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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苑洛集巻十九
             明韓邦竒
  見聞考隨録(二)
當今所最急者宗室禄米不足邊軍糧料不足也以宗室之國宗室即今宗室多葢有百倍昔者而糧額如故謂之曰少誠無所處矣以邊軍之國軍馬即今軍馬不過十之六七國初糧料於正額外猶有餘數即今正額之外無所若之何不足也弘治以前倉廩露積未聞告乏乃往告饑若謂水旱災傷小民逋欠國初以來豈無水旱災傷逋欠者乎況邊税不在捐免之例是必有其故矣
各處巡撫初以侍郎為之其權甚重某侍郎初至坊方考察二司提學官亦在論劾中衆曰提學官大過巡撫曰既無大過吏負之責五板姑留供職
公元1482年
不久任雖欲言治皆苟而已百弊皆生於不久百利皆生於久任可以言説盡也不必上考古制髙皇之法三年一考六年二考九年三考然後考功司付文選司因其考語髙下平除或陞一級或陞二級間有𦂳急用人功顯著六年以後亦得超陞若不再考而陞者考功必詰之文選何所憑據而知其賢乎弘治以前遵行舊事按察司官惟按察使布政副僉鮮有陞布政司者惟風力不著之人間以陞之副使李隆㕘政邸報泣曰我何負於其職而陞此官乎遂致仕布政司官亦鮮陞按察司者至正徳中止因躁進無耻之士干求權幸而圖速化吏部以其年資尚淺無可奈何或以僉事㕘議或以㕘議副使祖宗成法壞矣嘉靖初正德中弊政小大皆釐正之此係政之最大者不循其舊是祖宗百年成法不能守而正德中一時之弊乃守之而不失耳目所見聞者朝邑知縣劉道立成化十八年進士除授中間兩次考滿并縁事之日至弘治五年十年方行取為御史繼道立者蘇槃弘治五年舉人除授弘治十五年一十年餘考滿去槃又循良吏也當是時上下相盜賊不生地方無擾果園菜圃不設墻垣設防倉庫充盈閭閻殷殖猶可想見氣象也自弘治十五年今四十餘年知縣十五餘人即今環數百邑庫無百金之積村落之中在在室如懸磬催科之人晝夜號叫雞犬不得寧也
西防邊之法考唐三城守之於河外上䇿也蓋守之於河外則險在我而易為力守之於河南則險在虜而難為功也修夾道之墻時出精兵以搜套中䇿也其下䇿來則浪戰去則坐守而已
蘇秦亦識天下之勢不幸不遇急於富貴而為合從非其本見也初學既成周室易興説周顯王顯王不能次知天下强可輔之霸而説秦惠王惠王不能然後六國使合從非其本心也卒之殺身使顯王用之則周之威令復振惠用之則可霸而身可全
人才可惜造就難㸃汚之易易之鼎以金鉉玉鉉象之金鉉玉鉉人所寶愛而珍䕶之人能愛才如愛愛國之忠深矣古人九載黜陟幽明今制三年考察其法已密在外撫按事竣復有旌劾是又不時考察其所固有貪殘之輩中間小過或詿誣或譖謗語言不合趨承未至以致黜退國家科目取士中其選者皆俊乂之器才識不大相遠但習與不習耳習之於累年棄之於一旦壯年有用之才終身閒廢深可惜也夫旌異之典以待茂才異等劾者以處元兇巨惡不可待考察之期者今所劾者不可待考察之期乎聖人制刑多加寛恤惟鼎爻覆公餗刑剭以其蔽九二之賢也剭族刑也不少假借聖人之意深矣天下安危在斯斯民利病縣令要官當今縣令前代不同漢唐宋縣令一體視之惟以賢否髙下今則分為二途進士除者雖横行逆施上之人必曲為回䕶舉貢除者一有過失斥去至於接見稱謂之間亦大不同士官但能舉職即得大典貢官竭盡心力不能得間有得之者亦是通變趨時之士豈惟上人下民視之必有輕重士官自少至老官至公卿舉貢官鮮有十年者至方面官絶少自非有志之士獨立不懼自知日暮途遠必為私家之計矣此雖非祖宗立法之意其勢堅不可破決不能即使二途並用年歲不可齊進士中式年未二十即授官舉人雖二十中式坐監厯事聽選三十以後方得選官歲貢雖二十補廪五十方得貢出六十以上方得選官前程能有幾何不有變通之如天下斯民何莫若多取進士每科千名鄉試量其地方加之或三之一或四之一或五之庶乎無偏無黨而治可成矣
公元1508年
正德三年六月早朝拜伏既起御階上有無名掲帖一本皆言劉瑾事上錦衣衛既而傳旨百官奉天門下跪候發落辰刻堂上官出已出立門東翰林院官就東跪訴内監翰林院官素厚豈肯如此令起出御甯杲訴於御史等官素知法度豈敢如此此乃新進士所為曰新進士與他有何相干你每朝廷事件件壞了略加處置就都怨恨太祖法度你每不曾豈不聞知百官皆起照舊站立㸔有掲帖處是何官太監黄公偉曰凡朝四品以上各照班次五品以下皆雜立丢帖之人豈肯復立於此虧了人令復跪又㸃武士令各官家搜稿黄公曰他幹此事雖妻子不得豈肯留稿已之此事若非黄公不惟擾害不知搜出何等無端事件為禍不淺時天暑日烈通無寸雲微風僵者數人命拽出黄公忿曰你帖子説的都是為國民事挺身出來了也是好男子枉累别人怒曰在外匿名帖子尚該死御前如此何為國為民好男子如何不明具奏皆入留太監公榮監之李曰你們一倒衆内使擲下氷瓜甚多李曰你們取食之出李曰你們都跪著來了來了見甚怒復入既而傳出李公私閑住公南閑住申刻旨出都拏送錦衣衛追究進士盧伸昏迷擡至錦衣衛監中不能容丢放院内是夜不知何時身死都人洶洶罷市初各官拏送錦衣途中賣飯者皆爭以飯逓送各官不索明日微聞帖子内人所為軍官丢下乃命各堂上將各官領出辦事
成化中萬妃寵冠後宫弟萬二權傾中外京師呼為萬舅門達素貧不能自立萬二微時通達妻官至錦衣衛指揮學士萬安附為同族内閣權寵尋常吏李自省僧計曉皆以藥術省官禮部侍郎稱為法王佛子謁見無時曉以黄絨䌇絡左手於項揖公卿内臣止以右手左手所用也萬妃酷愛寶石京師富家多進寶石得寵幸賞賜累巨萬内帑幾為之空京師呼曰某寶石家某寶石家畏之也孝皇初自省等皆得罪寶石則追其原價入官各家破産不能
正德中每免朝後司禮監諸璫左順門西面立各衙門説事御門吏部引復堂官北面跪説畢司禮監首璫聖旨復職鴻臚寺官贊云叩頭起揖諸璫答揖都察院巡按説畢首璫聖旨東邊的去如引復尚書楊公一清謝恩掖門隨行主事曰既叩頭便是朝廷之上不可司禮監不當答揖相揖便不可叩頭須如何處主事叩頭不可不行不揖可也公曰正然
都督韓公觀提督兩廣初入境生員來迎觀素不識生員見其巾衫異常人命刀手縛斬之左右此生員也觀曰生員亦賊耳盡斬之朝廷聞之喜曰韓觀善應變使其聞生員而止則軍令出而不行豈不損威
提督韓公觀殺人甚多御史欲劾之一日觀御史飲以人皮為坐褥耳目口鼻顯然髮散垂褥首披椅後殽上中一人首觀以筯取二目食之曰他禽獸目皆不可食惟人目甚美觀前席坐每拏人至觀命斬之不回首視已而血流滿庭觀曰此輩禽獸無異之如虎豹御史竟不能劾
都御史韓公雍才髙有智略提督兩廣令布按二司官皆行跪禮提學某曰提學官軍門無干請勿跪公曰提學不行跪禮明日另見明早取應死罪人置之廂房命劊手曰待我言殺了汝等大聲應之及提學來見既至堂甫揖下公大聲曰拏下殺了衆應之如雷提學以為殺已也不覺跪下二司官笑之曰不如昨日同跪無形迹也此可以悻悻無實守者
又公巡撫江西對生稱説詩書江西科目方盛生員相謂巡撫千字文秀才耳安得稱説詩書公聞之命提學諸生來考以律吕調陽為論以閏餘成歲為策諸生不能詳公曰我們秀才讀了百家姓便讀千字文諸生如何千字文也不知聞者絶倒可以浮薄之習
于忠石國公各集紀載者皆實錄但文之抑揚殊有未當二公皆有功於社禝忠愍則天下之治亂未可必而分為南北必然矣非國公宣威未必遽退也其罪則皆有可言者當英廟北狩李實楊善出使奉迎不持一御不持一珠玉其意何如也此衆情之所深憤英廟之所痛恨遣使敵庭正兵部事忠愍委之不知可乎回鑾日入南城理義至公無可言者憲廟已立太子而廢之此國家大事忠愍雖為兵部篁墩謂其以大司馬兼行六卿之事隱然拜相之制當時何無一言及之乎當景皇帝病篤之時已出駕帖世子繼統王長史世子無行而止取藩王入嗣極大之事豈有内閣兵部不與乎而雙溪乃謂景皇帝賓天之後廷臣必推戴英何謂復辟之事當與天下共豈國公所當專為者哉忠愍得罪得罪國公有功有功至於廢儲取世子一節則其得罪非特而已大司寇彭公作名臣錄人以不忠愍問彭公曰功之首也蓋謂罪之魁此至當之論而國公之罪則恃寵驕縱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耳今忠愍祠于杭州嘉靖初南都言官謂當復國公之爵而祠之顧未施行此論于石者之所當識也
霅川頻洲云當今相業當以端毅王公為首或問李西涯如何文學亦可觀相業則槩乎未之聞也御史張公芹奏牘李榮陳寛劉瑾張永魏彬人性不同東陽皆得其懽心結納神奸不可測矣五泉李西涯琢碑行云平一字值千金忍使全篇椎鑿
雙溪雜記正德初韓忠定九卿伏闕劉瑾八人下獄内則太監王公岳外則大學士劉公健合謀已得旨但是日天候明早即宣旨送出等而等不知也大學士李公東陽泄其謀於等始大驚時上御豹房二鼔環泣叩頭於上側且云待明日臣等不得爺爺矣是夜以司禮監傳旨云已發落遂成正德中之禍
公元1505年
孝皇十八年輕下詔獄錦衣乙丑主事李夢陽張鶴齡疏有云陛下待張氏者厚矣上震怒夢陽錦衣中外洶洶敢言越數日上召大學士劉公健議事從容請曰李夢陽不知胡大皇上怒之甚也上曰他無禮直呼皇后為張氏頓首曰張氏指鶴齡非謂皇后也上曰人謂婦人為氏曰此則不同昔漢人曰為劉氏者左祖宋人趙氏安而苗氏危蓋謂劉家趙家也若曰張家天顔大悦即命夢陽復其官(屈西溪云)
弘治中孝皇中人命一巡按以公錯箠一縣丞後丞病死丞者中貴戚也丞子奏巡按箠死伊父下之都院當巡按不應上讞上怒甚召大學士劉公健巡按故勘丞死而法司當以杖罪何也劉頓首曰凡上司死人三因公事如法責之邂逅致死謂之因公止應杖罪復職非法用刑致死謂之酷刑問罪為民因讐挾私致死始謂之故勘應抵命天顔怡悦謂劉曰朕㸔律未精幾乎誤人今後此等事卿須盡言孝皇從善如流且又導之使言雖堯舜莫加焉何聖如之(屈西溪云)
崆峒密集尚書韓忠定九卿伏闕劉瑾下獄太監李榮傳旨已得允候明日施行公等且退忠定公云恐未的李公云此朝廷大事我此膊項是鐵葉裹着敢虚説次日傳旨已各打十五發落
崆峒記云正德初劉瑾八人擅權忠定韓公具疏六卿請下八人伏闕不肯太監公榮諭意忠定明日六卿入衆叵測襄毅許公進同行掖門裏謂忠定曰不知汝疏中如何忠定不答故拽履而後
正德初劉瑾擅權肆虐流毒縉紳大則籍没家小則殺其身公卿而下竦息戰慄視之雷電鬼神求希其意而不能測況敢與之講議吏部尚書張公彩入朝敢進凡事順門講議虐政多所中止然後六部效之中外情始僉事呉廷舉諱其疏中以他事必欲致之死申救得免他如御史劉寓生等皆得生還復御史劉毅以示前日枷號之為公凡此皆以術勸説
江西京官外調命已下矣彩勸止
辦事官某以訐告都察院司務到任矣彩勸罷其官
大學士焦芳導瑾為惡劉宇阿附瑾與瑾交厚甚密未易離間也彩皆勸退之
郎中髙選戍宣府彩勸瑾復其官曰就令宣府管粮以動人視聽
劉瑾納賄萬金以上一日尚書張公彩飲情既洽彩從容言曰凡各官饋送非取之官庫則科之小民下招民怨上損國儲貨財足用可也多亦無益喜納之時有太監侍郎錦衣衛指揮勘事回餽白金二萬兩怒奏發其事銀入官三人罷官
不用東厰錦衣衛校尉訪事自命門下人名曰内行出外訪事甚為衣冠之禍大臣至有抄没其家者張公彩言之遂罷之不遣
張公彩自恃其才足以轉移一世然乏忠靖之誠且有驕矜之意逢時不理欲倚權宦就事功雖謙抑敬慎且懼不免而況驕矜以促之易曰比之匪人不亦傷乎彩之謂也
大學士李公東陽約二僚置酒天寧寺尚書張公彩以接慇懃之是日東陽偕二僚親至彩第邀之彩尚未起命曰請坐喫既而復命曰請先行東陽等出笑曰張西麓直以辦事官吾輩内閣宰輔相待如此彩之驕可知
公元1127年
尚書張公彩查大倉所積國初來歲若干正德元年冗食多歲支過原額若干計數年後大倉空矣言之瑾稿已具郎中以稿示韓主事主事為我謝堂尊此事未可舉也昔韓琦富弼同心為相又值仁宗之明磨勘廕子法一行幾殺身不肯行至中夜不寐繞床而行嘆曰韓琦真聖人今乃欲依權宦以行此事乎當暌隔之時不過小小救正而已郎中笑曰事已成無多言割了舌頭命既下内而永彬大用永成權貴家衆所革尤多外而文武大臣幸廕者革之亦多且令其各還鄉法令嚴行之無由是内外皆怨而彩之禍基於此
瑾既就擒翼日張公彩收繫廷鞫當之結交近侍斬罪彩乃以十六事自辯皆歸之東陽謂某事某事部中如何東陽票旨不依原稿可察疏已下刑時文諸君有事科給事中出疏共觀未竟内閣命官将疏收入留中不出明日有旨再問彩遂坐以謀反
張永寧夏還瑾以旨止之良鄉進城明日將又以旨發南京策士奉命徑當入朝翼日早瑾暨諸僚順門故事謝恩見辭既畢當六卿議事諸僚自瑾背後遂去瑾獨留是日諸僚欲退瑾以臂止之曰今日之事當衆共議諸君何往乃宣吏部尚書張公彩上語久復曰宣兵部彩退止數歩俯首沉思尚書王公上瑾頓足甚恨論説移時王公面色如土復宣刑部未上忽中使直至曰有旨宣瑾瑾曰有何中使曰張公公東華門矣瑾曰如何不待聖旨急促明日就擒
今獻彚言所論頗有未當者如韓忠定一代偉人豈可少訾正德初忠定匪躬竭節伏闕抗疏忠貫日月獻神不幸奸人泄其謀其事不成豈可成敗論哉湖州沈公蘋洲集所載甚公而彚言不錄何也
名臣作者數家彭司寇去取甚真自序于忠愍尤為切當
公元1425年
當國家豫泰事非臺諫危言而死及幾死耳目覩記者在洪熙時學士李時勉宫掖事已打折肋三支押赴市曹行刑監斬官路來遲天威少霽命錦衣衛監候正統時學士劉球時政得罪王振錦衣獄餓死衛官首送觀在成化時主事林俊論計曉事錦衣弘治中主事李夢陽張鶴齡錦衣獄在正德時僉事呉廷舉劉瑾錦衣
當今文臣將帥之寄者惟太傅王公耳塞外威寧海水草肥美林木茂盛北敵珍倚之羣聚於此數為大同患公巡撫大同提兵征之壯者或殺或遁老弱婦女皆俘之歸㨗奏公威寧伯大同總兵官公以都督掛印總兵官鎮守大同北敵畏之不敢侵入至今敵人每過海子之而泣然以其地㐫不再居公髙才宏畧作為詩詞新竒雄放出人意表
吐魯番忠順王據哈密城甘肅鎮守都督劉公寧巡撫都御史許公進提兵征之克其城復立忠順而還塞外水軍馬困吐魯番率兵追之不及三十里而我軍入關魯引去
正德中河南鎮守廖太監姪愷入河南鄉監臨以下皆取之監試僉事張公璡執不肯監臨與二司計張僉事於外愷遂中式及宴張令徹出愷席不容愷與宴二司固勸之張知不可拂衣不與
權寵之人若行好事如薦賢去惡益國利民之類便當與行之若以其出於權寵阻而不行妨賢長惡病國殃民在我矣天順中石國公儒者呉與弼一時賢人君子大學士李文達公因而用之未為不可言指此以文達國公之黨且云為國公草薦疏草疏之事有無不可國公欲薦不能自為疏而大臣代之亦可也假使魯欲誅顔子季氏力能之而不能草疏托之孔子孔子辭而拒之可乎英廟委任文達有㒺兼㒺知之誠文達始終持廉秉公未嘗行一胷臆一苞自後來觀之可謂富貴不能淫大丈夫豈可輕誣之哉
大學士劉公珝不拘拘於曲謹而有大節成化中易儲内閣輔臣議他莫敢言公執不可上命公立不退欲得命上悟從之聞史冊不載此事
弘治中國戚張鶴齡時入禁宫侍宴太監何文鼎鶴齡祖宗有法内官入此門者諸人之國舅再無入鶴齡不悛一日復入文鼎仗劍門外今日必誅鶴齡内使密報上命收縛文鼎鶴齡出上面訊文鼎曰汝内臣安能如此是誰主使文鼎曰主使者二人皇上無如之何上曰彼為何人而我無如之何文鼎孔子孟子上曰孔孟古之聖賢如何主使文鼎孔孟著書教人為忠為孝臣自㓜讀孔孟之書乃敢盡忠上怒命武士瓜擊之文鼎病瘡
大學新民平天下吾儒當國致治在於否則偏黨為惡不小矣書曰無黨無偏王道平武定侯郭勛恃寵驕恣固為有罪何曽謀反無此而加之是誣陷之也名曰扶公道其實公道名曰惡惡而反自為惡厥罪均矣當時刑部尚書公山執而不肯衆議紛紛臺諫交論呉公不動為民去識者謂呉為真刑部尚書可謂天下之而不顧
都御史守中郭勛夫婦父母守中之後守中以罪下獄面罵曰我雖不曾生下汝汝夫婦也曽叫爺叫娘乃劾我耶可謂萬世士者之羞矣胡守中之死於律亦欠合今之所論非以守中曾為都御史也非以守中曾中進士也直以盜論守中守中乃當死之盜耶不當死之盜耶强盜得財者斬不得財者徒監守自盜得財者准徒不得財者不應守中聽許銀八千兩銀尚在庫未到守中之手乃監守自盜不得財者也豈可坐以死罪一守中如芟一腐草何足惜哉明明之法可惜
孝皇賓天中使持其白綾血衣慟哭古今有幾箇這等聖人因言孝皇方御膳夫人泣訴主事李夢陽事曰皇上夢陽尚敢如此他日我家無遺育矣固請罪夢陽孝皇怒揮膳而起終不罪夢陽
左都御史戴公珊屢以疾辭孝皇不得已使中使諭曰既不肯君臣之情可不一面辭乎珊扶病入辭孝皇見其羸弱曰卿真病也賜茶叩頭辭上泣下曰與卿長别矣珊復叩頭曰臣不去也上揮淚曰却不好數月珊卒于京山忠亮不阿始終以道自持
弘治中周公經户部尚書孝皇欲起一别宫患缺用左右何不取之户部上曰周經得無不可左右皇上取之豈不與命下經曰此軍儲不可奏上上欲已之左右曰命既下豈可中止復下之部左侍郎公文上奏上亦欲已之左右不准尚書奏豈可侍郎復下部右侍郎許公進復上奏上顧謂左右曰朕謂不可果然若不已之明日科道又言矣遂報罷英皇既退大學士李公賢吏部簡久不上英皇尚書王公翺問故皇上既退求一人勝或與等者方可英皇李賢何如本分人也廷臣無有過於賢者英皇復召内閣
吏部任尚書王公十餘年初尚書王公直掌印副之然事皆決於後直去位專為尚書尹公旻侍郎尚書亦十餘年當其時也吏稱其職民安其業
大學士公安素鮮文學圖為祭酒而時不與祭酒吏部推安為首公讓次之安讓私第連侍郎與讓厚者書一小帖曰萬首邢次意在其次丸之過讓第適安之子戲讓第門侍郎以為之子也投其帖于子安見之甚恨既而果㸃讓為祭酒後安認萬妃為同宗内閣收繫讓枷于監門前奪其官後並逐尚書尹公
孝皇重人命陜西巡按御史李興恃才舞智任刑執法人多死杖下巡撫都御史列其箠死之人奏養犬所以防盜今不吠盜而吠主養猫所以捕鼠今不捕鼠而捕鷄設官所以安民今不安民而殺民孝皇以其箠死人命數震怒廷訊當斬吏部尚書王公恕陜西三原人也初興巡厯三原搜索王家無所得黜其儒學生員太半至是王公上疏論救執法不撓克盡憲職孝皇素重免死打一百邊遠充軍
宫人金蓮其兄火者鄭某鄭金蓮宫人王女兒同宫為火者皇儲王女所出火者告之王女兒家人共趨之稱為皇親王女父兄王某一時炫赫緝事衙門奏聞孝皇以事干宫闈親御玄武門鞫之鄭金蓮箠死火者斬于市王女兒收入王某問罪之里
成化中給事中左遷蕭山知縣蕭山御史王某以事充軍潛回里二人皆恃才放縱不拘禮法初交甚懽後不相下久搆為讐鄒惟以逃軍解王預寫文書僉定解人路費馬匹俱已預備久不得見一日王飲于三十里之外鄒命解人即席縳之行王家知之已遲鄒又使人截于途追不能及至廣信王以病死王之子欲報之鄒防之謹後鄒陞按察司僉事飲于餞家還王子家衆縳鄒剜其兩目實目孔以灰置之糞舟中鄒乃不死告之官王子當絞後大學士蘇州王公鏊悉其故因是釋之文士撰為戲文扮演盛行扮鄒者以銅為二目納之以灰備諸醜態
 
 
 苑洛集巻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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