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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后魏文 卷四十七

卷四十七

张普惠

普惠字洪赈,常山九门人。太和末,为主书,带制局监,转尚书都令史。宣武初,转积射将军。历任城王澄安西录事参军,行冯翊郡事,随府转镇南主簿,加威远将军,又为安乐王诠长史。除扬烈将军、相州安北司马。迁步兵校尉,领河南尹丞免。熙平中,除宁远将军、司空仓曹参军。神龟中,为尚书右丞。正光中,除光禄大夫,出为左将军、东豫州刺史。孝昌元年卒,赠平北将尽Ⅻ幽州刺史,谥曰宣恭。

密表太后父不可称太上

臣闻优名宝位,王者之所光锡;尊君爱亲,臣子所以慎终。必使勋绩相侔,号秩相可,然后能显扬当时,传徽万代者矣。窃见故侍中、司徒胡公,怀道含灵,实诞圣后,载育至尊,母仪四海,近枢克唯允之寄,居槐体论道之明。故以功馀九锡,褒假銮纛,深圣上之加隆,极慈后之至爱,宪章天下,不亦可乎?而「太上」之号,窃谓未衷。何者?《易》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故曰「大哉乾元」,又曰「至哉坤元」。明乾坤不可并大。《礼记》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尝禘郊社,尊无二上。」明君臣不可并上。伏见诏书以司徒为太上秦公,夫人为太上秦君。夫人蒙号于前,司徒系之于后,尊光之美盛矣。窃惟高祖受禅于献文皇帝,故仰尊为太上皇,此因上上而生名也。皇太后称令以系敕下,盖取三从之道,远同文母,列于十乱,则司徒之为太上,恐乖系敕之意。《春秋传》曰:「葬称公,臣子辞。」明不可复加上也。《书》曰:「兹予大飨于先王,尔祖其从与飨之。」司徒位尊属重,必当配飨先朝,称太上以为臣,以事太上皇,恐非司徒翼翼之心。

汉祖创有天下,尊父曰「太上皇」,母曰「昭灵后」,乃帝者之事。晋有「小子侯」,尚曰僭之于天子。司徒、三公也,其可同号于帝乎?孔子曰:「必也正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易》曰:「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又曰:「困于上者必反于下,故受之以井。」比克吉定兆,而以浅改卜,群心悲惋,亦或天地神灵所以垂至戒,启圣情。伏愿圣后回日月之明,察微臣之请,停司徒逼同之号,从卑下不逾之称,畏困上之鉴,邀谦光之福,则天下幸甚。

臣闻见灾修德,灾变成善。此太戊所以兴殷,桑谷以之自灭。况今卜迁方始,当修革之会,愚以为无上之名,不可假之,脱讥于千载,恐贻不言之咎。且君之于臣,比葬三临之,礼也。司徒诚为后父,实人臣也。虽子尊不加于父,乃天下母以义断恩,不可遂在室之意,故曰:「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况乃应坤之载,承天之重,而朔望于司徒之殡,晨昏于郊墓之间,虽圣思蒸蒸,其不虞宜戒。离宸极之严居,疲云跸于道路,此亦亿兆苍生,瞻仰失图。伏愿寻《载驰》之不归,存静方之光大,则草木可繁,人灵斯穆。臣职忝谏司,敢献狂瞽,谨冒上闻,不敢宣露,乞垂省览,昭臣微款,脱得奉谒圣颜,曲尽愚衷者,死且不朽。《魏书·张普惠传》。灵太后父司徒胡国珍薨,赠相国、太上秦公。普惠以前世后父无「太上」之号,诣阙上疏,陈其不可,左右畏惧,莫敢为通。会闻胡家穿圹下坟有磐石,乃密表。

表论时政得失

一曰:审法度,平斗尺,租调务轻,赋役务省。二曰:听舆言,察怨讼,先皇旧事有不便于政者,请悉追改。三曰:进忠謇,退不肖,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四曰:兴灭国,继绝世,勋亲之胤,所宜收叙。《魏书·张普惠传》

复徵绵麻疏

伏闻尚书奏复绵麻之调,遵先皇之轨,夙宵惟度,忻战交集。何者?闻复高祖旧典,所以忻惟新;俱可复而不复,所以战违法。仰惟高祖废大斗,去长尺,改重秤,所以爱万姓,从薄赋。知军国须绵麻之用,故云幅度之间,《通典》作「故立幅度之规」。亿兆应有绵麻之利,故绢上税绵八两,布上税麻十五斤。万姓得废大斗,去长尺,改重秤,荷轻赋之饶,不适于绵麻而已,故歌舞以供其赋,奔走以役其勤,天子信于上,亿兆乐于下。故《易》曰:悦以使民,民忘其劳。此之谓也。

自兹以降,渐渐长阔,百姓嗟怨,闻于朝野。伏惟皇太后未临朝之前,陛下居谅暗之日,宰辅不寻其本,知天下之怨绵麻,不察其幅广度长,秤重斗大,革其所弃,存其可存,而特放绵麻之调,以悦天下之心,此所谓悦之不以道,愚臣所以未悦者也。尚书既知国少绵麻,不惟法度之易。《通典》作「之翻易」。民言之可畏,便欲去天下之大信,弃已行之成诏,追《通典》作「遵」。前之非,遂后之失,奏求还复绵麻,以充国用。不思库中大有绵麻,而群官共窃之。《通典》作「而都官共窃利之」。愚臣以为于理未尽。何者?今宫人请调度,造衣物,必度忖秤量。绢布,匹有尺丈之盈,一犹《通典》作「尤」,无「一」字。不计其广;丝绵,斤《通典》作「斤两」。兼百铢之剩,未闻依律罪州郡。《通典》有「者」字。若一匹之滥,一斤之恶,则鞭户主,连三长,此所以教民以贪者也。今百官请俸,人乐长阔,并欲厚重,无复准极。得长阔厚重者,便云其州能调绢布,精阔且长,横发美誉,以乱视听;不闻嫌长恶广,求计还官者。此百司所以仰负圣明也。

今若必复绵麻者,谓宜先令四海知其所由,明立严禁,复本幅度,新绵麻之典,依太和之税。其在库绢布并及丝绵不依典制者,请遣一尚书与太府卿、左右藏令依今官度、官秤,计其斤两、广长,折给请俸之人。总常俸之数,年俸所出,以布绵麻,亦应其一岁之用。使天下知二圣之心,爱民惜法如此,则高祖之轨中兴于神龟,明明慈信照布于无穷,则孰不幸甚。伏愿亮臣悾悾之至,下慰苍生之心。《魏书·张普惠传》。尚书计奏,复徵绵麻,恐其劳民不堪命,上疏云云。又见《通典》五。

上疏谏崇佛法不亲郊庙

臣闻明德恤祀,成汤光六百之祚;严父配天,孔子称周公其人也。故能馨香上闻,福传遐世。伏惟陛下重晖纂统,钦明文思,天地属心,百神伫望,故宜敦崇祀礼,咸秩无文。而告朔朝庙,不亲于明堂;尝禘郊社,多委于有司。观射游苑,跃马骋中,危而非典,岂清跸之意。殖不思之冥业,损巨费于生民。减禄削力,近供无事之僧;崇饰云殿,远邀未然之报。昧爽之臣,稽首于外;玄寂之众,遨游于内。愆礼忤时,人灵未穆。愚谓从朝夕之因,求祇劫之果,未若先万国之忻心,以事其亲,使天下和平,灾害不生者也。伏愿淑慎威仪,万邦作式,躬致郊庙之虔,亲纡朔望之礼,释奠成均,竭心千亩,明发不寐,洁诚禋裸。孝悌可以通神明,德教可以光四海,则一人有喜,兆民赖之。然后精进三宝,信心如来。道由化深,故诸漏可尽;法随礼积,故彼岸可登。量撤僧寺不急之华,还复百官久折之秩。已兴之构,务从简成;将来之造,权令停息。仍旧亦可,何必改作。庶节用爱人,法俗俱赖。臣学不经远,言多孟浪,忝职其忧,不敢默尔。《魏书·张普惠传》。肃宗不亲视朝,崇佛法,郊庙多委有司,上疏。又略见《广弘明集》六。

谏送蠕蠕阿那环还国疏

臣闻乾元以利贞为大,非义则不动;皇王以博施为功,非类则不从。故能始万物而化天下者也。伏惟陛下睿哲钦明,道光虞舜,八表宅心,九服清晏。蠕蠕相害于朔垂,妖师扇乱于江外,此乃封豕长蛇,不识王度,天将悔其罪,所以奉皇魏。故荼毒之,辛苦之,令知至道之可乐也。宜安民以悦其志,恭己以怀其心。而先自劳扰,艰难下民,与师郊甸之内,远投荒塞之外,救累世之劲敌,可谓无名之师。谚曰:「唯乱门之无过。」愚情未见其可。当是边将窥窃一时之功,不思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者也。夫白登之役,汉祖亲困之。樊哙欲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季布以为不可,请斩之。千载以为美。况今旱酷异常,圣慈降膳,乃以万五千人使杨钧为将而欲定蠕蠕,忤时而动,其可济乎?阿那环投命皇朝,抚之可也。岂容困疲我兆民,以资天丧之虏。昔庄公纳子纠,以致乾时之败;鲁僖以邾国,而有悬胄之耻。今蠕蠕时乱,后主继立,虽云散亡,奸虞难抑。脱有井陉之虑,杨钧之肉,其可食乎!高车、蠕蠕,连兵积年,饥馑相仍,须其自毙,小亡大伤,然后一举而并之。此卞氏之高略,所以获两虎,不可不图之。今土山告难,简书相续,盖亦无能为也。正与今举相会,天其或者欲以告戒人,不欲使南北两疆,并兴大众。脱狂狡构间于其间,而复事连中国,何以宁之?今宰辅专欲好小名,不图安危大计,此微臣所以寒心者也。那环之不还,负何信义?此机之际,北师宜停。臣言不及义,文书所经过,不敢不陈。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二虏自灭之形,可以为殷鉴。伏愿辑和万国,以静四疆,混一之期,坐而自至矣。臣愚昧多违,必无可采,匹夫之智,愿以呈献。

上疏答诏访冤屈

《诗》称「文王孙子,本枝百世」,《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成家」。皆所以明德睦亲,维城作翰。汉高封爵之誓曰:「使黄河如带,太山如砺,国以永存,爰及苗裔。」又申之以丹书之信,重之以白马之盟。其以强大分王,罪犯蹙邑者,盖有之矣。未闻父基子构,世载忠贤,一死一削,用为恒典者也。故尚书令臣肇,未能远稽古义,近究成旨,以初封之诏,有亲王二千户、始蕃一千户、二蕃五百户、三蕃三百户,谓是亲疏世减之法;又以开国五等有所减之言,以为世减之趣。遂立格奏夺,称是高祖本意,仍被旨可。差谬之来,亦已甚矣。遂使勋亲怀屈,幽显同冤,纷讼弥年,莫之能息。

臣辄远研旨格,深穷其事,世变减夺,今古无据。又寻诏书,称昔未可采,今始列辞,岂得混一,罔分天近也。故乐良、乐安,同蕃异封;广阳、安丰,属别户等。安定之嫡,邑齐亲王;河间戚近,更从蕃食。是乃太和降旨,初封之伦级,勋亲兼树,非世减之大验者也。博陵袭爵,亦在太和之年,时不世减,以父尝全食,足户充本,同之始封,减从今式。如此,则减者减其所足之外,足者足其所减之内。减足之旨,乃为所贡所食耳。欲使诸王开国,弗专其民,赋役之差,贵贱有等。盖准拟《周礼》公侯伯子男贡税之法,王食其半,公食三分之一,侯、伯四分之一,子、男五分之一。是以新兴得足充本,清渊吏多减户。故始封承袭,俱称所减谓减之以贡,食谓食之于国,斯实高祖沛然之诏。减实之理,圣明自释,求之史帛,犹有未尽。时尚书臣疑减足之参差,旨又判之,以开训所减之旨,可以不疑于世减矣。而臣肇弗稽往事,曰五等有所减之格,用为世减之法;以王封有亲疏之等,谓是代削之条。妄解成旨,雷同世夺。以此毒天下,民其从乎!故太傅、任城文宣王臣澄枢弼累朝,识洞今古,为尚书之日,殷勤执请,孜孜于重议。被旨不许,于此遂停。

又律罪例减,及先帝之缌麻;令给亲恤,止当世之有服。律令相违,威泽异品。使七庙曾玄,不治未恤,嫡封则爵禄无穷,枝庶则属内贬绝。仪刑作孚,亿兆何观。夫一人吁嗟,尚曰亏治。今诸王五等,各称其冤;七庙之孙,并讼其切。陈诉之案,盈于省曹,朝言庵议,咸云其苦。恐非先王所以建万国、亲诸侯、睦九族之义也。

臣猥忝今任,于兹五年,推寻旨格,谓无世减之理。请近遵高祖减食之谟,远循百代象贤之诰,退由九伐,进从九仪,则刑罚有伦,封不虚黜。斯乃文王所以克慎,不敢侮于鳏寡,而况于公侯伯子男乎?今旨访冤滞,愚以此为大者。求寻光锡之诏,并诸条格,所夺所请,事事穷审。诸王开国,非犯罪削夺者,并求还复。其昔尝全食,足户充本,减从令式者,从前则力多于亲懿,全夺则减足之格不行,愚谓禄力并应依所□之食而食之。若是则力少蕃王,粟帛仍本户邑,虽盈之减。两秦既有全食足户之异,故不得同于新封之力耳。亲恤所裒,请依律断。伏惟亲亲尊贤,位必功立。尊贤以司民,可不慎乎?亲亲以牧族,其可弃乎?如脱蒙允,求以旨判为始,其前来吏秩,悉年久不追。

臣又闻明德慎罚,文王所以造周;咸有一德,殷汤所以革夏。故能上令下从,风动草偃,畏之如雷电,敬之如明神。是以天子家天下,绥万国,若天之无不覆,地之无不载。迁都之构,庶方子来,泛泽所沾,降及陪皂。宁有岳牧、二千石、县令、丞、尉、治中、别驾及诸军幢受命于朝廷,而可不预乎?此之班驳,云雨之不平,谓是当时有司出纳之未允。何以明之?仰寻世宗诏书,百官普进一级,中有朝臣刺史,登时褒授,则内外贵贱,莫不同泽。又覆奏称爰及陪皂,明无不逮。自后人率其心纷纶,盈庭嫌少,误惑视听。限以泛前,更为年断。六年、三年之考,以意折之;泛前泛后之岁,隔而绝之。遂使如纶之旨,顿于一朝。泛前六年上第者,全不得泛,三年上第者,蒙半阶而已。泛前泛后合考者隔绝而不得,无考者无折而全。泛前泛后,有考无考,并蒙全泛。与否乖违,勤旧弥屈。差若毫厘,谬以千里,其此之谓乎?《易》曰:「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下,可不慎欤!」言之不从,无以抑之,遂奏夺牧守外禄,全不与泛。散官改为四年之考,泛前者八年一阶。政令不一,冤讼惟甚,与而复夺,其本在兹。致使邀驾击鼓者,无理以加其罪;诽谤公听者,无辞以抑其言。尊沓所由生,慢悖所由起。

夫琴瑟不调,浇而更张。善人,国之本也,其可弃乎?《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尧典》曰:「克明俊德。」《吕刑》曰:「何择非人。」《周官》曰:「官弗必备,唯其人。」《咎繇》曰:「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又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孔子曰:「不患贫而患不均。」如此,则官必择人,泛则宜溥,请远遵正始元旨,近准圣明二泛,内外百官,悉同一阶,不以泛前折考,不以散任增年,则同云共澍,四海均洽。如谓未可,宜以权理折之。

《易》曰:「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春秋传》曰:「一曰择人。」如此则乃可无泛,不可无考。守宰之泛,既以追夺,则百官之泛,不应独沾。溥泽既收,复谁敢怨!夫三载之考,兴于太和,再周之陟,通于景明。间剧禄力,自有加减。陪臣以事省降,而考则三年;朝官既禄等平曹,更四周乃陟。考禄参差,各称其枉。且一日从军征戍,苦于烦任终年;专使决断,重于陪臣恒上。若通为三载之考,无泛隔折,则各盈其分,亦足以近塞群口,远绥四方。

日晢失求贤,犹有所失,况不遵择人之训,唯以停久而进乎?自今已后,考黜愿以三宅革心,选进愿以三俊居德。《书》曰:「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非其人,惟尔弗任。」斯周道所以佑辟康民,敢不敬守。臣忝官枢副,毗察冤讼,寤寐惟省,谓宜追正,愚固所陈,方无可采。《魏书·张普惠传》。时诏访冤,屈普惠上疏。

广陵北海二王为所生祖母服议

谨案二王祖母,皆受命先朝,为二国太妃,可谓受命乎天子,为始封之母矣。《丧服》「慈母如母」,在《三年章》。《传》曰:「贵父命也。」郑注云:「大夫之妾子,父在为母大功,则士之妾子为母期。父卒则皆得申。」此大夫命其妾子,以为母所慈,犹曰贵父命,为之三年,况天子命其子为列国王,命其所生母为国太妃,反自同公子为母练冠之与大功乎?轻重颠倒,不可之甚者也。《传》曰:「始封之君,不臣诸父昆弟。」则当服其亲服。若鲁、卫列国,相为服期,判无疑矣。何以明之?《丧服》「君为姑姊妹女子子嫁于国君者」,《传》曰:「何以大功?尊同也。尊同则得服其亲服。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不得祢先君。」然则兄弟一体。位列诸侯,自以尊同得相为服,不可还准公子,远厌天王。故降有四品,君、夫人《北史》作「君、大夫」。以尊降,公子、大夫之子以厌降。名例不同,何可乱也。《礼》大夫之妾子,以父命慈己,申其三年。太妃既受命先帝,光昭一国,二王胙土茅社,显锡大邦,舍尊同之高据,附不祢之公子,虽许、蔡失位,亦不是过。《服问》曰:「有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公子虽厌,妻尚获申,况广陵、北海,论封则封君之子,语妃则命妃之孙。承妃纂重,远别先皇,更以先后之正统,厌其所生之祖嫡,方之皇姑,不以遥乎?今既许其申服,而复限之以期,比之慈母,不亦爽欤!《经》曰「为君之祖父母、父母、妻、长子」,《传》曰:「何以期?父母长子,君服斩,妻则小君。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今祖乃献文皇帝,诸侯不得祖之,母为太妃,盖二王三年之证。议者近背正经,以附非类,差之毫毛,所失或远。且天子尊则配天,莫非臣妾,何为命之为国母,而不听子服其亲乎?《记》曰:「从服者,所从亡,则已。」又曰:不为君母之党服,则为其母之党服。今所从既亡,不以亲服服其所生,则属从之服,于何所施?若以诸王入为公卿,便同大夫者,则当今之议,皆不须以国为言也。今之诸王,自同列国,虽不之国,别置臣寮,玉食一方,得不以诸侯言之。敢据《周礼》,辄同三年。《魏书·张普惠传》。广陵恭、北海王颢疑为所生祖母服期与三年,博土执意不同,诏群寮会议。普惠议。又见《北史》四十六。

奏记任城王澄

窃闻三杀九亲,别疏昵之叙;五服六术,等衰麻之心。皆因事饰情,不易之道者也。然则莫大之痛,深于终身之外;书策之哀,除于丧纪之内。外者不可无节,故断之以三年;内者不可遂除,故敦之以日月。《礼》大练之日,鼓素琴。盖推以即吉也。小功以上,非虞练除不沐浴,此拘之以制也。曾子问曰:「相识有丧服,可以与于祭乎?」孔子曰:「缌不祭丧,何助于人。」祭既不与,疑无宴食之道。又曰:「废丧服,可以与于馈奠之事乎?」子曰:「脱衰与奠,非礼也。」注云:「为其忘哀疾。」愚谓除丧之始,不与馈奠,小功之内,其可观射乎?《杂记》云:「大功以下,既葬适人,人食之,其党也食之,非党也不食。」食犹择人,于射为惑。《北史》作「于马射为或非宜」。伏见明教,立射会之限,将以二七令辰,集城中文武,肄武艺于北园,行揖让于中舍。时非大阅之秋,景涉妨农之节,国家缟示覃甫除,殿下功衰仍袭,释而为乐,以训百姓,便是易先王之典教,忘哀戚之情,恐非所以昭令德、视子孙者也。案《射仪》,射者以礼乐为本,忘而从事,不可谓礼,钟鼓弗设,不可谓乐。舍此二者,何用射为?又七日之戏,令制无之,班劳所施,虑违事体。库府空虚,宜待新调,二三之趣,停之为便。乞至九月,备饰尽行,然后奏《狸首》之章,宣矍相之令,声轩悬,建云钲,神民忻畅,于斯时也。伏惟慈明远被,万民是望,举动所书,发言唯则,愿更广访,赐垂曲采,昭其管见之心,恕其谠言之责,则刍荛无遗歌,与人有献诵矣。《魏书·张普惠传》。任城王澄功衰在身,欲于七月七日集会文武,北园马射。普惠奏记于澄,澄意纳其言,托辞自罢。又《北史》四十六。

答访烈懿太妃题碑

任城王澄遭太妃忧,臣寮为立碑颂,题碑欲云「康王元妃之碑」,澄访于普惠。答曰:谨寻朝典,但有王妃,而无元字。鲁夫人孟子称「元妃」者,欲下与「继室声子」相对。今烈懿太妃作配先王,更无声子、仲子之嫌,窃谓不假「元」字,以别名位。且以氏配姓,愚以为在生之称。故《春秋》「夫人姜氏至自齐」,既葬,以谥配姓,故经书「葬我小君文姜」,又曰「来归夫人成风之襚」。皆以谥配姓。古者妇人从夫谥。今烈懿太妃德冠一世,故特蒙褒锡,乃万代之高事,岂容于定名之重,而不称烈懿乎?《魏书·张普惠传》,又《北史》四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