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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历代通鉴辑览 卷三十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三十
公元445年
(起武帝秦始元年乙酉恭帝元熈二年庚申凡十二世十五帝共一百五十六年)
世祖武皇帝
公元前1958年
 姓司馬氏名炎字安世河内温人(楚漢司馬卬殷王河内漢以其地為郡子孫因家焉自十三世為高祖懿)晉國(議立世子何曽帝髪委地過膝非人臣之相遂定)太子(文帝世子太子見前)嗣為王遂代魏稱帝并吴而一天下(庚子)太康元年春諸軍並進吴丞相張悌迎戰死之三月龍驤將軍王濬舟師石頭主皓出降
 正月王渾橫江(浦名注見前)攻吴鎮戍所向皆克二月王濬唐彬丹陽(此秭歸丹陽見前)破之(吴人江磧要害之處並以鐡鎖横截之乂作鐵錐長丈餘暗置水中逆拒舟艦作大數十方百餘步令善水者以筏先行鐵錐錐輒著筏而去又作大炬長十餘丈大數十圍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鎖然炬燒之須臾融液㫁絶于是無所礙)西陵荆門夷道(注俱見前)杜預江陵牙門周㫖等夜濟江樂鄉多張旗幟起火巴山(在荆州府松滋縣西南山北有巴復村故名)吴都督孫歆懼曰北來諸軍飛渡江也㫖等伏兵虜之進克江陵于是沅湘以南州郡望風印綬仗節稱詔綏撫之㑹詔胡奮王戎共平夏口武昌鎮靜零桂懐輯衡陽分兵武昌下之衆軍㑹議(或曰百年之冦未可克方水生難于久駐宜俟來更為大舉曰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數節之後迎刃而解無復著手處也)指授羣帥方略徑造建業吴丞相張悌沈瑩(丹陽太守)諸葛靚(字仲思魏諸葛誕死留吴)等率三萬衆渡江迎戰大敗等皆被殺(先是率衆牛渚上流諸軍素無戒備水軍必至宜畜力以待之今若渡江與戰不幸而敗大事去矣曰吴之將亡賢愚所知及今渡江猶可決戰苟其喪敗同死社稷無所復恨若坐待蜀兵之至恐士衆散盡君臣俱降無復一人死難不亦辱乎渡江揚州刺史戰于板橋大敗欲遁去使迎垂涕仲思今日是我死日也且我為兒童時便為卿家丞相所識抜常恐不得其死負名賢知顧今以身徇社稷復何道邪流涕而去為晉兵所殺并等突牛渚山名在今江南太平府當塗縣西北山下入江處謂之采石磯和志采石戍為六朝重鎮字開林汝南安成人)初詔書使王濬建平杜預節度建業王渾節度西陵順流長驅威名已著不宜受制與書曰足下既摧其西藩便當徑取建業累世逋冦吴人塗炭振旅還都曠世一事大悦表呈書及張悌敗死(掦州别駕何惲謂刺史周浚宜速渡江直指建業使白王渾曰受詔但屯江北不使輕進詔令龍驤受我節度但當具君舟楫一時俱濟耳憚曰龍驤萬里之冦以既成之功來受節度未之聞也且明公上將可而進豈一一須詔命不聴何惲廬江灊人)武昌順流而下吴遣將軍張象帥舟師萬人拒之望旗而降人大懼(吴主嬖臣岑昏傾險諛佞百姓患苦至是殿中親近數百人請誅昏吴主惶憒從之陶武昌還謂吴主曰蜀船皆小今得二萬兵乘大船以戰自足破之于是合衆節鉞未發而濆)時琅邪王伷臨近境吴主分遣使者奉書請降而送璽綬舟師三山(在江寧府江寧縣西南寰宇記山有三峯南北相接吴時津濟處)遣信要與論事舉帆直指業報風利不得也是戎卒八萬方舟百里鼔譟入于石頭吴主皓面縛輿櫬軍門解縛焚櫬延請相見(吴自大建元黃武至皓亡凡四主共五十九年)琅邪王伷以皓致印綬于已遣使送皓洛陽(朝廷聞吴已平羣臣皆賀上壽執爵流涕曰此羊太傅之功也驃騎將軍孫秀不賀南面流涕曰昔討逆以一校尉創業後主江南而棄之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孫秀吴大帝母弟匡之孫為吴夏口督以皓見疑弃晉)
夏四月孫皓歸命侯遣使荆揚除吴苛政
 泥頭面縛東陽門(洛陽城東門名)詔遣謁者解縛賜以衣服車乘拜其子弟為郎吴之舊望隨才擢叙孫氏將吏渡江者復十年百姓復二十年帝臨軒大㑹引見謂曰朕設此座以待卿久矣曰臣于南方亦設此座以待陛下賈充曰聞君在南方鑿人目剝人面此何等刑也人臣有弑其君及姦回不忠者則加此刑耳黙然甚愧(先是濬之東下吴城戍皆望風款附建平太守吾彦嬰城不下聞吴亡乃降以為金城太守諸葛靚逃竄不出帝與之有舊知其在姊琅邪王妃家因就見焉逃于厠帝逼見之流涕曰臣不能漆身皮面復見聖顔誠為慙愧以為侍中固辭不受歸于郷里終身不向朝廷而坐)
封拜吴功臣
 王濬之建業也其明日王渾濟江以濬不待己意甚愧忿將攻濬濬參軍何攀(字惠興蜀郡郫人)勸濬送皓與由是得解周浚牋使諌止渾不納表違詔不受節度子濟尚公主宗黨彊盛有司檻車帝弗許京師爭功不已帝命廷尉劉頌(字子雅廣陵人)校其事以上功中功帝以折法失理左遷京兆太守(魏代漢改京兆太守等于列郡)乃詔増邑八千户進爵為公以輔國大將軍杜預王戎皆封縣侯諸將賞賜有差策告羊祜廟封其夫人萬嵗鄉君食邑五千户自以功大而為父子黨與所抑每進見陳説不勝忿憤徑出不辭(益州䕶軍范通謂曰卿功則美矣然恨所以美者未盡善也卿旋斾之日角巾私第不言吴之事若有問者輒曰聖主之徳羣帥之功老夫何力之有此藺生所以㢘頗曰吾始懲鄧艾之禍不得無言其終不能遣諸胷中是吾褊也)時人咸以功重報輕為之憤邑博士秦秀上表訟之帝乃遷鎮軍大將軍(杜預襄陽以為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乃勤于講武申嚴戍守又引滍清水以浸田萬餘頃開楊口夏水巴陵零桂之漕公私頼之身不跨馬不穿札而用兵制勝諸將莫及在鎮餉遺洛中貴要或問其故曰吾但恐為患不求益也陵滛淯水見前楊口楊水之口水經注楊水逕竟縣北入于沔謂之楊口是也竟陵故城在今安陸府天門縣西南楊口夏水荆州府江陵縣東南首受大江下流巴陵注亦見前)
冬十月前將軍青州刺史胡威(字伯武淮南壽春人)卒
 尚書時(豫州刺史尚書復出青州)常諫時政之寛帝曰尚書郎以下無所假借巨之所陳豈在丞郎令史謂如等輩可以肅化明法耳(初父質魏荆州刺史有清往省之自驅驢單行既至見父止宿廄中歸質賜以絹一匹跪曰大人清白不識于何得此絹曰此吾俸禄之餘故以為汝糧耳乃受之歴官宰牧賜見帝問曰卿清孰與父清對曰臣父清恐人知臣清恐人不知臣不如文徳卒于荆州)詔罷州郡
 是嵗以司𨽻所統郡置司州(凡州十九郡國百七十三户二百四十五萬九千八百四十)乃下詔曰自漢末四海分崩刺史内親民事外領兵馬今天下為一當韜戢戈刺史分職皆如漢氏故事悉去州郡大郡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交州陶璜上言州兵未宜約損以示單虚僕射山濤亦言不宜州郡武備不聴永寧之後盗賊羣起州郡不能天下大亂言然其後刺史復兼兵民政州鎮愈重矣陶璜字世瑛丹陽秣陵辛丑)二年春三月選吴伎妾五千人入宫
 帝既平吴頗事遊宴怠于政事掖庭殆將萬人(嘗乘羊車其所之至便宴宮人競以竹葉挿户鹽汁灑地以引帝車羊嗜竹葉喜鹽故以帝車)后父楊駿及弟珧濟(字文通)始用事勢傾内外時人謂之三楊舊臣多被疎退山濤有規諷帝雖知而不能
公元前1957年
冬十月鮮卑慕容涉歸(王沈魏書漢桓帝時鮮卑檀石槐分其地為中東西三部其中部大人曰柯最闕居慕容氏大帥此為慕容氏之始晉書載記魏時燕代多冠步搖冠涉歸之祖好之遂襲冠焉諸部因呼為步搖其後音訛為慕容或云慕二儀徳繼三光之容遂以慕容為氏胡三省步搖之説誕或云之説慕容臣子附㑹之辭)冦昌黎(魏郡晉因之地在今熱河塔子溝界漢書地理遼西郡交黎應劭曰今昌黎水經注引之考三國魏正始五年鮮卑内屬昌黎縣以居之又晉書地理昌黎郡據此昌黎始立縣而復置郡應劭後漢初平中太守正始時已遠注疑有誤至今永平府昌黎縣絫縣地于此廣寧縣營州金大定間改名曰昌黎魏晉昌黎地也馮智舒質實所引誤)
 初鮮卑莫䕶跋始自塞外入居遼西棘城(胡三省注在昌黎慕容氏于此置縣元魏併入龍城龍城栁城見前)之北號慕容部(胡三省慕容氏始見此)至孫涉歸遷于遼東之北世附中國數從征有功大單于至是始叛冦昌黎(自漢魏以來羌胡鮮卑降者多處之塞内諸郡其後數因忿恨殺害長吏漸為民患侍御史郭欽上疏曰魏初民少西北諸郡皆為戎居内及京兆魏郡弘農往往有之今雖服從百年之後風塵之警胡騎平陽上黨三日而至孟津北地西河太原馮翊安定上郡盡為狄庭矣宜及平吴之威謀臣猛將之略漸徙内郡胡于邊地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此萬世長策不聴郭欽西河人)
揚州刺史周浚移鎮秣陵
 吴民之未服者屢為冦亂討平賓禮故老搜求俊乂威惠並行吴人悦服(壬寅)三年春正月朔親祀南郊
 禮畢帝問司𨽻校尉劉毅(字仲雄東萊掖人)曰朕可方漢何帝對曰桓靈帝何至于此對曰桓靈賣官入官陛下賣官入私以此言之殆不如也帝大笑桓靈不聞此言今朕有直臣固為勝之(糾繩豪貴無所顧忌中䕶軍羊琇恃寵驕侈數犯劾奏罪當死都官從事程衛徑馳入營收屬吏考問不得已未幾復使白衣領職景獻后之從父弟也後將軍王愷文明后之弟也散騎常侍石崇之子三人皆富于財競以奢侈相高𥹋澳以蠟代薪紫絲步障四十里錦步障五十里塗屋以赤石脂帝每助嘗以珊瑚樹賜之高二尺以示鐵如意碎之不足多恨乃悉取其家珊瑚樹高三四尺者六七株如比者甚衆怳然自失車騎司馬傅咸上書先王治天下食衣帛皆有其制奢侈之費甚于天災古者人稠地狹而有儲蓄由于節也今土廣人稀而患不足由于奢也欲時人崇儉當詰其奢奢不見詰轉相高尚無有窮極羊琇稚舒㤗山陽平程衛長元廣平曲周王愷君夫東海郯石崇李倫𥹋盈之反餳也澳于到反沃也步障所以障蔽若今之罣罳)
張華都督幽州軍事
 尚書張華文學才識名重一時論者皆謂宜為三公荀勗馮紞以伐吴之謀深疾之㑹帝問誰可託後事者對以明徳至親莫如齊王由忤㫖因而譖之以都督幽州(撫循夷夏譽望益振帝復欲徴之侍側從容語及鍾㑹紕曰㑹之反頗太祖帝變色曰是何言邪免冠謝曰善御者必知六轡緩急之宜才智有限太祖誇奬無極使㑹自謂算無遺策功在不賞遂搆兇逆向令録其小能節以大禮亂心無由生矣帝然之稽首陛下既然臣之言宜思堅氷之漸因屏左右而言曰陛下謀畫之臣著大功天下方鎮總戎馬者皆在聖慮矣帝黙然由是止不徴)
公元前1956年
夏四月賈充死(綱目書卒今改書)
公元前567年
 老病自憂諡傳(去聲)從子模(字思範)曰是非自見不可掩也至是死(無嗣郭槐欲以外孫韓謐為世孫曹軫諫曰禮無異為後之文表陳之云遺意帝許之太常議諡博士秦秀悖禮溺情以亂大倫昔鄫養外孫公子為後春秋人滅鄫絶父祖血食開朝廷之亂原諡法昏亂紀度曰荒請諡荒公帝更曰武韓謐字長深南陽堵陽人父壽字徳真母賈午少女人滅鄫見春秋魯襄公六年穀梁人滅鄫非滅也立異姓以莅祭祀滅亡之道也)
公元前1956年
冬十二月齊王攸大司馬都督青州軍事
公元前1955年
 齊王攸徳望日隆荀勗馮紞楊珧皆惡之言于帝曰陛下諸侯之國從親者始齊王獨留京師可乎百僚歸心齊王陛下試詔之國必舉朝以為不可則臣言驗矣帝以為然乃大司馬都督青州諸軍事于是羣臣皆切諫(王渾至親盛徳宜贊朝政今出之國假以虚號而無典戎幹方之實懼非陛下追述先帝太后待攸之宿意也若以同姓寵之太厚則有吴楚逆亂之謀漢之吕霍王氏皆何人也歴觀古事輕重所在無不為害惟當任正道而求忠良耳若以智計猜物雖親見疑疏者庸可保乎)帝不聴侍中王濟甄徳(本姓郭氏魏明帝命為甄黃後黃即與明帝㓜女淑合葬者也事見前)使其妻公主(帝女常山公主徳尚文帝女京兆長公主)俱入涕泣請帝留帝怒謂王戎兄弟至親今出齊王自是家事而甄徳王連遣婦來生哭人邪乃出濟徳(明年正月太常崇錫齊王之物博士庾旉秦秀等曰古禮三公無職坐而論道不聞以方任嬰之今天已定六合家將數延三事與論太平之基而更出之違舊章矣祭酒曹志歎曰安有如此之才如此之親不得樹本助化而逺出海隅晉室之隆其殆矣乎極諫以為當如博士議帝大怒曹志不明吾心况四海乎且博士不答所問而答所不橫造議論遂免官除等名賜齊王備物殊禮庾旉允臧之子曹志允恭癸卯)四年春三月辛丑朔日
大司馬齊王攸
 憤怨發病乞守先后陵不許御醫診視希㫖皆言無疾河南尹向雄諫曰陛下子弟雖多然有徳望者少齊王卧居京邑益實不可不思也帝不納憤恚而卒疾轉篤猶催上道嘔血而薨(初有寵于文帝每見輒撫床呼其小字曰此桃符座也幾為太子數矣臨終為帝敘漢淮南王魏陳思王事而泣執手以授之王太后臨終流涕謂帝曰桃符性急而汝為兄不慈不能相容以是屬汝勿忘我言帝故愛甚篤已為荀勗馮紞所搆欲為身後之慮因出之及薨帝往臨喪哀慟不已馮紞侍側齊王名過其實天下歸之今自薨殞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過帝收淚而止)
琅邪王伷卒(諡曰武)
 子覲(字思祖)嗣(覲即元帝之父)
河南荆揚大水
歸命侯孫皓卒(甲辰)五年春正月龍見武庫井中
公元前1954年
 青龍二見武庫井中帝觀之有喜百官將賀劉毅曰昔龍降夏庭卒為周禍尋案舊典賀龍之禮乃止(乙巳)六年春正月尚書左僕射劉毅
 初陳羣以吏部不能審覈天下之士故令郡國及州各置中正(事見前)使銓次等級吏部憑以補授行之浸久中正或非其人姦敝日滋上疏請罷之(疏曰中正之設損政者八高下逐彊弱是非隨興一人之身旬日異狀上品寒門下品無勢族一也重其任而輕其人使駁論于州嫌隙結于大臣二也優劣易地首尾倒錯三也禁人訴訟使受枉者不獲上聞四也采譽于臺府納毀于流言任己則有不識之蔽聴受則有彼此之偏五也當官著效者或附卑品在官無績者更獲高敘抑功實而隆虛名浮華而廢考績六也不狀其才之所宜而但第為九品以品取人非才能之所長以狀取人則為本品之所限七也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各任愛憎以植其私天下之人懈徳行而鋭人事八也由此論之職名中正實為姦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損宜罷中正九品更立一代之制)帝雖善其言而終不能改(衛瓘亦言魏乘喪亂之後人士流移考詳無地故立九品制今九域同規無復懸屬異土宜盡除中正使舉善進才各由鄉論浮競自息不報)
王渾尚書左僕射
 時子濟侍中坐事免官久之帝謂和嶠(字長輿汝南西平人)曰我將罵濟而後之如曰濟俊爽不可屈帝召濟責讓既而曰頗知愧不濟尺布斗粟之謠常為陛下愧之他人能令親者疏臣不能令親者親以此陛下耳帝黙然
秋八月丙戌朔日食(丙午)七年春正月甲寅朔日
司徒魏舒
 稱疾遜位所為必先而後遜位之際莫有知者(丁未)八年春正月戊申朔日
太廟殿陷秋九月改營之(至十年夏始戊申)九年春正月壬申朔日
夏六月庚子朔日
秋八月星隕如雨
地震(己酉)十年夏四月鮮卑慕容廆(字奕洛瓌)降以為鮮卑都督
 涉歸之子先是歸死其弟刪簒立既而國人殺刪迎立之涉歸與宇文部(遼東鮮卑别部其先大人曰普回因狩得玉璽文曰皇帝璽普回以為天授其俗謂天為宇謂君為文故號文部以為胡三省宇文氏始見此)有隙請討之朝廷弗許入冦西殺掠甚衆至是遣使請降以為鮮卑都督(謁見東夷校尉何龕以士大夫巾衣詣門龕嚴軍以見之改服戎衣入人問其故主人不以禮待客客何為哉龕聞之甚慚)時宇文氏段氏(遼西鮮卑别部有段日陸眷者嵗饑逐食遼西招誘亡叛其衆漸盛曰徒河段)方彊數侵掠卑辭厚禮以事之以遼東僻逺遷徒河(漢縣故城在今錦州府錦縣)之青山(後以大棘城帝顓頊之墟復徙居之大棘城錦州府義州)
冬十一月諸王假節之國督諸州軍事封子孫六人為王
 帝極聲色遂至成疾楊駿汝南王亮(字子翼宣帝四子)以為大司馬都督豫州諸軍事使鎮許昌又徙皇子南陽王柬(字弘度)為秦王都督闗中瑋(字彦度)為楚王都督荆州允(字欽度)為淮南王都督揚江二州諸軍事(胡三省江州置于惠帝元康初此江二雨字疑衍文)並假節之國皇子乂(字士度)為長沙王穎(字章度)成都王晏(字平度)吴王熾(即懐帝)豫章王演(字宏度)代王孫遹(字熙祖)為廣陵王(初才人謝玖太子宫中嘗夜失火登樓望之五嵗裾入闇中曰暮夜倉猝宜備非常不可照見人主竒之嘗稱宣帝天下歸仰之)太子不才然恃明慧故無廢立之志復用王佑(濟從兄)謀以太子母瑋允分鎮要害又恐楊氏之偪以為北軍中候禁兵(高選僚佐散騎常侍劉寔志行清素命為之傅以時俗喜進趨㢘讓嘗著崇讓以為世爭則優劣難分時讓賢智顯出此時也能退身修己則讓之者多矣欲守貧賤不可得也馳鶩進趨而欲人見讓猶却行而求前也)
劉淵匈奴北部都尉
公元290年
 輕財好施傾心接物五部豪傑幽冀名儒多往歸之(庚戊)太熈元年(孝惠皇帝永熈元年是年正月改元太熈四月太子即即改元永熈今依蜀漢章武三年大書太熈元年而以惠帝永熈元年分注于下)夏四月楊駿太尉輔政太子即位(是為惠帝)尊皇后皇太后皇后賈氏
 疾篤楊駿侍疾禁中大臣不得左右駿因以私意改易要近樹其心腹少間正色謂曰何得便爾時汝南王亮尚未發乃令作詔以駿輔政且欲擇朝士聞望者佐之㑹迷亂皇后奏以駿輔政之后華廙(字長駿平原高唐人)何劭(字敬祖之子)作詔授駿太尉都督中外諸軍録尚書事仍趣赴鎮小間汝南王來未左右言未至遂崩太子即位駿入居太極殿虎賁百人自衛不敢臨喪哭于大司馬門外表求過葬而行或告欲討駿駿密遣兵圖之馳赴許昌乃免
五月葬峻陽陵(在洛陽縣賀善贊曰武帝即位置設官禁竒異往往可觀者然暗于知子納紀賈氏而啓五王之亂蔽于信讒疏斥齊王而失燕翼之謀昧于防患尊寵劉淵而基亂華之禍蓋以位為樂而無深長思故能開業身歿而天下大亂矣)詔羣臣増位賜爵有差
 楊駿自知素無美望欲普進封爵求媚于衆將軍傅祗(字子莊之子)謂曰未有帝王始崩而臣下論功者也駿不從中外羣臣増位賜爵有差復租調一年(散騎侍郎何攀奏曰正位東宫二十餘年今承大業而班賞行爵于革命之初輕重不倫大晉卜世無窮制當垂後若有爵必進則數世之後非公侯矣不從)
楊駿為太傅大都督假黃鉞朝政百官總己以聴
 傅咸駿曰諒闇不行久矣今上謙沖委政于公而天下不以為善明公未易當也周公大聖猶致流言上春秋非成王之年乎進退宜明公審思駿不從(楊濟書曰諺云生子癡了官事官事未易了復書曰衛公有酒色殺人甚于作直酒色死人不為悔而逆畏以直致禍此由心不直欲以苟且明哲自古直致禍者當由矯枉過正或不忠篤而舒以亢厲為聲故致忿耳安有悾悾忠益而反見怨疾乎)駿賈后險悍權略忌之以其甥段廣管機密張劭禁兵凡有詔命帝省訖入呈太后然後行之馮翊太守孫楚(字子荆太原中都人)謂曰公以外戚居伊霍之任不與宗室共參萬幾禍至無日駿不從(駿匈奴東部王彰司馬逃不受其友怪問之自古一姓二后鮮有不敗况楊太傅昵近小人踈逺君子專權自恣吾踰海塞以避之猶恐及禍奈何應其辟乎且武帝不惟社稷大計嗣子不克負荷受遺復非其人天下大亂可立待也)
秋八月廣陵王遹太子
 既立何劭裴楷王戎張華楊濟和嶠師保拜母謝氏為淑媛賈后常置謝氏于别室不聴太子相見和嶠嘗言于武帝太子淳古之風而末世多偽恐不了陛下家事後與荀勗同侍武帝太子進卿可俱詣之既還等稱太子明識雅度聖質如初武帝不悅而起及是入朝賈后使帝問曰卿昔謂我不了家事今定何如曰臣昔事先帝曽有是言言不效國之福也
劉淵匈奴五部大都督
琅邪王覲卒(諡曰恭)
 子睿嗣(即元帝考魏書以元帝為晉將牛金冒姓司馬琅邪王覲嗣晉書元帝紀云宣帝以元石圖牛繼馬後故深忌牛氏酖其將牛金琅邪恭王侯氏竟通小吏牛氏而生帝説互不同通鑑不採今依考異之例附注于此)
公元前190年
孝惠皇帝(辛亥)元康元年春三月皇后賈氏殺太傅楊駿皇太后庶人
 初賈后太子妃常以妬手殺數人又以㦸擲孕妾子隨刃墮武帝大怒將廢之楊后賈公閭大勲社稷豈可以其女妬而忘之耶妃得不廢后誡厲妃妃不知其助己返以為恨至是不以婦道太后又欲預政楊駿所抑殿中中郎孟觀(字叔時渤海東光人)李肇駿所不禮也賈后使黃門董猛謀誅駿太后又使報楚王瑋瑋許之乃求入朝既至肇啟夜作詔誣駿謀反東安公繇(字思元琅邪武王子)帥殿中四百人討之司馬門(駿聞變召官屬謀之主簿朱振曰必閹豎賈后不利于公宜燒雲龍門以脅之索造事首引東宫外營兵擁皇太子入宫姦人殿内震懼必斬送之不然無以免難駿怯懦不決乃曰雲龍門魏明帝所造功費甚大奈何燒之)皇太后題帛為書城外曰救太傅有賞賈后因宣言太后同反尋殿中兵出燒駿駿逃于廐就殺之遂收珧濟及張劭段廣等皆夷三族臨刑東安公繇曰表在石函(武帝楊后上表請免異日禍事具前)可問張華不聴賈后矯詔太后永寧宫復諷羣公奏曰皇太后圖危社稷自絶天陛下雖懐無己之情臣下不敢奉詔中書監張華皇太后非得罪于先帝今黨其所親為不母于聖世宜依漢廢趙太后故事武皇后居異宫以全始終有司奏請太后庶人詣金墉城詔可(先是詔原駿妻龎氏以慰太后之心及太后有司復請以龎付廷尉行刑詔從之龎臨刑太后抱持號叫截髪稽顙上表賈后稱妾請全母命不省董養遊太學升堂嘆曰朝廷建斯堂將以何為乎每覽赦書謀反大逆皆赦至于祖父母父母不赦者以為王法所不容也公卿處議至此天人之理既滅大亂將作矣董養仲道陳留浚儀人)
汝南王亮太宰太保衛瓘録尚書
 欲悦衆論楊駿功督將侯者千八十一人御史中丞傅咸無功而獲厚賞則人莫不樂國之有禍是禍原無窮也不從專權復諫不從賈后族兄從舅郭彰(字叔武太原人)女弟之子賈謐楚王瑋東安王繇(以誅駿功進爵為王)並預政暴戾日甚密謀廢后兄澹(字思弘)素惡屢譖于詔免官廢徙帶方(注見前)于是權勢愈盛(驕奢而喜延士大夫石崇陸機弟雲潘岳摰虞左思牽秀劉輿輿弟琨等皆附于二十四友尤諂每廣成郭槐皆降車道望塵而拜潘岳安仁滎陽中牟人摯以國為氏虞字仲冾安人左思太沖臨淄牽秀成叔魏牽招劉輿慶孫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
公元前65年
夏六月皇后太宰太保瓘及楚王瑋
 太宰太保瓘以北軍中候楚王瑋剛愎好殺欲奪其兵權裴楷代之不敢拜復謀遣之國長史孫宏舎人岐盛(周文王遷豐其支庶留岐者為岐氏)勸自昵于賈后后留太子少傅盛素善于楊駿瓘惡其反覆將收之盛乃因將軍李肇矯稱命譖亮瓘于賈后曰將謀廢立后素怨瓘且患二公秉政已不專恣六月使帝作手詔賜太宰太保欲為伊霍之事王宜宣詔屯諸宫門免亮瓘官夜使黃門齎以授亦欲因此私怨遂勒本軍矯詔召三十六軍遣以兵圍亮府清河王遐(字深度)收瓘長史劉準謂亮曰此必姦謀府中俊乂如林猶可力戰不聴遂為所執嘆曰我之赤心破示天下也與世子矩俱死瓘左右亦疑矯詔請拒之須自表得報就戮未晚不聴初瓘為司空帳下督榮晦有罪斥遣之至是誨從收瓘輒殺瓘及子孫九人盛因説賈郭以正王室未決天明張華使董猛賈后楚王既誅二公威權盡歸之矣人主何以安宜專殺罪誅之乃遣殿中將軍騶虞幡(騶虞仁獸繡于幡上所以止兵)麾衆楚王矯詔勿聴也衆皆釋仗遂執斬之宏盛夷三族(衛瓘女遺國臣書曰先公名諡未顯一國無言春秋之失其咎安在太保主簿劉繇等執黄幡登聞鼓寃乃詔族誅榮晦追復爵位諡亮曰文成諡瓘曰成)
賈模張華裴頠(字逸民之子)為侍中並管機要
 賈后專朝散騎常侍侍中謐與后謀以張華庶姓逼上之嫌而儒雅籌略衆望所依乃以侍中中書監裴頠侍中裴楷中書令侍中右僕射王戎並管機要盡忠帝室彌縫遺闕后雖兇險猶知敬重同心輔政故數年之間雖闇主在上朝野安靜(壬子)二年春二月皇后賈氏弑故皇太后楊氏于金墉城
公元前64年
 時太后尚有侍御十餘人賈后悉奪之絶膳八日而卒賈后太后有靈覆而殯之仍施諸厭術(癸丑)三年夏六月弘農雨雹
公元前63年
 深三尺(甲寅)四年大饑
司𨽻校尉傅咸
 剛簡風格峻整初為司𨽻上言貨賂流行所宜深絶遂奏免河南尹澹等官京師肅然(乙卯)五年荆揚兖豫青徐六州大水
公元前61年
冬十月武庫
 焚累代之寳(漢高祖斬蛇劍孔子履等盡焚焉)及二百萬人器械
索頭分其國為三部
 拓跋氏自悉禄立(事見前)三傳至禄官(悉禄死弟綽立綽死沙漢汙子弗立弗死叔父官立後魏諡綽平帝諡弗思帝諡禄官昭帝)禄官分國三部一居上谷之北濡源(濡水即今灤河水經注濡水出禦彛鎮東南鎮故城在今宣化府赤城縣灤河縣之獨石口外發源北流稍南與熱河會又東入遵化州界至永平府樂亭縣入海)之西禄官自統之一居代郡參合陂(在今山西大同府陽高縣東北邊牆外)之北使兄子猗㐌(諡桓帝)統之一居定襄盛樂故城(注見前)使猗㐌弟猗盧(諡穆帝)統之代人衛操(字徳元)與從子雄(字世逺)及同郡箕(魏書作姬)澹(字世雅)往依拓跋氏説猗㐌猗盧招納晉人猗㐌悦之任國事晉人附者稍衆(已而猗㐌度漠北廵因西略諸部降附者三十餘國丙辰)六年匈奴郝度元反
 匈奴郝度元與馮翊北地馬蘭羌(胡三省注羌居馬蘭山中以為種落號山在今陜西同州府白水縣西北)盧水胡(胡三省注胡居安定界)俱反殺北地太守征西大將軍趙王倫(字子彛宣帝子)信用嬖人孫秀(琅邪人)與雍州刺史解系(解氏大夫解揚之後少連濟南著人)爭軍事朝廷還以梁王肜(字子徽宣帝子)代之系表請誅以謝氐羌張華以告使誅之友人為之説得免用秀深交賈郭賈后愛信因求録尚書張華裴頠固執不可由是怨之
秋八月秦雍氐羌齊萬年冬十一月將軍周處等討之
 初御史中丞周處彈劾不避權戚梁王肜違法按劾之至是秦雍氐羌悉反其帥齊萬年帝號涇陽(注見前)詔以建威將軍𨽻安西將軍夏侯駿以討之(中書令陳凖曰駿及梁王貴戚將帥之才進不求名退不畏周處忠直果敢有仇無援宜詔孟觀精兵萬人前鋒必能殄冠不然梁王當使先驅不救其敗必也朝廷不從陳準曽孫)萬年來曰周府君文武才專㫁而來不可當也或受制于人此成禽
闗中饑疫
冬十二月略陽楊茂搜仇池(山名階州成縣西三秦山本名仇維其上有池故曰仇池)
 初略陽清水(今縣屬秦州縣西有西城漢晉時故縣也)氐楊駒始居仇池(仇池百頃其旁平地二十餘里四面斗絶而高為羊腸盤道三十六回而上)駒孫千萬附魏封為百頃王千萬孫飛龍寖彊盛徙居略陽以其甥令狐茂搜為子茂搜齊萬年之亂帥部落還保仇池自號輔國將軍右賢王闗中人士避亂者多依之茂搜迎接撫納欲去者衛䕶資送之(是後楊氏遂世據仇池丁巳)七年春正月將軍周處齊萬年戰敗死之
 齊萬年梁山(在今陜西乾州西北胡渭雍州二梁山一在韓城禹貢治梁及岐是也一在乾州孟子太王去邠踰梁山是也)有衆七萬梁王肜夏侯駿使周處以五千兵擊之曰兵無後必敗不徒亡身為國取恥駿逼遣萬年六陌(在乾州東今曰六陌鎮)軍士未食促令速進自旦戰至暮斬獲甚衆弦絶矢盡救兵不至左右退處按劍曰是吾效節致命之日也遂力戰而死朝廷雖以尤而亦不能罪也
秋七月雍秦旱疫
 米斛萬錢
九月王戎司徒
 三公與時浮沈無所匡救委事僚宷輕出遊放(性復貪吝園田天下自執牙籌晝夜會計若不足家有好李賣之恐人得種常鑽其核)凡所賞抜專事虚名阮咸之子瞻(字千里)嘗見問曰聖人貴名老莊自然其㫖異同瞻曰將無同咨嗟良久遂辟之時人謂之三語掾(是時王衍尚書令樂廣河南尹善清宅心事外朝野慕效與弟澄好品題人物舉世以為儀凖神情明秀少時山濤見之曰何物老嫗寧馨兒然誤天下蒼生未必非此人也性冲清逺與物無競談論約言析理厭人之心而其所不知黙如也凡論人必先其所長則短者自見澄及阮咸從子胡母輔之謝鯤王尼畢卓皆以任放為達輔之酣飲子謙厲聲呼其父字曰彦國年老不得為爾輔之歡笑呼入共飲比舎郎釀熟因夜至甕間盜飲為其掌酒者所縳明旦視之乃畢吏部廣聞而笑之曰名教之中自有樂地何必乃爾何晏祖述老莊立論以為天地萬物皆以無為本無也者開物成務無往不存者也王衍之徒皆愛重由是士大夫皆以浮誕為美廢弛職業裴頠崇有論以釋其蔽曰談者深列有形累盛空無之美于是立言虚無謂之元妙處不親所職謂之雅逺奉身散其廉操謂之曠達故悖吉凶之禮忽容止之表瀆長㓜之序混貴賤之級無所不至萬物之生以有為分者也故心非事也而制事由于不可謂心為無也匹非器也而制器必須于匠不可謂匠非有也由此而觀濟有者皆有也虚無于已有之羣生哉然習俗已成論亦不能王澄平子從弟樂廣彦輔南陽淯陽阮修宣子陳留尉氏胡母之字彦國泰山奉高謝鯤㓜輿陳國陽夏王尼孝孫城陽畢卓茂世新蔡鮦陽戊午)八年秋九月荆豫徐揚冀五州大水
侍御史李苾慰勞漢川流民
 初略陽巴氐李氏(李氏先世巴中秦并天下以為黔中郡薄賦其口嵗出錢四十巴人呼賦為賨因謂之賨人漢末張魯漢中李氏往依之魏武平魯李氏之衆于略陽北土名曰巴氐)有子曰特(字元欽)庠(字元序)流(字元通)皆有才武善騎射任俠州黨多附之及齊萬年闗中薦饑略陽天水六郡(魏以略陽縣置郡晉因之後周廢)民流移漢川者數萬家道路有疾窮乏者特兄弟振救由是得衆流民至漢中上書求寄食巴蜀朝議侍御史李苾持節慰勞監察不令劍閣苾受流民賂表言流民十萬餘口非漢中一郡所能振贍蜀有倉儲宜令就食從之由是在梁(晉分益州梁州漢中梓潼八郡)益不可禁止特至劍閣太息劉禪有如此地面縛于人豈非庸才邪(胡三省李特事始己未)九年春正月將軍孟觀齊萬年獲之
 張華文武才使討齊萬年身當矢石大戰十數皆破之遂禽萬年(太子洗馬江統徙戎論以警朝廷四夷之中戎狄為甚弱則畏服彊則侵叛是以有道之君待之備禦有常稽顙執贄邊城不弛固守彊暴為冦而兵甲不加逺征期令境内獲安疆場不侵而已漢建武中馬援隴西太守討叛羌徙其餘種于闗中馮翊河東空地數嵗之後族類蕃息永初叛亂夷夏俱敝自此之後餘燼不盡小有際㑹輒復侵叛魏武帝武都氐于秦川以禦蜀蓋權宜之計今已受其敝矣夫闗中帝王所居戎狄錯在此土士庶翫習侮其輕弱貪悍之性挟憤怒之情候隙乘便輒為横逆必然之勢也今宜及兵威方盛因其死亡流散徙諸羌著先零开析支之地徙請氐出還隴右陰平武都之界各附本種返其舊土使屬撫夷安集縱有猾夏之心絶逺中國隔閡山河為害不廣并州胡本匈奴桀冦建安中使右賢王去卑誘質呼厨泉聴其部落散居六郡今為五部至數驍勇便利倍于氐羌若有不虞并州之域可為寒心正始中毋邱儉討高句驪徙其餘種于滎陽部户今以千計數世之後必至殷熾百姓失職猶或亡叛犬馬肥充則有噬齧况于夷狄能不為變乎夫為邦者憂不在寡而在不安四海之廣士民之富豈須夷虜在内然後取足此等皆可申諭發遣還其本域慰彼土思惠此中國于計為長也朝廷不能用陳江統應元圉人)
成都王穎平北將軍鎮鄴河間王顒(字文載安平獻王孚之孫)為鎮西將軍闗中
 賈謐侍講東宫太子倨傲見而叱之怒言賈后出之又以闗中武帝石函之制非至親不得闗中輕財愛士朝廷以為賢故用之
秋八月侍中賈模卒以裴頠尚書僕射
 賈后淫虐日甚私于太醫令程據等裴頠賈模張華廢后更立謝淑妃皆曰主上自無廢黜意而吾等專行之儻上心不以為然若之何且諸王方朋黨各異恐一旦起身死國無益社稷曰誠如公言然中宫逞其昏虐可立待也曰卿二人中宫親戚言或見信宜數為陳禍福之戒庶無大悖則天下尚未至于吾曹得以優游卒嵗而已旦夕説其從母廣城君(即充妻郭槐母亦郭氏)令戒諭賈后親厚太子亦數為后禍福后反以為毀已而疎之憂憤而卒雖后親屬雅望素隆四海唯恐其不居權位尚書僕射又詔專任門下上表固辭或謂曰君可以言當盡言中宫言而不從逺引而去儻二者不立雖有十表難以免矣不能從(帝為人戅騃嘗在華林園蝦蟆左右曰此鳥者為官乎為私乎時天下荒饉百姓餓死帝聞之曰何不食肉由是權在羣下政出多門勢位之家更相薦託有如互市賈郭恣横貨賂公行南陽魯褒錢神論以譏之又朝臣務以苛察相高每有疑議各立私意刑法不一獄訟繁滋尚書劉頌上疏極言下詔令史出法駁案隨事以聞不能革也平陽韋忠張華辟之辭疾不起人問其故張茂先華而不實裴逸民慾而無厭典禮而附賊后此大丈夫所為常恐其溺于深淵而餘波及我况可褰裳而就之哉關内侯索靖天下將亂指洛陽宫門銅駝嘆曰㑹見汝在荆棘中耳出法駁案者謂出于法之外而為駁議魯褒道南陽人韋忠子節平陽索靖㓜安敦煌人)
冬十一月甲子朔日
十二月太子遹為庶人
 初廣城君郭槐賈后無子常勸后慈愛太子欲以韓壽女為太子妃太子亦欲婚韓氏以自固賈午及后皆不聴而為太子王衍少女太子長女而后賈謐聘之心不能平頗以為言及廣城君臨終后手盡心太子又曰趙粲(武帝充華后黨)賈午必亂汝家后不從更與粲謀害太子(太子有令名及長不好學惟與左右嬉戲后復使黃門輩誘之為奢虐由是名譽浸減或廢朝侍而縱遊逸宫中為市使人屠酤手揣斤兩輕重不差母本屠家女也故太子好之又好隂小數多所拘忌洗馬江統上書五事不從太子性剛知賈謐中宫驕貴不能假借譖于后曰太子多畜私財以結小人者為賈氏故也不如早圖之后宣揚太子之短又詐為有娠内藁物産具取妹夫韓夀子養時朝野咸知后有害太子之意左衛劉卞以問張華曰君欲如何東宫俊乂如林四率精兵萬人若得公命皇太子朝入録尚書事廢賈后于金墉城黃門力耳今天當陽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與行此是無君父以不孝示天下也雖能有成猶不免罪况權戚滿朝威柄不一可必乎后頗聞之以雍州刺史樂死劉卞字叔龍東須昌人)十二月詐稱不豫太子入朝既至置于别室遣婢陳舞以帝命賜酒三升逼使盡飲之遂大醉后使黃門侍郎潘岳作書草稱詔使書之文曰陛下自了自了吾當入了之中宫宜速自了自了吾當手了之并與謝妃共要刻期兩發掃除患害太子醉迷遂依而寫之字不成后補成之以呈帝帝幸式乾殿召公卿入以太子書示之曰遹書如此賜死諸王公莫有言張華曰此國之大禍自古常因廢黜正嫡以致喪亂陛下詳之裴頠以為宜先檢校傳書者又請比較太子手書恐有詐妄至日西不決后懼事變乃表免太子庶人詔許之以其子霦臧尚皆幽于金墉城王衍自表離婚許之殺謝淑媛霦亦尋卒(庚申)永康元年春正月皇后幽故太子遹于許昌三月殺之
公元300年
 賈后使黃門自首欲與太子為逆詔以首辭班示公卿遣干兵衛太子幽于許昌(自太子之廢衆情忿怒衛督司馬雅嘗給事東宫與殿中郎士猗等謀廢賈后太子張華裴頠安常保位難與行權右軍將軍趙王倫兵柄貪冒可假以濟事乃説孫秀曰今國無嫡嗣社稷將危大臣將起大事而公奉侍中宫賈郭善太子之廢皆云豫知一朝起禍相及何不先謀之乎于倫納焉遂告通事令史張林使為内應發秀又謂太子聰明剛猛若還東宫必不受制于人明公素黨于賈后今雖建大功太子謂公特逼于百姓之望以免罪耳必不深徳明公不若遷延緩期賈后必害太子然後廢后太子報讐豈徒免禍且可得志然之使人反間殿中人欲廢皇后迎太子后聞之甚懼)三月后使太醫令程據和毒藥黃門孫慮許昌太子殺之
尉氏(注見前)雨血妖星見南方(胡三省星見妖而不知其名故但曰妖星)太白晝見(晉書天文太白晝見與日爭明占曰彊國弱小國彊女主昌)中台(天文三台六星兩兩而居西近文昌二星上台司命二星中台司中二星下台司禄)星坼
 張華少子韙勸遜位天道幽逺不如靜以待之
夏四月辛卯朔日
趙王倫廢皇后賈氏為庶人殺之遂殺司空張華僕射裴頠自為相國追復太子位號
 趙王倫孫秀使司馬雅張華趙王欲與公共社稷天下除害拒之怒曰刃將加頸猶為是言邪不顧出倫矯詔三部司馬(左右二衛前驅由基彊弩三部司馬)曰中宫賈謐等殺太子使車騎(時倫車騎將軍右軍將軍)入廢中宫汝等從命賜爵闗中侯不從者誅三族衆皆從之開門夜入齊王冏(字景治獻王之子)將百人排閤迎帝幸東堂賈謐斬之(齊王冏收后后見之驚曰卿何為曰有詔收后后曰詔當從我出何詔也問起事者誰時梁王肜預謀因答曰梁趙后繫狗當繫頸反繋其尾何得不然乃出)遂廢后庶人收趙粲賈午考竟八座以上夜入殿陰與簒位欲先除朝望且報宿怨乃執張華裴頠解系等于殿前(張林曰卿欲害忠臣稱詔詰之曰卿為宰相太子之廢不能死節何也式乾議臣諌事具存覆按曰諌而不從何不去位無以對)遂皆斬之夷三族送賈庶人金墉董猛孫慮程據等自為都督中外諸軍事相國侍中孫秀等並據兵權文武封侯數千人追復太子位號(諡曰愍懐)立其子臧(字敬文)為臨淮王(有司尚書令王衍備位大臣太子被誣志在苟免禁錮終身從之)已矯詔遣使金屑酒至金墉城賈后死(庸愚受制孫秀秀中書令威權朝廷天下皆事無求于倫收人選用海内名徳之士以李重荀組左右長史王堪劉謨為右司馬束晳記室荀崧陸機參軍知倫異志辭疾不就逼之不已憂憤成疾扶曳受拜數日而卒李重茂曽江夏鍾武荀組大章之子王堪東平人劉謨沛國人束氏漢疎廣之後曽孫避難因去疎字之足改姓為束晳廣微陽平元城荀崧景獻元孫)
五月臨淮王臧皇太孫
秋八月淮南王允趙王倫不克而死
 趙王倫驃騎將軍中䕶軍允沈毅宿衛將士畏服知倫秀有異志謀討之秀轉太尉外示崇實奪其兵權稱疾不拜遂率國兵數百人直出大呼趙王反我討之從者左袒于是從者甚衆遂圍相府與戰屢敗死千餘人結陳承華門前中書令陳淮(胡三省作準)欲應允言于帝遣伏胤持白虎幡(晉制有白虎騶虞二幡)以解鬭(胡三省白虎威猛麾軍進戰解鬬陳準以帝昏愚託言解鬬以麾軍使兵見之知允之出于帝意也)汝陰王䖍門下省陰與胤誓曰富貴當共之胤乃詐言有詔助淮南王允不之覺開陳受詔胤因殺之坐夷滅數千人(初孫秀小吏嘗事黃門郎潘岳屢撻之石崇之甥歐陽建素與有隙崇有愛妾緑珠求之不與因稱為亂收之嘆曰奴軰利吾財耳收者曰知財為禍何不散之不能答初岳母誚責曰汝當知足乾沒不已乎及敗謝母曰負阿母遂皆族誅歐陽建堅石渤海人)
齊王冏平東將軍許昌
 齊王冏以功遷遊擊將軍不滿孫秀覺之且憚其在内以為平東將軍出鎮許昌
趙王倫自加九錫
 孫秀加倫九錫吏部尚書劉頌曰昔漢之錫魏魏之錫晉皆一時之用非所通行周勃霍光其功至大不聞有九錫之命也張林欲殺之曰殺張裴已傷時不可復殺乃止遂下詔加倫九錫(諸子頑鄙無識狡黠貪淫所與共事者皆邪佞之士惟競榮利深謀逺略志趣乖異互相憎疾子㑹形貌短陋奴僕下者使尚帝女河東公主)
冬十一月皇后羊氏
 后父尚書郎元之(㤗山南城人)孫秀黨也(后外樂安孫旂合族相善秀立之元之封興晉侯)
益州刺史趙廞(巴西人)反
公元301年
 詔徴益州刺史趙廞大長秋成都内史耿滕代之賈后姻親也聞徴甚懼且以晉室衰亂陰有據蜀之志乃傾倉廩流民厚遇李特兄弟以為爪牙特等恃勢聚衆為盜滕至州文武千餘人迎之遣兵逆戰敗死復殺西夷校尉陳總自稱益州僚屬易守令李庠等以四千騎歸委以心膂使招合六郡壯勇萬人(六郡秦州略陽六郡壯勇流民壯勇者)以㫁北道(明年李庠趙廞所殺李特怒遂攻殺之遣使洛陽罪狀詔以羅尚益州刺史入蜀廣漢太守辛冉謂特等專為盜賊宜因會斬之不從羅尚敬之襄陽辛酉)永寧元年(是年正月趙王倫改元建始四月帝反正始改元永寧)春正月張軌(字士彦安定烏氏人)為涼州刺史
 散騎常侍張軌以時多難陰有保據河西之志故求為涼州盜賊縱橫鮮卑為冦討破之威著西土(胡三省曰張氏保據梁土始此)
趙王倫自稱皇帝遷帝于金墉城太孫
 趙王倫逼奪璽綬備法入宫即位出居墉城尊為太上皇廢皇太孫濮陽王殺之以孫秀侍中中書監其餘黨與皆為卿將奴卒亦加爵每朝貂蟬盈座時人為之諺曰貂不足狗尾續(是嵗天下所舉賢良秀才孝廉不試郡國計吏及太學生年十六以上者皆署吏守令赦日在職者皆封侯郡縣綱紀並為孝亷廉吏府庫之儲不足以供賜與應侯者多鑄印不及或以白板封之)
三月齊王冏成都王穎河間王顒等舉兵遣兵拒之
 齊王冏遣使成都王穎河間王常山王乂及新野公歆(字弘舒扶風武王駿子)移檄征鎮逆臣孫秀迷誤趙王當共討之有不從命誅及三族(鄴令盧志謀之仗順討逆百姓不召自至從之逺近響應朝歌衆二十餘萬檄未知所從嬖人王綏曰趙親而彊齊疎而弱宜從趙參軍孫洵大言趙王凶逆天下當共誅之何親疎彊弱之有乃從顒初用長李含謀執使遣張方將兵助及聞二王兵盛復召方還更附二王盧志子道毓之孫孫洵楚之子李含世容隴西狄道張方河間人)聞兵起大懼遣孫輔張泓司馬雅帥兵拒子㑹及士猗許超率兵拒
閏月丙戌朔日
正月至于是月五星互經天縱無常
夏四月成都王穎擊敗兵帥濟河左衛將軍王輿等迎帝復位伏誅
 張泓等與齊王冏戰于潁上(潁水之上潁水見前)屢破之泓攻出兵擊破别將泓等乃退成都王穎前鋒黃橋(胡三省朝歌西有黃澤水謂之黃雀溝橋當在其上)為孫㑹士猗許超所敗欲退盧志曰今我軍失利敵有輕我之心不若更選精兵星行倍道出敵不意用兵之竒也從之倫賞黃橋之功猗持節由是軍政不一且恃勝不設備擊之于湨水(注見前湨梁)大敗乘勝長驅濟河起兵百官軍士皆欲誅倫秀及河北軍敗左衛將軍王輿營兵入宫三部司馬為應于内攻孫秀中書省斬之使黃門將倫還第迎帝于金墉城端門升殿羣臣頓首謝罪分遣使者慰勞三王賜倫死收其子誅之凡百官為倫所拜者皆斥免臺省府衛僅有存者顒皆至洛陽興兵六十餘日戰鬭死者十萬人(先是孟觀沔北檄至天文紫宫帝座無他變倫必不敗為之固守及倫誅其屬斬之傳首洛陽孫旂伏誅)
六月齊王冏大司馬輔政成都王穎大將軍河間王顒太尉還鎮
 齊王冏洛陽甲士數十威震京師以為大司馬九錫備物典策如宣景文輔政故事成都王穎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假黃鉞録尚書事加九錫河間王顒侍中太尉常山王乂為撫軍大將軍新野公歆爵為王歆説兵權乂亦勸聞者憂懼盧志大王逕前濟河無與二然兩雄俱立宜因太妃微疾求還定省委重齊王以收四海之心從之表稱功徳宜委以萬幾辭歸由是士民之譽皆歸(劉殷軍諮祭酒曹攄記室江統苟晞參軍事張翰孫惠為掾顧榮王豹主簿又封其將佐有功旟等五人縣公委以心膂號曰五公至鄴讓九錫殊禮表論興義功臣運河北邸閣米以賑陽翟饑民斂祭黃橋戰士旌顯其家皆盧志之謀也初中書郎陸機趙王倫撰禪詔故欲殺之辯理得免因表為平原内史以其弟雲為清河内史友人顧榮戴淵中國多難還吴以受全濟之恩且謂有時可與立功遂留不去將劉殷長盛新興曹攄顔逺譙人苟晞字道河内山陽張翰季鷹吴人孫惠徳施吴國富陽顧榮彦先雍之孫王豹順陽戴淵若思廣陵人)
冬十月李特廣漢進攻成都
公元302年
 初朝廷符下秦雍還流民入蜀者遣御史馮該督之李特兄輔略陽至蜀言中國方亂不足復還以為然因納賂刺史羅尚及該數為流民請留流民相率歸之㑹廣漢太守辛冉營柵衝要謀掩流民流民大懼歸愈衆旬日間至二萬人乃與弟流分為二管繕甲厲兵以待至是冉潛帥步騎二萬襲發伏之死者甚衆于是流民鎮北大將軍承制封拜流及兄弟驤皆號將軍進兵攻冉于廣漢冉出戰敗奔徳陽(後漢後周故城在今四川潼川府遂寧縣綿州徳陽唐所置)入據郡進攻成都蜀民約法三章施捨振貸禮賢抜滯軍政肅然蜀民大悦頻為所敗乃阻長圍與相拒求救梁州南夷校尉(明年河問王顒遣督䕶衙博梓潼朝廷復以張微太守徳陽特使其子蕩䓁敗博兵博走衆降自稱大將軍益州牧張微擊破進攻其營李蕩引兵還救遂破微殺李驤進攻成都李流軍城羅尚精勇萬人合擊大破之還者什之一二衙博姓名秦穆公食采于衙因以為壬戌)泰安元年夏五月清河王覃(康王遐子)為皇太子
 齊王冏欲久專政帝子孫俱盡大將軍穎有次立之勢清河王覃武帝孫也方八嵗上表請立為皇太子太子太師東海王越(字元超宣帝高密王泰之子)為司空中書監
公元301年
冬十二月河間王顒使長沙王乂齊王冏
 齊王冏驕奢擅權中外失望(侍中稽紹上疏曰存不忘亡易之善戒也臣願陛下無忘金墉大司馬無忘潁上大將軍無忘黄橋禍亂之萌無由而兆矣耽于宴樂不入朝見坐拜百官符勅三臺選舉不均嬖寵用事南陽處士鄭方上書切諌孫惠以為宜思功成身退之道委重二王長揖歸藩不能辭疾曹攄曰或勸吾委權還國何如曰物禁太甚大王誠能居高慮危褰裳去之誠善之善者也不聴張翰顧榮皆慮及禍風起菰菜蓴羹鱸魚鱠歎曰人生適志富貴何為引去酣飲省府事以廢職徙為中書侍郎潁川處士庾衮期年不朝歎曰晉室卑矣禍亂將興帥妻子逃于林慮山王豹致牋于請悉遣王侯之國周召之法以成都王北州治鄴自為南州伯治宛分河為界各統王侯夾輔天子長沙王乂牋謂小子離間骨肉何不銅駝打殺鞭殺將死曰縣吾頭大司馬門見兵之攻齊也鄭方子回南陽庾衮叔褒鄢陵林慮山見前)河間王顒本附趙王倫恨之長史李含因説成都王至親大功推讓還藩得衆齊王越親而專政朝廷側目今檄長沙王使討齊齊王必誅長沙吾因以為齊罪而討之去齊立成都除逼建親以安社稷大勲從之表陳罪請長沙王乂以穎輔政遂舉兵遣李含張方等趨洛陽十二月表至大懼㑹百官議之尚書王戎二王兵盛不可當也若以王就第委權崇讓庶可求安從事中郎旟怒曰漢魏以來王侯就第寧有得保妻子邪議者可斬百官震悚偽藥發墮厠得免李含陰盤(故城在今西安府臨潼縣寰宇後漢靈帝末移安定陰盤縣寄理于此晉屬京兆郡)張方新安使討將左百餘人入宫閉諸門奉天子攻大司馬府城大戰幸上東門矢集御前羣臣死者相枕連戰三日大敗斬之同黨夷三族引兵長安在朝廷事無鉅細皆就鄴諮穎
公元302年
陳留王曹奐卒(諡曰魏元皇帝癸亥)二年春二月羅尚大破李特斬之李流代領其衆
公元303年
 李特渡江羅尚散走蜀郡太守少城降(華陽國志晉時益州太城成都少城胡三省太城成都府子城少城西南三壁東即太城西墉)入據之赦境内改元建初蜀民相聚為塢者皆送款分流于諸就食(李流言于曰諸塢新附宜質其大姓子弟聚兵自守以備不虞怒曰大事已定但當安民何為更逆加疑忌使之離叛乎)朝廷荆州刺史宗岱等帥水軍三萬救軍勢甚盛諸塢皆有二志功曹仕叡因言于密約諸塢刻期同發二月遣兵掩襲營諸塢皆應之大敗傳首洛陽李流收餘衆還保赤祖(胡三省地名綿竹東)李蕩中矛而死以宗岱將至甚懼欲降李驤之子雄(字仲儶第三子)迭諫不納雄乃誘説流民襲擊東軍大破之㑹岱卒軍退甚慙由是雄才軍事悉以任之(是年李雄攻殺太守取郫城流徙據之已而代領其衆衆推為益州攻走羅尚遂入成都府郫漢縣今屬成都)
夏五月義陽(魏縣晉為郡故城在今南陽府桐柏縣)蠻張昌反詔以劉弘(字李和沛國相人)都督荆州軍事秋七月弘遣都䕶陶侃(字士行鄱陽人)討走衆降
 新野王歆荆州為政嚴急蠻夷義陽張昌聚黨數千人為亂夏太守弓欽討之不勝武昌昌遂據江夏山都縣邱沈更其姓名劉尼云漢後奉以為主而自為相國建元神鳳江沔所在起兵應之旬月問衆至三萬(皆著絳帽以馬尾作髯)樊城出拒之衆潰為所殺詔以荆州刺史劉弘鎮南將軍荆州軍弘以南長史陶侃大都䕶衙門將皮初(皮氏樊仲之後)為都戰帥進據襄陽攻之不克其黨石氷揚州刺史陳徽諸郡盡沒又破江州(元康初割荆揚二州地置江州豫章武昌十郡)攻武陵零陵豫章武昌長沙(注俱見前)皆陷之于是荆江揚豫徐五州之境多為所據更置牧守皆桀盜小人專以劫掠為務弘遣陶侃等攻竟陵(注見前)大破之逃于下雋山(胡三省下雋縣之山也下雋見前)其衆悉降(八月劉弘清水陶侃孤貧為郡督郵沙太守萬嗣見而異之命其子與結交後察孝㢘洛陽郎中令楊晫薦之于顧榮由是知名既克張昌劉弘謂曰吾昔為羊公參軍謂吾後當居其處今觀卿必繼老夫矣時荆部守宰多闕弘請補選詔許之弘叙功詮徳隨才授任人皆服其公當表皮初補襄陽太守朝廷以初望淺更用弘婿夏侯陟弘語人曰夫治一國者宜以國為心必若姻親然後可用荆州十郡安得十女婿然後為政哉乃表陟姻親舊制不得相監皮初之勲宜見酬報詔聴之弘于是勸課農桑寛刑省賦公私給足百姓愛之)
河間王顒成都王穎舉兵九月自將張方城大
 河間王顒初用李含計欲俟齊王冏長沙王乂而討之遂廢帝成都王穎以己為相既而不如所謀恃功驕奢百度廢弛在内不得逞其欲欲與共攻(盧志諫曰公委權辭寵時望美矣今宜頓軍闗外文服入朝伯主之事也參軍邵續諌曰人有兄弟左右手公欲當天下之敵而先去其一手可乎不聴邵續嗣祖魏郡安陽人)八月共表論功不平僕射羊元之將軍皇甫商(安定朝那人)專擅朝政請遣還國誅元之等詔曰舉兵向闕吾將親率六軍以討之其以太尉都督中外諸軍事張方都督精兵七萬東趨洛陽引兵朝歌陸機前鋒都督王粹牽秀石超(苞之子)等軍二十餘萬向洛陽帝如十三里橋使皇甫商萬餘人張方宜陽襲敗之帝軍于芒山(羊元之憂懼而卒)遂幸緱氏牽秀走之張方京城大掠死者萬計
冬十月長沙王乂奉帝及兵戰建春門(洛城東門)大破之
 帝自緱氏還宫遣將馬咸陸機奉帝與戰于建春司馬王瑚使數千騎繋㦸于馬以突軍亂執而斬之大敗七里澗(在洛陽縣水經注穀水東合七里澗澗石梁别考陜州亦有七里澗古曹陽也與此)死者積水
 為之不流(初宦人孟玖有寵于穎玖欲用其父為邯鄲右司馬陸雲固執不許玖深怨之玖弟超為小督未戰縱兵大掠録其主者超將鐡騎直入麾下奪之顧謂貉奴能作督不司馬孫拯殺之不能用及戰超敗沒玖疑殺之譖于穎二心長沙牽秀等素謟事玖相與證之大怒使將兵收至釋戎衣著白祫與相見為牋辭既而嘆曰華亭鶴唳可復聞乎遂殺之又收下獄玖催令殺夷三族獄吏百兩踝骨見終言寃吏知義烈謂曰二陸之枉誰不知之君何不愛身仰天嘆曰陸君兄弟世之竒才吾䝉知愛今既不能救其死忍復從而誣之乎玖等令獄吏詐為辭亦夷三族門人宰意詣獄明譬遣之曰吾義不負二陸死自吾分何為爾邪曰君既不負二陸僕又安敢負君固言寃玖又殺之華亭江南松江府婁縣西有平原村即古華亭谷陸機故宅在其側孫拯吴郡人)
十一月長沙王乂奉帝討張方不克進兵京師雍州刺史劉沈(字道真燕國薊人)討顒
 長沙王乂奉帝攻張方望見乘輿退走大敗衆懼欲夜遁勝負兵家之常用兵能因敗為成今我更前作出其不意此竒策也乃夜潛進逼洛城七里築壘數重外引廩穀以足軍食戰勝以為不足憂聞壘成攻之不利進逼京師公私窮踧石萬詔命行一而已驃騎主簿祖逖(字士雅范陽遒人)言于劉沈忠義果毅雍州兵力足制河間啟上發兵顒顒窘急必詔張方自救良策從之奉詔七郡之衆凡萬餘人長安(甲子)永興元年(漢高祖劉淵元熈元年太宗李雄建興元年凡僭國二是年以後國初建及嗣立或重改元者皆分注年下非此則不列)春正月尚書令樂廣
 廣女為成都王妃或譖諸太尉以問神色不動徐曰豈以三男一女猶疑以憂卒
東海王越使張方長沙王乂京師自為丞相還鎮
 屢破兵而未嘗奉上禮城中糧食日士卒離心張方以為洛陽未可克欲還長安東海王越慮事不濟潛與殿中諸將夜收啟帝下詔官置金墉城大赦元城既開將士外兵不盛悔之更謀劫出以拒懼遣人密告張方炙殺之(將士皆為流涕)京師復還于鄴詔以丞相尚書令石超等帥兵屯十二城殿中宿所忌者皆殺之悉代去宿衛
雍州刺史劉沈及顒戰敗死之
 顒屯軍于鄭(注見前)為東軍聲援沈起兵退入長安急召張方掠洛中官私奴萬餘人西沈渡渭而軍與顒戰屢敗之使衙博皇甫澹以精甲五千襲長安入其門力戰至顒帳下來遲顒黨張輔(字世偉南陽西鄂人)見其無繼橫擊之殺博及澹兵遂敗南走被獲顒殺之(為顒所獲謂顒曰知己之惠輕君臣之義重不可違天子之詔量强弱苟全投袂日期以必死葅醢之戮其甘如顒怒斬之新平太守張光數為畫計顒執而詰之曰劉雍州不用鄙計故令大王得有今日顒壯之表為右衛司馬張光景武江夏鍾武人)
公元304年
二月廢皇后羊氏及太子
廣陵度支陳敏(字令通廬江人)及議郎周玘(字宣佩之子)擊張昌石氷建康斬之
 先是石氷臨淮(晉郡治盱眙盱眙見前)不下議郎周玘起兵江東討之推前吴興太守顧秘都督揚州九郡傳檄州郡所署將吏于是侍御史賀循(字彦先之子)廬江内史華譚(字令思廣陵人)及丹陽葛洪(字稚川客人)甘卓(字季思之子)皆起兵遣其將拒擊斬臨淮退趨壽春至廣陵度支陳敏征東將軍劉準此等烏合之衆其勢易離請為公破之時十倍于敏乃益擊之所向皆捷遂與合攻斬氷揚徐二州賀循散衆還家不言功賞朝廷廣陵
顒表穎為皇太弟自為太宰雍州
秋七月東海王越奉帝征穎復皇后太子穎遣兵拒戰蕩陰(漢縣故城在今河南彰徳府湯陰縣)侍中嵇紹死之帝遂入鄴歸國
 穎僭侈日甚嬖倖用事大失衆望東海王越右衛將軍陳眕勒兵入雲龍門詔召三公百僚戒嚴討穎石超奔鄴復皇后羊氏及太子奉帝北征徴前侍中嵇紹行在(侍中秦準謂曰今往安危難測卿有佳馬乎紹正色臣子扈衛乘輿死生以之佳馬何為)又檄召四方比至安陽(漢縣今為彰徳府治)衆十餘萬穎㑹羣僚問計東安王繇天子親征釋甲縞素出迎請罪不從石超率衆拒戰乘輿敗績于蕩陰帝頰中三矢百官侍御皆散嵇紹朝服登輦以身衛帝兵人斫之帝曰忠臣也勿殺對曰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一人耳遂殺血濺帝衣(帝墮于草中六璽奉帝幸其營帝餒甚超進左右)穎迎帝入鄴改元建武左右欲浣帝衣帝曰嵇侍中血勿浣也陳眕上官已奉太子覃守洛陽東海孫惠邀結藩方同奬王室記室參軍與參謀議軍中候苟晞豫州都督范陽王虓(字武㑹宣帝綏之子)以為兖州刺史
幽州都督王浚(字彭祖之子)并州刺史東嬴公騰(字元邁越之弟)起兵討穎
 初三王之討趙王倫王浚擁衆兩端禁所士民不得三王召募陰圖不克至是又稱詔徴之遂與鮮卑段務目塵(段日陸眷再傳為務目塵表為遼西公女妻之目通鑑作勿今依晉書北史)烏桓羯末及并州刺史東嬴公騰同起兵討穎穎遣石超擊之
八月穎殺東安王繇琅邪王睿歸國
 穎怨東安王繇前議殺之兄子琅邪王睿沈敏度量左將軍東海參軍王導(字茂弘覽之孫)善導朝廷多故每勸睿之國及從帝在鄴恐及禍逃歸穎先勅闗津無得貴人河陽津吏所止從者宋典自後來以鞭拂而笑曰舎長官禁貴人汝亦被拘邪吏乃聴過至洛陽太妃夏侯氏俱歸國(胡三省元帝中興事始此)
張方復入京城廢皇太子
劉淵自稱大單于
 初穎表匈奴左賢王劉淵五部軍事使將兵在鄴淵子聰(字元明)驍勇絶人博涉經史彎弓三百斤弱冠京師名士不與祖宣(字士則)謂其族人曰漢亡以來我單于徒有虚號斂手受役奄過百年左賢王英武超世天苟不欲興匈奴必不虚生此人也今司馬骨肉相殘四海鼎沸呼韓邪之業此其時矣乃相與謀推大單于使其黨呼延攸(顔師古漢書匈奴中貴種有呼衍即今呼延氏)詣鄴告之淵白穎請歸㑹葬勿許令攸先歸告宣等使招集五部聲言穎實欲叛之及幽并起兵説穎曰今二跋扈恐非宿衛近郡士衆所能禦也請還説五部國難穎悦拜為北單于丞相軍事左國城(杜佑曰在離石北)劉宣等上大單于之號二旬之間有衆五萬都于離石(戰國趙邑漢置縣晉為西河國治今山西汾州府永寧州是)
幽并兵至鄴穎奉帝還洛陽浚大掠鄴而還
 王浚東嬴公騰合兵石超平棘(注見前)乘勝進軍鄴中奔潰穎將數千騎奉帝御犢車南奔(倉卒無齎中黃門被囊中齎私錢二千詔貸之于道中飯食瓦盆至温將謁陵喪履從者履下流涕張方迎帝還宫奔散稍還百官粗備)入鄴暴掠復還薊(劉淵聞穎去鄴歎曰不用吾言逆自奔潰奴才然不可以不救發兵鮮卑烏桓劉宣等諫曰晉人奴𨽻御我今其骨肉相殘是天棄彼而使我復呼韓邪之業也鮮卑烏桓我之氣類可以為援奈何擊之曰善大丈夫當為漢高魏武呼韓邪何足效哉稽首非所及也)
冬十月李雄自稱成都王(是為後以前有蜀漢故稱後以别之)
 范長生(涪陵人)有名徳為蜀人所重(先是李流據郫城蜀民保險結塢城邑皆空流衆饑乏長生千餘家依青城山徐轝説長生軍糧復振青城山成都府灌縣西南一名丈人山)欲迎以為長生不可遂即王位約法七章叔父驤為太傅兄始為太保李離太尉李國太宰智謀事必咨而後行彌謹
劉淵自稱漢王(是為前趙以後劉曜改號故統稱趙)
 劉淵遷都左國胡晉之者愈衆謂羣臣曰昔漢有天下久長恩結于民吾漢氏之甥約為兄弟兄亡弟紹不亦可乎乃建國號曰漢依高祖漢王安樂公禪孝懐皇帝右賢王宣為丞相崔游御史大夫後部陳元達(字長宏)為黃門郎族子(字永明)為建武將軍(游固辭不受元達少有志操淵嘗招之不答及淵為王或謂曰君其懼乎元達笑曰不過二三日驛書必至其暮淵果徴之元達事淵屢進忠言退而削草雖子弟莫得知也曜生而眉白目有赤光㓜聰慧有膽識早孤養于淵及長儀觀魁偉性拓落不羣好讀書善屬文鐵厚一寸射而泂之劉聰重之以為漢世祖魏武帝之流)
十一月張方遷帝于長安僕射荀藩(字大堅長子)立留臺洛陽皇后羊氏
 張方在洛既久剽掠殆竭乃引兵入殿以所乘車迎帝逼令上車帝垂涕從之(帝令方具車載宫人寶物軍人因妻掠後宫分爭府藏流蘇武帳為馬魏晉積蓄掃地無餘)擁帝及穎豫章王熾等趨長安顒迎于霸上以征西府為宫惟僕射荀藩及司𨽻劉暾(字長升之子)等在洛陽留臺承制行事復稱永安立羊后號西臺
十二月顒廢太弟更立豫章王熾皇太弟
 帝兄弟二十五人時存者惟穎吴王晏晏庸下沖素好學故顒立之詔穎還第而以顒都督中外又以東海王越太傅與顒夾輔帝室王戎參録朝政王衍左僕射張方為中領軍録尚書事令州郡蠲除苛政愛民務本清通之後當還東京(時顒以四方乖離禍難不已故下此詔和解之冀獲少安太傅不受)
漢冦太原西河郡
 漢王淵遣劉曜太原取泫氏(漢縣北齊高平今屬山西澤州府)喬晞冦西河介休(介休賈渾不降晞殺之將納其妻宗氏罵晞而哭晞又殺之淵聞大怒曰使天道有知晞望有種追還降秩四等屍葬介休漢縣今屬汾州府)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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