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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自动笺注)
禮記正義卷第六十七
   唐國子祭酒上護軍曲阜縣開國子臣孔潁達等奉
   敕撰
子曰聽訟猶人正義曰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言聖人不惟
自誠己意亦服民使誠意孔子斷獄猶如常人無以異也言吾與常人同也必也使無訟乎者必也使無理之人不敢爭訟
無情不得盡其辭者情實也言無實情虚誕之人無道理者不得盡竭虚僞之辭也大畏民志大能畏脅民人之志言人有虚誕
之志者皆畏懼不敢訟言民亦誠實其意也聽訟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是夫子之辭無情不得盡其辭大民志記者夫子無訟之事然能使無訟則是異於人也而云吾猶人者謂聽之時備兩造吾聽與人無殊故云吾猶人也但用意精誠求其情僞所以使無訟也
此謂知本者此從上所謂誠意以下言此大畏民志以上皆是誠意事意行本精誠其意是曉知本故云此謂知本也所謂脩身者此覆說前脩正心之事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者懥謂怒也身
若有所怒則不得其正言因怒而違於正也所以然者若遇忿怒
理則失於正也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者言因恐懼而違於正
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者此言脩身
本必在正心若心之不正身亦不脩若心之不在視聽與食不覺也是爲身脩身必在正於心也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此經
重明前經齊家脩身事人其所親愛而譬焉者之猶適也此言脩身之譬也設我適彼見彼有德爲我所親愛當反自譬喻於我也以彼有德故爲我所親愛則我若自脩有德必然亦能使衆人親愛於我也之其所賤惡而譬焉者又言我往之彼而賤惡彼人者必
彼人無德故也亦當迴以譬我我若無德則人亦賤惡我也
其所畏敬而譬焉者又我往之彼而畏敬彼人必是彼人莊嚴故也亦迴其譬我我亦當莊敬則人亦必畏敬我之其所哀矜而譬焉
者又我往之彼而哀矜彼人必是彼人慈善柔弱之德故也亦迴
譬我我有慈善而或柔弱則亦爲人哀矜也之其所敖惰而譬
焉者又我往之彼而敖惰彼人必是彼人邪僻故也亦迴譬我我若邪僻則人亦敖惰於我也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者知識鮮少人心多偏若心愛之而多不知其惡若嫌惡之而多不知其美今雖愛好知彼有惡事雖増惡知彼有美善天下之内如此
者少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者碩猶大
也言人之愛子其意至甚子雖有惡不自覺知猶好而不知其惡也農夫種田恒欲其盛苗雖碩大猶嫌其惡以貪心過甚故不知其苗之碩若能以已子而方他子已苗而匹他苗則好惡可知皆以已而待他物也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者此不知子惡不知苗碩之人
不脩其身身旣不脩不能以已譬人故不可齊整其家注之適
大也正義之適也釋詁文云反以喻已者謂見他人所親
賤惡人類他人之事反來自譬已身也云則脩身與否可自知也者彼人不脩則被賤惡敖惰已若不以脩身亦然也若彼脩身則被親愛敬畏已若脩身當然也故云脩身與否可自知也云碩大也釋詁文所謂至其家此一節明前經治齊家之事
康誥曰如保赤子者此成王康叔之辭子謂心所愛之子言治民之時如保愛赤子愛之甚也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者言愛此
赤子内心精誠赤子嗜欲不能正中其所欲去其所嗜欲
不甚逺言近其赤子嗜欲治人之道亦當如此未有學養
而后嫁者也言母之養子自然而愛中當赤子嗜欲由學而來故云未有學養而后嫁者此皆本心而爲之言皆喻人君
一家一國興仁一家一國興讓者言人君行善於家則外人化之故一家一國仁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者謂人君一人貪戾
惡事一國學之作亂其機如此者機謂關機也動於近成於逺
善惡之事亦發於身而及於一國也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者僨猶覆敗也謂人君一言覆敗其事謂惡言一人定國謂由人君一人能定其國謂善政也古有此言今記者所爲之事以結之上云一人貪戾一國作亂一言僨事也又云一家仁讓一國仁讓是知一人定國一家一人也皆謂人君一人之身先治一家乃後治一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者令謂君所號令之事若各隨其行之所好人從其所好者是惡所令者是善則所令之事長其所好雖欲以令禁人人不從也是故君子有已而后求諸人諸於也謂君
子有善行於己而后可以求於人使行善行也謂於已有仁讓而后可求於人之仁讓無諸已而后非諸人者謂無惡行於已而可以非責於人爲惡行也謂無貪利之事於已而後非責於人也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者謂所藏積於身旣不恕實而能曉喻人使從已者未之有也言無善行於身欲暁喻人爲善行不可得也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者此周南天之篇論昬及時之事言
桃之夭夭少壯其葉蓁蓁茂盛婦人形體少壯顔色茂盛之時似
之夭天也之子千歸冝其家人之子者是子也歸嫁也冝可以夫家之人引之者取冝其家人事冝家人而后可以敎國
人者言人旣家得冝可以國人也詩云冝兄冝弟者此小雅蓼蕭之篇美成王之詩詩之本文成王有德爲人兄冝爲人弟此記之意冝兄冥弔謂自與兄弟相善相冝也旣爲兄弟相冝而可兄弟意而可以國人也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者此曹風鳲鳩之篇忒差也正長也言在位君子威儀不有差忒可以長者四國言可法則也其爲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也者此謂治在齊家
謂其脩德於家在室家之内使父子兄弟足可方法而後民皆法之也是先齊其家而後能治其國也注一家至於正義一家
一人人君也者以經言治家故知是人君也若文王刑于寡妻
公元前720年
兄弟以御于家邦是也春秋傳日登戾之者此隱五年公羊文案彼傳文公觀魚于棠何以書譏何譏爾逺也公曷爲逺而觀魚登來之也彼注意謂以思得而來之齊人語登來得來也聲有緩急得爲登謂隱公觀魚於棠得此百金之魚而來觀之公羊傳爲登來鄭所引公羊本爲登戾以來爲戾與公羊不同也鄭意以戾爲貪戾故引以證經之貪戾也云又曰鄭伯之車僨於濟者隱三年左傳
所謂平天在治其國者正義曰自此以下終篇明上平天在治其國之事但欲平天下先須治國治國事多天下理廣非一義可了故廣而明之言欲平天下先須脩身然後及物自近至逺自内至外故初明絜矩之道次散財於人之事次明用善逺惡人此皆治國治天下之綱故揔而詳說也今各隨文解之上恤孤而民不倍
孤弱之子所遺在上君長若能憂恤孤弱遺則下民學之不相棄倍也是君子絜矩之道也者絜猶結也矩法也言君子
執結矩法之道動而無失以此物物皆從之也所惡於上母
使下此以下皆是絜矩之道也譬諸侯有天子上上不善之事加已己惡之則不可迴持此惡事使已下者爲之也所惡於下
母以事上者言臣下不善事己已所有惡則已不可持此惡事迴以事己之君上也所惡於前母以先後者前謂在己之前不以善事
公元前712年
己巳所僧惡則無以持此惡事施於後人也所惡於後母從前者後謂在已之後不以善事已已無以惡事施於前行之人也
所惡於右母以交於左者謂與己平敵或在已右或在已左以惡加己己所憎惡無以惡事施於左人也舉此一隅可知也此之謂
絜矩道者上經君子絜矩之道也其絜矩之義未明故此中說能持其所有以待於人恕已接物絜矩之道也詩云樂只
子民父母記者引之又申眀絜矩之道若能以已化從民听欲則可謂民之父母小雅南山有臺之篇美成王之詩也只辭能以已
民從民所欲則為民父母矣民之所好之者謂善是
民之願好己亦好之以施於民若發倉廩貧窮乏絶是也
民之所惡惡之者苛政重賦是人之所惡已亦惡之而不行
詩云節彼南山上經說恕已待民此經明己須戒愼也詩云節彼南山石巖巖此小雅南山之篇刺幽王之詩言幽王所大臣非其賢人節然髙峻者是彼南山積累其石巖巖高大幽王
師尹尊嚴赫赫師尹具爾瞻者赫赫顯盛貌是大師與人
爲則者具俱也爾汝在下之民俱於汝而瞻視之言皆視師尹而爲法此記之意以喻人君在上民皆則之不可不愼有國者不可以
不愼者有國謂天子諸侯言民皆視上所行而則之不可不愼其德乎冝愼之也辟則爲天下僇矣者僇謂刑僇也君若邪辟則爲天
下之民共所誅討桀紂是也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此一
明治國之道在貴德賤財此大雅文王之篇美文王之詩因以戒成王也克能也師衆也言殷自帝乙之前喪師衆之時所行政敎皆能配上天而行也儀監于殷峻命不易者儀冝也監視也今成
王冝監視于殷之存亡大也奉此天之大命誠爲不易言其難也
得衆得國失衆失國者道猶言也詩所云者帝乙以上得衆得國殷紂失衆失國有德有人有德人人之所
附從故有德此有人有人有土有人境土寛大故有土也
有土此有財言有土生植萬物故有財也有財此有用爲國
用有財豐以此而有供國用也德者本也財者末也者德能致財
財由德有故德爲本財爲末也外本内末爭民施大集外䟽
内親施奪謂施其劫奪之情也君若親財而䟽德則爭利之人皆
劫奪之情也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者事不兩興
財由民立君若重財而輕民則民散也若散財賙恤民則民咸歸聚也是故言悖而岀者亦悖而入者悖逆若人政敎之言悖
逆人心而岀行者則民悖逆君上而入以報荅也謂拒違君命
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者若人厚斂財貨悖逆民心而入積聚
不能乆如財人畔於上財亦悖逆君心而散岀也言衆畔親離財散君有也注師衆至厚仁正義師衆也峻大也皆釋雅
字馬旁爲之與此同也能也釋言文也云君有逆命
也者君有逆命解經言悖而出也民有逆辭解經亦悖而入謂人有逆君之辭以拒君也云老子曰多藏必厚亡者言積聚藏之旣多必厚
重而散亡也引之者證貨悖而入亦悖而出康誥曰倠命不于常
者謂天之命不於是常住一家也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書之本意言道爲善得之不善則失之是不常一家舅犯曰亡
無以爲仁親以爲寳者此舅犯重耳之辭於時重耳逃亡
翟奏穆公欲納之反國而勸重耳不受秦命對秦使云奔亡之人無以貨財爲寳唯親愛仁道以爲寳也注楚書至奚恤正義曰鄭知
是楚昭王時書者案楚語楚昭王使王孫圉聘於晉定公饗之趙
簡子鳴玉相問王孫圉曰楚之白珩猶在乎其爲寳幾何矣王
孫圉對曰未甞爲寶楚之所寶者曰觀射父能作訓辭行事於諸
侯使無以寡君口實又新序云秦欲伐使者觀楚之寶器楚王
昭奚恤而問焉對曰寳器賢臣王遂使昭奚恤應之昭奚恤
精兵三百人陳於西門之内爲東靣之壇一南靣之壇四西靣之壇一秦使者昭奚恤曰君客也請就上東面之壇令尹子西南面宗子次之葉公子髙次之司馬子發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壇稱曰客欲觀楚之寳器言楚之所寳者即賢臣也唯大國之所觀秦使無以對也使歸告秦王曰楚多賢臣無可以圖之何知有觀射父昭奚恤者案戰國義云楚王築壇昭奚恤等立於壇上楚王指之謂秦使曰此寡人之寶故知昭奚恤等也謂賢爲寳者案史記云理百姓府庫
使黎甿得所者有令尹子西而能也執法令奉圭璋使諸侯不怨兵車不起者有大宗子牧能也守封疆城郭使鄰國不侵亦不侵鄰國者有葉公子髙能也整師治兵戈使蹈白刃赴湯蹈火萬死不顧一生者有司馬子發能也坐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懐霸王之業撥理亂之風有大夫昭奚恤也是皆爲寳也引之者證爲君長能保愛
善人爲寳也注舅犯至利也正義舅犯晉文公之舅狐偃
左傳文也云時避驪姬之䜛亡在翟獻公秦穆公使子顯弔
之因勸之復國舅犯爲之對此辭也檀弓篇文秦誓曰者此經
明君進賢詘惡之事秦誓尚書篇名秦穆公戈鄭
還歸誓羣此篇秦穆公
賢去惡也若有一介目斷斷兮者此秦穆公誓辭云羣
有一耿介之臣斷斷誠實專一謹慤兮是語辭文尚書兮爲猗
言有一介之臣其心斷猗猗專一與此本異無他技其心
休焉其如有容焉者言此專一之臣無他竒異之技惟其心休休然寛容形貌似有包容如此人我任用也人之有技若已有之者見人技藝欲得親愛之如已自有也人之彦聖其心好之不
啻若自其口出者謂見人有才彦美通聖心中愛好不啻如自其口岀心愛彦聖美多於口說言愛樂之甚也寔能容之以能
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者寔是也若能好賢如此能有包容則我國家得安保我後丗子孫黎衆也尚庶幾非直子孫安其下衆人庶幾亦望有利益哉也人之有技媢疾以惡之者上明進賢
之善此論蔽賢之惡也媢妬見人技藝掩藏媢妬疾以憎惡之也人之彦聖而違之俾不通者見他人彦聖違戾抑退之俾
使也使其善功不通達於君尚書通爲達字也寔不能容以不能
君子君子所惡者凶惡事今乃愛凶惡好人
惡人所好君子所好仁義善道今乃惡此仁義善道惡人
所好也是謂拂人之性者若如此者是謂拂戾善人之性
菑必逮夫身者逮及如此菑必及夫身矣是故君子有大道者
大道所由行孝仁義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
者言此孝悌仁義由行忠信得之由身驕泰以失之也生財
有大道者一經明人當先仁義愛省國用豐足財物上文
大道孝悌仁義之道此言人君生殖其財有大道理則下之所云者是也之者衆者謂爲農桑多也食之者寡者謂減省
無用之費也爲之者疾者謂百姓營農事業
之者舒者謂君上緩於營造費用也則財恒足矣者言人君
如此國用恒足仁者以財發身者謂仁德之者以財散施
起身令名不仁者以身發財者言不仁之人唯在吝嗇務於
積聚勞役其身發起其財此在治治國天下之科皆謂人君
未有上好而下不好義者也言在上人君好以仁道接下其下感君仁恩無有不愛好於義使事皆得其冝也有好其事不終
也言臣下悉皆好義百事盡能終成故云未有好義其事不終也言皆能終成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又爲人君作譬也君若行仁民必報必終事譬如人君府庫之財必還爲所用也故云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注其爲至有也正義曰言君行仁道則臣必
爲義臣旣行義事必終成以至相感必有實報如巳有府庫之財爲巳所有也其爲誠實而然言不虚也孟獻子畜馬不察於雞
豚者此一經明治國家不可務於積財若務於積財即是小人行非君上道言察於雞豚之所利爲畜養馬乗初試大夫闚察雞豚小利水之家不畜牛羊者謂卿大夫喪祭用冰從固隂之處伐擊其冰以供喪祭故云伐冰也謂卿大夫伐冰之家不畜牛羊財利食禄不與人爭利也百乗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者百乗謂卿
大夫有采池者也以地方百里故云百乗之家言卿大夫之家不畜聚斂之臣使賦稅什一之外徴求采邑之物也故論語百乗之家是
與其聚斂之臣寧有盗者覆辭不畜發斂之臣音若其
身僉之臣寧可盜竊之臣以盜臣
此謂國不以爲利以義爲利也者言若能如上所是國家之伹以義事爲國家利也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者言爲人君長國家而務積聚以爲己用者必自爲小人之行也注孟
獻至可也正義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者此據左傳文也云畜
馬乗謂以士初試大夫者案書傳飾車駢馬詩云四牡騑騑大夫以上乃得乗四馬今下伐冰之家百乗家家卿大夫今別云畜馬乗者不察雞豚故知初試大夫也云伐冰之家卿大夫者案招四年左傳大夫命婦喪浴用冰喪大記注云士不用故知卿大夫也士若恩賜及食而得用亦有冰也但非其常故喪禮賜冰則夷
槃可也左傳又云食肉之禄冰皆與焉是也百乗之家有采地者
也此謂卿也故論語百乗之家鄭云采地一同廣輪是也
彼爲至利也前經明逺重義不以爲利以義爲利此經
明爲君治國棄逺小人亦是不以爲利以義爲利也彼爲善
彼謂君也君欲爲仁義之道善其政敎語辭故云彼爲善
小人之使爲國菑害並至者言君欲爲善反令小人使爲治國家
之事毒害於下故菑害患難則並皆來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
矣者旣使小人治國其君雖有善政亦無能奈患難之何言不能止之以其惡之巳著故也
禮記正義卷第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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