嬌陳曰第中有錦帳三十重即奉事終身蓋將以斯言戲之耳翌日遂如數載席帳以行嬌陳大驚且賞其竒特竟如約入栁氏之家執僕媵之禮為中表所推玄宗在人間常聞嬌陳名訪之及召入宫涕泣稱痼疾且老上知其不可强也許其歸因語曰我聞栁家多賢子女可以稱内職者可言之嬌陳以睦州君女弟對遂納之立媫妤生延王及一公主焉睦州君閨門士行為官政績載於家傅此偶因嬌陳事書之)
肅宗在春宫嘗與諸王從玄宗詣太清宫有龍見于殿
之東梁玄宗目之顧問諸王有所見乎皆曰無之問太子太子俛而未對上問頭在何處曰在東上撫之曰真我兒也
安禄山入覲肅宗屢言其不臣之狀玄宗無言一日召
太子諸王擊毬太子濳欲以鞍馬傷之上宻謂太子曰吾非不疑但此人無用汝姑置之
政和公主肅宗第三女也降柳潭肅宗宴于宫中女優
有弄假官戲其緑衣秉簡者謂之叅軍樁天寳末蕃將阿布思伏法其妻配掖庭善為優因使𨽻樂工是日遂為假官之長所為樁者上及侍宴者笑樂公主獨俛首嚬眉不視上問其故公主遂諌曰禁中侍女不少何必須得此人使阿布思真逆人也其妻亦同刑人不合近至尊之座若果寃横又豈忍使其妻與羣優雜處為笑謔之具哉妾雖至愚深以為不可上亦憫惻遂罷戲而免阿布思之妻由是賢重公主(公主
即柳晟之母)
代宗獨孤妃薨贈貞懿皇后將葬尚父汾陽王在邠州
以其子尚主之故欲致祭遍問諸從事皆云自古無人臣祭皇后之儀汾陽曰此事須得柳侍御裁之時予外伯祖殿中侍御史(諱芳字伯存)掌汾陽書記奉使在京即以書急召之既至汾陽迎笑曰有切事須藉侍御為之遂説祭事殿中君初亦對如諸人既而曰禮縁人情令公勲徳不同常人且又為國姻戚自令公始亦謂得宜汾陽曰正合子儀本意殿中君草祭文其官銜之首稱駙馬都尉郭曖父其中叙特恩許致祭之意辭簡禮備汾陽覧之大喜其文列于左
維某年月日駙馬都尉郭曖父關内河東副元帥司
徒兼中書令汾陽郡王臣子儀謹遣上都進奏院官傅濤敢昭告于貞懿皇后行宫伏惟徳曜坤靈明齊月魄母儀萬國化洽六宫光輔聖人贊成隂教載榮史策式播謳謠奄違聖日上仙靈界遐邇痛憤宫闈哀慕臣幸忝諸親男尚貴主天人之美鞠育所鍾姻戚光榮宗族咸戴今園陵禮備祖載及期臣限守方鎮不獲陪侍行宫瞻望靈駕不勝摧慕伏荷皇恩眷以國戚許申祭禮超越等夷古今所絶獨開聖造無任惶恐銘戴之至謹獻牲牢庻羞之奠尚饗
代宗以郭尚父勲髙兼連姻帝室常呼為大臣而不名
每中使内人徃来必詢其門内休戚尚父二愛姬(或云
南陽夫人及李夫人)嘗競寵爭長互論其公私佐助之功忿媢不相面尚父不能禁上知之賜金帛及簮鐶命宫人載酒以和之方飲令選人歌以送酒一姬怒未解歌未發遽引滿置觴於席前曰酒盡不須歌
郭曖嘗與昇平公主琴瑟不調曖罵公主倚乃父為天
子耶我父嫌天子不作(質詞别有所呼不言父)公主恚啼奔車奏之上曰汝不知他父實嫌天子不作使不嫌社稷豈汝家有也因泣下但命公主還尚父拘曖自詣朝堂待罪上召而慰之曰諺云不癡不聾不作阿家阿翁小兒女子閨幃之言大臣安用聼錫賚以遣之尚父杖曖數十而已
德宗初嗣位深尚禮法諒闇中召韓王食馬齒羹不設
鹽酪皇姨有寡居者持節入宫粧飾稍過上見之極不悦異日如禮乃加敬焉
德宗初登勤政樓外無知者望見一人衣緑乘驢戴帽
至樓下仰視久之俛而東去上立遣宣示京尹令以物色求之尹召萬年捕賊官李鎔使促求訪李尉佇立思之曰必得及出召幹事所由於春明門外數里内應有諸司舊職事伎藝人悉搜羅之而緑衣者果在其中詰之對曰某天寳教坊樂工也上皇時數登此每来䲭必集樓上號隨駕老䲭某自罷居城外更不復見今羣䲭盛集又覺景象宛如昔時心知聖人在上悲喜且欲泣下以此奏聞勅盡收此軰却係教坊李尉亦為京尹所擢用後至郡守
德宗嘗暮秋獵于苑中是日天色㣲寒上謂近臣曰九
月衣衫二月衣袍與時候不相稱欲遞遷一月何如左右皆拜謝翌日命翰林議之而後下詔李趙公吉甫時為承㫖以聖人能上順天時下盡物理表請宣示萬方編之於令李相程初為學士獨不署名具狀奏曰臣謹按月令十月始裘月令是玄宗皇帝刪定不可改易上乃止由是與吉甫不協
德宗躬親庶政中外除授無不留神余伯父自監察裏
公元787年
行浙東觀察判官特授髙陵縣令裴尚書武亦自鄜坊監察宰櫟陽二人同制後數日因逰苑中有執役者上問何處人云是髙陵百姓上曰汝是髙陵人也我近為汝揀得一好長官知否(伯父諱傪貞元三年進士及第當年制䇿
登科)
憲宗初徴柳宗元劉禹錫至京俄而以柳為柳州刺史
劉為播州刺史柳以劉須侍親播州最為惡處請以柳州換上不許宰相對曰禹錫有老親上曰但要與惡郡豈繫母在裴晉公進曰陛下方侍太后不合發此言上有愧色既而語左右曰裴度終愛我切劉遂改授連州
憲宗知權文公甚真後權長孺知鹽鐡福建院贓汚盈
積有司以具獄奏上曰必致極法崔相羣救之云是德輿族子上曰德輿必不合有子弟犯贓若德輿在自犯贓朕且不赦况其宗從也及知其母年髙乃免死杖一百長流康州
文宗將有事南郊祀前本司進相撲人上曰我方清齋
豈合觀此事左右曰舊例皆有已在門外祗候上曰此應是要賞物可向外撲了即與賞物令去又嘗觀鬬雞優人稱歎大好雞上曰雞既好便賜汝
文宗賜翰林學士章服續有待詔欲先賜本司者以名
上上曰賜君子小人不同日且待别日
文宗欲以韋宣州温為翰林學士韋以先父遺命懇辭
上後謂次對官曰韋温朕每欲用之皆辭訴又安用韋温聲色俱厲戸部崔侍郎蠡進曰韋温禀其父遺命耳上曰温父不令其子在翰林是亂命也豈謂之理乎崔曰凡人子能遵理命已是至孝况能禀亂命而不改者此則尤可嘉之陛下不可怪也上曰然乃止
文宗時有正塔僧履險若平換塔杪一柱傾都奔走皆
以為神上聞之曰此塔固由人工所成當時匠者豈亦有神沙門後果以妖妄伏法
文宗對翰林諸學士因論前代文章裴舎人素數道陳
拾遺名柳舎人璟目之裴不覺上顧柳曰他字伯玉亦應呼陳伯玉
武宗時李崖州嘗面奏處士王龜志業堪為諫官上曰
龜是誰子對曰王起之子曰凡言處士者當是山野之人王龜父大僚安得居山野自不合有官李無以對又將賜杜悰之子無逸衣所司條列數目其衫色未奉進止上久之言曰我不可賜其白衫年小未有官又難假其服色但賜青衣無衫可也
宣宗朝兩省官對上曰卿等皆朕諍臣切須各務公道
但無私黨所論事必與卿行若苟近私雖直無益(時予
任補闕在外)
公元853年
大中七年冬詔来年正月一日御含元殿受朝賀璘時
公元854年
為左補闕請權御宣政殿(疏曰伏以新正大慶萬國来朝華夷願覩盛儀士庻
固當胥悦但竊聞關輔之内頻歳不登自冬已来降雪極少尚須祈禱方軫聖慈伏見去歳之初權御宣政從宜之制出自宸衷事簡禮全人心為便伏乞且推此例停御含元待至豐年却依舊典所兾觴稱萬壽不愆元㑹之期禮酌一時益表聖明之美臣官忝諌列合陳管見)疏奏之明日聞上謂宰臣曰有諌官疏来年御含元殿事如何莫須罷否宰臣魏公謩奏曰元年大慶正殿稱賀亦是常儀况當無事之時陛下肆覲百辟朝廷盛禮不可廢闕上曰近華州奏光化賊刼下邽縣又關輔久無雨雪皆朕之憂豈謂之無事須與他罷假如權御宣政亦何不可也宰臣奉詔方欲宣下而日官奏太陽當虧遂罷之其後宰相因奏對以遺補多闕請更除八人上曰諌官但要職業修舉亦豈在多只如張道符牛業趙璘軰三數人足以使朕聞所未聞
因話録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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