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古赋辩体卷一
　　　　　　　　　　　　　元　祝尧　撰
　　楚辞体上
　宋景文公曰离骚为词赋祖后人为之如至方不能
　加矩至圆不能过规则赋家可不祖楚骚乎然骚者
　诗之变也诗无楚风楚乃有骚何邪愚按屈原为骚
　时江汉皆楚地盖自文王之化行乎南国汉广江有

　汜诸诗已列于二南十五国风之先其民被先王之
　泽也深风雅既变而楚狂凤兮之歌沧浪孺子清兮
　浊兮之歌莫不发乎情止乎礼义而犹有诗人之六
　义故动吾夫子之听但其歌稍变于诗之本体又以
　兮为读楚声萌蘖久矣原最后出本诗之义以为骚
　凡其寓情草木托意男女以极游观之适者变风之
　流也其叙事陈情感今怀古不忘君臣之义者变雅
　之类也其语祀神歌舞之盛则几乎颂矣至其为赋

　则如骚经首章之云比则如香草恶物之类兴则托
　物兴辞初不取义如九歌沅芷澧兰以兴思公子而
　未敢言之属但世号楚辞初不正名曰赋然赋之义
　实居多焉自汉以来赋家体制大抵皆祖原意故能
　赋者要当复熟于此以求古诗所赋之本义则情形
　于辞而其意思高远辞合于理而其旨趣深长成周
　先王二南之遗风可以复见于今矣
　　屈原(名平/)

　原与楚同姓仕于怀王为三闾大夫(掌王族昭/屈景三族)与王
　图政监下应对诸侯同列上官大夫及用事臣靳尚
　妒其能谮之王王疏原原乃作离骚九歌九章远游
　等篇陈正道以讽諌泄其忧悲愤懑无聊不平之思
　致其缱绻恻怛不能自已之意以灵倄美人喻君以
　香草善鸟龙凤比忠贞君子以臭草恶鸟飙风云霓
　比小人上述唐虞下序桀纣援天引圣终不见省不
　忍见宗国将遂危亡遂自沈于汨罗之渊

　　离骚(离别也骚愁也/)
　晦翁云诗之兴多而比赋少骚则兴少而比赋多要
　必辨此而后辞义可寻然其游春宫求宓妃之属又
　兼风之义述尧舜言桀纣之类又兼雅之义故淮南
　王安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
　者可谓兼之矣读者诚能体原之心而知其情味原
　之行而知其理则自有感动兴起省悟处孟轲氏论
　说诗曰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以意𨒫志是为得

　之凡赋人之赋与赋已之赋皆当于此体会则其情油
　然而生粲然而见决不为文辞之所害矣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
庚寅吾以降(洪/叶)皇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
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赋/也)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
之以修能(耐/叶)扈江离与辟(璧/)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汨余
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朝搴(蹇/)阰(皮/)之木兰兮
夕揽(揽/通)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

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
改乎此度乘(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昔三后
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
蕙茞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纣之昌披
兮夫唯捷径以窘步惟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
(叶/忆)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已上并/赋而比)忽奔走以
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荃(荃一/作荪)不揆余之中情兮反信
谗而斋(齐/通)怒(此四句则/比而赋也)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

能舍(叶户/预切)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脩之故也(此四句又/赋而比也)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初既与余成言兮后
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倄之数化余既
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叶满/彼切)畦留夷与揭车兮
杂杜蘅与芳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时乎吾将刈虽
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已上/比也)众皆竞进以贪
婪兮凭不厌乎求索(叶/素)羌内恕已以量人兮各兴心而
嫉妒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将至

兮恐倄名之不立(已上/赋也)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
之落英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坎/)颔(同/上)亦何伤
揽木根以结茞兮贯薜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兰兮索
(柔/)胡绳之纚纚(比/也)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虽
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长太息以掩涕兮
哀人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叶未/详)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茞亦余心之所善
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又赋/而比)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

民心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卓/)谓余以善淫固时俗
之工巧兮偭(面/)规矩以改错(措/)背绳墨以追(古随/字)曲兮
竞周容以为度(已上/比也)忳(唇/)郁邑余侘傺(又/炽)兮吾独穷困
乎此时也宁溘(合/)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叶土/宜)也
(赋/也)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圆之能周兮夫
孰异道而相安(叶一先/切比也)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诟/通)伏
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赋/也)悔相道之不察兮延
伫乎吾将反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步余马

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进不入以离(去/)尤兮退将
复修吾初服(叶屏/入)制芰荷以为衣兮集(古集/字)芙蓉以为
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已上/比也)高余冠之岌
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
亏(赋/也)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佩缤纷其繁饰兮
芳菲菲其弥章(比/也)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叶/长)女媭(须/)之婵媛
(袁/)兮申申其詈予(与/)曰鲧婞(悻/同)直以亡身兮终然妖乎

羽之野(叶/墅)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姱节(叶/即)薋菉
葹(音茨/绿施)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叶屏入并/赋而比也)众不可户
说(税/)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
而不余听(平此/赋也)依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济沅湘
以南征兮就重华而陈(古/陈)词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
自纵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巷(巷/)羿淫游以
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乱流其鲜终兮浞又贪夫厥
家(叶/孤)浇(尧/去)身被服强圉兮纵欲而不忍日康娱而自忘

兮厥首用夫颠陨夏桀之常违兮乃逐焉而逢殃后辛
之菹醢兮殷宗用之不长汤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
莫差蹉举贤才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平/)皇天无私阿
兮览民德焉错辅夫惟圣哲之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
非善而可服(叶屏/入反)阽(盐/)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
悔不量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曾歔欷余郁邑兮
哀朕时之不当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平/)跪

敷衽以陈词兮耿吾既得此中正(叶/征)驷玉虬以乘鹥(黟/)
兮溘埃风余上征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玄/)圃
欲少留此灵璅兮日忽忽其将暮吾令羲和弭节兮望
崦嵫而勿迫路漫漫(去又/平)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
逍遥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叶/赴)鸾皇
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
以日夜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叶/迓)纷总总其离

合兮斑陆离其上下(叶/户)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
予(与/)时暧暧(爱/)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世溷浊而不
分兮好蔽美而嫉妒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而緤
马(叶满/补切)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溘吾游此春
宫兮折琼枝以继佩(叶/备)及荣华之未落兮相(去/)下女之
可诒(异/)吾令丰隆乘云兮求虙妃之所在(叶才/里)解佩纕
以结言兮吾令蹇修以为理纷总总其离合兮忽纬繣
(微/画)其难迁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槃(叶蒲/延切)保厥

美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
而改求览相观于四极兮周流乎天余乃下(叶/户)望瑶台
之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
好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挑/)巧心犹豫而狐疑兮
欲自适而不可凤凰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欲远集
而无所止兮聊浮游以逍遥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
之二姚理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固世溷浊而嫉贤
兮好蔽美而称恶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怀朕

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而与此终古索藑(琼/通)茅以筵篿
(廷/专)兮命灵氛为余占之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
之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曰勉逝而无狐
疑兮孰求美而释女(汝/)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
宇世幽昧以眩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民好恶其不同
兮惟此党人其独异户服艾以盈要(腰/)兮谓幽兰其不
可佩(备/)览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苏粪壤以
充帏兮谓申椒其不芳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

狐疑巫咸将夕降兮怀糈而要之百神翳其备降兮九
疑缤其并迎(叶/御)皇剡剡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曰勉升
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汤禹俨而求合兮挚咎繇而
能调(叶/同)苟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叶/眉)说操筑
于传岩兮武丁用而不疑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
举宁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及年岁之未晏兮时
亦犹其未央恐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去/)之不芳
何琼佩之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惟此党人之不谅兮

恐嫉妒而折(叶/制)之时缤纷以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兰
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
为此萧艾也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余以兰为
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委厥美以从俗兮苟得列乎众
芳椒专佞以慢慆兮榝又欲充夫佩帏(晖/)既干进而务
入兮又何芳之能祗固时俗之流从兮又孰能无变化
(叶/花)览椒兰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蓠惟兹佩之可贵
兮委厥美而历兹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叶/莫)

(之/切)和调度以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汝/)及余饰之方壮
兮周流观乎上下(户/)灵氛既告余以吉占兮历吉日乎
吾将行(杭/)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靡(縻/)以为粮为余驾
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
自疏邅(扇/)吾道夫昆崙兮路修远以周流扬云霓之晻
霭兮鸣玉鸾之啾啾朝发轫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
凤凰翼其承旂兮高翱翔之翼翼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
水而容与麾蛟龙以梁津兮诏西皇使涉子(与/)路修远

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待(叶徒/音切)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
海以为期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轪](犬/)而并驰驾八龙
之蜿蜿兮载云旗之委蛇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
邈奏九歌而舞韶兮聊暇日以媮(俞/)乐陟升皇之赫戏
(熙/)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叶杭已上/并比而赋)乱曰已矣哉国无人兮莫我知兮又何怀乎
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乱则/赋也)
　　九歌

　昔楚南郢沅湘之俗信鬼而好祀每使巫觋作乐歌
　舞以娱神俗陋词俚原既放而感之故更其辞以寓
　其情因彼事神不荅而不能忘其敬爱比吾事君不
　合而不能忘其忠赤故诸篇全体皆赋而比而赋比
　之中又兼数义晦翁云比其类则宜为三颂之属论
　其辞则反为国风再变之郑卫矣读者详之
　　东皇太一(太一天之贵神祠/在楚东故曰东皇)
　　　全篇赋而比也言巳至诚尽礼以事神愿神之欣悦

　　　安宁以寄人臣竭力尽忠爱君不已之情又古
　　　者巫以降神神降而下托于巫则见其貌美服
　　　好身虽巫而心则神也楚人名巫为灵子若曰
　　　神之子也后篇凡言灵者义仿此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饵/)璆(蚪/)锵
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镇/)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
兰藉(谢/)奠桂酒兮椒浆扬桴(浮/)兮拊鼓疏(疏/)缓节兮安
歌陈竽瑟兮浩倡(昌/)灵偃蹇兮姣服芳菲兮满堂五音

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云中君(灵神也/)
　　　赋而比也言神降而与人接神去而人思不忘
　　　以寄臣子慕君之情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秧/)灵连蜷(拳/)兮既留烂昭
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古荒/切)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
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洪/)焱(飘/)远举兮云
中览冀州兮有馀横四海兮焉穷思夫(扶/)君兮太息极

劳心兮𢥞𢥞(敕中切/一作冲)
　　湘君(尧长女舜正妃娥皇也舜崩于苍梧/二妃死于江湘之间湘旁黄陵有庙)
　　　赋而比也然其中有比之比与兴而比处情意
　　　爱慕曲折尤多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𦕈(音/妙)兮宜修沛吾
乘兮桂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扶/)君兮
未来(叶/厄)吹参差兮谁思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拍(博/)兮蕙绸承荃桡兮兰旌望涔阳兮极浦横大

江兮扬灵杨灵兮未极女婵媛(袁/)兮为余太息横流涕
兮潺湲(袁/)隐思君兮陫侧桂棹兮兰枻(曳叶/泄)斲冰兮积
雪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劳恩不
甚兮轻绝(此篇本以求神不荅比事君不偶此章/又别事比求神不荅所谓比中之比)石濑
兮浅浅(笺/)飞龙兮翩翩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
以不间(闲叶贤神比章以上二句引下二/句以求 不荅之意又兴而比)朝驰骛兮江
皋夕弭节兮北渚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户/)捐余玦
兮江中遗(如/字)余佩兮澧浦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去/)兮

下女时(古时/字)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湘夫人(尧次女舜次/妃女英也)
　　　与前篇比赋同至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
　　　未敢言则又属兴矣
帝子降兮北渚目𦕈𦕈兮愁予(与/)袅袅兮秋风洞庭波
兮木叶下(户/)登白薠(凡/)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帐/)鸟何
萃兮蘋中罾何为兮木上(赋而/比也)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
子兮未敢言慌惚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此章/兴也)麋何为

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
(比而/赋也)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筑室兮水中葺之
兮荷盖(叶居/又切)荪壁兮紫坛(善/)匊(播/)芳椒兮成堂桂栋兮
兰橑(老/)辛夷楣兮药(约/)房罔薜荔兮为帏擗(僻/)蕙櫋兮
既张白玉兮为镇(瑱/通)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了/)
之兮杜衡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九嶷(疑/通)缤兮
并迎(去/)灵之来兮如云捐余玦兮江中遗(如/字)余褋(牒/)兮
沣浦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去/)兮远者(叶/渚)时不可乎骤

得聊逍遥兮容与
　　大司命(周礼大宗/伯祀司命)
　　　赋而比也卒章乃言人生贫富贵贱各有所当
　　　或离或合神实司之非人所能为也原于祠司
　　　命而发此意所以顺受其正者严矣其又雅之
　　　义与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冻(东/)雨
兮洒尘君回翔兮以下(叶/户)踰空桑兮从女纷总总兮九

州何寿夭兮在子(叶/与)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吾
与君兮齐速道(导/)帝之兮九坑(冈/)灵衣兮被被玉佩兮
陆离壹阴兮壹阳众莫知兮余所为折疏(下/)麻兮瑶华
(叶/敷)将以遗兮离居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平/)乘
龙兮辚辚高驼兮冲天(叶纤/因反)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
愁人愁人兮奈何(奚/)愿若今兮无亏固人命兮有当孰
离合兮可为
　　少司命(此司命其文昌第四星欤/)

　　　首两章兴也中间意思缠绵处似风末段正言
　　　称赞处又似雅与颂然全篇比赋之义固已在
　　　风兴雅颂之中矣　前篇司命阳神而尊故但
　　　为主祭者之词此司命阳神而少卑故为女巫
　　　之言以接之篇末言神能驱除邪恶拥护良善
　　　宜为下民取正则与前篇意合
秋兰兮蘼芜罗生兮堂下(户/)绿叶兮素枝芳菲菲兮袭
予(与/)夫人兮自有美子荪何以兮愁苦(此章上二句/兴下二句也)秋

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此/章)
(上二句兴/下二句也)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
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荷衣兮蕙带(帝/)倏而来兮
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以上深情感/人又似风义)与
女游兮九河冲风至兮水扬波与女(汝/)沐兮咸池(驻/)晞
女发兮阳之阿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恍(恍/)兮浩歌孔盖
兮翠旌(旌/通)登九天兮抚彗星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
兮为民正(叶/征)

　　东君(迎日之祭也/)
　　　赋也似不兼别义却有颂体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
兮既明(叶/芒)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
上心低徊兮顾怀(叶胡/或切)羌声色兮娱人观者憺兮忘归
縆(古登/切)瑟兮交鼓箫钟兮瑶簴鸣篪(篪/)兮吹竽思灵保
兮贤姱(叶/户)翾(许豫/切)飞兮翠曾(增与/䎖通)展诗兮会舞应律兮
合节(即/)灵之来兮蔽日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

天狼操余弧兮反沦降(平/)援北斗兮酌桂浆撰余辔兮
高驼翔杳冥冥兮以东行(杭/)
　　河伯
　　　赋而比也晦翁云巫与河伯既相别矣而波犹
　　　来迎鱼犹来送眷眷之无已也原岂至是而始
　　　叹君恩之薄乎
与女(汝/)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
龙兮骖螭(叶丑/歌切)登昆崙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日将暮

兮怅忘归惟极浦兮窹怀(叶虚/惟切)鱼鳞屋兮龙堂(叶/同)紫贝
阙兮珠宫灵何为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叶/上)与女(汝/)
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户/)子交手兮东行送美
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叶/汝)
　　山鬼
　　　赋而比也前诸篇皆言人慕神比臣忠君此篇
　　　鬼阴而贱不可比君故以人况君以鬼喻已而
　　　为鬼媚人之语凡言余与我及若有人山中之

　　　类皆托鬼自喻言子与君及所思灵修美人公
　　　子之类则况君也反覆曲折盖言已与君始亲
　　　终疏今君虽未忘我而卒困于谗已终拳拳
　　　不忘君也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弟/)兮又宜
笑子慕余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
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去/)所思余处幽篁兮
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叶/厘)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

容兮在下(户/)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
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子(与/)采三秀兮于山间石
磊磊兮葛蔓蔓(平/)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閒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
思公子兮徒离忧
　　九章
　原思君念国随事感触辄形于声后人辑之得其九

　章合为一卷非必出于一时之言也其词多直致无
　润色而惜往日悲回风又其临绝之音尤愤懑而极
　悲哀读之使人叹息流涕而不能已比之离骚又其
　情哀伤之甚者也盖风雅之变至此极矣
　　惜诵
　　　赋也晦翁云此篇全用赋体无他寄托其言明
　　　切最为易晓
惜诵以致悯兮发愤以抒(纾/通)情所非忠而言之兮指苍

天以为正(叶/征)令五帝以折中(去/)兮戒六神与向服(叶屏/入)
俾山川以备御兮命咎繇使听直竭忠诚而事君兮反
离群而赘疣(尤叶/于)忘儇媚以背众兮待明君其知之言
与行其可迹兮情与貌其不变故相臣莫若君兮所以
證之不远吾谊先君而后身兮羌众人之所仇也专惟
君而无他兮又众兆之所雠也壹心而不豫兮羌不可
保也疾亲君而无他兮有招祸之道也思君其莫我忠
兮忽忘身之贱贫事君而不贰兮迷不知宠之门(叶称/贫切)

忠何辜以遇罚兮亦非余之所志(叶/之)也行不群以巅越
兮又众兆之所咍也(咍叶/呼其)纷逢尤以离谤兮謇不可释
也情沈抑而不达兮又蔽而莫之白也(白叶/弼)心郁邑余
侘傺兮又莫察余之中情固烦言不可结而诒兮愿陈
志而无路退静默而莫余知兮进号呼又莫余闻申侘
傺之烦惑兮中闷瞀之忳忳(豚/)昔余梦登天兮魂中道
而无杭(航/通)吾使厉神占之兮曰有志极而无旁(傍/)终危
独以离异兮曰君可思而不可恃故众口其铄金兮初

若是而逢殆(叶徒/系切)惩热羹而吹𩐋兮何不变此志也欲
释阶而登天兮犹有曩之态(叶/替)也众骇遽而离心兮又
何以为此伴也同极而异路兮又何以为此援也晋申
生之孝子兮父信谗而不好(叶呼/斗切)行□(悻/通)直而不豫兮
鲧功用而不就吾闻作忠以造怨兮忽谓之过言九折
臂而成医兮吾至今乃知其信然矰弋机而在上兮罻
罗张而在下(户/)设张辟以娱君兮愿侧身而无所欲儃
佪以干傺兮恐重患而离尤欲高飞而远集兮君罔谓

女何之欲横奔而失路兮盖坚志而不忍背膺胖(判/)以
交痛兮心郁结而纡轸捣木兰以矫蕙兮□(作/)申椒以
为粮播江离与滋菊兮愿春日以为糗芳(此四句则/赋而比也)恐
情质(致/)之不信兮故重著以自明(叶/芒)挢兹媚以私处兮
愿曾(增/)思(去/)而远身
　　涉江
　　　赋而比也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带长铗之陆离兮冠

(去/)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溷浊而莫余知兮
吾方高驰而不顾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
之圃登昆崙兮食玉英吾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
光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将济乎江湘乘鄂渚而反
顾兮款(哀与/唉同)秋冬之绪风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
林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谤/)而击汰船容与而不进
兮淹回水而凝滞(叶尹/介切)朝发枉渚(渚/)兮夕宿辰阳苟余
心之端直兮虽僻远其何伤入溆浦余儃佪兮迷不知

吾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山峻高以蔽日
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其承宇哀
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
固将愁苦而终穷接舆髡首兮桑扈裸行忠不必用兮
贤不必以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叶/喜)与前世而皆然兮
吾又何怨乎今之人余将董道而不豫兮固将重昏而
丧身乱曰鸾鸟凤凰日以远兮燕雀乌鹊巢堂坛兮露
申辛夷死林薄兮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阴阳易位

时不当兮怀信侘傺忽乎吾将行(杭/)兮
　　哀郢(楚文王自丹阳徙江陵谓之郢九世平王城/之又后十世为秦所拔而楚徙陈谓之东郢)
　　　赋也有风义原怀故都徘徊不忍去有黍离之
　　　馀悲焉但黍离章末曰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虽
　　　怨而发之和平盖犹有先王之泽此章之末则
　　　曰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虽言非
　　　我深乃尤人其出于愤激固已与和平之音异
　　　矣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
仲春而东迁去故乡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出国门
而轸怀兮申之晁(朝/)吾以行(杭/)发郢都而去闾兮怊(超/)
荒忽其焉极楫亝(齐/)扬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望
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
门而不见心婵媛而伤怀兮𦕈不知其所蹠(只/)顺风波
而流从兮焉洋洋而为客凌阳侯之汜滥兮忽翱翔之
焉(烟/)薄心絓(画/)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叶/芍)将运舟

而下浮兮上(上/)洞庭而下江(叶/工)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
而来东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而忘反背夏浦而西
思兮哀故都之日远登大坟以远望兮聊以舒吾忧心哀
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叶/音)当陵阳之焉(烟/)至兮
淼(𦕈/)南度之焉(烟/)如曾不知夏(厦/通)之为丘兮孰两东门
之可芜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忧其相接唯郢路之遥
远兮江与夏之不可涉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
复惨郁郁而不通兮蹇侘傺而含戚(叶七/六切)外承欢之汋

(绰/)约兮谌荏(稔/)弱而难持忠湛湛(萏/)而愿进兮妒被(披/)
离而障之彼尧舜之抗行(去/)兮瞭杳杳其薄天众谗人
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憎愠惀(询/上)之修美兮好夫
人之忼慨众踥蹀之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乱曰曼余
目以流观兮冀壹反之何时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
丘(叶/欺)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抽思
　　　赋而比也所谓少歌倡乱皆是乐歌音节之名

　　　其倡曰一节意味尤长不惟兼比赋之义抑且
　　　有风人之旨焉
心郁郁之幽思兮独永叹乎增伤思蹇产之不释兮曼
遭夜之方长(比/也)悲秋风之动容兮何回极之浮浮数(上/声)
惟荪之多怒兮伤余心之懮懮(忧/通)愿遥赴而横奔兮览
民尤以自镇(珍/)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昔君
与我成言兮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回畔兮反既有
此他志(叶/之)憍(□/通)吾以其美好兮览余以其修姱(户/)与余

言而不信兮盖为余而造怒愿承閒(闲/)以自察兮心震
悼而不敢悲夷犹而冀进兮心怛伤之憺憺(谈/上)兹历情
以陈辞兮荪佯聋而不闻固切人之不媚兮众果以我
为患(乎门/切)初吾所陈之耿着兮岂不至今其庸亡何独
乐斯之謇謇兮愿荪美之可完(叶/黄)望三五以为像兮指
彭咸以为仪夫何极而不至兮故远闻而难亏善不由
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孰无施(去/)而有报兮孰不实而
有穫少(去/)歌曰与美人之抽思兮并日夜而无正(平/)憍

吾以其美好兮敖朕辞而不听(平/)倡(唱/)曰有鸟自南兮
来集汉北好姱佳丽兮牉独处此异域既茕独而不群
兮又无良媒在其侧道卓远而日忘兮愿自申而不得
望北山而流涕兮临流水而太息望孟夏之短夜兮何
晦明之若岁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曾不知
路之曲直兮南指月与列星愿径逝而不得兮魂识路
之营营(犹言/焭焭)何灵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与吾心同理
弱而媒不通兮尚不知余之从容乱曰长濑湍流溯江

潭兮狂顾南行聊以娱心兮轸石崴(隈/)嵬蹇吾愿兮超
回志度行隐进兮低徊夷犹宿北姑兮烦冤瞀容实沛
徂兮愁叹苦神灵遥思兮路远处幽又无良媒(叶/眉)兮道
思作颂聊以自救兮忧心不遂斯言谁告(叶居/后切)兮
　　怀沙(言怀抱沙/石以自沈)
　　　赋而比也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伤怀永哀兮汨徂南土㫬(瞬/通)兮
杳杳孔静幽默郁结纡轸兮离悯而长鞠(叶各/额切)抚情效

志兮冤屈而自抑刓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易初本迪兮
君子所鄙章画志墨兮前图未改(叶/已)内厚质正兮大人
所晠(盛/通)巧倕不斲兮孰察其揆正玄文处幽兮矇瞍谓
之不章离娄微睇兮瞽以为无明变白以为黑兮倒上
以为下凤凰在笯兮鸡鹜翔舞同糅玉石兮一槩而相
量夫惟党人之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任重载远兮
陷滞而不济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邑犬群吠兮吠
所怪也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文采疏(疏/)内(讷/)兮众不

知余之异采(叶齑/上)材朴委积兮莫知余之所有(叶于/彼)重
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重华不可遌(悟/)兮孰知余之从
容古固有不并兮岂知其何故汤禹久远兮邈而不可
慕惩违改忿兮抑心而自强(上/声)离慜而不迁兮愿志之
有像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舒忧娱哀兮限之以
大故乱曰浩浩沅湘分流汩(滑/)兮修路幽蔽道远忽兮
怀质抱情独无匹兮伯乐既没骥焉(烟/)程兮民生禀命
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曾(增/)伤爰哀永叹

喟兮世溷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知死不可让愿勿
爱(衣/去)兮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
　
　
　
　
　
　

　
　
　
　
　
　
　
　古赋辩体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