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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註大全卷十九
  子張第十九
  此篇皆記弟子之言而子夏為多子貢次之(勉齋
黄氏曰此篇所記不過五人子張夏子游曽子子貢孔門髙弟論語書記孔門
弟子答問於其篇帙將終而特次門人髙弟之所言自為一篇亦以其學識足以明孔
子之道也○新安陳氏曰所記五人子張二章子夏十一章子游二章曽子四章子貢六章)
孔門顔子以下頴悟莫若子貢曾子
篤實無如子夏故特記之詳焉(慶源輔氏曰頴悟篤實
以資質言二子資質次於顔曾顔曾學力有非二子所能及者顔之頴悟知之固徹行之又至
曾之篤實行之固至知之又徹子貢頴悟於知而不足行子夏則篤實於行而不足於知
焉○胡氏曰以顔子明睿頴悟不足言曾子之純誠篤實不足言故但以稱子貢
夏也)凡二十五章
  子張曰士見危致命見得思義思敬喪思哀其可已
  致命委致其命猶言授命也四者立身大節
不至則餘無足觀故言士能如此庶乎其可矣(朱子致命猶送這命與他不復為我之有○或問其可已矣前篇可也之説曰可則同然曰可也則
其語抑曰其可已矣則其語揚○勉齋黄氏大節固所當盡然斷之以其可已矣則似失之太快而不類聖人言集以為庶乎可則固惡其言之太快矣○潛室陳氏曰士者一男子之事古人説士處多如此不要君子小人雜看只此等事豈易非竒男子不能子張語病末梢一句西山真氏曰義敬哀皆言思致命獨不言思者死生之際惟義是狥有不待思而决也○新安陳氏曰見危致命處變而决之於一旦思義敬哀處常而思之於平時平時能思此三者而行之則其人好義謹厚養之有素一旦大變故庶能於當死而必死焉否則臨財利而苟得臨喪祭而苟且何望其臨變故而能死哉)
  ○子張執徳弘信道不篤焉能為有焉能為亡(焉於
䖍反亡讀作無下同)
  有所得而守之太狹則徳孤有所聞而信之不篤則
道廢(慶源輔氏曰徳孤言不能兼有衆徳而孑然固守一節者也徳得諸已而居之不弘則輕喜易
足有一善則自以為天下已若矣道有所聞而信之不篤則亦或作或輟鋭始怠終終亦必亡而已矣)焉能為有亡猶言不足輕重(朱子曰弘是廣大之意若信道不篤則容
受太廣後随人走作不能守正信道篤而不弘則是確信一説而或至於不通故須著並説弘篤猶言弘毅相似○有此人亦不當是有無此人亦不當得是無言皆不足輕重弘之寛廣以人之量言也人所以道者存乎徳所以執徳者存乎量量有大小不同故人所以執徳有弘有不弘也非其量之大則所以執徳者孰能寛廣而不迫哉信道之貴乎堅確此以人之志言也人所以進徳者由乎道而所以道者存乎志志有强弱不同故人所以道者有篤有不篤也非其志之强則所以道者孰能堅確不移哉觀此二言為學道信褊心狹量質薄氣弱者所能及也○問執徳不弘言其不廣也纔狹隘容受不得故纔有片善自矜見人之善必不喜人告之以過亦不受從狹隘上生萬般病痛○問如何執徳不弘的樣子子貢若只執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之徳而不聞夫子樂與好禮之説子路若只執不恥縕袍之徳而不聞夫子何足以臧之説則其志皆未免於此義理無窮心體無限䨇峯饒氏執徳弘者器局信道篤者志操如此方是世間一箇卓然底人若執徳不能弘信道又不能這般人雖有之亦不足以為當世無之不足以為當世如此説方透○厚齋馮氏曰觀此二章躬行切己之論則知子張之學異於前日矣)
  ○子夏之門人問交於子張子張曰子夏云何對曰子
夏曰可者與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張曰異乎吾所聞
尊賢容衆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賢與於人何所
不容我之不賢與人將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賢與之與平聲)
子夏之言迫狹張譏是也其所言亦有過髙
弊盖大賢無所不容大故亦所當絶不賢
不可以拒人然損友亦所當逺學不可不察(和靖尹氏
曰子張所泛交之道也子夏擇交之道也泛交不能擇取禍之道也○朱子泛交不擇取禍之道子張之言泛交未嘗不擇盖初無拒人之心但其間自有親踈厚薄和靖非以子張為不擇也○初學大畧當如子夏之言然於其不可者但亦踈之而已拒之則害交際之道成徳大畧當如子張説然於有大故者亦不得而不絶也以此處之其庶幾乎慶源輔氏曰可者與之言美矣若曰不可者拒之則傷亟過中害義理之正矣迫則不寛狹則不廣必如集註大故當絶損友逺之説然後得義之中無掠虚髙之意而有切於學者為己之資○齊氏曰拒則太迫何所不容幾於無别雲峯胡氏子張容字矜字是破子夏一拒字然論交之道不必拒而拒之其交也不廣當拒而不拒其交也不正必如集註之言則盡乎交之道矣○勉齋黄氏以上三章子張之言皆有過髙之一章以致思義祭敬喪哀為髙故有其可已矣之言則其於察理必有不周二章執徳弘信道篤為髙故有能為有亡之言則其於待人必有太薄三章以能容人為故有不拒人之言則其於善惡必有不察夫子嘗稱其過曾子嘗稱其難能又稱其堂堂則是其資禀趨向未免有過髙之病也)
  ○子夏曰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逺恐泥是以君子
不為也(泥去聲)
  小道農圃醫卜之屬泥不通也○楊氏百家
技猶耳目口鼻皆有所明而不能相通(莊子天下篇曰天下大亂
賢聖不明道法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百家衆技也皆有所長時有所用雖然不該不徧一曲之士也)非無可觀也致逺則泥矣故君不為也(朱子曰小者對大之正心修身治人道之大者專一家之業而治於人
道之小者也然皆用於世而不可無者其始固皆聖人之作而各有一事一物之理焉是以必有可觀然能於此不能於彼而不可以通於君子大道也○勉齋黄氏農圃醫卜施之目前淺近不為無益然求如聖人之道無所不通則不可也小道安知非指楊墨佛老之類邪曰小道聖人之道而小者也異端聖人之道而異者也小者猶可以施之近異端不可頃刻施也彼之無父無君何待致逺而後不通哉○新安陳氏曰大道愈逺而愈通小道致逺而不通是以君子大道盡心焉而於小道不屑用其心也)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能可好學也已
矣(亡讀作無好去聲)
  亡無也謂己之所未有尹氏好學日新而不
失(程子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此可以為人師法非謂可以為人師道朱子日知
所亡便是一日之間知所未知月無忘其所能便是長逺這裏○知其所亡無忘所能檢校之意○問月無忘其所能還是温故否曰此章與温故知新意却不同温故知新温故之中而得新底道理却是因知新而帶得温故漸漸温習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子路有聞未之能行惟恐有聞若是如此子路只做得一件事○樂菴李氏日知其所亡者凡欲學而未至者也月無忘其所能者己學而得之者也君子教人其所學則切切然日以為念於其所學則一月之間須常自省如此則學安得不進○南軒張氏曰致其知而不舍故其知日新保其有而不違故其有常存此之謂好學勉齋黄氏曰求之敏則日新守之篤則能不進學之道無以復加於此矣○汪氏曰此章當與時習章參看此以每日毎月言時習以時時言朱子有云而今學者今日得知過幾日又忘了便是不長在此做工夫如何會到一月後記得由此論之學者不可不時習也能從事於子夏之言而加以時習之功其庶幾乎雲峯胡氏日者月之積月無忘其所能惟恐失其日新之所積者也○新安陳氏曰為學當日有所進而其所未得又能月有所守而不忘其所已得知其所亡則識愈長而日新其所有則愈堅不失日新而且不失非好學能如是乎)
  ○子夏曰博學篤志切問近思仁在其中
四者皆學問思辨之事耳未及力行而為仁也然
從事於此則心不外馳而所存自熟故曰仁在其中
矣(朱子曰此全未是説仁處方尋討箇求仁門路從此漸見效在其中謂有此理耳又曰此四
只是為學工夫未是為仁必如夫子所以顔冉者乃正言為仁耳然人能博學篤志切問近思則心不放逸天理可存故曰仁在其中○問博學近思不相妨否曰博學是都要理會近思注心著力處博學是箇大規模近思漸進工夫明明徳於天下是大規模其中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便是次序篤志未説到行處否曰篤志只是至誠懇切以求之不是理會不得又掉了若只管汎汎底外面博學更無懇切之志便成放不知求底心便成頑麻不仁篤志切問近思便有歸宿處這心便不汎濫走作仁便在其中○問仁在其中如何謂之仁曰非是便為仁大抵聖人説在其中矣之辭禄其中直在其中意曰言行寡尤悔非所以干禄而禄在其中父相為非所以為直而直在其中博學篤志切問近思非所以為仁然學者用力於此仁在其中矣○勉齋黄氏集註初本謂心不外馳而事皆有益盖以博篤切近為心不外馳學志問思為事皆有益夫以學志問思為有益於事乃是有所求而得之不可以為求此而得彼也後乃以所存自熟易之專主於心之所存而言人惟無所用其心則其心放逸而不収學之博則此心常有所繫著而不放逸矣人惟所志苟簡而不堅也則其心泛濫不一志之篤則此心常有定向而不泛濫矣問不切思不近則其所用心皆在吾身之外矣切問近思則皆求其在已者而無復外馳之患矣人能盡此四者則雖學問思辨之事而自有得夫操存涵養之效所以謂仁在其中矣○潛室陳氏曰心存則仁便存心便喚做仁固不可但離了心外更何處求仁○胡氏曰力行所以為仁然學問思辨所以求為仁之方心存乎學問思辨則雖未見於行而已不外馳矣心不外馳則所存熟是力行本故曰仁在其中矣○西山真氏切問謂以切已之事問於人也近思謂不馳心髙逺就其切近者而思之也外焉問於人内焉思於心皆先其切近者則一語一語之益一事一事之功不比汎然馳騖於外而初無補於身心也○雲峯胡氏中庸學問思辨為智之事此章所謂學問未及乎為仁也而曰仁在其中仁人之心也心存於内則為仁馳於外則非仁矣惟學之博而志之篤問之切而思之近則心不馳於外矣不馳於外則存於中者自熟矣夫仁亦在乎之而已矣之者力行而為仁也自熟云者未及力行而仁自在其中也)○程
子曰博學篤志切問近思何以言仁其中
學者要思得之了此便是徹上徹下之道(問程子徹上徹下
道理朱子於是四者也見得箇仁底道理便是徹上徹下之道也○徹上徹下這箇道理深説淺説都效此○雲峯胡氏徹上徹下集註兩述程子之言樊□問仁章曰徹上徹下初無二語此則曰了此便是徹上徹下之道彼所言者仁也言仁是徹下言睟靣盎背篤恭天下平是徹上此章未及力行為仁之事學問思是徹下仁其中是徹上○新安陳氏曰程子欲人思而得之引而不發朱子從事於此則心不外馳而所存自熟盡發以示人矣)又曰學不博則不守約
志不篤則不能力切問近思在己者則仁在其中
矣(慶源輔氏曰必先盡乎博然後有以得其約而守之不然寡聞淺見何以識其約必先立其志
自然不得須著去力行不然則若有若亡何見於行所謂切與近只是在己之事)又曰近
思者以類而推(朱子曰以類而推只是傍易曉底挨將去如親親便推類仁民仁民便
推類愛物如這一件事理會得透了又因這件事推去理會那一件事只管恁地挨將去只管見易不見其難前靣逺處只管近如第一級便要跳到第三舉歩闊了便費力只見只見逺○或問此章以為不外馳而事皆有益者何也曰程伯子言心不外馳之謂也叔子言事皆有益之謂也心不外馳則仁之體無不存事皆有益則仁之用無不得矣曰如子之言凡言在其中者皆為求此而得彼之辭則此四者亦不為求仁之事耶曰四者之效雖卒歸於得仁而其言則講學之事初非有求仁之意也聖賢之言求仁必本於實踐而非空言之所可與然於講學之間能如子夏之云則於吾之心有所制而不放於事之理有所當而不差矣志於講學可以為仁亦何害其為求此而得彼哉曰然則視聼言動之必以禮居處執事之必以恭且敬與人之必以忠亦其理之所當為而非有求仁之意也則亦可以為求比而得彼乎曰吾固嘗言之矣彼以踐履實事此以講習為言而非本有求仁之心也盖亦不得而同矣)蘇氏博學而志不篤則大無成泛問逺思
勞而無功(䨇峯饒氏曰志字要粘上面學字切問亦須從近處思量起則可見端的方不流
虛逺以序求之則博學在先自是一類篤志切問近思在後自是一類學博矣而志不篤問不切思不近則泛濫而不著已如何至於仁○新安陳氏曰博學先提其綱篤志切問近思是分其目盖就所博學者而志之篤問之切思之近也學不博固失之狹隘志不篤問不切思不近則又失之泛濫亦徒博耳)
  ○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以致其道
肆謂官府造作之處致極也工不居肆則遷於異物
而業不精君子不學則奪於外誘而志不篤(新安陳氏曰此
重在居肆與學)尹氏曰學所以致其道也百工居肆務成
其事君子之於學可不知所務哉(新安陳氏曰此重在成事致道)
愚按二説相須其義始備(朱子百工居肆方能做得事成君子學可以
其道然居肆亦有不能成其事如閑坐打閧過日底學亦有不能致其道如學小道中道而廢之類故後説云居必須務成其事學必須務致其道故二説相須而義始備○慶源輔氏曰由朱子説則君子之欲致道不可不由於學由尹氏説則君子之學必當務致乎道夫致道不由學則心志外物所遷誘而不能專一不足以致其道然學而不足以致道則其所學者不過口耳之習耳欲致其道則必由學既曰由學必務致道然後為君子之事也○胡氏曰前説則重在居肆為學後説則重在成事致道一主用功一主立志然知所以用功而志不立不可也知所以立志而功不精不可故二相須而備非如他章存兩説之比也○雲峯胡氏曰工必居肆耳目之所接者在此心思之所為者在此而其事即成於此君子之居於學也亦然集註二説相須前説重盖居肆而不務成其事者有之矣未有不居肆而能成其事者也學而不知所務者有之矣未有不學而能致其道者也○新安陳氏曰前説是子夏本意觀二以字可見後説是發子夏餘意而警戒學者尤切)
  ○子夏曰小人之過也必文(文去聲)
  文飾之也小人憚於改過不憚自欺故必文以
重其過(南軒張氏有過則改之而小人恥過而憚改故必文文飾非自欺勉齋黄氏
有過過也憚改而文以為欺又增益其過也故曰重其過○胡氏曰憚於改過不憚自欺者以改悔為難而自昧其本然善心不以為難重其過者始焉不能審思而遂與理悖過矣而又飾之以為欺是再過也○雲峯胡氏曰此章當與後章子貢所謂君子之過也參㸔君子有過幸人知之非惟不敢自欺不欺人故其過也卒改而為善小人之過惟恐人知之不惟人徒自欺其過也卒流而為惡)
  ○子夏曰君子三變望之儼然即之也温聼其言也
  儼然者貌之莊温者色之和厲者辭之確○程子
他人儼然則不温温則不厲惟孔子全之謝氏曰此
非有意於變盖並行不相悖也如良玉温潤
然(記聘義昔者君子比徳于玉焉温潤而澤仁也縝密以栗知也○南軒張氏望之儼然敬而重也
即之也温和而厚也聼其言也厲約而法也夫望之儼然若不可得而親也及其即之則温焉即之也温若可得而親也而聼其言則厲焉其為三變君子强為之哉禮樂斯須而去身故成就發見如此勉齋黄氏曰儼者手恭而足重温心平氣和厲者義精而辭確○䨇峯饒氏聖人本無三變自他人觀之則逺望一般近就之是一般聼其言又是一般似乎三變耳問厲只當訓嚴而云確何也曰厲也有嚴意但曰嚴恐人認做猛烈確者是是非非確乎不易義形嚴厲最切○新安陳氏曰儼然而温剛中有柔也温而厲柔中有剛也剛柔不偏隂陽合徳夫子有之人見其然以為三變聖人自然而然豈有意於變也)
  ○子夏曰君子而後勞其民未信則以為厲已也信
而後諫未信則以為謗已也
  信謂誠意惻怛而人信之也厲猶病也事上使下
誠意交孚而後可以有為(南軒張氏曰信在使民諫君之先若使民而民
以為厲己諫君而君以為謗己是在孚信未篤而已慶源輔氏曰信謂上下交孚己雖有信而人或未之信猶未可謂之信也若上下交孚則君之勞民所以安其生也而反以為厲已也臣之諫君所以成其徳也而反以為謗已也如湯武之使民則可謂而後勞之矣如伊傅之告君則可為信而後諫之矣○雙峯饒氏誠意惻怛是説人所以信之之由惻怛屬愛大抵君之於民臣之於君皆當以愛為主君愛其民惟恐有勞平日已信之一旦不得已勞之亦何所怨臣愛其君惟恐有過君平日已信之一旦不得已而諫之亦何所嫌我以誠意惻怛感彼必以誠意孚又安有以為厲謗者乎)
  ○子夏曰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可也
  大徳小徳猶言大節小節閑闌所以止物之出入
言人能先立乎其大者小節雖或未盡合理亦無
害也(朱子曰子夏之言謂大節既是小小處雖未盡善亦不妨然小處放過只是力做不徹不當
道是可也○問伊川小徳援溺之事如何援溺却是大處嫂溺不援是豺狼這處是當做更有甚麽出入湯武征伐三分天下有其二都將可以出入恁地都是大處非聖不能豈得謂之小徳乃是道之權也○勉齋黄氏曰子夏此語信有病矣然大徳小徳皆不踰閑者上也大徳盡善小徳未純者乃其次也若夫拘拘小亷曲謹而臨大節顛倒錯亂無足觀也矣子夏之言豈有激而云乎此又學者不可不察○胡氏曰書以細行大徳而言細行小徳大節小節盖以其所闗有大小父子君臣等之大倫大徳所在一動静一語黙與凡應對退之文小徳所在也觀人之道取大端而畧小失猶可也若立心自處但曰謹其大者小節不必致意則將併其大者失之矣○慶源輔氏曰道理無空缺處亦無間斷一有空缺間斷便是欠少了是以君子之學戰戰兢兢無時無處不然豈有大小乆近之間邪子篤實次於曾子而有小徳出入可也之論此其所以不曽子歟○䨇峰饒氏曰此章用之觀人則可用律己則不可但觀人不可責備且只看他大節大節既立而小小節目有出入亦未可瑣屑議之若律己之道又與觀人不同一毫不可放過㣲有背理便成欠缺如何他出入得)○吴氏曰此章之言不能無弊學者詳之(朱子大節
小節有差所不免然吴氏謂此章不能無弊學者不可以此自恕一以小差無害於大節必將有枉尋而直尺者矣○新安陳氏曰書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徳畢公懋徳克勤小物小大小子惟一以此律之此章之言信不能無弊也)
  ○子游曰子夏之門人小子洒掃應對進退則可矣
抑末也本之則無如之何(洒色賣反掃素報反)
  子游譏子夏弟子威儀節之間則可矣然此小
學之末耳推其本如大學正心誠意之事則無有(雲峯
胡氏曰集註子游之言本末如此小學大學時節可分先後不可分本末也)
  子夏聞之曰噫言游過矣君子之道孰先傳焉孰後倦
譬諸草木區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誣也有始有卒
者其惟聖人乎(别彼列反焉與䖍反)
  倦如誨人不倦之倦區猶類也(厚齋馮氏曰區邱域也别分古者以園
圃毓草木植藝之事各分區域藝一區畢復藝一區不相凌躐)言君子之道非以
其末為先而傳之非以其本為後而倦教但學者
至自有淺深(此二句補足上下文意)如草木之有大小其類固
有别矣若不量其淺深不問生熟而槩以髙且逺
者强(上聲)而語(音御)之(此三句補足上下文意)則是誣之而君子
之道豈可如此若夫(音扶)始終本末一以貫之則惟聖
人為豈可責之門人小子乎(朱子曰非以洒掃應對為先而傳之非以
性命天道為後而倦焉但道理自有先後之殊不可誣人以其所未至惟聖人然後有始有卒一以貫之無次第之可言耳須知理則一致而其教不可缺其序不可惟其理之一致是以其教不可缺其序不可紊也○子夏對子游之語以為譬之草木區以别矣何嘗如此儱侗來惟宻察區别中見其本無二致然後上達之事亦在其中矣雖至於堯舜孔子之聖其自處只在下學處也上達不可工夫更無依泊處日用動静語黙無非下學聖人幾曾離此來今動不動便先説箇本末精粗無二致此説大誤○問有始有卒曰此不是聖人教人乃是聖人分上事惟聖人道頭便知尾下學便上達不是自始做到終乃是合下便始終皆備若教學者則須循其序也)○程子君子教人
有序先傳以小者近者而後教以大者逺者非先傳
近小而後不教以逺大也(朱子曰理無大小無不是以教人不可
以不由其序而有所遺子游不知理之無大小則以洒掃應對為末而無本不知教人有序故於門人小子而欲直教之精義入神之事○若不觀明道説君子教人有序四五句也無縁看得出○雲峯胡氏曰此第一説教有序是發子夏之意後第二第五説理無二致是矯子游之偏也)又曰
洒掃應對便是形而上(上聲)者理無大小故也故君子
只在謹獨(朱子不能謹獨只管理㑹大處小小底事便照管不到理無大小小處大處都是
理小處不到理便不周匝洒掃應對所以習夫形而下之事也精義入神所以究夫形而上之理也此其事之大小不同矣然以理言未嘗大小之間而無不在也程子言意如此但方舉洒掃應對一端未及精義入神云者而通以理無大小結之惟理大小故君子之學不可不由其序以盡乎小者近者而後可以進夫大者逺者耳故曰其要只在謹獨甚言小者之不可忽也其曰便是云者亦曰不離乎是爾非即以此形而上者也○理無大小無乎不在本末精粗皆要從頭做去不可揀擇所謂教人有序非是洒掃應對便是精義入神更不用做其他事也○洒掃應對是事所以洒掃應對理事理理即事道散在萬事那箇不是事上毫髪蹉過則理上便有間斷欠缺故君子直是不放過只在謹獨但不知無事時當如何謹獨須貫動静做工夫始得○勉齋黄氏形而上謂超乎事物之表專指事物之理言洒掃應對事雖至粗其所以然便是至精之理其曰理無大小者非以洒掃應對為小形而上者為大也不但大之形而上之理雖至小之事亦有之故曰理無大小也)又曰聖人之道更無精粗洒掃應對精義
入神貫通一理洒掃應對只看所以然如何(朱子
曰此言洒掃應對精義入神一様道理洒掃應對必有所以然精義入神亦有所以然其曰貫通一理言二者之理只一般非謂洒掃應對便是精義入神固是精義入神形而上之理而洒掃應對亦有形而上之理○洒掃應對精義入神事有大小而理無精粗事有大小故其教有等而不躐理無精粗惟其所在而皆不可不用其極也○須是就事理㑹道理非事何以識理洒掃應對末也精義入神本也不可這箇是末不足理㑹理㑹那本這便不得不可這末便是本但學其末則本便在此也○勉齋黄氏精究義理極其㣲妙以至於入神神者理之妙而不可測者也所精之義至於入神義理至精程子易中此語與洒掃應對對言洒掃應對所以然者即至精之義也)又曰凡
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兩段洒掃應對其然
必有所以然(朱子治心修身是本洒掃應對是末其然之事至於所以然則理也理無
精粗本末皆是一貫或問其然所以然之説曰洒掃應對之事其然形而下者也洒掃應對之理所以然形而上者也自形而下者而言則洒掃應對之與精義入神本末精粗不可同日而語矣自夫形而上者言之則未嘗以其事之不同有餘於此不足於彼也曰其曰物有本末本末不可分者何也曰有本末其然之事也不可分者以其所以然之理也○勉齋黄氏曰然猶云如此其如此者洒掃應對節文所以如此者謂有此理而後節文之著見者如此也○雲峯胡氏曰按朱子謂有本末者事也不可分者其所以然之理也饒氏却謂已然者為末所以然者為本盖朱子程子言以本末為事不可分兩段事者是理饒氏解程子言以為事而本為理不可不辨也)又曰自洒
應對上便可到聖人事(問聖人是甚様子朱子如云下學而上達當
下學便上達天理是也勉齋黄氏洒掃應對雖至小亦由天理全體而著見於事物節文聖人所以聖人者初不外乎此理特其事事物物皆由此理而不勉不思從容自中耳○雲峯胡氏程子四條所以子游抑末也本之則無七字)愚按程子第一條説此章
文意最為詳盡其後四條皆以明精粗本末其分(扶問
反)雖殊而理則學者循序漸進不可厭末而
求本盖與第一條之意實相表裏非謂即是本但
學其末而本便在此也(朱子孔門曾子只有子夏守得規矩定故教門人
皆先洒掃應對進退所以孟子説孟施舍曽子北宫黝似子夏○事有大小理却無大小不問大事小事合當理會處便用與他理會不可箇是底事不理會理會那精底又不可洒掃應對便是精義入神洒掃應對只是粗底精義入神自是精底然道理一般須是從粗底小底理會方漸至於精者大者或曰洒掃應對非道全體只是道中之一節目起來便是道之全體大底全體小底不是全體也○勉齋黄氏曰所引程子四段首言理無大小見事大小理則一也次言道精粗以見學有精粗而道則一也又次言是其然必有所以然所以發明上二段所以大小精粗之意又次言便可到聖人事則亦以其所以然而無大小精粗者為之也亦足以見其編次之意至精不苟矣○慶源輔氏曰窮理至知言之極則學者所得淺深不啻白黒之易見故如草木之有大有小其類各不同無不昭然在吾之目中然後其次等級而教之若夫先傳後倦君子無是心也但時其可而至於言之未知知之未至不察學者淺深生熟之異而一槩子游所謂本者強而聒之則學者漫而聼之實不知其味勉而行之終不得其方則是誣之而君子教人之道豈有誣之之理○雙峯饒氏子游正心誠意為本洒掃應對末子夏謂小子且當教以洒掃應對及入大學却教以誠意正心二説觀之子游欲人於根本上做來則末底自然中節施教無序把大小學作一事非也子夏之説自合聖人但只言事不及理則小學大學分為兩截無以貫通之至程子方以理為本事為末謂事有小大精粗而理無小大精粗小子未能窮理謹獨且把洒掃應對維持其心雖學至粗至小之事而至精大之理寓焉年寖長識既開却教之窮理以致其知謹獨以誠其意前日之習洒掃應對者即為精義入神之地今日精義入神不離洒掃應對之中也程朱所論本末不同朱子大學正心誠意為本程子以理之所以然為本朱子是以子游意而推之○雲峯胡氏學者之病有二謂末不當理會只當理會本者不知理之一也謂末即是本但學其末而本便在此者不知分之殊也朱子正慮學者差認程子意故有是説趙氏除去非謂二字却謂學其末而本便在此者理貫於萬事不以事之近小而理有不該則誤矣○饒氏謂小學未能窮理慎獨且把洒掃應對維持其心年寖長却慎獨以誠其意盖以大學誠意章方有慎獨工夫程子第二條云君子只在謹獨程朱二子之意政謂小學至微之事慎獨正要慎其微若從念慮微説小學洒掃長者之前能謹長者不在不能便是不能慎獨饒氏此語切恐有悮後學不可不辨新安陳氏曰程子此處説謹獨大學中庸謹獨小異只是謹小無人所不知已所獨知之意饒氏所云謹獨以誠其意與程子此語不相妨非以解程語也)
  ○子夏曰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
  優有餘力也(新安陳氏曰行有餘力餘力猶言暇日是也)仕與學理同而
異故當其事者必先有以盡其事而後可及其餘(慶源輔氏曰仕所以行其學而所以基其仕故曰理同然仕則以陳力就列致君澤民為事學則以誦
讀書格物致知為事故曰事異○胡氏曰仕與學理同者皆所當然也事異者有治已治人之别也學以為仕之本仕以見學之用特治已治人之異耳以理言則學其本也以事言則當其事者隨所主而為之緩急必先盡心所主之事有暇日則及其餘非有所輕重其間也○新安陳氏曰仕者先盡仕之事有餘力則益及於學學者先盡學之事有餘力則始及於仕)然仕而學則所以
其仕者益深學而仕則所以騐其學者益廣(問仕優而不學
無以進徳學優而不仕則無以及物仕優而不學無足議者學優而不仕亦非聖人中道故二者皆非也仕優不學原伯魯之不説學是也學優不仕如荷蓧丈人之流是也子夏之言似為時而發其言雖反覆相因而各有所指或以為仕而有餘則又學學有餘則又仕如此則其序當云學而優則仕仕而優則學今反之知非相因之辭也朱子曰舊亦嘗疑兩句次序顛倒今云各冇所指甚佳○南軒張氏大學之道在明明徳在新民成已成物之無二致也古之人學以終其身故仕優則學學優則仕其從容暇裕如此終始學而無窮己也○潛室陳氏曰學是講此道理仕是行此道理學有餘暇則可入仕有餘暇又當講學主學而言則仕為餘用主仕而言則學有餘互相發也○慶源輔氏曰仕而優則學為己仕者言也謂仕有餘則不可以不學不學無知新之以資仕學而優則仕為未仕者言也謂學有餘則不可以不仕不仕則無行道之功以驗其學是終始事○雲峯胡氏聖賢之言固自有因上句而生下句者如夫子本言晉文公譎而不正因而齊桓公正而不譎若獨言下句則齊桓豈正而不譎者哉此亦因當時有仕優而不學故以下句意足之獨言下句則學之優固自有可仕不可仕者矣○新安陳氏曰學以明其理者體也仕以行其事者用也體者用之本用者體之騐仕有餘力而不學則將狥已蠧人是有無體之用學冇餘力而不仕則將愛忘世是有無用之體矣子夏為見當世多有仕而不學者觀孔子以今之從政者為斗筲之徒則可想見故首以仕優而學警世人夫已仕者尚不可以不學則未仕者必學優而後可以仕盖可知下句所易上句所易故以所易忽者先言之)
  ○子游曰喪致乎哀而止
  致極其哀不尚文飾也楊氏曰喪與其易也寧戚
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之意愚按而止二字亦㣲有過
髙逺簡畧細微之弊學者詳之(南軒張氏喪主乎哀致者自
盡之謂若毁生滅性則是過乎哀者也○勉齋黄氏觀游論學章胡氏所謂子游脱畧小物者則宜其言之出乎此終亦足以孔門髙弟重本務實意可法也○慶源輔氏曰子游簡忽禮文之意要之喪固貴於哀而禮之節文不可廢故曰直情徑行戎狄之道也立言之難盖如此䨇峯饒氏子游平日却自考究喪禮不是廢禮而專事哀戚之人考之禮記可見其意怕人事末忘本姑為之抑揚耳)
  ○子游曰吾友張也為難能也然而未仁
  子張行(去聲)過髙而少誠實惻怛之意(䨇峯饒氏曰行過髙解難能少
誠實惻怛解未仁無誠實則不全心之徳無惻怛則不能全愛之理○趙氏曰不誠實則無真切之意不惻怛無隠痛之情子張務外好高於此四字皆有所不足○新安陳氏曰行仁惟務内平實者能之子張務外好高其所以未仁也)
  ○曾子堂堂乎張也難與並為仁矣
  堂堂容貌盛言務外自髙不可輔而為仁亦不
能有以輔人之仁也(新安陳氏曰堂堂貌言難能以才言皆自髙之意並猶共也)
○范氏曰子張外有餘而内不足門人皆不與其
仁子剛毅木訥近仁寧外不足而内有餘庻可
以為仁矣(程子曰子張既除喪見子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
焉推此言之子張過於薄故難與並為仁矣○南軒張氏曰仁必深潜縝宻親切篤至而後可以進故如愚之顔聖人許其不違仁而堂堂之張曾子以為難與並為仁也○勉齋黄氏以上兩章皆言子張難為足以子張好髙之病又有以見仁之為徳根於人心惟求之至近而修其在内者為足以至之今也尚難能之行飾堂堂容則其去仁逺孔門以求仁為先而所言如此可謂知為仁之方也已慶源輔氏曰務外好髙則於已無體認宻察功人不可輔之為仁於人無切偲觀感之助已亦不能輔人之仁也)
  ○曾子曰吾聞諸夫子未有自致者也必也親喪
致盡其極也盖人之真情不能自已者(新安陳氏曰真情
愛敬人心天理發見者)○尹氏親喪所自盡也(孟子語)於
不用其誠惡乎用其誠(禮記檀弓曰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惡乎用吾情惡
音烏○南軒張氏曰人於他事未能自盡親喪可不自盡乎若於此不能自盡何事能盡若於此自盡則於其他亦推是心而已○胡氏曰上智之資於理所當然者固不待勉强而皆極其中人以下則罕能之惟父母之喪哀痛慘怛盖其真情不能自已聖人指以示人使之自識良心非專為喪禮發也○䨇峯饒氏曰乎字有感動人意思事親莫大死生之際人之所當自盡者也人當如此而猶有不能如此聖人所以微意感動若不聖人微意所在只説箇人人能如此自盡聖人之發此言似乎無味)
  ○曾子曰吾聞諸夫子莊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
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是難能
  孟莊子魯大夫名速其父獻子名蔑子有賢徳
莊子能用其臣守其政故其他孝行(去聲)雖有可稱而
不若此事之為難(朱子曰人固有用父之臣者然稍拂他私意便自容不得亦有
公元651年
行父之政者於私欲稍有不便處自行不得古今此者甚多唐太宗髙宗許多人如長孫無忌褚遂良之徒髙宗因立武昭儀事便不能用又季文子三君無衣帛之妾無食之馬到季武子便不如便是不能行父之政以此知孟莊子豈不為難能○獻子厯相君五十年魯人謂之社稷之臣則其臣必賢其政必善矣莊子年少嗣立又與季孫宿同朝宿父文子忠於公室宿不能守而改之莊子獨能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而終身焉是孔子所謂難也○南軒張氏以為難能特曰為之不易云耳盖父之臣與父之政誠善矣固當奉而篤之若不幸而悖於理害於事則當察而更之是乃致其誠愛於親也孟莊子所以終不改者意者其事雖未為盡善不至於悖理害事之甚故有取其不忍於改也○雙峯饒氏夫子莊子之不改父臣父政為孝見得三年無改於父之道正是不改其父道善處雲峯胡氏二章皆曰吾聞諸夫子饒氏以為曾子其所如此和靖論語所謂愚聞之師曰亦如此愚謂朱子得延平亦然)
  ○孟氏使陽膚士師問於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
散久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
  陽膚曾子弟子民散謂情義乖離不相維繋謝氏曰
民之散也以使之無道教之無素故犯法也非迫
不得已䧟於不知也故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朱子生業不厚教化不修無尊君親上之心外無仰事俯育賴是以恩踈義不相維繋而日有
離㪚之心○南軒張氏先王之於民所養之之者無所不用其極民心親附上服習而不違如是而猶有不率而後刑罰加之盖未嘗不致哀矜惻怛若夫後世禮義衰微所以養之之者皆蕩而不存矣上之人未嘗心乎民也故民心渙㪚不相屬以䧟於罪戾而蹈於刑戮所謂上失其道民散久矣方是時任士師之職者獄訟之際其可以得情為喜乎盖當深省所以使民至於此極者以極其哀矜之意焉可也能存此心則有以仁乎斯民矣○勉齋黄氏得情而喜則太刻之意或溢於法之外得情而矜則不忍之意常行於法之中仁人之言盖如此慶源輔氏曰民之犯罪有二廹於不得已則使之無道故䧟於自知則教之無素故後世治獄之官毎患不得其情苟得其情則喜矣豈知哀矜而勿喜之味哉且人喜則意逸逸則心放放則哀矜之意不萌其於斷獄剖訟之際必至過中失入有不自知者唯能反思民情所以然哀矜意生喜心忘矣詳味曾子之言至誠惻怛體恤周盡如此嗚呼仁哉○雲峯胡氏集註情義乖離不相維繫八字釋散字情相維不忍離義相維不可離上之人何忍使之離而至於犯法也哉虞書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欽恤形容帝堯好生之心欽則自然哀矜之心恤則自然無喜之意○新安陳氏曰後世之民犯刑多上失其道之所致未必皆其民之罪刑獄固在得其情而不可喜得情欲得其情固在於悉其聰明哀矜勿喜尤在於致其忠愛歟)
  ○子貢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君子惡居下
流天下之惡皆歸焉(惡居之惡去聲)
  下流地形卑下之處衆流所歸人身汙賤
實亦惡名之所聚也子貢言此欲人常自警省(悉井反)
不可一置其身於不善之地非謂本無罪而虛被
惡名也(南軒張氏不道極矣其始亦未至若是之甚惟其不善天下之惡皆歸之日累
月成以至貫盈豈不川澤居下而衆水歸之乎○䨇峯饒氏子貢非為分䟽其意在下兩句厚齋馮氏諡也後世定諡謂殘義損善曰)
  ○子貢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
更也人皆仰之(更平聲)
(南軒張氏曰人皆見之者君子不文掩蔽過日月之食旋而復矣無損其明也故君改過不吝
愈光焉○勉齋黄氏曰過也明白而無掩覆故人皆見更也瑩徹無瑕故人皆仰○雙峯饒氏君子掩覆之意有過則人之所共知既改又脱然更無惹絆或問君子如何獨能用心如此君子所以如此只是純乎天理之公而無人欲之私若此心猶有分毫私累人欲便做君子不得新安陳氏曰君子不諱故方過而人見速改過無過而人仰如日月雖或不免於食而明還何損於明若小人諱過掩匿不改過而固吝益重其過而愈暗愈甚豈有日月明白瑩徹之氣象哉)
  ○衛公孫朝問於子貢仲尼焉學(朝音潮焉於䖍反)
  公孫衛大夫
  子貢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在人賢者識其大者不賢
者識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夫子不學亦何
常師之有(識音志下焉字於䖍反)
  文武之道謂文王武王謨訓功烈與凡周之禮樂
文章皆是也在人言人有能記之者識記也(朱子文武
道只指先王禮樂刑政教化文章而已論道則不如此立言矣未墜地只是説未墜落於地而猶在人耳大者是禮之大綱領小者是零碎條目孔子生知何嘗不學亦何所不然則能無不學無不師者是乃聖人所以為生知也○在人之人正老聃萇弘郯子師襄之儔耳若入太廟每事問焉則廟之祝史亦其一師也○問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如何子貢不説堯舜之道只説文武之道䨇峯饒氏堯舜文武子貢是就其近者而言要之道非文武所得文武之道堯舜之道堯舜之道即文武之道不賢者只指衆人而言不是不好底人○新安陳氏曰焉學問何所從學不學謂何所不從學此論夫子學而専言文武之道者盖列聖道統傅在文武文武之道統傅在孔子故也文武之道無徃不在夫子文武之道無徃不學惟善是主初無常師所以斯文大全列聖大成歟)
  ○叔孫武叔大夫於朝曰子貢仲尼(語去聲朝音潮)
武叔魯大夫名州仇(朱子子貢仲尼聖人固自難知如子貢當時想是大
段明果斷通曉事務歆動得人孔子自謂達不如賜○葉氏少蘊子貢晚見用於魯懼呉之强大宰嚭而舍衛侯伐齊之謀詰陳成子而反其侵地魯人賢之此武叔所謂仲尼者也)
  子服景伯以告子貢子貢譬之宫牆賜之牆也及肩
窺見室家之好
  牆卑室淺(朱子古人宫外只是牆無今人廊屋)
  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百官
  七尺曰仞不入其門則不其中所有牆髙
宫廣也
  得其門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
  此夫子武叔(或問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夫子之道髙逺不得其門而入也
朱子不然子得入故能仰之彌髙鑚之彌堅至於在前在後如有所立卓爾子得入故能言夫子之道忠恕子貢得入故能言與天道不可得聞文章可得而聞他人自不能入耳髙逺七十子之徒幾人入得譬如兩人説話一人理㑹得一人理不得㑹得便是入得㑹不得便是不得孔子之教衆人與教顔子何異顔子自入得衆人自入不得多少分明雙峯饒氏聖人之道雖曰難入然其入亦自有方且如仰彌髙鑚彌堅此是數仞難入處夫子循循善誘博我以文約我以禮這便是從入之門學者從此門路入方有所見新安陳氏曰賢人之道卑淺易見聖人之道髙深難知此子貢以牆室取譬之意也要之觀乎賢人則見聖人使叔孫果知子貢所以子貢則亦必畧知孔子所以孔子至為此言哉叔孫非特不知孔子亦不知子貢也)
  ○叔孫武叔仲尼子貢無以為仲尼不可毁也
他人之賢者丘陵猶可踰也仲尼日月無得而踰
焉人雖欲自絶何傷日月乎多見其不知量也(量去
聲)
  無以為猶言無用為此土髙丘大阜曰陵日月
其至髙自絶謂以毁謗自絶孔子(南軒張氏子貢善喻宫牆
日月之喻者可謂切矣夫邱陵固可踰太山雖髙然猶有可踰之理至日月行天則孰得而踰之哉人之議日月者初何損日月之明徒為自絶日月而已矣○胡氏曰聖人之心如化工之生物未嘗不欲物物而生之也彼傾者覆之物自傾而不得化工之生也聖人未嘗絶人之心彼毁謗自絶聖人耳)多與祇同適也不知量謂不自知其分(扶問反)量
也(厚齋馮氏曰量謂斛斗升合小大不同也○新安陳氏曰聖人聖人分量賢人賢人分量
愚人愚人分量州仇不自知庸愚分量宜其不足以知聖人分量孔子之道如日月行萬古常明雖有州仇之毁何損於明子貢何傷日月譬之可謂足以聖人而警之深矣)
  ○陳子禽子貢曰子為恭也仲尼豈賢於子乎
為恭謂為恭敬推(吐雷反)遜其師也
  子貢君子一言以為一言以為不知言不可不慎
也(知去聲)
  責子禽謹言(勉齋黄氏一言善為知一言不善為不知知不知係於一言不可不謹)
  夫子不可及也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
  階梯也大可為也化不可為也故曰不可階而升也(新安陳氏曰孟子大而化之之謂聖由善信美而至於大乃思勉之可及故曰可為猶可階梯
升也至於化則非思勉之可及故曰不可為非可躡階梯而升矣朱子以此發明孔子所以如天之不可階而升之實處然後子貢取譬之意顯然矣)
  夫子之得邦家所謂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
動之斯和其生也榮其死也哀如之何可及也(道去聲)
立之謂植其生也道引也謂教之也行從綏安
來歸附也動謂鼓舞之也和所謂於(音烏)變時雍(書堯典曰
克明峻徳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變變惡為善也時是也雍和也)言其感應之妙神速如此榮謂莫不尊親哀則如
考妣程子曰此聖人神化上下與天同流
也○謝氏曰觀子貢聖人語乃知晚年進徳盖極
髙逺也夫子之得邦家者其鼓舞群動㨗於桴鼓
影響(新安倪氏曰禮記土鼓蕢桴音浮左傳成公二年右援枹而鼓枹鼓槌音浮本作桴漢書枹鼓
之枹音桴風無反則此桴字不音桴若音桴者乃乘桴浮海之桴栰也)人雖見其變化
而莫窺其所變化也盖不離(去聲)於聖而有不可知
者存焉聖而進於不可知之之神矣此殆難以思勉
及也(問立之謂植其生朱子五畝之宅樹之以百畝之田勿奪其時便是問動謂鼓舞之曰勞
之來之又從而振徳之振徳便鼓舞使之歡喜踊躍遷善改過而不自知如書之俾予從欲以治惟動丕應徯志皆是動之斯和意思○此言徳仁熟本領深厚纔做出便是恁地生榮死哀子貢言夫子得邦家時其效如此范氏所謂則天歌誦死則如喪考妣是也歟○南軒張氏曰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之斯和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惟天下神感無不通也○勉齋黄氏曰立之謂制其田里道謂道之以徳綏撫安之立之固也動謂鼓舞之道之深也立之道之綏之動之聖人政化之施斯立斯行斯來斯和皆天下感動之速或曰子貢知足以知聖人今乃不言其徳而稱其得邦家之效何也曰天之徳不可形容即其生物而見其造化之妙聖人之徳不可形容即其感人而見其神化之速天下之理實大則聲本深末茂感動淺深遲速未有不視其徳之所至聖人全徳髙明博厚則其感於物者如此因其感於物以反觀聖人之徳豈不然而易見哉○厚齋馮氏聖門子平單辭數語形容子平㴠蓄莫窺其際唯孟子所引宰我子貢有若推尊夫子與此子貢三章之言盖激於世之不知者乃始極口之而夫子之得邦家尤見其神化之妙也○雲峯胡氏曰此章集註當與首篇子禽問於子貢通㸔前謂聖人過化存神之妙未易窺測此則引程子聖人神化上下與天同流然則聖人過化存神之妙子貢於是始知之矣前引謝氏曰子貢亦可謂善觀聖人矣亦可謂善言徳行矣今引謝氏曰觀子貢聖人語乃知晚年進徳盖極於髙逺然則不過子貢善觀聖人今則可謂真知聖人矣讀集註者當㸔其前後相應處便可見晚年進徳處且子禽之問凡三始則疑夫子聞政次疑夫子之私其子今則疑子貢賢於夫子所見每降益下此篇子貢之稱夫子三始則喻之以數仞之牆次則喻之以日月今則喻之以天之不可階而升其所見毎進而益髙若以為孔子弟子其所見抑何霄壤邈如是哉其死也哀而子貢哀慕之心倍於父母廬墓者凡六年之久則其晚年所得於夫子者盖益深矣○新安陳氏曰此章前言夫子不可及以其徳之化不可為者言也夫不幸不得不得位故其徳之化雖妙於吾身而其神化之用不見天下使得得位則其神化功用真有與天同流者終言如之何可及以其神化不可測者言也夫子之道猶天然天固有目者所共覩天之所以天則非知天者不能知也必子貢之知始足以知此彼陳亢者其不足以及宜哉)
  論語集註大全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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