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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三十八
公元451年
南北朝(辛宋元嘉二十八年魏卯太平真君十二年)春正月魏師還
正月朔魏主大㑹羣臣于爪歩山上班爵行賞有差魏人緣江舉火右衛率尹弘言于宋主曰魏人如此必走明日果掠居民焚廬舍而去(是月王元謨退還厯城魏人復取碻磝)
宋主殺其弟義康
初胡藩之子誕世反㨿豫章欲奉前彭城王義康為主前交州刺史檀和之道過豫章擊斬之江夏王義恭等奏義康數有怨言摇動民聽故不逞之族因以生心請徙義康廣州宋主先遣使語之義康曰人生㑹死吾豈愛生必為亂階雖遠何益請死于此恥復屢遷竟未及徃至是魏師在瓜歩人情恼懼宋王慮不逞之人復奉義康為亂太子劭及武陵王駿僕射何尚之屢啓宜早為之所宋主乃遣中書舍人嚴龍就殺之
魏主攻盱眙宋將軍臧質拒之魏師退走二月過彭城宋人追之不及
魏人攻盱眙魏主就臧質求酒質封溲便與之魏主怒築長圍一夕而合運東山土石以填塹作浮橋于君山(在盱眙縣東北亦名軍山)絶水陸道(魏主遺質書質復之且寫臺格以示魏衆云斬佛貍首封萬戸侯賜布絹各萬匹魏主大怒作銕牀于其上施銕鑱曰破城得質當坐之此上以鈎車鈎城樓城内繫以彄絙數百人唱呼引之車不能退既夜縋桶懸卒出截其鈎獲之明日人以衝車攻城城土堅密頺落不過數升魏人乃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墮而復升莫有退者殺傷萬計尸與城平)凡三旬城不拔會魏軍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軍自海入淮又敇彭城斷其歸路魏主乃燒攻具退走盱眙人欲追之沈璞曰今兵不多雖可固守不可出戰但整舟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不須實行也(臧質以璞城主使之上露板璞固辭歸功于質宋主聞益嘉之)魏師過彭城江夏王義恭震懼不敢擊或告敵驅南口萬餘去城數十里追之可悉得諸將皆請行義恭不許明日驛使至敇義恭悉力急追魏師已逺義恭乃遣司馬檀和之向蕭城魏人先聞之盡殺所驅者而去
宋令民遭宼者蠲其税調
魏人凡破南兗(宋置治廣陵今揚州府是)徐兗豫青冀六州殺掠不可勝計丁壯者即加斬截嬰兒貫于槊上盤舞以為戲所過郡縣赤地無餘春燕歸巢于林木自是邑里蕭條元嘉之政衰矣詔賑䘏郡縣民遭宼者蠲其税調降太尉義恭為驃騎將軍鎮軍將軍駿為北中郎將(宋主每命將出師常授以成律交戰日時亦待中詔是以將帥趦趄莫敢自决又江南白丁輕進易退此其所以敗也然是役魏之士馬死傷亦過半國人皆尤之)
三月魏主還平城
魏主飲至告廟以降民五萬餘家分置近畿
夏四月宋以何尚之為尚書令徐湛之為僕射
尚之以湛之國戚任遇隆重每事讓之朝事悉歸湛之
魏更定律令
魏主命太子少傅游雅中書侍郎胡方囘(安定臨涇人)等更定律令増損凡三百九十一條
六月魏太子晃卒(諡景穆)
魏太子晃監國頗信任左右營園田收其利高允切諫(畧日天地無私故能覆載王者無私故能容養今殿下國之儲貳萬方所則而營立私田畜養雞犬乃至酤販市㕓與民爭利謗聲流布不可追掩夫天下者殿下之天下富有四海何求而無乃與販夫販婦競此尺寸之利乎東宫儁乂不少頃來侍御左右者恐非在朝之選願殿下斥去邪佞親近忠良所在田園分給貧下販賣之物以時收散如此則休聲日至謗議可除矣)不聽太子為政精察而中常侍宗愛性險暴多不法晃惡之給事中仇尼(複姓)道盛有寵于晃與愛不協愛恐為所紏遂搆
其罪魏主怒斬道盛于都街東宫官屬多坐死晃以憂卒(魏主徐知其無罪悔之欲封其子濬為高陽王既而以皇孫世嫡不當為藩王乃止時濬年十二聰達過人魏主愛之常置左右是考魏書文成帝紀文成帝生于真君元年六月至應年十二通鑑作時濬生四年綱目因之恐是誤筆今依魏書改正)
秋宋青冀刺史蕭斌將軍王元謨以罪免
坐退敗也宋主問沈慶之曰斌欲斬元謨而卿止之何也對曰諸將奔退莫不懼罪自歸而死將至逃散故止之
宋魏復通好
宋主遣使至魏魏遣殿中將軍郎法祐來修好
宋以王僧綽(曇首之子)為侍中
公元452年
僧綽幼有大成之度衆皆以國器許之好學有思理練悉朝典為吏部郎諳悉人物舉㧞咸得其分及為侍中年二十九沈深有局度不以才能高人宋主以其年少欲以後事托之朝政大小皆與參焉(壬宋元嘉二十九年魏高辰宗文成帝濬興安元年)春二月魏中常侍宗愛弑其君燾而立南安王余
魏主追悼景穆太子不已宗愛懼誅弑之(諡曰太武皇帝廟號世祖)僕射蘭延(魏北方諸姓烏落蘭氏後改為蘭氏)和疋(通作雅)薛提(太原人)等秘不發䘮延疋以濬冲幼欲立長君徴秦王翰置之秘室提以濬嫡孫不可廢議久不决宗愛自以得罪太子而素惡翰善南安王余(翰余皆太武帝之子)乃密迎余矯皇后令召延等而使宦者持兵伏禁中以次收縛斬之殺翰立余余以愛為大司馬大將軍
夏五月宋人侵魏
先是魯軌之子爽(小字女生)及其弟秀(小字天念)自魏奔宋(軌初自晉奔秦秦亡復奔魏魏太宗以軌為襄陽公鎮長社軌常思南歸未果㑹卒爽襲父爵與其弟秀俱有寵于魏世祖既而有罪懼誅遂帥部衆千餘家請降于宋軌奔秦事具前)宋主以爽為司州刺史鎮義陽(宋郡僑置司州于此故城在今汝寜府信陽州)秀為穎川太守至是宋主聞魏世祖殂更謀北伐爽時復勸之太子中庶子何偃(字仲弘尚之之子)以為淮泗數州瘡痍未復不宜輕動不從遣蕭思話督張永(字景雲茂度子)等向碻磝魯爽魯秀陳天祚將荆州甲士四萬出許洛雍州刺史臧質帥所領趣潼闗(沈慶之固諫北代宋主不使行青州刺史劉興祖上言河南阻饑野無所掠脱諸城固守非旬月可拔稽留大衆轉輸方勞應機乗勢事存急速今偽帥始死兼逼署時國内猜擾不暇逺赴愚謂宜長驅中山據其闗要冀州以北民人尚豐兼麥已向熟因資為易若中州震動黄河以南自當消潰臣請發青冀兵入其心腹若前驅克勝則衆軍宜一時濟河使聲實兼舉並建司牧撫柔初附西拒太行北塞軍都因事指揮隨宜加授若能成功清壹可待若不克㨗不為大傷宋主意止存河南亦不從有軍都漢縣後魏改昌平今為州屬順天府州西北山曰軍都為太行第八陘即居庸關也)又使侍郎徐爰(字長玉南瑯邪開陽人)隨軍向碻磝銜中㫖授諸將方畧臨時宣示
宋尚書令何尚之致仕尋復起之
尚之以老請致仕退居方山(在江寜府上元縣東南寰宇記其山四面等方故名)議者咸謂尚之不能固志既而詔書敦諭數四果起視事袁淑録自古隠士有迹無名者為真隠傳以嗤之
宋太子劭始興王濬巫蠱事覺赦不誅
初潘淑妃生濬元皇后恚恨而殂淑妃専總内政由是太子劭深惡淑妃及濬濬懼曲意事劭劭更與之善呉興巫嚴道育(女巫也)自言能役使鬼物因東陽公主婢王鸚鵡出入主家主與劭濬信惑之劭濬多過失數為宋主所詰責使道育祈請(欲令過不上聞道育曰我已為上天陳請必不泄露劭等敬事之號曰天師)後遂與道育鸚鵡及主奴陳天與黄門陳慶國共為巫蠱琢玉為宋主形像埋于含章殿前已而慶國白其事(邵補天與為隊主宋主聞之讓劭曰汝所用隊主副並是奴耶劭懼以書告濬濬復書曰彼人若所為不已正可促其餘命或是大慶之漸耳劭濬相與往來書疏常謂宋主為彼人或曰其人鸚鵡先與天與私通東陽公主卒出嫁濬府佐沈懐逺為妾恐事泄白劭密殺天與慶國懼曰巫蠱事惟我與天與宣傳往來今天與死吾其殆哉乃具以其事白宋主)宋主大驚即遣收鸚鵡封籍其家得劭濬書及所埋玉人命有司窮治其事道育亡命捕之不獲宋主惋歎彌日(謂潘淑妃曰太子圖富貴更是一理虎頭復如此非復思慮所及汝母子豈可一日無我耶虎頭濬小字)遣中使切責劭濬劭濬惶懼陳謝宋主雖怒然猶未忍罪也
秋八月宋攻碻磝不克而退雍州兵至虎牢亦還
諸軍攻碻磝累旬不㧞八月魏人夜自地道潜出燒營張永撤圍夜遁不告諸將士卒驚擾魏人乗之死傷塗地蕭思話自往増兵力攻不克以軍乏食退屯厯城魯爽至長社魏戍主棄城走臧質遣司馬栁元景帥參軍薛安都向潼闗梁州刺史劉秀之遣參軍蕭道成(字紹伯小字鬬將承之之子)等將兵向長安(胡三省曰蕭道成始見此)九月魯爽與魏拓跋僕蘭戰于大索(城名今開封府滎陽縣治是括地志榮陽縣即大索城又有小索城在縣北)破之進攻城臯聞碻磝敗退與元景等皆引還
冬十月魏宗愛弑其君余魏主濬立(是為文成帝)討愛誅之
公元451年
魏南安王余自以違次而立厚賜羣下欲以收衆心旬月之間府藏虚竭又好酣飲及聲樂畋獵不恤政事宗愛為宰相録三省縂宿衛坐召公卿專恣日甚余患之謀奪其權愛憤怒余以十月朔夜祭東廟愛使小黄門賈周等就弑而秘之唯羽林郎中劉尼(□人)知之勸愛立皇孫濬愛驚曰君大癡人皇孫若立豈忘正平時事乎(景穆太子之死在真君十二年是年六月改元正平)尼恐愛為變宻告殿中尚書源賀賀時與尼俱典兵宿衛乃與書陸麗(俟之子)謀曰宗愛既立南安還復殺之今又不立皇孫將不利于社稷遂定謀共立濬賀與尚書長孫渇侯嚴兵守衛使尼麗迎濬于苑中尼馳還東廟大呼宗愛弑南安王大逆不道皇孫已登大位有詔宿衛之士皆還宫衆咸呼萬嵗遂執宗愛賈周等勒兵入奉皇孫即位殺愛周具五刑夷三族追尊景穆太子為皇帝(廟號恭宗)立乳母常氏為保太后
魏復建佛圖聽民出家
魏世祖晚年佛禁稍弛民間往往有私習者至是羣臣多請復之乃詔州郡縣各聽建佛圖一區民欲為沙門者聽出家(大州五十人小州四十人)于是向之所毁率皆修復魏主親為沙門下髪
魏以周忸為太尉陸麗為司徒杜元寳(魏郡鄴人明元宻皇后從弟遺之子)為司空忸尋坐事賜死
麗以迎立之功受心膂之寄朝臣無出其右者賜爵平原王(麗辭曰陛下國家之正統當承基緒效順奉迎臣子常職不敢慆天之功以干大賞魏主不許麗曰臣父奉事先朝忠勤著效今年逼桑榆願以臣爵授之魏主曰朕豈不能使卿父子為二王耶乃進其父建業公賜爵為東平王)班賜羣臣謂源賀曰卿任意取之賀辭曰南北未賔府庫不可虚固與之乃取戎馬一匹已而忸坐事死(明年元寳亦以謀反誄時魏法深峻賀奏謀反之家男子十三以下本不預謀者宜免死没官從之)
魏用元始厯
公元453年
初魏入中原用景初厯(楊偉所造)世祖克沮渠氏得趙𢾺(音斐)元始厯時人以為宻是嵗始行之(癸宋元嘉三十年已魏興安二年)春正月宋以始興王濬為荆州刺史
初濬以南徐刺史鎮京口求為荆州宋主許之濬還京口治行而巫蠱事覺宋主怒未觧故濬久留京口既除荆州乃聽入朝
二月宋太子劭弑其君義隆及其左衛率袁淑僕射徐湛之尚書江湛而自立以何尚之為司空
宋主欲廢太子劭賜濬死先與王僧綽謀之使尋漢魏典故南平王鑠妃江湛之妹随王誕妃徐湛之之女湛勸立鑠湛之欲立誕僧綽曰建立之事仰由聖懐臣謂唯宜速斷不可稽緩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願以義割恩畧小不忍不爾便應坦懐如初無煩疑論事機雖宻易至宣廣不可使難生慮表取笑千載宋主曰卿可謂能斷大事然此事至重不可不慇懃三思且彭城始亡人將謂我無復慈愛之道僧綽曰臣恐千載之後言陛下唯能裁弟不能裁兒宋主黙然議乆不决與湛之屏人語或連日累夕常使湛之自秉燭繞壁慮有竊聽者既而以其謀告潘淑妃妃以告濬濬馳報劭劭乃謀為逆詐為詔豫加部勒云有所討夜呼前中庶子蕭斌左衛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入宫流涕曰主上信䜛將見罪廢内省無過不能受枉明旦當行大事望相與戮力因起徧拜之衆驚愕莫能對(淑斌皆曰自古無此願加善思劭怒變色斌懼曰當竭身奉令淑叱之曰卿便謂殿下真有是邪殿下㓜嘗患風今疾動耳劭愈怒因眄淑曰事當克否淑曰居不疑之地何患不克但既克之後不為天地所容大禍亦旋至耳假有此謀猶將可息左右引淑出日此何事而云可罷乎淑還省繞牀行至四更乃寝汚)明日宫門未開劭以朱衣加戎服上乗畫輪車與蕭斌同載呼袁淑甚急淑眠不起劭停車催之淑徐至劭使登車辭不上乃殺之門開而入舊制東宫隊不得入城劭以偽詔示門衛曰受敕有所收討令後隊速來張超之等馳入齋閤拔刃徑上合殿其夜宋主與徐湛之屏人語至旦燭猶未滅見超之入舉几捍之五指皆落遂弑之湛之驚起兵入殺之江湛聞
公元前104年
譟聲歎曰不用王僧綽言以至于此劭遣兵殺之(左細仗主卜天與不暇被甲執刃持弓疾呼左右出戰射劭㡬中劭黨撃之斷臂而死隊將張泓之朱道欽陳滿俱戰死劭使人殺潘淑妃及太祖親信數十人□在西州府聞臺内喧噪不知事之濟否騷櫌不知所為□而劭馳召濬屛人問状即戎服乗馬而去入見劭劭曰潘淑妃遂為亂兵所害濬曰此是下情由來所願興卜天與呉餘杭人)劭詐以詔召大將軍義恭尚書令何尚之入拘于内並召百官至者纔數十人劭遽即位下詔曰徐湛之江湛弑逆無道吾勒兵入殿已無所及今罪人斯得可大赦改元太初即稱疾還永福省不敢臨䘮以白刃自守以蕭斌為僕射何尚之為司空劭不知王僧綽之謀以為吏部尚書(時武陵王駿方討西陽蠻屯五洲沈慶之自巴水來咨受軍畧典籤董元嗣自建康至五洲具言大子弑逆沈慶之密謂腹心曰蕭斌婦人其餘將帥皆易與耳東宫同惡不過三十人此外屈逼必不為用今附順討逆不憂不濟也西陽宋郡今湖北黄州府是五洲在黄州府蘄水縣大江中巴水今日巴河源出黄州府羅田縣入江)
宋劭殺其吏部尚書王僧綽
劭料檢文帝巾箱及江湛家書疏得王僧綽所啟前代故事(即所上廢太子諸王典故)乃收殺之(僧綽弟僧䖍為司徒屬所親咸勸之逃僧䖍泣曰吾兄奉國以忠貞撫我以慈愛今日之事若不見及耳若得同歸九泉猶羽化也劭因誣北第諸王侯云與僧綽謀反殺之故北第諸侯王列第于臺城北云)
夏四月宋江州刺史武陵王駿舉兵討劭宋人立駿(是為孝武帝)五月劭及弟濬皆伏誅
劭宻與沈慶之手書令弑武陵王駿慶之求見駿駿懼辭以疾慶之突入以劭書示駿駿泣求入與母訣慶之曰下官受先帝厚恩今日之事唯力是視殿下何見疑之深駿起再拜曰國家安危皆在將軍慶之即命内外勒兵旬日之間内外整辦人以為神兵駿以慶之領府司馬栁元景宗慤朱修之皆為參佐顔竣領録事縂内外以劉延孫(道産之子)為長史行留府事荆州刺史南譙王義宣雍州刺史臧質同舉兵以應駿駿至尋陽命顔竣移檄四方州郡響應劭自謂素習武事及聞四方兵起始憂懼戒嚴四月栁元景統薛安都等十二軍發湓口駿發尋陽沈慶之縂中軍以從(檄至建康劭以示太常顔延之曰彼誰筆也延之曰竣之筆也劭曰何至于是延之曰竣尚不顧老臣安能顧陛下劭怒稍觧)劭疑舊臣不為己用乃厚撫魯秀王羅漢以軍事委之以蕭斌為謀主殷冲掌文符(蕭斌勸劭勒水軍自上决戰不爾則保據梁山江夏王義恭以南軍倉猝船舫陋小不利水戰勸劭養鋭待期劭善之斌厲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能建如此大事豈復可量三方同惡勢據上流沈慶之甚練軍事元景宗慤屢嘗立功形勢如此實非小敵唯宜及人情未離尚可决力一戰端坐臺城何由得久劭不聼或勸劭保石頭城劭曰昔人所以固石頭城者俟諸侯勤王耳我若守此誰當見救唯應力戰決之不然不克梁山即天門山注見前)太尉司馬龎秀之(河南人)自石頭先衆南奔人情由是大震駿軍于鵲頭(山名在江南池州府銅陵縣北元和志即春秋鵲岸沿流有鵲尾洲六朝屯兵處)宣城太守王僧達(弘之孫)自候道南奔駿即以為長史(駿初發尋陽沈慶之謂人曰王僧達必來赴義人問其故慶之曰吾見在先帝前議論開張也執意明决以此言之其至必)栁元景以舟艦不堅憚于水戰乃倍道兼行至江寧歩上使薛安都帥鐵騎耀兵于淮上(秦淮水之上)移書朝士為陳逆順降者相屬(駿自發尋陽有疾不能見將佐唯顔竣出入卧内擁駿于膝親視起居疾屢危篤不任咨稟竣皆専决軍政之外間以文教書檄應接遐邇昏曉臨哭若出一人如是累旬軍中皆不知駿之危疾也)元景潜至新亭依山為壘劭使蕭斌等分統水陸精兵萬人攻新亭壘劭自登朱雀門督戰元景令軍中銜枚疾戰一聼鼓聲劭将士懐劭重賞皆殊死戰元景水陸受敵意氣彌彊麾下勇士悉遣出鬬劭兵垂克魯秀撃退鼓劭衆遽止元景開壘鼔譟以乗之劭衆大潰劭僅以身免魯秀南奔駿至江寧江夏王義恭單騎南奔上表勸進駿遂即位于新亭改諡太祖曰文廟號太祖(劭初葬太祖諡曰景廟號中宗)尊母路氏為皇太后立妃王氏為皇后封拜義恭以下有差劭縁淮樹柵自守男丁既盡召婦女供役魯秀等募勇士攻大航克之王羅漢即放仗降城中沸亂文武将吏爭踰出降蕭斌令所統皆解甲自石頭戴白幡來降詔斬于軍門諸軍遂克臺城張超之走至合殿御牀之所為軍士所殺刳腸割心諸將皆臠其肉生噉之劭入武庫井中隊副高禽執之臧質見之慟哭劭曰天地所不覆載丈人何為見哭質縳劭于馬上防送軍門時不見傳國璽問劭曰在嚴道育處道育匿于劭所就取得之斬劭及其四子于牙下濬帥左右南走江夏王義恭斬之及其三子劭濬父子首並梟于大航暴尸于市汙瀦劭所居齋嚴道育王鸚鵡並都街鞭殺焚尸揚灰于江殷冲尹弘王羅漢及沈璞皆伏誅(璞守于湖坐不迎義師誅)贈袁淑為太尉(諡忠憲)徐湛之為司空(諡忠烈)江湛為開府儀同三司(諡忠簡)王僧綽為金紫光禄大夫(諡簡侯)卜天與益州刺史(諡壯侯)與淑等四家長給廪禄
宋復以何尚之為尚書令
尚之自劭敗後左右皆散自洗(通作洒)黄閣(舊制三公聼事置黄□自洗躬親洒掃也)宋主以尚之及其子偃素有令譽故特免之復以尚之為尚書令偃為大司馬長史任遇無改
秋七月辛酉朔日食
宋主詔求直言省細作並尚方雕文塗飾貴戚競利悉皆禁絶中軍録事參軍周朗(字義利汝南安成人)上疏陳述得失(畧曰毒之在體必割其緩處今歴下泗間空守孤城徒費財役使虜但發輕騎三千更互出入于賊不勞而邊已困不至二年卒散民盡可蹻足而待也今人知不以羊追狼蟹捕䑕而令重車弱卒與肥馬悍虜相逐其不能濟固宜矣又三年之喪天下之達䘮漢氏節其臣則可矣薄其子則亂也今陛下以大孝始基宜返斯謬又舉天下以奉一君何患不給一體炫金不及百兩一嵗美衣不過數襲而必收寳連櫝集服累□目豈常視身未時親是櫝帶寶笥著衣也何縻蠹之劇惑鄙之甚耶且細作始并以為儉節而市造華怪即傳于民如此則遷也非罷也凡厥庶民制度日侈見車馬不辨貴賤視冠服不知尊卑尚方今造一物小民明已䁹晚宫中朝制一衣庶家晩已裁學侈麗之源實先宫閫又設官者宜官稱事立人稱官置王侯識未堪務不應强仕且帝子未官人誰謂賤但宜詳置賓友茂擇正人亦何必列長史參軍别駕從事然後為貴哉又俗好以毁沉人不知察其所以致毁以譽進人不知測其所以致譽毁徒皆鄙則遭毁者宜擢譽黨悉庸則得譽者宜退如此則毁譽不妄善惡分矣凡無世不有言事無時不有下令然升平不至昏亂相繼何哉設令之本非實故也)書奏忤㫖自解去職(時多變易太祖之制郡縣以三周為滿宋政于是乎衰)
宋主殺其弟南平王鑠
公元455年
鑠素負才能常輕宋主宋主潛使人毒之(武昌王渾亦宋主弟也嘗與左右□檄文自號楚王改元永光以為戲笑長史封上之廢為庶人逼令自殺時年十七渾字休深文帝第十子甲宋世祖孝武帝駿孝午建元年魏興光元年)春正月宋立子業為太子
將置東宫省率更令餘各減舊員之半
公元前104年
二月宋江州刺史臧質以南郡王義宣舉兵反夏宋主遣兵討質誅之
初江州刺史臧質自謂人才足為一世英雄太子劭之亂潜有異圗以荆州刺史南郡王義宣庸闇易制欲外相推奉因而覆之劭既誅義宣與質功皆第一由是驕恣事多專行宋主方自攬威權而質以少主遇之政刑慶賞一不咨禀宋主淫義宣諸女義宣恨怒質乃遣宻信説義宣義宣以豫州刺史魯爽有勇力素與相結至是宻使人報之及兖州刺史徐遺寶期以今秋舉兵使者至夀陽爽方飲醉失義宣指即日舉兵竊造法服登壇遺寳亦勒兵向彭城義宣聞爽已反狼狽舉兵與質俱表欲誅君側之惡(爽送所造輿服詣江詣江陵使征北府户曹板義宣等文曰丞相劉今補天子名義宣車騎臧今補丞相名質皆板到奉行義宣駭愕召司州刺史魯秀欲使為後繼秀見羲宣出拊膺曰吾兄悞我乃與癡人作賊今年敗矣)義宣兼荆江兗豫四州之力威震逺近宋主欲奉乗輿法物迎之竟陵王誕固執不可曰奈何持此座與人乃以栁元景王元謨統諸將討之進據梁山洲三月義宣移檄州郡雍州刺史朱修之偽許之而陳誠于宋主義宣帥衆十萬發江津以子慆與竺超民留鎮江陵義宣至尋陽以質為前鋒爽亦引兵趨厯陽與質水陸俱下爽旋為沈慶之所殺徐遺寶亦走死義宣至鵲頭慶之送爽首示之爽累世將家驍猛善戰號萬人敵義宣與質由是駭懼(太傅義恭與義宣書曰臧質少無美行弟所具悉今藉西楚之彊力圖濟其私凶謀若果恐非池中物也義宣由此疑之)宋主使元景進屯姑孰質遣將攻䧟梁山西壘王元謨使告急于元景欲退還姑孰元景乃留羸弱自守悉遣精兵助元謨多張旗幟梁山望之如數萬人皆以為建康兵悉至衆心乃安質請自攻東城義宣乃遣劉諶之與質俱進頓兵西岸元謨督諸軍大戰薛安都帥突騎衝陳䧟之斬諶之質等大敗義宣兵潰單舸迸走閉户而泣質不知所為亦走其衆皆降散質逃于南湖(在湖北武昌府武昌縣南一名五丈湖輿地紀勝臧質逃入南湖以荷自蔽即此)追斬其首送建康子孫皆棄市魯秀赴水死就取其首義宣走向江陵衆散且盡尋為朱修之所殺並誅其子十六人及同黨竺超民等
宋置東揚州郢州
初晉氏南遷以揚州為京畿榖帛所資出焉以荆江為重鎮甲兵所聚在焉三州户口居江南之半至是宋主惡其彊大乃分揚州浙東五郡置東揚州治㑹稽分荆湘江豫州之八郡置郢州治江夏(宋江夏郡治夏口城在今武昌府西黄鵠山上今武昌府治之江夏縣隋所置)罷南蠻校尉(治方地在今荆州府江陵縣東水經注南蠻府在方城東屯營相接是也)遷其營于建康荆揚由此虚耗(既而宋主以垣䕶之言移青冀二州並鎮厯城又以王元謨言并雍州僑郡為一郡青冀宋青州本治東陽冀州治厯城後移青州并治厯城東陽注見前雍州晉太元中置雍州于襄陽宋齊梁皆因之西魏改曰襄州今襄陽府是僑郡晉僑置京兆扶風等郡皆寄治襄陽)
宋省録尚書事官
宋主惡宗室彊盛不欲權在臣下太傅義恭知其指故請省之
秋七月丙申朔日食(乙宋孝建二年未魏太安元年)春宋鎮北大將軍沈慶之罷就第
慶之請老表數十上詔聴以始興公就第(頃之宋主復欲用慶之使何尚之往起之慶之笑曰沈公不效何公往而復返尚之慙而止)
冬十月宋裁損王侯制度
公元456年
宋主欲削弱王侯江夏王義恭等奏裁損王侯車服器用樂舞制度凡九事宋主因諷有司奏増廣為二十四條聴事不得南向坐施帳劍不得為鹿盧形(晉灼曰古長劍首以玉作井鹿盧形)内史相及封内官長止稱下官不得稱臣罷官則不復追敬詔可(丙宋孝建三年申魏太安二年)春正月魏立貴人馮氏為后
后父朗故燕主弘之庶子也魏世祖攻燕朗與其兄崇叛降魏為秦雍二州刺史遼西郡公(崇封遼西王)已而坐事誅后沒入宫至是以貴人立為后
公元前104年
二月魏主立其子弘為太子
公元前102年
是時弘生三年矣先使其母李貴人條記所付托兄弟然後依故事賜死
宋以宗慤為豫州刺史
故事府州部内論事皆籖前直叙所論之事置典籖以主之宋諸王子為方鎮者多㓜時主皆以親近左右領典籖至是雖長王臨藩素族出鎮典籖皆出納教命刺史不得専其職及慤為豫州吳喜(臨安人)為典籖每多違執慤大怒曰宗慤年將六十為國竭命止得一州如斗大不能復與典籖共臨之喜稽顙流血乃止
秋七月宋以西陽王子尚(字宗思宋主第二子後改封豫章王)為揚州刺史
太傅義恭以宋主之子子尚有寵將避之乃辭揚州而宋主以子尚為刺史(時熒惑守南斗宋主廢西州舊舘使子尚移治東城以厭之别駕沈懷文曰天道示變宜應之以徳雖空西州恐無益也不從沈懷文字思明武康人)
冬十一月魏以源賀為冀州刺史
賀上言今北虜遊魂南㓂負險疆場之間猶須防戍自非大逆赤手殺人其坐贓盜及過誤應入死者皆可原宥謫死守邊則已斷之體受更生之恩徭役之家䝉休息之恵魏主從之久之謂羣臣曰吾用賀言一嵗所活不少増兵亦多卿等人人如賀朕何憂哉(㑹人告賀謀反魏主曰賀竭誠事國朕為卿等保之訊騐果誣乃誅告者因謂左右曰以賀忠誠猶不免誣謗不及賀者可無慎哉)
十二月宋金紫光禄大夫顔延之卒
延之子竣貴重凡所資供延之一無所受布衣茅屋蕭然如故常乗羸牛笨車逢竣鹵簿即屏住道側常謂竣曰吾平生不喜見要人今不幸見汝竣起宅延之謂曰善為之無令後人笑汝拙也延之嘗早詣竣見賓客盈門竣尚未起延之怒曰汝出糞土之中升雲霞之上遽驕傲如此其能久乎(竣丁父夏裁踰月起為右將軍丹陽尹如故竣固辭表十上不許遣中書舍人抱竣登車載之郡舍賜以布衣一襲絮以綵綸遣主衣就衣諸體納綸似絮而細絮以綵綸以綵色之綸于布衣中也主衣尚衣奉御之官丁宋大明元年酉魏太安三年)春正月魏侵宋入兗州
魏人侵宋敗東平太守劉胡(南陽人)宋主遣薛安都沈法系禦之並受徐州刺史申坦節度比至魏兵已去先是羣盜聚任城(注見前)荆榛中累世為患謂之任榛坦請回軍討之無功而還安都法系坐白衣領職坦當誅羣臣為請莫能得沈慶之抱坦哭于市曰汝無罪而死我行當就汝矣有司以聞乃免之
秋八月宋以竟陵王誕為南兗州刺史劉延孫為南徐州刺史
公元458年
初髙祖遺詔以京口要地非宗室近親不得居之延孫之先雖與髙祖同源而從來不序昭穆宋主既命延孫鎮京口仍詔與合族宋主閨門無禮不辨親疎尊卑流聞民間無所不至誕寛而有禮誅邵及義宣皆有大功人心竊向之誕多聚才力之士蓄精甲利兵宋主畏忌之不欲誕居中使出鎮京口猶嫌其逼更徙于廣陵以延孫腹心之臣故使鎮京口以防之(戊宋大明二年戌魏太安四年)春正月魏設酒禁置候官
魏主以士民多因酒致鬭故設酒禁釀酤飲者皆斬吉凶之㑹聴開禁有程日増置候官伺察諸曹及州鎮或微服雜亂于府寺間以求百官過失有司窮治訊掠取服百官贓滿二丈皆斬又増律七十九章
公元前102年
二月魏以髙允為中書令
允好切諫事有不便輒求見魏主屏左右待之或自朝至暮或連日不出語或痛切魏主不忍聞命左右扶出然終善遇之(時有上事為激訐者魏主謂羣臣曰君父一也父有過子何不于衆中諌之而于私室屏處諫者豈非不欲其父之惡彰于外邪至于事君何獨不然君有得失不能面陳而上表顯諫欲以彰君之短明已之直此豈忠臣所為乎如髙允者乃忠臣也朕有過未嘗不面言朕聞其過而天下不知可不謂忠乎)允所與同徴者游雅等皆至大官封侯而允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魏主謂羣臣曰汝等雖執弓刀在朕左右末嘗有一言規正唯伺朕喜悦祈官乞爵今皆無功而至王公允執筆佐國家數十年為益不少不過為郎汝等不自愧乎乃拜允中書令(時魏百官無禄允常使諸子樵採自給司徒陸麗曰髙允雖蒙寵待而家貧妻子不立魏主曰公何不先言今見朕用之乃言其貧乎即日至允第唯草屋粟數間布被緼袍厨中鹽菜而已魏主嘆息賜以帛拜其長子悦為長樂太守允固辭不許魏主重允常呼為令公而不名游雅常曰前史稱卓子康劉文饒之為人褊心者或不之信余與髙子游處四十年未嘗見其喜愠之色乃知古人為不誣耳髙子内文明而外柔順言呐呐不能出口昔崔司徒嘗謂余云髙生豐才博學一代佳士所乏者矯矯風節耳余亦以為然及司徒得罪詔㫖臨責聲嘶服栗髙子獨敷陳事理辭義清辨人主為之動容非所謂矯矯者乎宗爱用事威振四海王公以下趨庭望拜髙子獨升階長揖此非所謂風節者乎夫人固未易知吾既失之于心崔又漏之于外此乃管仲所以致慟于鮑叔也)
夏六月宋以謝莊(字希逸密之子)顧覬之(字偉仁吳縣人)為吏部尚書
宋主不欲權在臣下分吏部尚書置二人以謝莊顧覬之為之初晉世散騎常侍選望甚重其後職任閑散用人漸輕宋主欲重其選乃用當世名士孔顗王彧(字景文球從子)為之侍中蔡興宗(廓之子)曰選曹要重常侍間淡改之以名而不以實雖為重輕人心豈可變耶後竟如其言
秋八月宋殺其中書令王僧達
僧達幼聰警能文而跌蕩不拘宋主初立擢為僕射自負才地一二年間即望宰相既而下遷再被彈削僧達恥怨所上表奏辭㫖抑揚又好非議朝政宋主已積憤怒路太后兄子嘗詣僧達升其榻僧達令舁(羊茹反對舉也)棄之(太后兄樂之常為王氏門下騶故僧違麾其子)太后大怒固邀宋主令必殺僧達㑹南彭城(晋南渡後僑立南彭城郡于晋陵界)民髙闍與沙門曇標等謀反伏誅(高闍曇標與殿中将軍苗允等謀作亂立闍為帝事覺伏誅)宋主因誣僧達與闍通謀賜死
魏侵宋清口(此汶水合濟之口水經注濟水逕安民亭西汶水東北來注之所謂清口也安民亭在泰安府東平州西南)宋青冀刺史顔師伯(字長深竣族兄)連戰破之
宋積射将軍殷孝祖(陳郡長平人羡之曽孫)築兩城于清水之東魏鎮西将軍封敕文(代人)攻之清口戌主傅乾愛拒破之宋主遣虎賁主龎孟蚪救清口顔師伯遣參車苟思達助之敗魏兵于沙溝(亦曰中川水水經注中川水逕盧縣故城東北入濟俗謂之沙溝水逕盧縣故城在濟南府長清縣)宋主又遣司空參軍卜天生(天與之弟)等㑹傅乾愛共撃魏兵屢破之斬魏将數人魏征西将軍皮豹子将兵三萬宼青州師伯與戰将軍焦度(南安氏人)刺豹子墜馬㡬獲之
宋以戴法興(會稽山隂人)戴明寶(南東海丹徒人)巢尚之(魯郡人)為中書舎人
公元459年
初宋主在江州戴法興戴明寶蔡閑為典籖及即位皆以為南臺(御史臺謂之南臺)侍御史兼中書通事舎人是嵗並以初舉兵預宻謀賜爵縣男(閑己卒追賜之)時宋主親覽朝政不任大臣而腹心耳目不得無所委寄法興頗知古今素見親待巢尚之人士之末涉獵文史亦為中書通事舎人凡選授遷徙誅賞大處分宋主皆與法興尚之參懐(胡三省注宋齊之間凡參决機務皆謂之參懐)内外雜事多委明寶三人權重一時而法興明寶大納財賄門外成市家産並累千金(顧覬之獨不肯降意于法興等蔡興宗與覬之善嫌其風節太峻覬之曰卒毘有言孫劉不過使吾不為三公耳覬之常以為人禀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唯應恭已守道而闇者不達妄意僥倖徒虧雅道無關得喪乃以其意命弟子原著定命論以釋之孫劉謂魏孫資劉放具見前已宋大明三年亥魏太安五年)夏四月宋竟陵王誕反廣陵宋主遣兵討之誕伏誅
竟陵王誕知宋主意忌之亦潛為之備因魏人入宼修城浚隍聚糧治仗(參軍江智淵知誕有異志請假先還建康智淵少有操行沈懐文每稱之曰人所應有盡有人所應無盡無者其惟江智淵乎江智淵南史作智深湛從弟)既而事覺宋主令有司奏請收付廷尉詔貶爵為侯遣之國使垣朗戴明寶襲之明寶使誕典籖蔣成為内應知之斬成撃殺朗明寶逃還詔沈慶之将兵討誕(慶之至歐陽誕遣人齎書説慶之餉以玉環刀遣還之上歐陽戍名在揚州府儀徵縣東水經注吳城䢴溝承歐陽引江入埭即此)誕閉門自守分遣書檄邀結逺近(時山陽内史梁曠家在廣陵誕執其妻子遣使邀曠曠斬使拒之誕怒滅其家)誕奉表投之城外數宋主罪惡曰陛下宫帷之醜豈可三緘宋主大怒凡誕左右腹心同籍期親在建康者誅死以千數慮誕奔魏使慶之斷其走路誕棄城北走慶之遣兵追之誕衆皆不欲去誕乃復還築壇歃血以誓衆(以劉琨之為參軍琨之遵考之子也辭曰忠孝不得並琨之老父在不敢承命誕囚之十餘日終不受乃殺之慶之進營逼廣陵城誕于城上授函表請慶之為送慶之曰我受詔討賊不得為汝送表汝必欲歸死朝廷自應開門遣使吾為汝䕶送)時值久雨慶之不得攻城宋主令有司奏免慶之官詔勿問以激之慶之帥衆攻城克之誕走追及斬之母妻皆自殺(誕初閉城參軍山隂賀弼固諌誕怒抽刀向之及誕兵屢敗将佐多踰城出降或勸弼宜早出弼曰公舉兵向朝廷此事既不可從荷公厚恩又義無違背惟有以死明心耳乃飲藥自殺參軍何康之等謀開門納官軍不果斬關出降誕為髙樓置康之母于其上暴露之不與食母呼康之數日而死濮陽范義為誕左司馬或勸其行義曰子不可以棄母吏不可以叛君必若康之而活吾弗為也)宋主聞廣陵平出宣陽門敕左右皆呼萬嵗侍中蔡興宗陪輦宋主顧曰卿何獨不呼興宗正色曰陛下今日正應涕泣行誅豈得皆稱萬嵗宋主不悦詔貶誕姓留氏廣陵城中士民無大小悉命殺之慶之請自五尺以下全之女子為軍賞猶殺三千餘口(擢梁曠為後将軍贈劉琨之給事黄門侍郎蔡興宗奉㫖慰勞廣陵興宗與范義素善收斂其尸送歸豫章宋主謂曰卿何敢故觸王憲對曰陛下自殺賊臣自葬故交何不可之有宋王有慙色)
宋殺其東揚州刺史顔竣
先是宋主即吉之後奢淫自恣多所興造竣以藩朝舊臣數懇切諌諍宋主浸不悦竣自謂恩舊莫比而所陳多不納疑宋主欲疎之求外出以覘其意宋主即以為東揚州刺史竣始大懼已而竣遭母憂送喪還都宋主恩待猶厚㑹王僧達得罪疑竣譖之陳竣前後怨望誹謗之語竣坐免官竣懼上啟請命宋主益怒及是㑹誕反遂誣竣通謀賜死妻子徙交州復沉其男口于江
公元前102年
秋九月宋徙郊壇造五路(天子所乘法車有玉金象革木五路)
公元前101年
初晋人築南郊壇于已位至是尚書右丞徐爰以為非禮宋主詔徙于牛頭山(在上元縣南有兩峯相對亦曰天闕山)西直宫城之午位又造五路依金根車(沈約曰秦閲三代之車獨取殷制古曰桑根車秦曰金根車)加羽葆葢(明年宋主祀郊廟始乘玉路庚宋大明四年子魏和平元年)春正月宋主耕耤田三月后親蠶西郊夏六月魏伐吐谷渾
吐谷渾王拾寅兩受宋魏爵命居止出入擬于王者魏人忿之遣陽平王新成(景穆帝之子)等督諸軍分道出撃俘獲甚衆
公元前102年
冬十月宋殺其盧陵内史周朗
朗言事切直宋主銜之使有司奏朗居母喪不如禮傳送寧州(注見前)于道殺之(朗之行也侍中蔡興宗方在直請與朗别坐白衣領職)
宋以顔師伯為侍中
公元461年
師伯以諂佞被親任羣臣莫及多納貨賄家累千金(宋主嘗與之摴蒲宋主擲得雉自謂必勝師伯次擲得盧宋主失色師伯遽斂子曰㡬作盧是日師伯一輸百萬卒宋大明五年丑魏和平二年)春正月雪
公元前102年
宋以正旦朝賀雪落太宰義恭衣有六出義恭奏以為瑞宋主悦義恭以宋王猜暴懼不自容每卑辭遜色曲意祗奉由是終宋主之世得免于禍
夏宋立明堂
作大殿于丙巳之地制如太廟唯十有二間為異
宋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文帝第十四子)反襄陽為其下所殺
雍州刺史海陵王休茂年十七司馬庾深之(新野人)行府事休茂欲専處決深之及主帥每禁之左右張伯超有寵多罪惡主帥屢責之伯超説休茂殺行事及主帥而舉兵休茂從之徴集兵衆建牙馳檄參軍尹元度起兵攻休茂生擒斬之母妻皆自殺同黨伏誅(宋主自即位以來抑黜諸弟既克廣陵欲更峻其科沈懐文曰漢明不使其子比光武之子前史以為美談陛下既明管蔡之誅願崇唐衛之寄及襄陽平太宰義恭希㫖復請裁抑諸王不使任邉州及悉輸甲兵禁絶賔客懐文固諫乃止)
秋九月甲寅朔日食
宋司空沈慶之罷就第
先是慶之以克廣陵功拜司空領南兗州刺史至是慶之固讓司空于栁元景詔許之慶之目不知書家素富産業累萬金一夕徙居婁湖(在江寧縣東南元和志湖張昭所開昭封婁侯故名)以宅輸官非朝賀不出門
冬十月宋以新安王子鸞(字孝羽宋主第八子)為南徐州刺史
子鸞母殷淑儀(義宣之女義宣敗宋主宻取之假姓殷氏或曰殷琰家人入義宣家後没入宫)寵傾後宫子鸞愛冠諸子凡為上所眄遇者莫不入其府及為南徐州割吳郡以屬之(初巴陵王休若為北徐州刺史以張岱為參軍行府州國事後厯臨海豫章晋安三府與典籖主帥共事事舉而情不相失或問岱何由致此岱曰古人言一心可事百君吾為政端平待物以禮悔吝之事無由而及明闇長短更是才用之多少耳及是子鸞復以岱為别駕行事張岱字景山永之弟)
十二月宋禁士族雜婚(胡三省注謂與工商雜户為婚也)
公元462年
詔士族雜婚者皆補将吏士族多避役逃亡乃嚴為之制捕得即斬之徃徃奔竄湖山為盗賊沈懐文諌不聴(壬宋大明六年寅魏和平三年)春正月宋策孝秀(胡三省注孝廉秀才也)于中堂
揚州秀才顧法對策曰源清則流㓗神聖則形全躬化易于上風體訓速于草偃宋主惡其諒也投策于地
公元前102年
三月宋殺其廣陵太守沈懐文
懐文素與顔竣周朗善數以直諌忤㫖宋主謂曰竣若知我殺之亦當不敢如此懐文黙然宋主嘗出射雉風雨驟至懐文與王彧江智淵約相與諌懐文曰風雨如此非聖躬所宜冒彧曰懐文所啟宜從智淵未及言宋主注弩作色曰卿欲效顔竣耶宋主每燕集在坐者皆令沉醉嘲謔無度懐文素不飲又不好戲嘲宋主謂故欲異已出為廣陵太守至是朝正事畢當還以女病求申期為有司所紏免官禁錮十年懐文賣宅欲還東宋主大怒賜死
夏四月宋淑儀殷氏卒
宋主以淑儀之卒痛悼不已精神㒺㒺頗廢政事葬于龍山(在江寧縣西南寰宇記嚴山宋孝武改曰龍山)鑿岡通道民不堪役死亡甚衆自江南埋葬之盛未之有也又為之别立廟(追贈貴妃諡曰宣謝荘作哀策文奏之宋主卧覽流涕起坐曰不謂當今復有此才都下傳寫紙墨為貴江智淵先議妃諡曰懐宋主以為不盡美銜之他日至妃墓指石柱謂智淵曰此上不容有懐字智淵惶懼竟以憂卒宋主嘗與羣臣數至貴妃墓謂劉徳願曰卿哭貴妃悲者當厚賞徳願擗踊號慟涕泗交流宋主甚悦即以徳願為豫州刺史劉徳願懷慎之子)
秋九月宋制沙門致敬人主
初晋庾冰議使沙門敬王者不果行至是有司奏曰浮圖為教反經蔽道屈膝四輩(王幼學曰釋書所謂四部大衆也謂比邱比邱尼優婆塞優婆夷)而簡禮二親稽顙耆臘(徐昭文曰謂髙年之僧僧家不序齒而序臘以捨俗為僧之年為始如云僧臘若干謂為僧若干年也)而直體萬乗臣等參議以為沙門接見比當盡䖍從之
宋南徐州從事史祖冲之(字文逺范陽道人)請更造新厯不報
冲之以何承天所製元嘉厯疎舛猶多乃更造新厯上表言之(以為舊法冬至日有定處未盈百載輙差二度今令冬至日度嵗嵗㣲差将來久用無煩屢改又子為辰首位在正北虚為北方列宿之中今厯上元日度發自虚一又日辰之號甲子為先今厯上元嵗在甲子又承天法日月五星各自有元今法交㑹遲疾悉以上元嵗首為始胡三省注今厯今法皆冲之更造者也厯家分上元中元下元甲子各六十年凡一百八十年而下元甲子終又復于上元甲子)宋主令善厯者難之不能屈己而不果施行(癸宋大明七年卯魏和平四年)夏宋以蔡興宗袁粲(字景倩淑之兄子)為吏部尚書
宋主好狎侮羣臣自太宰義恭以下不免穢辱常呼金紫光禄大夫王元謨為老傖僕射劉秀之為老慳顔師伯為齴(魚蹇反露齒也)其餘短長肥瘦皆有稱目又寵一崑崙奴(胡三省注言其狀似崑崙國人也崑崙國在林邑南)令以杖擊羣臣惟憚蔡興宗方嚴不敢侵媟儀曹郎王耽之曰蔡豫章(興宗父廓嘗為豫章太守)昔在相府亦以方嚴不狎武帝宴私之日未嘗相召蔡尚書今日可謂能負荷矣
冬十月魏遣散騎常侍游明根(字志逺雅從祖弟)如宋
公元464年
明根奉使三返宋主以其長者禮之有加(甲宋大明八年辰魏和平五年)夏五月宋主駿殂太子子業立(是為前廢帝)
宋主末年尤貪財利刺史二千石罷還必限使獻奉又以蒱戲取之罄盡乃止終日酣飲嘗憑几昏睡或外有奏事即肅然整容無復酒態以故内外畏之至是殂(諡曰孝武廟號世祖世祖機警勇决記問愽洽文章華敏又善騎射而奢欲無度土木被錦繡賞賜傾府藏壊高祖所居隂室于其處起玉燭殿與羣臣觀之牀頭有土障壁上掛葛燈籠麻蠅拂侍中袁顗因盛稱高祖儉素之徳世祖曰田舍翁得此已為過矣及是遂殂于殿袁頭字國章淑兄子)遺詔太宰義恭加中書監栁元景領尚書令事無巨細悉闗二公大事與始興公沈慶之參决若有軍旅悉委慶之尚書中事委僕射顔師伯外監所統委領軍王元謨太子即位(年十六)蔡興宗親奉璽綬太子受之傲慢無戚容興宗出告人曰昔魯昭不戚叔孫知其不終(見左傳)家國之禍其在此乎
公元前102年
秋七月宋以蔡興宗為新昌(宋郡治頓邱故城在今江南滁州)太守王元謨為南徐州刺史
太宰義恭素畏戴法興巢尚之等雖受遺輔政而引身避事由是政歸近習法興等専制朝權詔敕皆出其手興宗自以職管銓衡每至上朝輙為義恭陳登賢進士之意又箴規得失愽論朝政義恭聞之戰懼無答興宗每奏選事法興尚之等輙㸃定囘換興宗于朝堂謂義恭師伯曰主上諒闇不親萬幾而選舉密事多被删改復非公筆亦不知是何天子意義恭法興皆惡之左遷新昌太守既而以其人望復留之建康法興等惡王元謨剛嚴以為南徐州刺史
八月宋太后王氏殂
公元465年
太后疾篤使呼宋主子業子業曰病人間多鬼那可往太后怒謂侍者取刀來剖我腹那得生寜馨兒(乙宋前廢帝子業景和元年太宗已明帝彧泰始元年魏和平六年)夏五月魏主濬殂太子弘立(是為獻文帝)
初世祖經營四方國頗虚耗重以内難朝野楚楚(胡三省注楚楚酸痛之貌)魏主嗣之與時消息静以鎮之懐集中外民心復安及是殂(諡曰文成廟號高宗)太子弘即位(時年十二)
魏車騎大將軍乙渾殺司徒陸麗
乙渾専權矯詔殺尚書楊保年等于禁中使司衛監穆多侯召平原王陸麗于代郡(多侯謂麗曰渾有無君之心今宫車宴駕王徳望素重姦臣所忌宜少淹留以觀之朝廷安静然後入未晩也麗曰安有聞君父之䘮慮患而不赴者乎即馳赴平城)渾所為多不法麗數爭之渾殺麗及穆多侯而自為太尉録尚書事(既而渾乂自為丞相位居諸王上事無大小皆取决焉)
公元前102年
秋八月宋主殺其太宰江夏王義恭尚書令栁元景僕射顔師伯
子業幼而狷暴及即位欲有所為戴法興輙抑制之不能平所幸閹人華願兒怨法興裁其賜與言于子業曰道路皆言法興為真天子官為贗(猶言偽物也)天子且官居深宫與人物不接法興與太宰顏栁共為一體内外畏服深恐此坐非復官有子業遂賜法興死初世祖多猜忌大臣重足屏息世祖殂義恭等相賀曰今日始免横死矣及法興死諸大臣始復内不自安于是元景師伯密謀廢子業立義恭日夜聚謀而不能决元景以其謀告沈慶之慶之與義恭素不厚又恨師伯專斷朝事不與已參懐乃發其事子業遂自帥羽林兵殺義恭並其四子召元景以兵隨之元景知禍至入辭其母整朝服乘車應召弟叔仁帥左右欲拒命元景若禁之既出巷軍士大至元景下車受戮容色恬然並其子弟諸姪獲顏師伯於道殺之及其六子自是公卿以下皆被捶曵如奴𨽻矣(初子業在東宫多過失世祖欲廢之而立新安王子鸞侍中袁為顗盛稱太子之美乃止子業由是徳之既誅羣公以吏部尚書尚書左丞徐爰便辟善事人頗渉書傳自元嘉初入侍左右預參顧問大明之世委寄尤重時殿省舊人多見誅逐唯爰巧于將迎始終無迕子業每出常與沈慶之及姊山隂公主同輦爰亦預焉主尤滛恣嘗謂帝曰妾與陛下男女雖殊俱托體先帝陛下六宫萬數而妾唯駙馬一人事太不均子業乃為置面首左右三十人吏部郎禇淵貎美公主請以自侍子業許之淵侍公主十日備見逼迫以死自誓乃得免子業令太廟别畫祖考之像入廟指高祖像曰渠大英雄生擒數天子指太祖像曰渠亦不惡但末年不免兒斫去頭指世祖像曰渠大齄鼻如何不齄立召畫工令齄之面首面取其貌美首取其髪美齄壯加反鼻上麭也禇□字彦回湛之之子)
九月宋主殺其弟新安王子鸞
新安王子鸞有寵于世祖子業惡之遣使賜之死又殺其母弟南海王子師發殷淑儀墓又欲掘景寧陵(即世祖陵在龍山)太史以為不利于子業乃止
宋義陽王昶(字休道文帝第九子)出奔魏
昶為徐州刺史素為世祖所惡而民間每訛言昶反是嵗尤甚子業謂左右曰我即大位未嘗戒嚴使人邑邑㑹昶遣使上表求朝子業詰以反狀使懼逃歸子業因下詔討昶内外戒嚴自將兵渡江命沈慶之統諸軍昶聚兵移檄統内皆不受命昶知事不成棄母妻携愛妾奔魏(昶頗渉學能屬文魏人重之使尚公主賜爵丹陽王)
宋以袁顗為雍州刺史蔡興宗為吏部尚書
顗始為子業所寵任俄而失指待遇頓衰顗懼求出以為雍州刺史(其舅蔡興宗謂曰襄陽星惡何可往顗曰白刅交前不救流矢今惟願生出虎口耳時臨海王子頊為荆州刺史朝廷以興宗為子頊長史行府州事興宗辭不行顗曰朝廷形勢人所共見在内大臣朝不保夕舅今出為八州行事顗在襄沔地勝兵彊可以共立桓文之勲豈比受制凶狂臨不測之禍乎今得間不去後復求出豈可得耶興宗曰吾素門平進與主上甚疎未容有患宫省内外人不自保會應有變若内難得弭外釁未必可量汝欲在外求全我欲居中免祸各行其志不亦善乎烈臨海王子頊字孝孝武第七子)顗狼狽上路猶慮見追行至尋陽喜曰今始免矣鄧琬(字元琬豫章人)為晉安王子勛(字孝徳孝武第三子)長史顗與之欵狎過常顗與琬人地本殊見者知其有異志矣尋復以蔡興宗為吏部尚書
冬十一月宋主殺其寕朔將軍何邁(灊人澄之元孫)
邁尚子業姑新蔡長公主子業納公主于後宫謂之謝貴嬪詐言主薨殺宫婢送邁第殯葬邁素豪侈多養死士謀廢子業立晉安王子勛事泄見殺
宋主殺其太尉沈慶之
初沈慶之既發顔栁之謀遂自眤于子業數盡言規諌子業浸不悦慶之懼禍杜門不接賔客常遣左右范羡至蔡興宗所興宗使謂曰公閉門絶客避悠悠請托者耳興宗非有求于公者也何為見拒慶之使羡邀興宗興宗往説之曰主上比者所行人倫道盡今所忌憚唯在于公公威名素著天下所服今舉朝遑遑人懐危怖指麾之日誰不響應如猶豫不斷豈惟旦暮及禍四海重責將有所歸願公詳思其計慶之曰僕誠知憂危不復自保但盡忠奉國始終以之以俟天命耳加以老退私門兵力頓闕雖欲為之事亦無成興宗曰當今懐謀思奮者正求脱朝夕之死耳殿中將帥惟聼外間消息若一人唱首則俯仰可定聞車駕屡幸貴第酣醉淹留又聞屏左右獨入閤内此萬世一時不可失也慶之曰感君至言然此大事非僕所能行事至固當抱忠以没耳及子業誅何邁量慶之必入諌先閉青溪諸橋以絶之慶之果往不得進子業乃使沈攸之(字仲達慶之從子)賜藥與飲慶之不肯飲攸之以被揜殺之時年八十詐言病薨贈恤甚厚(慶之子侍中文叔謂其弟文季曰我能死爾能報遂飲慶之之藥而死文季揮刀馳馬而去遂得免時王元謨數流涕諫子業以刑殺過差子業大怒元謨宿將有威名道路訛言云已見誅蔡興宗謂其典籤包法榮日領軍殊為憂懼法榮曰領軍比日殆不復食夜亦不眠恒言收已在門不保俄頃興宗曰領軍憂懼當為方畧那得坐待禍至因使法榮勸元謨舉事元謨使謝曰此亦未易可行期當不泄君言耳將軍劉道隆專典禁兵興宗甞與俱從夜出謂曰劉君比日思一閑寫道隆觧其意搯興宗手日蔡公勿多言窵沈文季字伯達劉道隆懐慎弟子閑謂思得清閑傾寫所懐也)
宋主幽其諸父湘東王彧(文帝第十一子卽明帝)等于殿内
子業畏忌諸父恐其在外為患皆拘于殿内毆捶陵曵無復人理湘東王彧建安王休仁(文帝第十二子)山陽王休祐(文帝第十三子)年長尤惡之(以彧肥謂之猪王謂休仁為殺王休祐為賊王東海王禕性尤劣謂之驢王以木槽盛食祼彧納泥水中使就槽食前後欲殺以十數休仁多智數每以談笑佞䛕説之故得推遷少府劉曚妾孕臨月迎于後宫俟生男以為太子彧嘗忤㫖子業祼之縳其手足擔付大官曰今日屠猪休仁笑曰不若待皇太子生殺取肝肺子業乃釋之及矇妾生子名曰皇太子為之大赦八東海王褘字休秀文帝第子後改封盧陵王)
宋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勛舉兵尋陽
宋主子業以太祖世祖在兄弟數皆第三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勛亦第三故惡之因前何邁之謀(事見上)使左右朱景雲送藥賜子勛死景雲至湓口停不進子勛典籖謝道邁聞之馳告長史鄧琬(琬曰身南土寒士䝉先帝殊恩以愛子見託豈得惜門户百口期當以死報効幼主昏暴社稷危殆雖曰天子事猶獨夫今便指帥文武直造京邑與羣公卿士廢昏立明耳)琬遂稱子勛教令所部戒嚴子勛戎服出聴事集僚佐使主帥潘欣之宣㫖諭之四座未對參軍陶亮首請効死前驅衆皆奉㫖乃以亮為諮議中兵總統軍事先是子業使荆州錄送長史張悦(暢之弟)至湓口及是琬稱子勛命釋其桎梏迎以所乘車以為司馬旬日得五千人出頓大雷移檄遠近
宋主殺南平王敬猷廬陵王敬先南安侯敬淵
子業召諸妃主列于前彊左右使辱之南平王鑠妃江氏不從子業怒鞭妃一百殺其三子
宋弑其君子業而立湘東王彧(是為明帝)
先是民間訛言湘中出天子子業将南巡荆湘以厭之欲先誅湘東王彧然後發時三王久幽不知所為湘東王彧主衣阮佃夫(會稽諸暨人)及子業左右壽寂之(風俗通夀姓呉王夀夣之後寂之呉興人)王敬則(臨淮射陽人)等陰謀弑子業㑹巫覡言華林園竹林堂有鬼(先是子業遊竹林堂使宫人祼而相逐一人不從命斬之夜夢在後堂有女子罵日悖虐不道明年不及熟矣子業于宫中求得一人似所夢者斬之叉夢所殺者罵日我已訴上帝矣于是巫覡言堂中有鬼)子業出華林園休仁休祐並從彧獨在秘書省不被召益憂懼初子業既殺諸公恐羣下謀已以直閤將軍宗越(南陽湼陽人)沈攸之等有勇力引為爪牙宿衛之士皆畏之及是以將廵荆湘越等並聼出外裝束子業悉屏侍衛與羣巫綵女捕鬼親自射之事畢將奏樂夀寂之抽刀前入子業見寂之至引弓射之不中綵女皆迸走子業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弑之宣令宿衛曰湘東王受太皇太后令除狂主今已平定休仁就秘書省見彧卽稱臣引升御座召見諸大臣猶著烏㡌休仁呼主衣以白㡌代之凡事悉稱令書施行宣太皇太后令數子業罪惡命湘東王纂承皇極(子業母弟豫章王子尚頑悖有兄風及會稽公主皆賜死休仁等始得出居外舍子業猶横尸太醫閤口蔡興宗謂僕射王彧曰此雖凶悖要是天下之主宜使䘮禮粗足若直如此四海必將乘入乃葬之秣陵)論功行賞夀寂之等十四人封爵有差以東海王禕為中書監太尉晉安王子勛為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建安王休仁為司徒尚書令揚州刺史彧卽位大赦子業時昏制謬封並皆刋削(以劉道隆為中䕶軍道隆䁥于子業嘗無禮于建安太妃至是建安王休仁求觧職宋主乃賜道隆死宗越等内不自安沈攸之以聞皆伏誅攸之復入直閤)
宋雍郢荆州㑹稽郡皆舉兵應尋陽
公元466年
鄧琬與陶亮等繕治噐甲徴兵四方雍州刺史袁顗與參軍劉胡(南陽湼陽人)起兵奉表勸子勛即大位子勛傳檄建康稱孤志遵前典廢幽陟明而湘東王彧矯害明茂(謂宋主賜豫章王死也)簒竊大寳藐孤同氣猶有十三聖靈何辜而當乏饗于是郢州刺史安陵王子綏(字寳孫孝武第四子)荆州刺史臨海王子頊(注見前)㑹稽太守尋陽王子房(字孝良孝武第六子)皆舉兵以應子勛(丙宋㤗始二年魏顯祖午獻文帝弘天安元年)春正月宋遣建安王休仁討江州晉安王子勛遂稱帝
宋以建安王休仁都督征討諸軍事江州刺史王元謨副之以沈攸之為尋陽太守將兵屯虎檻(洲名在太平府繁昌縣東北)鄧琬詐稱受路太后璽書帥將佐上尊號于子勛子勛遂即位改元義嘉以琬及袁顗為僕射張悦為尚書(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崔道固青州刺史沈文秀義陽内史龎應蚪行會稽郡事孔覬呉郡太守顧琛呉興太守王曇生義興太守劉延熈晉陵大守袁標益州刺史蕭惠開相州行事何慧文廣州刺史袁曇逺梁州刺史栁元怙山陽太守程天祚皆附于子勛崔道固清河人沈文秀字仲逺慶之弟子顧琛字弘緯呉人簫惠䦕思話之子栁元怙元景之從兄)四方貢計皆歸尋陽朝廷所保惟丹陽淮南數郡而東兵(會稽諸郡之兵)又已至永世(晉縣唐廢故城在今鎮江府溧陽縣)宫省危懼(宋主謀于羣臣蔡興宗曰今普天同叛人有異志宜鎮之以静至信待人叛者親戚布在宫省若䋲之以法則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義物情既定人有戰心六軍精勇噐甲犀利以待不習之兵其勢相萬矣願陛下勿憂)建武司馬劉順説豫州刺史殷琰(字敬珉孝祖族子)使應尋陽琰初以家在建康未許尋為參軍杜叔寳(坦之子)所制不得已而從之(宋主復謂興宗曰諸處未平殷琰已復同逆為之奈何興宗曰逆之與順臣無以辨然今啇旅斷絶而米甚豐賤四方雲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蕩可必但臣之所憂更在事後猶羊公言旣平呉後方當勞聖慮耳宋主知琰附尋陽非本意乃厚撫其家以招之)時内外憂危咸欲奔㪚兗州刺史殷孝祖帥兵還建康(宋主遣孝祖之甥潁川荀僧韶説孝祖入朝孝祖卽日帥文武二十人東還所領皆傖楚壮士荀僧韶通鑑作葛今依南史)人情大安乃假孝祖節督前鋒遣向虎檻分兵遣山陽王休祐督將軍劉勔(字伯猷彭城人)吕安國(廣陵人)等討殷琰巴陵王休若(文帝第十九子)督將軍沈懐明(呉興武康人)蕭道成等討孔覬(先是宋主徵覬為太子詹事使都水使者孔璪入東慰勞璪説覬以建康虚弱不如擁郡以應𡊮鄧覬遂發兵馳檄奉尋陽至是覬遣其將屯晉陵部陳甚盛孔璪覬從弟)已而殿中御史呉喜將兵克義興(喜請于宋主願得精兵三百致死于東宋主簡羽林勇士配之喜性寛厚數使東呉人皆懐之及聞其來皆望風降㪚喜進逼義興諸壘皆潰劉延熈赴水死)將軍江方興(濟陽考城人)御史王道隆攻拔晉陵及呉興呉郡(沈懷明等與東軍相持久不决宋主遣方興道隆至晉陵道隆激厲諸將急攻㧞之孔璪時屯呉興與袁標王曇生顧琛皆棄郡奔會稽)喜等遂進攻會稽克之(喜等引兵向會稽取西陵上虞令王晏起兵攻郡執尋陽王子房孔覬出走為晏所獲及璪皆斬之顧琛等詣喜歸罪喜宥之送子房建康貶松滋侯在上虞漢縣厯代因之今屬浙江紹興府西陵渡名紹興府蕭山縣西後五代時呉越改名西興)
宋太后路氏殂
太后聞子勛建號心幸之延宋主置酒進毒宋主覺之即以其巵上壽是日太后殂
二月魏丞相太原王乙渾謀反伏誅太后稱制
渾専權多殺侍中拓跋丕(烈帝之元孫後封東陽王)告其謀反馮太后收渾誅之遂臨朝稱制(引中書令高允中書侍郎高□及賈秀共参大政)
秋八月宋臺軍(六朝以禁城為臺城禁軍為臺軍)克江州殺子勛
先是宋臺軍敗于赭圻(注見前)殷孝祖中流矢死(鄧琬遣其將以萬人據赭圻陶亮以二萬衆屯鵲洲孝祖負其誠節陵轢諸將每戰常以鼔蓋自随軍中相謂殷統軍可謂死將矣興賊交鋒而以羽儀自標顕若十人射之欲不斃得乎及攻赭圻果中流矢死)人情震駭宋主以沈攸之代將擊尋陽軍大破之(先是江方興呉喜既克三呉宋主遣撃尋陽及殷孝祖死衆謂沈攸之當代為統督攸之以方興名位相亞必不為已下乃讓之方興大悦明日帥諸軍進戰大破南軍會宋主以攸之假節代孝祖督前鋒呉喜亦以所領五千人至攸之乃帥諸軍圍赭圻時鄧琬遣劉胡東屯鵲尾衆十餘萬胡宿将勇使屢有戰功將士畏之攸之邀撃胡大敗被創走攸之遂拔赭圻宋主遣尚書禇淵至虎檻選用将士時以軍功除官者衆板不能供始用黄紙)已而鄧琬以軍久不决乃以子勛命徴袁顗于襄陽以為都督(顗本無將畧性又怯撓在軍中未嘗戎服唯賦詩談義不復橅接諸将由此大失人心劉胡尤切齒恚恨)與臺軍相拒于濃湖(在繁昌縣西今荻港其餘浸也)將軍張興世(字文徳竟陵人)越鵲尾上據錢溪(在池州府貴池縣東亦曰梅根渚渚東卽古梅根錢監故名)斷南軍糧道劉胡攻之不能克攸之復撃破濃湖軍胡遁去顗亦走(興世既據錢溪顗遣胡攻之屢為興世所敗攸之遂進攻濃湖拔其營柵大破之于是江路阻斷胡軍乏食夜走顗聞之亦棄衆西奔建安王休仁勒兵入其營納降卒十萬顗至鵲頭為人所殺胡走入沔竟陵丞陳懐直斬之)八月攸之進兵克江州張悦斬琬齎首詣建安王休仁降(琬憂惶無計張悦稱疾呼琬計事令左右伏甲帳後以索酒為約琬至悦問計琬曰正當斬晉安王封府庫以謝罪耳悦曰今日寧可賣殿下以求活邪因呼酒伏發斬琬單舸齎首以降)子勛被執攸之斬之傳首建康休仁入尋陽遣呉喜等向荆郢雍湘豫章平諸餘宼(袁曇逺為始興人所殺龎孟虯走蠻中死何慧文自殺崔道固程天祚栁元怙皆請降海陵王子頊為治中宗景所執逆建康荆州行事孔道存郢州行事張沈及劉順等餘黨皆伏誅)
九月魏立郡學
魏初立郡學置博士助教生員從高允之請也
冬十月宋主殺其兄之子安陸王子綏等十三人
宋主既誅子勛又殺安陸王子綏臨海王子頊邵陵王子元建安王休仁言于宋主曰松滋侯兄弟尚在非社稷計宜早為之所于是子房等十人皆賜死世祖二十八子于此盡矣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叛降于魏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遣使乞降于建康宋主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命張永沈攸之將兵五萬迎安都(蔡興宗曰安都歸順不虚正須單使尺書今以重兵迎之勢必疑懼安都外據大鎮密邇邊陲地險兵彊尤宜馴養如其外叛招引北宼將為朝廷旰食之憂宋主不從謂蕭道成曰吾今因此北討卿意以為何如對曰安都狡猾有餘以兵逼之非國之利宋主亦不聴)安都聞大兵北上懼而降魏魏遣將軍尉元等救之元至安都出迎(元不禮于安都安都悔降復謀叛元知之不果發乃重賄元等元遂隠之)張永等進逼彭城攻之不克會天大雪士卒凍死大半永等棄城走尉元邀其前安都乗其後大破永等于吕梁(山名在徐州府銅山縣東南其下卽吕梁洪列子稱孔子觀于吕梁懸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卽此)之東死者萬數枕尸六十餘里永及攸之僅以身免(宋主召蔡興宗以敗書示之曰我愧卿甚初汝南太守周矜起兵以應建康袁顗遣司馬常珍竒執斬矜以珍竒代為太守前㤗山太守畢衆敬奉使詣兗州募人薛安都説之叛建康使行兗州事及尋陽平皆請降于建康會安都叛宋珍竒亦以懸瓠降魏魏以師迎之衆敬以其子在建康被誅魏師至亦降珍竒尋復歸宋衆敬遂仕于魏宋由是夫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乃僑立兗徐青冀諸州兗州治淮隂徐州治鍾離青冀冶鬰洲虚置郡縣荒民無㡬昌常珍竒汝南人畢衆敬東平須人鍾離鬰洲注俱見前)
宋立子昱(即後廢帝)為太子
宋主無子嘗以宮人陳氏賜嬖人李道兒已復迎還生昱又密取諸王姬有孕者内之宫中生男則殺其母而使寵姬母之
宋豫州益州平
先是劉勔至壽陽殷琰與杜叔寳欲降以衆心不一復嬰城固守及是宋主使中書為詔諭琰(蔡興宗曰叛亂既定是琰思過之日宜手詔以慰引之今直中書為詔彼必疑之非所以速清方難也不從)琰得詔疑勔詐為之欲降于魏主簿夏侯詳(字叔業譙人)極陳不可琰乃帥將佐出降勔悉加慰撫不戮一人入城約勒將士秋毫無犯壽陽人大悦初尋陽兵起蕭惠開集益州將佐謂曰湘東太祖之昭晉安世祖之穆其于當璧並無不可但景和本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猶多吾荷世祖之眷當奉九江乃舉兵應之及尋陽平宋主遣惠開弟惠基使成都赦惠開惠開乃降召還建康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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