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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五十九 列传第一百四十七 (自动笺注)
楊鎬
公元1580年
楊鎬商丘人
萬曆八年進士
曆知南昌蠡二縣
入為御史坐事調大理評事
再遷山東參議分守海道
嘗偕大帥董一元雪夜墨山,襲蒙古花帳大獲
副使
墾荒田百三十餘頃,歲積萬八千余石。
參政
公元1597年
二十五年春,偕副將李如梅出塞,失部將十人士卒百六十餘人
朝鮮用兵,命免罪,擢右僉都御史經略朝鮮軍務
未至,先奏陳十事,請令朝鮮官民輸粟增秩、授官、贖罪,及鄉吏奴丁免役大氐苟且之事。
又以朝鮮君臣隱藏儲蓄餉軍劾奏其罪。
由是朝鮮多怨。
當是時,倭將行長、清正等已入據南原全州引兵全羅、慶尚,逼王京,銳甚。
賴沈惟敬就擒鄉導乃絕。
朝鮮兵燹之餘,千里蕭條,賊掠無所得,故但積粟全羅為久留計,而中國兵亦漸集。
九月朔始抵王京
副將解生等屢挫賊朝鮮軍亦數有功,倭乃退屯蔚山。
十二月總督邢玠提督麻貴進兵方略,分四萬人為三協,副將高策中軍李如梅將左李芳、解生將右,合攻蔚山。
先以少兵嘗賊,賊出戰大敗,悉奔據島山,結三柵城外自固
遼東時,與如梅相得
及是,遊擊陳寅連破賊二柵第三柵垂拔矣,如梅未至,不欲功出其上,遽鳴金收軍
賊乃閉城不出,堅守待援
官兵四面圍之,地泥淖,且時際窮冬風雪裂膚,士無固志
日夜發砲用藥煮彈,遇者輒死,官兵攻圍十日不能下。
賊知官兵懈,詭乞降以緩之。
明年正月二日,行長救兵驟至
大懼,狼狽先奔,諸軍繼之。
前襲擊,死者無算
副將吳惟忠、遊擊國器斷後,賊乃還,輜重喪失
是役也,謀之經年,傾海內全力,合朝鮮通國之眾,委棄一旦,舉朝嗟恨。
既奔,挈奔趨慶州,懼賊乘襲,盡撤兵王京,與總督詭以捷聞。
諸營上軍籍,士卒死亡殆二萬,大怒,屏不奏,止稱百餘人
遭父喪,詔奪情視事
御史汪先岸嘗劾其他罪,閣臣庇之,擬旨褒美,旨久不下。
贊畫主事丁應泰敗,詣後計
示以張位沈一貫手書,並所擬未下旨,揚揚功伐
應泰憤,抗疏盡列敗狀,言當罪者二十八、可羞者十,並劾一貫扶同作奸
震怒,欲行法
首輔趙志皋營救,乃罷,令聽勘,以天津巡撫萬世德代之。
已,東征事竣給事中楊應文功,詔許復用
公元1610年
三十八年,起撫遼東
襲炒花于鎮安,破之,御史田生金劾其開釁
遼左多事力薦李如梅,請復用大將,為給事中麻僖御史楊州鶴所劾。
疏辨乞休,帝不問引去
公元1618年
四十六年四月,我大清兵起,破撫順守將王命印死之。
遼東巡撫李維翰總兵官張承允往援,與副總兵頗廷相等俱戰歿遠近大震
廷議熟諳遼事,起兵部右侍郎經略
既至申明紀律,征四方兵,圖大舉
至七月大清兵由鴉鶻關清河副將鄒儲賢戰死。
詔賜尚方劍,得斬總兵以下官,乃斬清河逃將陳大道、高炫徇軍中。
其冬四方援兵大集,遂議進師
蚩尤旗竟天,彗見東方星隕地震識者以為敗征。
大學士方從哲兵部尚書嘉善兵科給事中趙興邦等皆以師久餉匱,發紅旗,日趣進兵
公元1619年
明年正月乃會總督汪可受巡撫周永春巡按陳王庭等定議,以二月十有一日誓師二十一日出塞
兵分四道總兵官馬林開原攻北,杜松撫順攻西,李如柏鴉鶻關出趨清河攻南,東南則以劉綎出寬奠,由涼馬佃搗後,而以朝鮮兵助之。
大兵四十七萬,期三月二日二道關並進。
大雪,兵不前,師期泄。
欲立首功先期渾河,進至二道關,伏發,軍盡覆。
開原兵從三岔口出,聞敗,結營自固
大清乘高奮擊不支,遂大敗,遁去。
聞,急檄止如柏兩軍如柏遂不進。
深入三百里,至深河,大清兵擊之而不動。
已,乃張松旗幟,被其衣甲,紿
既入營,營中大亂力戰死。
如柏獲全
文武將吏前後死者三百一十余人軍士四萬五千八百餘人亡失馬駝甲仗無算
書聞京師大震
御史楊鶴疏劾之,不報
無何開原鐵嶺相繼失。
言官交章逮下詔獄論死
崇禎二年伏法
李維翰
公元1616年
李維翰睢州人
萬曆四十四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撫遼東
三面受敵無歲用兵,自稅使高淮朘削十餘年,軍民益困。
先後撫臣庸才,玩悽苟歲月
天子又置萬幾不理邊臣呼籲漠然不聞,致遼事大壞。
張承覆沒維翰猶獲善歸。
至天啟初,始下吏論死
周永春
周永春金鄉人
禮科都給事中
齊党方熾,永春亓詩教為之魁。
尋由太常少卿右僉都御史,代維翰巡撫
喪敗之後,佐經略調度軍食拮据勞瘁
二年罷歸
天啟初言官追論開原失陷罪,遣戍
袁應泰
公元1595年
袁應泰字大來鳳翔人
萬曆二十三年進士
臨漳知縣
築長堤四十餘里,捍御漳水
調繁河內,穿太行山,引沁水,成二十五堰,溉田萬頃,鄰邑皆享其利。
河決硃旺,役夫死者
應泰設席為廬,飲食作止有度,民歡然趨事治行兩河
工部主事,曆兵部武選郎中
汰遣假冒世職數百人
遷淮徐兵備參議
山東大饑設粥廠哺流民,繕城浚濠,修先聖廟,饑者盡得食
更搜額外稅及漕折馬價萬金先後發振。
戶部劾其擅移官廩,時已遷副使,遂移疾歸。
久之,起河南右參政,以按察使治兵永平
遼事方棘,應泰練兵繕甲,修亭障,飭樓櫓關外所需芻茭火藥之屬呼吸立應。
經略熊廷弼深賴焉。
公元1620年
泰昌元年九月,擢右僉都御史,代周永春巡撫遼東
逾月,擢兵部右侍郎兼前職,代廷弼經略,而以薛國用巡撫
應泰受事即刑白馬祀神,誓以身委遼。
疏言:「臣願與遼相終始,更願文武諸臣無懷二心,與臣相終始
托故謝事者,罪無赦
」熹宗優詔褒答賜尚方劍
乃戮貪將何光先,汰大將李光榮以下十餘人,遂謀進取撫順
用兵十八萬,大將十人上奏陳方略
應泰曆官精敏強毅用兵非所長,規畫頗疏。
廷弼在邊,持法嚴,部伍整肅應泰以寬矯之,多所更易
而是時蒙古部大饑,多入塞乞食
應泰言:「我不急救,則彼必歸敵,是益之兵也。
」乃下令招降
於是歸者日眾,處之遼、瀋二城,優其月廩,與民雜居潛行淫掠居民苦之。
議者言收降過多,或陰為敵用,或敵雜間諜其中內應,禍且叵測
應泰自詡得計,將藉以大清兵。
三岔兒之戰,降人前鋒,陣死者二十余人應泰遂用以釋群議
公元1621年
明年天啟改元,三月十有二日,我大清來攻瀋陽
總兵官賀世賢尤世功出城力戰,敗還。
明日降人內應,城遂破,二將戰死。
總兵官陳策童仲揆赴援,亦戰死。
應泰乃撤奉集威甯諸軍並力遼陽引水注濠,沿濠列火器,兵環四面守。
十有九日大清兵臨城。
應泰身督總兵官侯世祿李秉誠、梁仲善、薑弼、硃萬良出城五里迎戰,軍敗多死。
其夕應泰宿營中,不入城。
明日大清兵掘城西閘以泄濠水分兵城東水口擊敗諸將兵,遂渡濠,大呼而進。
鏖戰良久,騎來者益眾,諸將兵俱敗,望城奔,殺溺死無算
應泰乃入城,與巡按御史張銓等分固守
監司高出、牛維曜、胡嘉棟及督餉郎中傅國並逾城遁,人心離沮
明日,攻城急,應泰諸軍列楯大戰,又敗。
薄暮譙樓火,大清兵從小西門入,城中大亂民家啟扉張炬以待,婦女盛飾迎門,或言降人導之也。
應泰城樓知事不濟太息曰:「公無守城責,宜急去,吾死於此
」遂佩劍自縊死。
婦弟姚居秀從之。
唐世明憑屍大慟,縱火焚樓死。
事聞,贈兵部尚書,予祭葬,官其一子
薛國用
國用洛南人
曆官山東右參政分守海道,以右僉都御史代應泰巡撫遼東
應泰死,廷議將起廷弼,道遠未至,乃進國用兵部右侍郎,代應泰為經略
曆官醇謹,久於遼,日夜戰守備。
大清不至得安其位。
無何請告,竟卒於官。
熊廷弼王化貞
公元1597年
熊廷弼字飛百江夏人
萬曆二十五年鄉試第一
明年進士,授保定推官,擢御史
公元1608年
三十六年巡按遼東
巡撫趙楫與總兵官李成梁棄寬奠新疆八百里,徙編民六萬家於內地
已,論功受賞給事中宋一韓論之。
廷弼覆勘,具得棄地驅民狀,劾兩人罪,及先任按臣何爾健、康丕揚黨庇
疏竟不下。
時有詔興屯,廷弼言遼多曠土,歲於額軍八萬中以三分屯種,可得粟百三十萬石。
優詔褒美,命推行于諸邊。
邊將好搗巢,輒生釁端
廷弼防邊以守為上,繕垣建堡,有十五利,奏行之。
大旱廷弼行部金州,禱城隍神,約七日雨,不雨毀其廟。
及至廣寧,逾三日大書白牌,封劍,使使往斬之。
未至,風雷大作,雨如注,人以為神。
在遼數年,杜饋遺,核軍實按劾將吏不事姑息風紀大振。
督學南畿嚴明有聲
以杖死諸生事,與巡按御史荊養喬相訐奏
養喬投劾去,廷弼聽勘歸。
公元1619年
四十七年楊鎬喪師廷議廷弼邊事,起大理寺丞河南道御史宣慰遼東
旋擢兵部右侍郎右僉都御史,代經略
未出京,開原失,廷弼上言:「遼左京師肩背河東,遼鎮腹心開原河東根本
欲保遼東開原不可棄。
敵未破開原時,北關朝鮮猶足為腹背患。
今已破開原北關不敢不服,遣一介使,朝鮮不敢不從
既無腹背憂,必合東西之勢以交攻然則遼、瀋何可守也?
乞速遣將士,備芻糧,修器械,毋窘臣用,毋緩臣期,毋中格以沮臣氣,毋旁撓以掣臣肘,毋獨遺臣艱危以致誤臣、誤遼,兼誤國也。
」疏入,悉報允,且賜尚方劍重其權。
出關鐵嶺復失,瀋陽諸城軍民一時盡竄,遼陽洶洶
廷弼程進,遇逃者,諭令歸。
斬逃將劉遇節、王捷、王文鼎,以祭死節士。
貪將陳倫,劾罷總兵官李如楨,以李懷信代。
督軍士造戰車,治火器,浚濠繕城,為守御計。
嚴法行,數月守備大固。
乃上方略,請集兵十八萬,分佈靉陽、清河撫順柴河三岔兒、鎮江諸要口,首尾相應,小警自為堵御大敵互為應援
挑精悍者為遊徼乘間掠零騎,擾耕牧更番迭出,使敵疲於奔命然後相機進剿
疏入,帝從之。
廷弼之初抵遼也,令僉事韓原善往撫瀋陽,憚不肯行。
繼命僉事閻鳴泰,至虎皮慟哭而返。
廷弼躬自巡曆,自虎皮驛抵瀋陽,復乘雪夜撫順
總兵賀世賢以近敵沮之,廷弼曰:「冰雪滿地,敵不料我來。
鼓吹入。
兵燹後,數百里人跡廷弼祭諸死事者而哭之。
耀兵奉集相度形勢而還所至流移繕守具,分置士馬由是人心復固。
廷弼身長七尺,有膽知兵,善左右射。
自按遼即持守邊議,至是主守御益堅。
然性剛負氣,好謾駡不為人下,物情以故不甚附。
公元1620年
明年五月,我大清兵略地花嶺。
六月,略王大人屯
八月,略蒲河
將士失亡七百余人,諸將世賢等亦有斬獲功。
給事中姚宗文騰謗於朝,廷弼不安其位。
宗文者,故戶科給事中丁憂歸。
還朝,欲補官,而吏部題請疏率數年不下宗文患之。
招徠西部名,屬當事薦己。
疏屢上,不得命
宗文計窮,致書廷弼,令代請。
廷弼不從宗文由是怨。
夤緣吏科閱視遼東士馬,與廷弼議多不合
東人劉國縉先為御史坐大謫官
遼事起,廷議遼人,遂以兵部主事贊畫軍務
國縉主募遼人為兵,所募萬七千餘人逃亡過半
廷弼聞于朝,國縉亦怨。
廷弼御史時,與國縉宗文同在言路意氣相得,並以排東林攻道為事
國縉以故意望廷弼廷弼不能如前,益相失。
宗文故出國縉門下兩人相比,而傾廷弼
宗文歸,疏陳遼土日蹙,詆廷弼廢群策而雄獨智,且曰:「軍馬訓練將領部署人心親附刑威有時窮,工作無時止。
」復鼓其同類攻擊,欲必去之。
御史顧慥首劾廷弼出關逾年,漫無定畫;蒲河失守,匿不上聞戈之士徒挑浚尚方之劍逞志作威
當是時,光宗崩,熹宗初立,朝端方多事,而封疆議起
御史三元廷弼無謀者八、欺君者三,謂不罷,遼必不保。
詔下廷議
廷弼憤,抗疏極辨,且求罷。
御史張修德復劾其破壞遼陽
廷弼益憤,再疏自明,雲「遼已轉危為安,臣且之生致死。
」遂繳還尚方劍力求罷斥
給事中魏應嘉復劾之。
朝議廷弼去,以袁應泰代。
廷弼上疏求勘,言:「遼師覆沒,臣始驅羸卒數千,踉蹌出關,至杏山,而鐵嶺又失。
廷臣鹹謂遼必亡,而今地方安堵,舉朝帖席
非不操練、不部署者所能致也。
若謂擁兵十萬,不能斬將擒王,誠臣之罪。
然求此於今日,亦豈易言。
令箭催而張帥殞命馬上催而三路喪師,臣何敢復蹈前軌
三元、應嘉、修德等復連章極論廷弼即請三人往勘。
帝從之。
御史吳應奇、給事中楊漣力言不可,乃改命兵科給事中童蒙往。
廷弼上疏曰:「臣蒙恩回籍聽勘,行矣。
台省責臣以破壞之遼遺他人,臣不得不一一陳之於上。
朝堂議論,全不知兵
冬春之際,敵以冰雪稍緩,哄然師老財匱,馬上促戰。
及軍敗,始愀然不敢復言,比臣收拾甫定,而愀然又復哄然責戰矣。
自有遼難以來,用武將,用文吏,何非台省建白何嘗有一效。
疆場事,當聽疆場自為之,何用帖括語,徒亂人意,一不從,輒怫然怒哉!
」及童蒙還奏,備陳廷弼功狀末言:「臣入遼時士民垂泣而道,謂數十生靈廷弼一人所留,其罪何可輕議?
獨是廷弼受知最深,蒲河之役,敵攻瀋陽策馬趨救,何其壯也?
及見官兵駑弱遽爾乞骸以歸,將置君恩何地?
廷弼功在存遼,微勞雖有可紀;罪在負君,大義實無所逃。
此則罪浮於功者矣。
」帝以廷弼力保危城,仍議起用
公元1621年
天啟元年瀋陽破,應泰死,廷臣復思廷弼
給事中郭鞏力詆之,並及閣臣劉一燝
遼陽破,河西軍民盡奔,自塔山閭陽二百餘里,煙火斷絕京師大震
一燝曰:「使廷弼在遼,當不至此
御史江秉謙追言廷弼保守危遼功,兼以排擠勞臣罪。
帝乃治前劾廷弼者,貶三元修德、應嘉、三秩,除宗文名。
御史廷宣救之,亦被斥。
乃復詔起廷弼於家,而擢王化貞巡撫
公元1613年
化貞諸城人
萬曆四十一年進士
戶部主事右參議分守廣寧
蒙古炒花諸部長乘機窺塞下,化貞撫之,皆不敢動。
童蒙勘事還,極言化貞西人心,勿輕調,隳撫事
化貞亦言遼事將壞,惟發帑金百萬,亟款西人,則敵顧忌不敢深入
會遼、瀋相繼亡,廷議將起廷弼御史方震孺請加化貞秩,便宜從事,令與薛國用同守河西
乃進化貞右僉都御史巡撫廣甯
廣寧城山隈登山俯瞰城內,恃三岔河為阻,而三岔黃泥窪又水淺可涉。
廣寧止孱卒千,化貞招集散亡,復得萬餘人激厲士民聯絡西部人心稍定。
遼陽初失,遠近震驚,謂河西不能保。
化貞提弱卒,守孤城,氣不懾,時望赫然
中朝亦謂其才足倚,悉以河西事付之。
化貞又以登萊、天津可不設,諸鎮衛兵可止。
當事益信其有才,所奏請報可
時金、復諸衛軍民東山礦徒,多結砦自固,以待官軍,其逃入朝鮮者,亦不下二萬。
化貞鼓舞諸人,優以爵祿,俾自奮功名詔諭朝鮮,褒以忠義勉之同仇
帝亦從之。
至六月廷弼入朝,首請免言官貶謫,帝不可
乃建三方佈置策:廣甯馬步列壘河上,以形勢格之,綴敵全力天津、登、萊各置舟師乘虛入南衛,動搖人心,敵必內顧,而遼陽可復。
於是登、萊議設巡撫天津,以陶朗先為之;而山海特設經略節制三方一事權。
遂進廷弼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駐山海關經略遼東軍務
廷弼因請尚方劍請調兵二十余萬,以兵馬、芻糗、器械之屬責成戶、兵、工三部
白監軍道臣高出、胡嘉棟,督餉郎中傅國無罪,請復官任事
議用遼人故贊畫主事劉國縉為登萊招練副使夔州同知卜年為登萊監軍僉事,故臨洮推官敷教職方主事軍前贊畫,用收拾人心,並報允
七月廷弼啟行,帝特賜麒麟服一,彩幣四,宴之郊外命文大臣陪餞,異數也。
又以京營選鋒五千護廷弼行。
先是袁應泰死,薛國用代為經略,病不任事
化貞部署諸將,沿河六營營置參將一人守備二人畫地分守西平鎮武柳河盤山諸要害,各置設防
議即上,廷弼不謂然,疏言:「河窄難恃,堡小難容,今日但宜固守廣寧
駐兵河上,兵分則力弱,敵輕騎潛渡,直攻一營,力必不支
一營潰,則諸營俱潰,西平諸戍不能守。
河上止宜置遊徼兵,更番出入,示敵不測不宜屯聚一處,為敵所乘。
自河抵廣寧,止宜多置烽堠西平諸處止宜稍置戍兵,為傳烽哨探之用。
大兵悉聚廣寧相度城外形勢掎角立營,深壘高柵以俟。
蓋遼陽去廣寧三百六十里,非敵騎一日能到,有聲息,我必預知
不宜兵防河,先為自弱之計也。
」疏上,優旨褒答
御史方震孺亦言防河六不足恃,議乃寢
化貞以計不行,慍甚,盡委軍事廷弼
廷弼乃請申諭化貞不得藉口節制坐失事機
先是四方援遼之師,化貞改為「平遼」,遼人多不悅。
廷弼言:「遼人未叛,乞改為平東』或『征東』,以慰其心。
自是化貞廷弼有隙,而經、撫不和之議起矣。
八月朔廷弼言:「三方建置,須聯絡朝鮮
請亟發敕使往勞彼國君臣,俾盡發八道之師,連營江上,助我聲勢
又發詔書憫恤遼人之避難彼國者,招集團練,別為一軍,與朝鮮合勢
而我使臣即權駐義州控制聯絡,俾與登、萊聲息相通,於事有濟。
更宜發銀六萬兩,分犒朝鮮及遼人,而臣給與空名劄付百道,俾承制拜除
東山礦徒能結聚千人者,即署都司五百人者,署守備
一呼立應,而一二萬勁兵可立致也。
」因薦監軍副使梁之垣生長海濱,習朝鮮事,可充命使
帝立從之,且命如行人奉使故事,賜一品服以寵其行。
之垣乃列上重事權、定職掌八事,帝亦報可
之垣方與所司議兵餉,而化貞所遣都司毛文龍襲取鎮江奏捷
舉朝大喜,亟命登、萊、天津水師二萬應文龍化貞廣甯兵四萬進據河上,合蒙古乘機進取,而廷弼居中節制
命既下,經、撫、各鎮互觀望,兵不果進。
頃之化貞備陳東西情形,言:「敵棄遼陽不守,河東失陷將士日夜官軍至,即執敵將以降
西部虎墩兔、炒花鹹願助兵。
兵守海州不過二千,河上止遼卒三千,若潛師夜襲,勢在必克。
南防者聞而北歸,我據險以擊其惰,可盡也。
兵部尚書張鶴鳴以為然,奏言時不可失
御史徐卿伯復趣之,請令廷弼進駐廣寧薊遼總督王象乾移鎮山海
化貞復馳奏:「敵因官軍收復鎮江,遂驅掠四衛屯民。
屯民據鐵山死守,傷敵三四千人,敵圍之益急。
急宜赴救
於是兵部促進師。
化貞以是渡河
廷弼不得已出關,次右屯,而馳奏海州取易守難,不宜輕舉
化貞無功而還
化貞為人騃而愎,素不習兵輕視大敵,好謾語
文武將吏進諫悉不入,與廷弼牴牾
妄意降敵者李永芳內應,信西部言,謂虎墩兔助兵四十萬,遂欲以不戰取全勝
一切士馬甲仗糗糧營壘俱置不問,務為大言中朝
尚書鶴鳴深信之,所請無不允,以故廷弼不得行其志。
廣甯有兵十四萬,而廷弼關上一卒,徒擁經略虛號而已
延綏入衛兵不堪用,廷弼請罪其帥杜文煥鶴鳴議寬之;廷弼請用卜年鶴鳴駁議廷弼奏遣之垣鶴鳴故稽其餉。
兩人相怨事事齟齬
廷弼褊淺剛愎,有觸必發,盛氣相加,朝士多厭惡之。
毛文龍鎮江之捷,化貞自謂發蹤奇功
廷弼言:「三方兵力未集文龍發之太早,致敵遼人屠戮四衛軍民殆盡,灰東山之心,寒朝鮮之膽,奪河西之氣,亂三方並進之謀,誤屬國聯絡之算,目為奇功,乃奇禍耳!
」貽書京師,力詆化貞
朝士方以鎮江為奇捷,聞其言,亦多不服
廷弼又顯詆鶴鳴,謂:「臣既任經略四方援軍宜聽調遣,乃鶴鳴逕自發戍,不令臣知。
七月中,臣咨部問調軍之數,經今兩月,置不答。
臣有經略名,無其實,遼左事樞臣撫臣共為之。
鶴鳴益恨。
至九月化貞猶言虎墩兔兵四十萬且至,請速濟師
廷弼言:「撫臣西部欲以不戰為戰計。
西部與我,進不同進,彼入北道,我入南道相距二百餘里,敵分兵來應,亦須我自撐拒
臣未敢輕視敵人,謂可不戰勝也。
臣初議三方佈置,必使兵馬器械舟車芻茭無一不備而後克期齊舉,進足戰,退亦足以守。
臨事中亂,雖樞臣主謀于中,撫臣決策于外,卜一舉成功,而臣猶有萬一不必然之慮也。
既而西部竟不至,化貞兵亦不敢進
廷弼既與化貞隙,中朝化貞者多詆廷弼
給事中楊道寅謂出、嘉棟不宜用。
史徐景濂極譽化貞,刺廷弼,詆之垣逍遙故鄉不稱任使
史蘇琰則言廷弼宜駐廣寧不當遠駐山海,因言登、萊水師無所用。
廷弼怒,抗疏力詆三人
帝皆無所問。
而帝於講筵忽問:「卜年系叛族,何擢僉事
國縉經論列,何起用?
嘉棟立功贖罪何在天津
廷弼左右譖之,抗疏辨,語頗憤激
是時,廷弼主守,謂遼人不可用西部不可恃,永芳可信廣甯間諜可虞
化貞一切反之絕口不言守,謂我一渡河河東人必內應,且騰書中朝,言仲秋之月,可高枕而聽捷音
識者知其必僨事,以疆場事重無敢言其短者。
至十月冰合廣寧人謂大清兵必渡河,紛然思竄。
化貞乃與震孺計,分兵鎮武西平閭陽鎮甯諸城堡,而以大軍守廣寧
鶴鳴亦以廣寧可慮,請敕廷弼出關
廷弼上言:「樞臣第知經略一出,足鎮人心;不知徒手經略一出,其動搖人心更甚。
且臣駐廣寧化貞駐何地?
鶴鳴責經、撫協心同力,而樞臣經臣不當協心同力乎?
今日計,惟樞部俯同於臣,臣始得為陛下東方事也。
」其言甚切至鶴鳴益不悅。
廷弼復出關,至右屯,議以重兵內護廣寧,外扼鎮武閭陽,乃令劉渠以二萬人鎮武祁秉忠萬人閭陽
又令羅一貫三千人西平
申令曰:「敵來,越鎮武一步者,文武將吏無赦
敵至廣甯鎮武閭陽夾攻,掠右屯餉道三路不救援者,亦如之。
部署甫定,化貞又信諜者言,遽發兵海州,旋亦引退
廷弼上言:「撫臣之進,及今而五矣。
八、九月間屢進屢止,猶未有疏請也。
十月二十五日之役,則拜疏輒行者也,臣疾趨出關,而撫臣歸矣
西平之會,相與協心議守,掎角設營,而進兵之書又以晦日至矣。
撫臣十一月二日鎮武,臣即以次日赴杜家屯,比至中途,而軍馬遣還矣。
初五日撫臣欲以輕兵襲牛莊,奪馬圈守之,為明年進兵門戶
馬圈無一敵兵,即得牛莊,我不能守,敵何損,我何益?
將吏力持不可撫臣怏怏回矣。
兵屢進屢退,敵已窺盡伎倆,而臣之虛名亦以輕出而損。
陛下明諭撫臣慎重舉止,毋為敵人所笑。
化貞見疏不悅,馳奏辨。
且曰:「願請兵六萬,一舉蕩平
不敢貪天功,但厚賚從征將士,遼民賜復十年海內得免加派,臣願足矣
即有不稱,亦必殺相當,敵不復振,保不為河西憂。
」因請便宜行事
葉向高當國化貞座主也,頗右之
廷臣太僕少卿何喬遠言宜專守廣甯御史夏之令蒙古可信,款賞無益給事中趙時用言永芳必不可信,與廷弼合。
餘多化貞,令毋受廷弼節制
給事中精白欲授化貞尚方劍得便操縱
孫傑一燝以用出、嘉棟、卜年為罪,而言廷弼不宜關內
廷弼憤,上言:「臣以東西南北所欲殺之人,而適遘事機難處之會。
諸臣能為封疆容則容之,不能門戶容則去之,何必內借閣部,外借撫道以相困?
」又言:「經、撫不和,恃有言官;言官交攻,恃有樞部;樞部佐鬥,恃有閣臣
臣今無望矣。
」帝以兩臣爭言,遣兵部堂官給事中一人往諭,抗違不遵者治罪
命既下,廷臣遣官不便,乃下廷臣集議
公元1574年
初,廷弼出關也,化貞慮奪己兵權,佯以兵事廷弼
廷弼上言:「臣奉命控扼山海,非廣寧所得私。
撫臣不宜卸責於臣。
」會震孺奏經、撫不和中有化貞心慵意懶語,廷弼據以刺化貞化貞益不悅。
化貞一舉蕩平廷弼乃言:「宜如撫臣約,亟罷臣以鼓士氣
當是中外舉知經、撫不和,必誤疆事,章日上
鶴鳴篤信化貞遂欲廷弼
二年正月員外郎大化希指廷弼大言罩世,嫉能妒功,不去必壞遼事
疏並下部鶴鳴乃集廷臣大議
議撤廷弼者數人,餘多分任責成
鶴鳴獨言化貞一去毛文龍必不用命人為兵者必潰,西部解體,宜賜化貞尚方劍,專委以廣寧,而撤廷弼他用。
議上,帝不從,責吏、兵二部再奏。
大清兵逼西平,遂罷議,仍兼任二臣,責以功罪一體
無何西平圍急。
化貞中軍孫得功計,盡發廣寧兵,畀得功祖大壽往會秉忠進戰
廷弼馳檄撤營赴援
二十二日,遇大清平陽橋。
鋒始交,得功參將鮑承先等先奔,鎮武閭陽兵遂大潰,渠、秉忠戰沒沙嶺大壽覺華島
西平守將一貫待援不至,與參將黑雲鶴戰歿
廷弼已離右屯,次閭陽
參議慎言急救廣寧,為僉事韓初命所沮,遂退還
大清兵頓沙嶺不進。
化貞素任得功腹心,而得功潛降於大清,欲生縛化貞以為功,訛言敵已薄城。
城中大亂奔走參政高邦佐禁之不能止。
化貞方闔署理軍書,不知也。
參將江朝排闥入,化貞怒呵之,朝棟大呼曰:「事急矣,請公速走。
化貞莫知所為
朝棟掖之出上馬,二僕人徒步從,遂棄廣寧踉蹌走,與廷弼遇大淩河。
化貞哭,廷弼微笑曰:「六萬眾一舉蕩平,竟何如?
化貞慚,議守寧遠及前屯。
廷弼曰:「嘻,已晚,惟護潰民入關可耳。
」乃以己所將五千人化貞為殿,盡焚積聚
二十六日,偕初命護潰民入關。
化貞、出、嘉棟先後入,獨邦佐自經死。
得功廣寧將迎大清兵入廣寧化貞逃已兩日矣。
大清追逐化貞等二百里,不得食,乃還。
報至,京師大震鶴鳴恐,自請視師
二月化貞,罷廷弼聽勘
四月刑部尚書王紀左都御史鄒元標大理寺卿周應秋奏上獄詞廷弼化貞論死
當行刑,廷弼汪文言內廷四萬金祈緩,既而背之。
魏忠賢大恨,誓速斬廷弼
楊漣下獄,誣以受廷弼賄,甚其罪。
已,邏者獲市人蔣應暘,謂與廷弼出入禁獄陰謀叵測
忠賢愈欲速殺廷弼,其黨門克新郭興治、石三畏、卓邁等希指趣之。
馮銓亦憾廷弼,與顧秉謙等侍講筵,出市刊《遼東傳》譖於帝曰:「此廷弼所作,希脫罪耳。
」帝怒,遂以五年八月棄市傳首九邊
已,御史梁夢環廷弼侵盜軍資十七萬。
御史劉徽廷弼家資百萬,宜籍以佐軍。
忠賢矯旨嚴追,罄貲不足姻族家俱破。
江夏知縣王爾玉廷弼貂裘珍玩不獲,將撻之。
長子兆珪自剄死,兆珪母稱冤
爾玉去其兩婢衣,撻之四十。
遠近莫不嗟憤
公元1628年
崇禎元年,詔免追贓
其秋工部主事徐爾一訟廷弼冤,曰:
廷弼失陷封疆,至傳首陳屍,籍產追贓
而臣考當年,第覺其罪無足據,而勞有足矜也。
廣甯兵十三萬,糧數百萬,盡屬化貞廷弼止援遼兵五千人,駐右屯,距廣寧四十里耳
化貞忽同三四百萬遼民一時盡潰,廷弼五千人不同足矣,尚望其屹然堅壁哉!
廷弼罪安在?
化貞西部廷弼雲「必不足仗」;化貞李永芳內附廷弼雲「必不足信」。
一事力爭,無一言奇中
廷弼罪安在?
且屢疏爭各鎮節制不行,屢疏爭原派兵馬不與
徒擁虛器,抱空名廷弼罪安在?
唐郭子儀李光弼與九節度師同潰,自應潰兵河陽橋,無再往河陽坐待思明縛去之理。
今計廣寧西,止關上一門限,不趣扼關門何待
史稱慕容垂一軍三萬獨全,亦無再駐淝水與晉人決戰之理。
廷弼能令五千人不散,至大淩河付與化貞,事政相類,寧得與化貞同日道乎!
所謂勞有足矜者:當三路同時陷沒,開、鐵、北關相繼奔潰廷弼經理不及一年,俄進築奉集瀋陽,俄進屯虎皮驛,俄迎扼敵兵於橫河上,于遼陽城下鑿列柵埋砲,屹然金湯
令得竟所施,何至關外拱手授人!
而今抹摋不論乃其所由必死則有故矣。
其才既籠蓋一時,其氣又陵厲一世,揭辯紛紛,致攖眾怒,共起殺機是則所由必殺其軀之道耳。
廷弼被勘被逮之時,天日輒為無光,足明其冤。
乞賜昭雪,為勞臣勸。
公元1629年
不從
明年五月大學士韓爌等言:
公元1608年
廷弼遺骸至今不得歸葬從來國法未有
今其子疏請歸葬,臣等擬票許之。
國典皇仁並行不悖理合如此
廷弼罪狀始末,亦有可言。
皇祖朝,戊申己酉間,廷弼御史遼東,早以遼患為慮,請核地界,飭營伍聯絡南、北關大聲疾呼,人莫為應。
十年而驗若左券,其可言者一。
戊午己未楊鎬三路喪師撫順清河陷沒皇祖楊鶴言,召起廷弼
一年余,修飭守具邊患稍寧。
皇祖賓天廷議廷弼無戰功,攻使去,使袁應泰代,四閱月而遼亡。
使廷弼在,未必至此,其可言者二。
遼陽既失,先帝廷弼言,再起田間復任經略
化貞主戰,廷弼主守群議皆是化貞
廷弼屢言玩師必敗奸細當防,莫有聽者,徘徊躑躅,以五千人駐右屯。
化貞兵十三萬駐廣寧
廣寧潰,右屯乃與俱潰,其可言者三。
假令廷弼於此死守右屯,捐軀封疆豈非節烈奇男子
不然支撐寧、前、錦、義間,扶傷救敗收拾殘黎猶可之效。
倉皇風鶴,偕化貞並馬入關,其意以我固嘗言之,言而不聽,罪當末減
此則私心短見殺身以此殺身無辭公論,亦以此
傳首邊庭頭足異處,亦足為臨難鮮忠者之戒矣。
然使誅廷弼者,按封疆失陷之條,偕同事諸臣,一體伏法廷弼九原目瞑
乃先以賄贓拷坐楊漣魏大中等,作清流陷阱既而刊書惑眾借題曲殺
身死尚懸坐贓十七萬,辱及妻孥長子兆珪迫極自刎
斯則廷弼死未心服海內忠臣義士亦多憤惋竊歎者。
特以「封疆二字,噤不敢訟陳皇上之前
等平心論之,自有遼事以來,誆官營私者何算廷弼不取一金錢,不通饋問焦脣敝舌爭言大計
魏忠賢盜竊威福士大夫靡然從風
廷弼長系待決之人,屈曲則生,抗違則死,乃終不改其強直自遂之性,致獨膺顯戮慷慨赴市耿耿剛腸猶未盡泯。
今縱不敢深言,而傳首已逾三年收葬原無禁例聖明必當垂仁
所以娓娓及此者,以茲事雖屬封疆,而實陰系朝中邪正本末。
皇上天縱英哲,或不以等為大謬也。
詔許其子持歸葬
五年化貞始伏誅。
袁崇煥毛文龍
公元1619年
袁崇煥字元素東莞人
萬曆四十七年進士
邵武知縣
為人慷慨膽略,好談兵
老校退卒輒與塞上事,曉其厄塞情形,以邊才自許
公元1622年
天啟二年正月朝覲在都,御史侯恂破格用之,遂擢兵部職方主事
無何廣甯師潰,廷議山海關崇煥單騎出閱關內外。
中失袁主事,訝之,家人亦莫知所往。
已,還朝具言關上形勢,曰:「予我軍馬錢穀,我一人足守此。
廷臣益稱其才,遂超擢僉事,監關外軍,發帑金二十萬,俾招募
關外地悉為哈剌慎諸部所據,崇煥駐守關內
未幾,諸部受款,經略王在晉崇煥移駐中前所,監參將守廉遊擊左輔軍,經理屯衛事。
尋令赴前安置遼人之失業者,崇煥即夜荊棘虎豹中,以四鼓入城,將士莫不壯其膽。
在晉倚重之,題為寧前兵備僉事,然崇煥在晉遠略不盡遵其令。
在晉議築重城八里鋪崇煥以為非策,爭不得,奏記首輔葉向高
十三山難民十余萬,久困不能出。
大學士孫承宗行邊崇煥請:「將五千人寧遠,以壯十三山勢,別遣驍將救之。
寧遠去山二百里,便則進據錦州否則退守寧遠奈何十萬人度外
承宗于總督王象乾。
象乾以關上方喪氣,議發插部護關者三千人往,承宗以為然,告在晉
在晉竟不能救,眾遂沒,脫歸者僅六千人而已
承宗重城議,集將吏謀所守。
閻鳴泰主覺華,崇煥寧遠在晉張應吾、邢慎言不可承宗竟主崇煥議。
已,承宗關門,益倚崇煥崇煥內拊軍民外飭邊備勞績大著
崇煥嘗核虛伍,立斬一校
承宗怒曰:「監軍可專殺耶?
崇煥頓首謝,其果于用法類此
公元1623年
三年九月承宗決守寧遠
僉事有孚劉詔力阻,不聽,命滿桂崇煥往。
初,承宗祖大壽寧遠城大壽中朝不能遠守,築僅十一,且疏薄中程
崇煥定規制:高三丈二尺,雉高六尺,址廣三丈,上二丈四尺
大壽參將高見、賀謙分督之,明年迄工,遂為關外重鎮
良將,而崇煥勤職,誓與城存亡;又善撫,將士樂為盡力
由是商旅輻輳流移駢集遠近為樂士。
父憂奪情視事
四年九月,偕大將馬世龍王世欽率水陸馬步軍萬二千,東巡廣寧,謁北鎮祠,曆十三山,抵右屯,遂由水道三岔河而還
尋以五防敘勞,進兵備副使,再進右參政
公元1625年
崇煥東巡也,請即復錦州、右屯諸城承宗以為未可,乃止。
至五年夏承宗崇煥計,遣將分據錦州松山杏山、右屯及大、小淩河,繕城郭居之。
自是寧遠且為內地開疆復二百里。
十月承宗罷,高第來代,謂關外不可守,令盡撤錦、右諸城守具,移其將士關內
督屯通判金啟倧上書崇煥曰:「錦、右、大淩三城前鋒要地
收兵退,既安之民庶播遷,已得之封疆再淪沒關內外堪幾次退守耶!
崇煥力爭不可,言:「兵法有進無退。
三城已復,安可輕撤?
錦、右動搖,則寧、前震驚關門亦失保障
今但良將守之,必無他慮。
」第意堅,且欲並撤寧、前二城。
崇煥曰:「我寧前道也,官此當死此,我必不去。
」第無以難,乃撤錦州、右屯、大、小淩河及松山杏山塔山守具,盡驅屯兵入關,委棄米粟十余萬,而死亡載途,哭聲震野,民怨而軍益不振
崇煥遂乞終制不許
十二月按察使視事如故
公元1626年
大清經略易與六年正月大軍西渡遼河二十三日寧遠
崇煥聞,即偕大將副將左輔硃梅參將大壽守備何可剛等集將士誓死守。
崇煥刺血為書,激以忠義,為之下拜將士鹹請效死
乃盡焚城外民居,攜守具入城,清野以待。
同知程維詰奸通判啟倧具守卒食,辟道上行人。
檄前屯守將趙率教山海守將楊麒將士逃至者悉斬,人心始定。
明日大軍進攻,載楯穴城矢石不能退。
崇煥令閩卒羅立,發西洋巨砲,傷城外軍。
明日,再攻,復被卻,圍遂解,而啟倧亦以然砲死。
啟倧小吏,官經歷,主賞功事,勤敏有志介。
承宗重之,用為通判,核兵馬錢糧,督城工,理軍民詞訟大得眾心
死,贈光祿少卿世廕錦衣百戶
初,中朝聞警,兵部尚書王永光大集廷臣戰守,無善策
經略第、總兵麒並擁兵關上不救中外寧遠必不守。
崇煥書聞,舉朝大喜,立擢崇煥右僉都御史璽書獎勵進秩有差
我大清初解圍分兵數萬略覺華島,殺參將金冠等及軍民數萬。
崇煥方完城,力竭不能救也。
高第關門,大反承宗政務折辱諸將,諸將鹹解體,遇麒若偏裨,麒至,見侮其卒。
至是,坐失援,第、麒並褫官去,而以王之臣代第,趙率教代麒。
大清舉兵所向無不摧破,諸將罔敢議戰守
戰守,自崇煥始。
三月,復設遼東巡撫,以崇煥為之。
魏忠賢遣其党劉應坤、紀用等出鎮
崇煥抗疏諫,不納。
敘功,加兵部右侍郎,賚銀幣世廕錦衣千戶
崇煥解圍,志漸驕,與不協,請移之他鎮,乃召還。
崇煥之臣奏留,又與不協
中朝僨事,命之臣專督關內,以關外崇煥畫關守。
崇煥虞廷臣忌己,上言:「陛下關內外分責二臣,用遼人守遼土,且守且戰,且築且屯。
屯種所入,可漸減海運
大要堅壁清野以為體,乘間擊瑕以為用;戰雖不足守則有餘;守既有余,戰無不足。
勇猛圖敵,敵必仇;奮迅立功,眾必忌。
任勞則必召怨,蒙罪始可有功;怨不深則勞不著,罪不大則功不成
謗書盈篋毀言日至,從古已然,惟聖明廷臣始終之。
」帝優旨褒答
其冬崇煥應坤、用、率教巡曆錦州、大、小淩河,議大興屯田,漸復第所棄舊土。
忠賢應坤等並因是錦衣崇煥進所廕為指揮僉事
崇煥遂言:「遼左之壞,雖人心不固,亦緣失有形之險,無以人心
不利野戰只有堅城用大一策
山海四城既新,當更修松山諸城班軍四萬人缺一不可
」帝報從之。
先是八月中,我太祖高皇帝晏駕崇煥遣使吊,且以覘虛實
太宗文皇帝遣使報之,崇煥議和,以書附使者還報
大清兵將朝鮮,欲因此阻其兵,得一南下
七年正月,再遣使答之,遂大興兵渡鴨綠江南討。
朝議崇煥之臣不相能,召之臣還,罷經略不設,以關內外盡屬崇煥,與鎮守中官應坤、用並便宜從事
崇煥銳意恢復,乃乘大軍之出,遣將錦州中左、大淩三城,而再使使持書議和
朝鮮毛文龍告急朝命崇煥發兵援,崇煥水師文龍,又遣左輔趙率教硃梅九將將精卒九千先後三岔河,為牽制之勢,而朝鮮已為大清所服,諸將乃還。
公元1627年
崇煥議和中朝不知。
奏報優旨許之,後以為非計,頻旨戒諭
崇煥欲藉是修故疆,持愈力。
朝鮮文龍被兵言官因謂和議所致
四月崇煥上言:「關外四城延袤二百里,北負山,南阻海,廣四十里爾。
屯兵六萬,商民數十萬,地隘人稠,安所得食
錦州中左、大淩三城修築不可已。
業移商民廣開屯種
倘城不完而敵至,勢必撤還,是棄垂成功也。
故乘敵有事江東,姑以和之說緩之。
敵知,則三城已完,戰守又在關門四百里外,金湯益固矣。
優旨報聞
率教錦州,護版築朝命尤世祿來代,又以輔為前鋒總兵官,駐大淩河。
世祿未至,輔未入大淩,五月十一日大清直抵錦州四面合圍
率教中官用嬰城守,而遣使議和,欲緩師以待救,使三返不決,圍急。
崇煥寧遠不可動,選精騎四千,令世祿大壽將,繞出大軍決戰別遣水師東出相牽制;且請發薊鎮、宣、大兵,東護關門
朝廷已命山海滿桂移前屯,三屯孫祖壽移山海,宣府黑雲龍一片石薊遼總督閻鳴泰移關城;又發昌平天津保定馳赴上關;檄山西河南山東守臣整兵聽調
世祿將行大清已於二十八日分兵寧遠
崇煥中官應坤副使畢自肅督將士登陴守,列營濠內,用砲距擊;而世祿大壽大戰城外士多死,身被數矢,大軍亦旋引去兵攻錦州
溽暑不能克,士卒損傷六月五日引還,因毀大、小淩河二城
時稱甯、錦大捷率教功為多。
忠賢因使其黨論崇煥不救錦州暮氣崇煥乞休
中外方爭頌忠賢崇煥不得已,亦請建祠,終不為所喜。
七月,遂允其歸,而以王之臣代為督師遼東巡撫,駐甯遠
敘功文武增秩賜廕數百人忠賢子亦封伯,而崇煥止增一秩
尚書霍維華不平,疏乞讓廕,忠賢不許
未幾,熹宗崩。
莊烈帝即位忠賢伏誅,削諸冒功者。
廷臣請召崇煥
其年十一月右都御史,視兵部添注左侍郎事。
崇禎元年四月,命以兵部尚書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所司敦促上道
七月崇煥入都,先奏陳兵事,帝召見平臺慰勞甚至,咨以方略
對曰:「方略具疏中。
受陛下特眷,願假以便宜,計五年,全遼可復。
」帝曰:「復遼,朕不吝封侯賞。
努力天下倒懸卿子孫亦受其福。
崇煥頓首謝。
帝退少憩給事中許譽卿叩以五年之略。
崇煥言:「聖心焦勞,聊以是相慰耳。
譽卿曰:「上英明,安可漫對。
異日按期責效奈何
崇煥憮然自失
頃之,帝出,即奏言:「東事不易竣。
陛下既委臣,臣安敢辭難。
五年內,戶部軍餉工部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調兵選將,須中外事事相應,方克有濟。
」帝為飭四部臣,如其言。
崇煥又言:「以臣之力,制全遼有餘,調眾口不足
一出國門,便成萬里,忌能妒功,夫豈無人。
不以權力掣臣肘,亦能以意見亂臣謀。
」帝起立傾聽,諭之曰:「卿無疑慮,朕自有主持
大學士劉鴻訓等請收還之臣尚方劍,以賜崇煥假之便宜
帝悉從之,賜崇煥酒饌而出。
崇煥以前熊廷弼孫承宗為人排構,不得竟其志,上言:「恢復之計,不外昔年以遼人守遼土,以遼土養遼人,守為正著,戰為奇著,和為旁著之說。
法在漸不在驟,在實不在虛,此臣與諸邊臣所能為
用人之人,與為人用之人,皆至尊司其鑰。
何以任而勿貳,信而勿疑?
馭邊臣與廷臣異,軍中可驚可疑者殊多,但當論成敗大局不必一言一行微瑕
事任既重,為怨實多,諸有利於封疆者,皆不利於此身者也。
況圖敵之急,敵亦從而間之,是以邊臣甚難。
陛下愛臣知臣,臣何必疑懼,但中有所危,不敢不告。
」帝優詔答之,賜蟒玉、銀幣,疏辭蟒玉不受。
公元1628年
是月,川、湖兵寧遠者,以缺餉四月大噪,余十三營起應之,縛系巡撫畢自肅、總兵官硃梅通判張世榮、推官蘇涵淳於譙樓上。
自肅傷重兵備副使廣初至,躬翼自肅,括撫賞及朋椿二萬金以散,不厭貸商民足五萬,乃解。
肅疏引罪,走中左所,自經死。
崇煥八月初抵關,聞變馳與廣密謀,宥首惡正朝張思順,令捕十五人之市;斬知謀中軍吳國琦,責參將彭簪古,黜都司左良玉四人
發正朝、思順前鋒立功世榮、涵淳以貪虐致變,亦斥之。
都司大樂一營不從變,特為獎勵
一方乃靖。
公元1629年
關外大將四五人,事多掣肘
後定二人,以寧遠大壽仍駐錦州
至是,解任崇煥請合寧、錦為一鎮大壽仍駐錦州,加中軍副將何可剛都督僉事,代寧遠,而移薊鎮率教關門關內外止設二大將
極稱三人之才,謂:「臣自期五年,專藉此三人,當與臣相終始
屆期不效,臣手戮三人,而身歸死司敗
」帝可之崇煥留鎮寧遠
自肅既死,崇煥請停巡撫,及登萊巡撫國楨免,崇煥請罷不設。
帝亦報可
哈剌慎三十六家向受撫賞,後為插漢所迫,且歲饑,有叛志。
崇煥至於邊,親撫慰,皆聽命
二年閏四月,敘春秋兩防功,加太子太保賜蟒衣、銀幣,廕錦衣千戶
公元1621年
崇煥受事,即欲誅毛文龍
文龍者,仁和人
都司朝鮮逗留遼東遼東失,自海道遁回,乘虛襲殺大清鎮江守將,報巡撫王化貞,而不及經略熊廷弼兩人隙始開。
用事者方主化貞,遂授文龍總兵,累加至左都督,掛將軍印,賜尚方劍,設軍鎮皮島內地
皮島亦謂之東江,在登、萊大海中,綿亙八十里,不生草木,遠南岸,近北岸北岸海面八十里即抵大清界,其東北海朝鮮也。
島上兵本河東民,自天啟元年河東失,民多逃島中
文龍籠絡其民為兵,分佈哨船聯接登州以為掎角計。
中朝是之,島事由此起。
公元1631年
四年五月文龍遣將沿鴨綠江長白山,侵大清東偏,為守將擊敗,眾盡殲。
八月,遣兵從義州城西渡江,入島中屯田大清守將覺,潛師襲擊,斬五百餘級,島中糧悉被焚。
五年六月,遣兵襲耀州之官屯寨,敗歸。
六年五月,遣兵襲鞍山驛,喪其卒千餘
越數日又遣兵襲撤爾河,攻城南,為大清守將所卻。
七年正月大清兵征朝鮮,並規剿文龍
三月大清兵克義州分兵夜搗文龍鐵山
文龍敗,遁歸島中
時大清惡文龍躡後,故致討朝鮮,以其助文龍兵端
文龍所居東江形勢雖足牽制,其人本無大略,往輒敗衄,而歲糜餉無算;且惟務廣招商賈,販易禁物,名濟朝鮮,實闌出塞,無事則鬻參販布為業,有事亦罕得其用。
工科給事中潘士聞劾文龍糜餉殺降,尚寶卿董茂忠請撤文龍治兵關、寧。
兵部不可,而崇煥心弗善也,嘗疏請遣部臣理餉。
文龍惡文監製抗疏駁之,崇煥不悅。
文龍來謁,接以賓禮文龍不讓崇煥謀益決。
公元1634年
至是,遂以閱兵為名,泛海雙島文龍來會
崇煥與相燕飲,每至夜分文龍不覺也。
崇煥議更營制,設監司文龍怫然
崇煥歸鄉動之文龍曰:「向有此意,但惟我知東事東事畢,朝鮮衰弱可襲而有也。
崇煥益不悅。
六月五日文龍將士射,先設山上,令參將謝尚政等伏甲士幄外。
文龍至,其部卒不得入。
崇煥曰:「予詰朝行,公當海外重寄,受予一拜
交拜畢,登山
崇煥從官姓名多毛姓
文龍曰:「此皆予孫。
崇煥笑,因曰:「爾等積勞海外月米一斛,言之痛心,亦受予一拜為國盡力
」眾皆頓首謝。
公元1629年
崇煥因詰文龍違令數事,文龍抗辯
崇煥厲色叱之,命去冠帶縶縛文龍倔強
崇煥曰:「爾有十二斬罪,知之乎?
祖制大將在外,必命文臣監。
專制一方軍馬錢糧不受核,一當斬。
人臣之罪莫大欺君,爾奏報欺罔,殺降人難民冒功,二當斬。
人臣無將,將則必誅
爾奏有牧馬登州南京反掌語,大逆不道,三當斬。
歲餉數十萬,不以給兵,月止散米三鬥有半,侵盜軍糧,四當斬。
擅開馬市皮島私通外番,五當斬。
部將數千人悉冒己姓,副將以下濫給劄付千,走卒輿夫金緋,六當斬。
寧遠還,剽掠商船自為盜賊,七當斬。
強取民間子女,不知紀極部下效尤,人不安室,八當斬。
難民遠竊人參不從則餓死,島上白骨如莽,九當斬。
京師,拜魏忠賢為父,塑冕旒像於島中十當斬。
鐵山之敗,喪軍無算掩敗為功,十一當斬。
開鎮八年不能寸土觀望養敵,十二當斬。
」數畢,文龍魂魄不能言,但叩頭乞免
崇煥召諭部將曰:「文龍罪狀當斬否?
」皆惶怖唯唯
中有文龍年勞苦者,崇煥叱之曰:「文龍一布衣爾,官極品滿門封廕,足酬勞,何悖逆如是
」乃頓首請旨曰:「臣今誅文龍肅軍
諸將中有文龍者,悉誅。
不能成功皇上亦以誅文龍者誅臣。
」遂取尚方劍斬之帳前
乃出諭其將士曰:「誅止文龍,餘無罪
當是時,文龍麾下健校悍卒數萬,憚崇煥威,無一敢動者於是命棺文龍
明日,具牲醴拜奠曰:「昨斬爾,朝廷大法;今祭爾,僚友私情
為下淚。
乃分其卒二萬八千為四協,以文龍子承祚、副將陳繼盛、參將敷奏遊擊劉興祚主之。
文龍敕印尚方劍,令繼盛代掌。
犒軍士,檄撫諸島,盡除文龍虐政
還鎮,以其狀上聞末言:「文龍大將,非臣得擅誅,謹席稿待罪
時崇禎二年五月也。
驟聞,意殊駭,念既死,且方倚崇煥,乃優旨褒答
傳諭文龍罪,以安崇煥心,其爪牙京師者,令所司捕。
崇煥上言:「文龍一匹夫,不法至此,以海外為亂也。
眾合老稚四萬七千,妄稱十萬,且民多,兵不能二萬,妄設將領千。
不宜更置帥,即以繼盛攝之,于計便。
」帝報可
崇煥雖誅文龍,慮其部下為變,增餉銀至十八萬。
然島弁失主帥,心漸攜,益不可用其後致有叛去者。
崇煥言:「東江一鎮牽制所必資。
今定兩協,馬軍十營步軍五,歲餉銀四十二萬,米十三萬六千。
」帝頗以兵減餉增為疑,以崇煥故,特如其請。
崇煥在遼,與率教大壽、可剛定兵制漸及登萊、天津,及定東兵制,合四鎮兵十五萬三千有奇,馬八萬一千有奇,歲費度支四百八十余萬,減舊一百二十余萬。
嘉獎之。
文龍既死,甫逾三月,我大清數十分道龍井關大安口
崇煥聞,即督大壽、可剛等入
十一月十日薊州,所曆撫甯永平遷安豐潤玉田諸城,皆留兵守
帝聞其至,甚喜,溫旨褒勉,發帑金將士,令盡統諸道援軍。
俄聞率教戰歿遵化三屯營皆破,巡撫王元雅、總兵硃國彥自盡大請兵越薊州而西。
崇煥懼,急引兵入護京師,營廣渠門外。
帝立召見,深加慰勞,咨以戰守策,賜御饌貂裘
崇煥士馬疲敝,請入休城中不許
出與大軍鏖戰,互有殺傷
時所入隘口乃薊總理劉策所轄,而崇煥甫聞變即千里赴救,自謂有功無罪
都人驟遭兵,怨謗紛起,謂崇煥縱敵擁兵
朝士因前通和議,誣其引敵脅和,將為城下之盟
帝頗聞之,不能無惑
會我大清設間,謂崇煥有成約,令所獲宦官知之,陰縱使去。
其人奔告於帝,帝信之不疑。
十二月朔召對,遂縛下詔獄。
大壽在旁,戰慄失措,出即擁兵叛歸。
大壽有罪孫承宗欲殺之,愛其才,密令崇煥救解
大壽以故崇煥,懼並誅遂叛。
帝取崇煥中手書,往召大壽,乃歸命
公元1630年
崇煥在朝,嘗與大學士錢龍錫語,微及欲殺毛文龍狀。
崇煥成和議,龍錫移書止之。
龍錫故主逆案魏忠賢遺党王永光高捷袁弘勳、史褷輩謀興大獄,為逆黨報仇,見崇煥下吏,遂以擅主和議專戮大帥二事兩人罪。
捷首疏力攻,褷、弘勳繼之,必欲並誅龍錫
法司崇煥謀叛龍錫論死
三年八月,遂磔崇煥于市,兄弟妻子流三千里,籍其家。
崇煥無子,家亦無餘貲,天下冤之。
崇煥既縛,大壽潰而去。
武經略滿桂以趣戰急,與大清兵戰,竟死,去縛崇煥時甫半月
初,崇煥妄殺文龍,至是帝誤殺崇煥
崇煥死,邊事無人,明亡征決矣。
趙光抃
公元1625年
趙光抃字彥清九江德化人
贊化工部郎中光抃天啟五年進士
鄉人曹欽程父事魏忠賢,驟得太僕少卿
光抃語之曰:「富貴一時名節千古,君不可不審
欽程惡之,即日出贊化南寧知府
南寧惡地贊化侘傺而死,光抃奔喪歸。
公元1637年
崇禎初服闋,除工部都水主事,曆兵部職方郎中
十年秋,遣閱薊、遼戎務,盡得邊塞形勢戰守機宜,列十二事以獻。
明年冬大清兵入密雲總督吳阿衡敗歿廷議增設巡撫一人,駐密雲,遂擢光抃右僉都御史任之
至即發監視中官鄧希詔奸謀
帝召希詔還,而令分守中官孫茂霖核實
茂霖為希詔解,光抃得罪遣戍廣東
公元1642年
十五年兵事益棘,廷臣光抃復官。
光抃家素饒,聞命,持數萬金入都為軍
既至召見德政殿。
奏對稱旨,拜兵部右侍郎右僉都御史總督薊州永平山海通州天津諸鎮軍務
大清已克薊州分兵四出,命光抃兼督諸路援軍
援軍觀望河間南皆失守光抃不敢救,尾而南。
已,聞塞上警,又驅而北。
廷臣交章光抃,謂列城被攻不救退回高陽坐視淪覆
明年,復光抃範志完
四月大清北旋光抃唐通白廣恩八鎮兵邀於螺山,皆敗走
帝聞,大怒
解嚴,與志完並獲譴。
召見雷縯祚縯祚志完,而稱光抃
帝曰:「志完光抃逗遛河間,獨罪志完,渠服其心乎?
」遂並逮光抃
光抃嘗薦廣恩廣恩抗不赴召,帝以是益惡光抃,卒與志完同日西市
公元1647年
光抃才氣豪邁,而於大慮亦疏。
在職方,深為尚書楊嗣昌所倚,曰:「吾不及光抃
先是毛文龍東江海疆賴之。
文龍死,陳繼盛、黃龍沈世魁代其部,往往為亂中朝又素以糜餉為憂。
魁死,島中無帥,光抃慫臾嗣昌撤之。
二十年積患一朝而除,而于邊計亦左焉。
光抃文士,有膽決,嘗遇敵,諸將欲奔,光抃坐地不起久之,乃引歸
其起戍中也,將士相習,猝遇大敵,先膽落,故所當輒敗。
受事破軍之餘,身先被創,顧與志完同誅,人鹹以為冤。
福王時,太僕萬元吉奏復其官。
範志完
公元1631年
範志完虞城人
崇禎四年進士
永平推官,專理插漢撫賞,意不欲行,上疏權輕,請得特疏奏軍事
當事者惡之,謫湖廣布政司檢校
甯國推官曆官分巡關內僉事
十四年冬超擢右僉都御史巡撫山西
座主周延儒當國,遂拜志完兵部右侍郎右僉都御史總督薊州永平山海通州天津諸鎮軍務,代楊繩武
公元1638年
繩武者,雲南彌勒人也。
由庶起士改授御史
十一年冬,用楊嗣昌召見吐言如流,畫地成圖
偉之,遂超擢右僉都御史巡撫順天
洪承疇松山,遂擢繩武總督,尋以志完代之,而令繩武總督遼東甯遠諸軍出關、錦,加銜督師
公元1639年
明年正月繩武卒官,贈兵部尚書,廕錦衣世襲百戶
遂進志完左侍郎督師出關繩武,而以張福臻督薊鎮,駐關內
王朴諸軍敗,兵力益單,、錦相繼失,志完乃築五城甯遠城南,護轉輸,募土著實之
又議修覺華島城,為掎角勢,帝甚倚之。
六月易銜欽命督師總督薊、、昌、通等處軍務節制登、津撫鎮
遼事急則移駐中後、前屯,關內急則星馳入援,三協有警則會同薊、昌二督並策應
關內外並建二督,而關外督師銜,地望尤尊,又於昌平保定設二督,於是千里之內有四督臣,又有寧遠永平順天密雲天津保定巡撫甯遠山海、中協、西協、昌平通州天津保定總兵
星羅棋置無地不防,而事權不一
公元1642年
十五年給事中方士亮昏庸,因言移督師關內,則薊督可裁,臻可罷。
於是召還臻,令志完兼制關內,移駐關門
志完辭,不許
求去,不許
上疏不能兼薊,請仍設薊督。
逾月,始以趙光抃任之
大清兵已入自牆子嶺,克薊州兵部志完疏防廷臣亦言志完貪懦,帝以敵兵未退,責令戴罪立功
志完無謀略,恇怯甚,不敢一戰所在州縣覆沒,惟尾而呵噪,兵所到剽虜
德州僉事雷縯祚劾之,自是論列者益眾。
帝猶責志完後效志完終不敢戰。
公元1643年
明年大清兵攻海州贛榆沭陽豐縣已而北旋
志完光抃觀望,皆不進。
事定,議罪,召縯祚廷質,問志完逗遛淫掠狀,志完辨。
御史履中,對如縯祚言。
座主延儒督師亦無功,遂命下志完獄,以十二月志完
先是,十二年封疆之案,伏罪者三十有六人
至是,失事甚於前,誅止志完光抃巡撫馬成名潘永圖總兵薛敏忠,副將永鎮,其他悉置不問
保定巡撫楊進得善去,山東巡撫王永吉反獲遷擢
帝之用刑,至是窮矣。
贊曰:三路喪師收降取敗,鎬與應泰同辜。
君子重繩鎬而寬論應泰,豈不以士所重在節哉!
惜乎廷弼蓋世之材,褊性取忌,功名顯於遼,亦隳於遼。
假使廷弼效死邊城義不反顧豈不毅然烈丈夫哉!
廣寧之失,罪由化貞,乃以門戶曲殺廷弼,化貞稽誅者且數年。
崇煥智雖疏,差有膽略莊烈帝又以讒間誅之。
國步將移,刑章顛覆豈非天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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