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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五 第 x 页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五
书
书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五 第 250H 页

婉兮娈兮。何日可忘。闻已加布。弃幼志顺成德。尤切远祝。得书欢喜。宛对清扬。兢字题衔。足见毋忽于鄙言者。而但不说年来作何节度。读何经史。发得何义理。从何师友游。是不能不泄菀。钟窃谓座下之聪明英拔。决非偶然生斯世者。然而其偶与不偶。亦在乎座下之自做家计为如何尔。其或年少气锐。才高意豪。鲜不以在外者为内。所重者为轻。须以天下第一等者。自期而不辞。自居而不疑。赤骨特立。一此不贰。馀外多少才属第二第三等者。便与一刀两段。不容些子黏着。此不惟可以驯致美大。纯粹而无杂。政好省得许多闲工夫。以专力于最大者。而无牵惹拘滞徊徨踯躅之患耳。示喻一种人。未审所指为谁。其谓出入门下则恐过矣。座下试思之。钟何尝有门下可容人出入者哉。若数其汎然游从之列。则今之世太半是人也。又安得以枚举而操切之也。但座下于此等。既有如恶恶臭之实然者。则其所以自反而用力焉。断当有务决去而求必得者矣。是切区区颙仰。钟锡往年困奇疾几不起。今得良已。神气一败。眩瞀日甚。丧威荐惊于同堂。饥窘增愁于空谷。养之无素。存者其几。每念韩子所谓聪明不及于曩时。道德日负于初心者。不任三复流涕长太息也。望座下终始见怜。时因便风另惠鞭策。馀冀孝友笃祜。典学修德。
答曹仲谨(癸巳)
阴崖幽谷。决非贤者所履。而但昌山而至花府。已省得许多程役。视筬岑仅一日。竟迈迈而莫之顾。在贤者不足为失得。而羁寓孤冷者。能无愕眙而拊叹者否。使座下而到卅许年后。发种种而气益衰。从游鲜而情益弱。则亦当知此怀之于今日也。书发已经无限天气。不审忠养体节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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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纸
忠恕一贯。来说甚得。然但义理有专言时。有分言时。是以程先生已云忠者体恕者用。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既如是则亦不妨曰一者体贯者用。一者无妄。贯者所以行乎一也。其曰用曰行。不必专指及人处。故朱先生尝谓自一身言之。心便是忠。应于事者便是恕。所以有忠一恕贯之分。而又尝以张无垢合人已为一贯者为非。恐或煞有商量。
不消言命。这命字是穷达贫富寿夭苦乐之一定于禀气之初者。恐不可以此为义之所以然也。孔子之不求富。只是安于义而已。初非义不可安。而转到他命之无可奈何处。不由不安之者也。然义得而命在其中。所谓不消言命者。非谓无命也。
发是情。情则气已用事。故必中节然后谓之和。未发便是性。性则纯善而已。故直谓之中。而更无它语耳。昏昧不自觉。恐是气机之犹未帖息。不可谓真个未发。未发字当着眼看。
太极三图甚善。无容更喙。但阴阳稚盛。窃尝屡疑于是焉。盖此图第一圈之无极是理。第二圈之阴阳是气。第三圈之五行是质。今于质生之圈。不以质生分阴阳。而反以气行为定何也。夫有气而后有质。则五气之生。已具于第二圈。而五质之成。亶在第三圈矣。妄意太极始动。恰有滋润底意。此天一之生水。而水为阳稚者也。太极旋静。恰有温暖底意。此地二之生火。而火为阴稚者也。阳(一作动)之极而有条达底意。此则天一之长而为天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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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各一其性。而其为全体者固自若也。盛论甚正。
逐一看则有各具之体。就妙合处看则有一太极之妙。恐不当有重并参差之疑。
其体则谓之易。钟意易之一阴一阳。变易而不穷者。非阴阳之自尔也。实有个道神与之为体者。则阴之所以易道也。阳之所以易神也。该道神而为体。正犹心之合性情而为体。这体字似不指形体而云。故曾与李丈有此难。今承驳惠。第当徐加反复。
气质之性。鄙见正与盛谕一印。而屡被众诃。不敢自信。今而得掌中之八人。可有恃而无恐否。
真情蓦发。不容迟疑。则当此之时。圣凡无间。苟其有体察之顷。则乃真心已冷。私意横出之时。不可谓当恻隐时。须看这当字十分紧急。至若观物度身。容或有可议者。然苟以是为一槩法门。则支离纷挐。转益躁扰。安得有通透深纯之效乎。比并较量。毕竟长得私意。将身为物缚而心为物窒矣。
太极之有方横竖倒。钟说甚新。何敢自信。但其意则亦何尝谓太极之有此许多般样。而各占部伍。交峙并据于宇宙之间耶。只就浑圆中分析教丁宁耳。虽方横竖倒。其分甚殊。而合而观之则浑然是大圆而已。方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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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夫子诗曰人心妙不测。出入乘气机。是知清浊之气。乃心之舆卫也。又尝论血肉之心曰此非心也。乃心之神明升降之舍也。是知窍圆之质。乃心之宅舍也。鄙说不无所据。望更致思。
天之积气。是显然可见。而朱子犹就其中。指其主宰者曰天即理也。而心之主宰乎一身者。坚要做气说果何欤。钟前说意盖如此。非谓朱子之指积气便作理也。一犹字意可见。
心即理说。果出于洲上。而此钟之所奉守而尊信者也。世之所张目疾声而攻讨者也。数十年来。费得无限思量。亦费得无限声气。奈已之惑终不可释。人之言终不肯休。此宜自反而深省者。故近复闭口息辩。随分涵养。俟天诱而启其衷。然后徐当体认。以决其去就是计尔。更不欲向人作哓哓事矣。今承辨谕。亦不过如前日诸公之所难者而已。则钟之答诸公已不验矣。安敢以此更烦于贤者耶。但先师晚岁盖尝更修是说。视初本多所删节。今盛辨乃初本耳。第念座右以天下之奇才。加已百之真工。其于道理肯綮处。固已毫分而烛照矣。犹当涵泳熟复。益厚其本。恐不必遽张声色。摘辨人文字。以害德性。盖洲上之于座右。纵无尊信之义。亦自是邻乡先辈。使其在世。有疑书质。虽极意争竞。何所不可。若其已作千古。而我又是藐然后生。才见其不合已处。便奋笔而痛辟之。辞气之间。显有凌厉之意焉。则窃恐有欠于逊悌温恭之德矣。伏请更加深思。勿以辨说立名。只改作设疑文字。以往复于其门人子弟而已。则体顺而过寡矣。不审贤者肯然否乎。且当再稽经牒。历究前圣贤言心处。教得一一分明。体验得亲切。俟吾年高德成。然后另作一篇大文字以辨辟之。是为未晚。钟不任爱恋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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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钟乱离奔迸。旧情可念。跋履五舍。委访于深山之谷。至则又不相见。留书致意。款若平昔。故人之厚有是哉。天气比热。谨惟堂上孝体际玆无添损节。省暇劬经。连床劘刮。重重公案。渐次了勘。而日用之间。益觉事理之相乳入否。今天下陆沉矣。物极必反。理之常也。吾仲谨所以蓄德而种学者。岂专为自家计也。苍苍者抑或有需焉尔乎。幸千万自爱自励。钟磨蝎之命。撞著阳九之会。颠倒至此。丑差非常。固不足为相爱者道也。但念肤发之不至毁伤。实赖湖岭义士之感动得天意。而见今师徒之相扑。衣冠将化为碧血。吾辈却漠然不能相救。此已非所安于人心者。而揣分量力。犹可自靖以为得也。世之君子其或自占方便。而诮骂义士。不遗馀力。若可以无所容于士论者。是则诚何见哉。第恐义士之做措或失当。究竟或未光耳。其他何可一一摘抉也。钟今逗遛于伽峡。已与刚斋诸公梳洗综要书。俟道涂稍通。计将北还。然未前当一走于玄高间。得夤缘一晤。则何善如之。别幅所录。殊令人惊骇万万。盖随语劄述。乃徒侣之于长德者事。非常人陋话之亦有待乎是也。座下以钟为甚物事。乃烦抄出其不近理之语。以资人唾骂之囮。是岂所望于吾仲谨者乎。来录故留不还。如有本藁在。亦须揉坏之。是蕲是仰。勿听以寻常。馀希统亮。
答曹仲谨(己亥)
承惠状审有亚庭之恸。区区不任惊怛。仰惟至情沉痛。何以堪居。钟锡无状日甚为世唾弃。方屏气潜缩。不敢以声息先自通于四方之君子。以累其德。惟天彝之不泯于慕善者。何尝以此而少弛于久要期仰之地哉。况于座右乎。耿然一念。未始不若水之于东为也。玆蒙赐讯。慰抚倾倒。款若平昔。复为之指陈名理。开示义谛。冀其痼结之一或融解。而范驱之相与趋于至正。不至于终黯黯踽踽老而死也。于是乎信吾仲谨之仁禀周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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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曹仲谨(庚子)
承谨审侍履嘉胜。职事无阙。区区颂仰。钟孤陋丑差。蒙仁者不弃。获再赐手牍。期欲拂拭而熏沐之。倖其有一二收于桑榆之晚。而得不摈于游从之末。呜乎钟以何人。恼君子之念至是哉。别纸千言。汪洋轇轕。不见涯涘。纵使河伯遇。犹不能不兴向若之叹。况于蹄涔乎。且涸辙乎。第其倾蠡之酌。有不能遽尽于千顷之无际者。则亦不得不罄暴疑郁。以更求至精当极明白之旨诲也。玆敢分段设问。不嫌烦细。别写以呈。其卒赐之指谕否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五 第 254L 页

别纸
谓所急之不在是而讷于酬问。则窃有未然者。孟子之言性善也。天下皆醉梦也。犹且上说下教。至兴好辩之讥而不止也。何尝有所急不在是之云哉。
钟窃谓学者当为学者事。圣人当为圣人事。学者之所急者。反身修德也。圣人之所急者。明道救时也。顾方自困于醉梦之中。而自任以上说下教之责。谈天说地。力战髡衍。非愚则妄也。告荀辈之不察于切己而好为立言以求胜人。盖由此也。钟之不肖诚不能也。虽以贤者之高明卓绝。恐未可遽议是也。
心合理气。愚则以为气为田地而理实赋焉。门下则曰其本则理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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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既以心性为二。则所赋之理。乃性也非心也然则其为之田地者。血肉精神而已。此乃心即气之见也。恶在其为合理气者哉。钟则曰理为主宰而气为资助者。是之谓心合理气也。其为不同。正恐非少。幸于此试加察焉。
心性界乱之云。固失之太飏矣。然从古学术之差。如释氏阳明之类。多在于认心为性。
心性固一物也。而性则单指其寂然而静者。心则贯乎动静周流不测。故心比性为微有迹者此也。其分只如是。朱子所谓不可太开成两个者然矣。若其异端所认之心。乃精神魂魄之作用者而认之为性。如以义理之本心为性。则此正程朱诸先生之旨也。学术何从而有差。
视听心也。而聪明之则则性也。知觉心也。而仁义礼智之德则性也。若淫视杂听胡乱知觉。谓之心则可。而谓之性则不可。
目视耳听。乃形气之作用者。而贤者以此为心。敢问此与心即气之旨。有同异否耶。钟尝闻主宰是心。而未闻作用之是心也。盛说抑有所据否。程子曰耳目能视听而不能远者。气有限也。心无远近。朱子曰耳目与心。各有所主。安得同为一官耶。视听浅滞有方。而心之神明不测。又曰耳目之视听。所以视听。即其心也。耳目以视听之则犹有形象。若心之虚灵。何尝有物。心之于视听。其别如此。而今便以视听为心。愚昧窃惑焉。朱子之于知觉。有偏言处。如告子集注所指是也。有统言处。如所谓理与气合。便能知觉是也。有专言处。如所谓知觉智之事。所谓知觉。心之德是也。诚以知觉之实在于智。而非可以精神魂魄做。当体看也。是以其答廖子晦书曰智主含藏分别。有知觉而无运用。答张敬夫书曰知寒煖觉饥饱。推而至于酬酢佑神。亦只是此知觉无别物。但所用有大小。然此亦只是智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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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言于性则性固心之体。然谓心之所具之理则可。而槩谓之心则不可。
所具之理。不可谓之心。则心只是血气之器耳。如此下语。果诚妥当否。愚则曰合言于性而谓心之体便是性则可。而槩谓之性是心之统体则不可。未知如何。
孟子论四端之心。曰恻隐之心则明其与忮害之心相对。曰羞恶之心则明其与贪昧之心相对。若以心为性则忮害贪昧亦性也。其可乎哉。
钟以为孟子言心。未尝一及于杂气之心。专就人性情上指示其本然之良心。正犹论性而必称尧舜也。四端之心。直言人之皆有此真心而已。无此心则斥之为非人矣。何尝与忮害贪昧者。立彼我占对待。以为彼亦人心也哉。今求之以孟子本意。则其见忮害者而曰非人也。贪昧者而曰非人也决矣。非人也者而其肯许之以人心哉。若不论本心而统言心之流于不善者则放辟邪侈。亦不可谓非心。不论本性而兼言性之汩于气欲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五 第 256H 页

紫阳夫子一生费尽心力。苦苦斥佛斥禅。未尝不认此为第一义。玉山讲义中尤发明之。
朱先生之所苦心于斥禅佛者。正在于彼之认精神作用为心尔。如其以义理主宰之心。心之德智之事之知觉而合言于性理乎则岂其亦在所斥之科乎。讲义所谓将性字作知觉心意看者。正谓以冲漠之性而看作思虑较计之物。非谓知觉心意之本体都不可做性看也。是以讲义在甲寅。而同年盖卿录曰横渠说大率未莹。有心则自有知觉。又何合性与知觉之有。戊午僩录曰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恐不能无病。恰似性外别有知觉。盖横渠则言知觉之用。而朱子又恐一向如此。则或疑知觉本体。反在性外。故为此说以救之也。此与讲义所云虽若相戾。而其实相足也。今一切谓之苦苦斥彼认此为第一义可乎。其答郑子上曰儒释之异。正为吾以心与理为一。而彼以心与理为二。然近世一种之学虽说心与理一。而不察乎气禀物欲之私。故其发亦不合理。却与释氏同病。此则分合俱勘说得无渗漏者也。请就此。贤者则以上一截为戒。钟则以下一截为惧。交相修饬。庶几不堕于释氏之病。而无负朱夫子苦心否。如何如何。
圣人界之之说则岂敢以圣人为舍性而求心。亡心而养性。但以为异于释氏所谓耳。
圣人之于心性。本体则合之。发用则界之。释氏之于心性。认发用为本体。其合也适所以界之也。认理为此心之障。其分也适所以乱之也。初非圣人之一于分界。而释氏之一于合乱也。若谓圣人之分而无合则其不至于舍性而求心。亡心而养性乎。贤者前书都无一言及于心性之合。而只说界之为正而合之为乱。藉令本意有在。得非下语之疏漏乎。钝滞如钟宜其未遽喻也。玆承更示。稍以释一半之惑也。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五 第 256L 页

鄙书前所引程朱心性诸说。所以明本体之一。而谓圣人之不止于界之而已也。为心学者正当以此等语作献陵了。恐不宜认作昭陵之不必望者而已也。谷种之为种。以其生理也。使其灭了生理。稃壳虽完。岂得为种耶。官人而无职事则其得谓之官人耶。此皆于合理气处见其主理之实。正所以就合处而界之者也。初非以谷种官人。比之气而当了心也。性犹太极。以心之本体言。心犹阴阳。以心之动静言。朱子又尝曰心之理是太极。心之动静是阴阳。此正俄所谓性则寂然而静者。心则贯乎动静者也。然而太极非偏于静者。故心为太极之语。揭之于启蒙之编。退陶夫子之言曰心为太极。即所谓人极也。方其静也。浑然全具。固无在心在物之别。及其动而应事接物。事事物物之理。即吾心本具之理。但心为主宰。各随其则而应之。盖析言则如彼。专言则又如此。岂必以一槩遮断耶。钟前书固已曰心合理气则今此之盛诘。果何谓耶。无乃欲以此作心即气之證耶。望细加商量。
心则气之虚灵而理具焉尔。其主则固理也。而其能知能觉能作能用。要无出气也者。
心是气之虚灵。则心是气也。所具之理则寓公也。寓公而安能为主耶。况不能知不能觉则将以何道为主也。造作运用。固是气也。而心之虚灵。果是作用者耶。朱子曰虚灵自是心之本体。岂有形象。勉斋氏曰此心之理。炯然不昧。以其虚灵知觉也。盖虚言此理之无形也。灵言此理之不测也。而一切以所谓气者当之。此恐非合理气之宗旨也。今来盛谕每每有心即气底意思。纵是鄙人之错讶。明者幸亦一回检绎否。
今以杂气合气。槩心性而一之曰不言即理则人不知此心之本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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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前书既言心性之分合矣。槩心性而一之。恐有未之考也。且钟已曰不言即理则人不知此心之本善。而将以真妄之相杂者为本心矣。不言合气则人不肯下省察矫揉之功。而将以此心之发为无非至理而率意妄行矣。此则自以为两下说破。不堕一边。今承谕乃截弃一脚而偏捉一脚。勒之以汎言之科。无乃贤者胸中亦或有急于驱人。而不肯徐察乎人言之意耶。且道伊训言不义之性。召诰有骄淫之性。孔子言相近之性。周子言善恶之性。兼以董子生质之性。荀扬混恶之性。纷纭盈天下。而于斯焉汎言曰性即理也。则亦将虑夫人之不知此性之发。亦或有不善。而将以善恶之相混者为本性乎。
尧舜之理焉而犹待禹皋之佐。则理之君焉而独不须气之助耶。
钟前书亦已言圣仁之心。初非无资于气矣。何尝言不须气耶。但谓其不可与理而抗耳。若如今来书之意则正恐以禹皋为君。而尧舜不过为其所具之虚主也。玆用讶郁。
公私善恶之分固然矣。其私而恶者共鲧也。去之可也。化而入则用之可也。
钟前书已谓吁咈于共鲧。都俞于禹皋耳。见谕谓化而入则用之可也。此固理为主而气为所用者也。推说之际。正意自露。不任钦服。
其浩然而刚大者。平朝之湛然者。能助道义之所不及。能存良心之梏亡者。则亦足以箴戒论思于尧舜矣。
理之行。必乘乎气。故刚大之气。能载理发出而无所挠屈矣。理之透必由于气无所蔽。故清明之气能存此良心而不令梏亡也。健马之载人。明水之不蔽珠光。谓之助此存此则可。而谓之箴戒论思则不可。箴戒论思。义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五 第 257L 页

谓认斯高为禹皋。假之以权柄。自失其主宰乎。则治少乱多。无足怪也。夫认诈为忠。不明之甚也。自失主宰。不武之甚也。理之尧舜而乃至是欤。
此乃理之掩于气之致也。气浊而智之理有所蔽。气强而夹理则心有所不管摄者。所谓惟圣罔念作狂者也。若其本体之为尧舜者则未尝加损也。认诈为忠。自失主宰。即末流之差耳。不可以此而便欲推戴禹皋斯高也。
理有知而气无知。此句恐未安。若专以呼吸运动者目气则可如此说。若夫精神灵觉。乃所谓人之神明者。安可待之以无知耶。
以理则有智之名。而以气则只是水火木金土而已。理有知而气无知。不其然乎。况气无知三字。先贤已言之矣。非吾敢创说也。精神之为气。亦只是阴水之凝聚阳火之活动者。而秀气所萃。理资以妙之。故亦能灵觉尔。此周子所谓得其秀而最灵者。而朱子之以最灵为纯粹至善之性也。如其阴水阳火之自水火而已。而不有理以妙之则何灵觉之有。且人之神明。即朱子所谓知。则人之神明。妙众理而宰万物者也。所谓神明不测之妙者也。今以精神为人之神明。则是乃以精神为心也。佛氏之修鍊精神。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五 第 258H 页

区区亦非不欲致隆于理。其隆也求隆其尊正之实。不欲遥尊其名号也。其于气也。择其可以屈者而屈之。其可伸者则固将与之进也。并按以驱美共主之法。恐深文而失入矣。然则专主理而绌气。不殆于无百官有司之大貉欤。
钟固以为仲谨非薄理者。而前书之槩以主理为非。至訾以秦人之尊君抑臣。此必由于一时言语之不周匝。想本意则不如此也。今见谕以非不欲致隆于理。甚幸甚幸。然而钟则以为隆其实故尊其名。贬其名而隆其实。未之前闻也。才道是气纵饶至清而至刚者。亦当逊屈于莫尊之理。不宜进据于天君之坐。而谓伸其可伸者耳。屈之为言。岂必挫折刬除之谓耶。臣屈于君。妇屈于夫。自是古今之常理也。朱子谓才说养气。心便在气上。钟亦谓才有意于伸气而与之进。则此心便为气所夺矣。养气之法。只在乎集义而已。义集则气之根于理而日生者。自当浩然而不穷矣。何尝就气上拣择而伸之进之。以助其长耶。驱美共主之云。钟诚知罪矣。不原人本意而就一言抉摘挤陷。此固浅夫之恶行也。钟敢不首地以谢哉。但钟于前书。已言气之为资及都俞于禹皋者。则百官有司。未尝不备也。盛诘得无驱率之太遽而专养他恶声必反之勇否。
捕风吃木。非用功于理之过。以今之主理之说。试反而求用力之地。则徒见其如此也。
贤者前书固在吾常目矣。只见其槩言主理之非。而至谓无迹可寻。何从以主之。又言秦之尊君抑臣。而继之曰主理之言。乃大类此。何尝以今人之所谓主理等语。开了些文路耶。此亦只是文字之疏漏处。而今之欲掩讳而分疏者则恐有心病在也。如何如何。且道今人之主理者。谁果悬理于虚空。挑理于事物之表者耶。以愚而虑。才其曰主理则气之为资。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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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稻之喻。固知其种之必获。然离土去粪。无雨露以滋之。惧不如坐而待饿也。
钟前书果有离土去粪之喻乎。有灭气绝物之云乎。岂言言而必曰种豆于土种稻于土。然后方可信豆稻之种于土耶。退陶尝曰主于践理者。气自在所养。主于养气者。气有时而灭理。旨哉言乎。明者以为然乎不然乎。
门下之极言理也。虽以曰知曰意之粗者。一归之于理之名。然则通天下凡运动而作用者皆理也。所云恍惚惊怪无位真人者。如尊见可以当之。愚不敢奉令承教矣。
知之为智之妙用。上已言之矣。性即理也。而发而为情。情乃已动之性也。初非性变而为气也。则性情只一理也。情机转而为意。意向定而为志。亦只是一理之随地头异称。不可以其乘气流行之故而便目为运动作用之气也。知觉意思。正是此心之妙别众理而裁度万事者。岂蠢然运动。矻然作用者之比耶。朱子曰性即天理也。心者一身之主宰。意者心之所发。情者心之所动。志者心之所之。气者吾之血气而充乎体者。比于他则有形器而粗者也。窃观盛意凡于心理发处。似欲一切以运动作用者区处了。如此则其所谓理者。不过为性之寂然时。而一榻之外。都不容贯通致用。以此而用功于理则其不或恍惚惊怪耶。其不为无位真人耶。鄙见之一理贯通而随地异称。正恐段落分明。地头甚实。恍惚无位之诮。姑未领解。第当自反之久而终或有悟也。
只是穷理复理。而犹必曰物曰礼者。欲其就著见有依据处用力耳。况理之无形。而必因气而著。理之不能自用。而必因气而行者乎。
易大传只言穷理。而亦非谓用力于莽旷也。事理本自合一。虽欲外事而穷之可得乎。复礼集注明言礼者天理之节文。节文固著见者。而亦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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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仁之不丧真心本心。必着本字真字乃分明。若徒谓不丧其心而为仁与圣。则孟子何不曰尧舜心者耶。且天下之圣者寡而仁者少。因圣人之然而许众人之皆然。则亦可谓待天下以君子长者之道矣。
盛喻此一段。岂故难耶。抑试为之谐戏耶。苟如盛说则孔子何不曰从本心所欲不踰矩乎。孟子何不曰仁人之真心乎。邵子何不曰本心为太极乎。朱子何不曰真心者天理在人之全体乎。且性亦有杂气以言善恶者。而孟子何不曰尧舜本性者乎。程子何不曰真性即理也乎。言之可噱。不如且置。孟子说所同然之理义而以为圣人与我同类。南轩子曰人与圣人同类。以心之同也。是二圣贤者。已待天下以君子长者之道矣。吾何敢陡薄之乎。陈新安氏之言曰本同而末莫之同者。陷溺其心也。能以理义养其心而不至陷溺。则始与圣人同者。终何患与圣人不同哉。此言当深味之也。
朱子论孔子之言心。而谓此四句真妄邪正。无所不备。又曰此正是直指心之体用而言其周流变化神明不测之用也。来教所谓理气迭胜。真妄相杂者。为心之正面。亦无大不可。
所引上一段。是答游诚之书。下一段。是答石子重书。其答游曰心体固本静。然亦不能不动。其用固本善。亦能流而入于不善。其动而流于不善者。固非心体之本然。然亦不可不谓之心。操则存。存则静。而其动也无不善矣。舍则亡。于是乎有动而流于不善者。惟其言动静。故谓体用始终。惟其言善不善。故谓真妄邪正。而总之曰无所不备。此固论心之大全。而非可都认为心之正面者也。是以其答石书。但说直指心之体用。而不及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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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之性善。程子之性即理。邵子之心为太极。皆指朱为朱。指白为白。故不待曲解广援而意自明。
孔子言性相近。而孟子亦自言忍性。却曰性善。于斯时也。恐人之未易辨于朱白也。董子言生质。周子言刚柔。而程子却曰性即理也。于斯时也。人人将以何者为朱为白也。惟孟子程子所见甚真。所指甚的。朱曰朱。白曰白而已。如有今人于其时。證之以往论之不一。难之以众禀之不齐者。则孟程亦安得不费却多少说话也。孟子之与告子辨。程子之论性诸说。亦可以见其不徒已也。但盛谕既以心为太极。谓指朱为朱。而又以心犹阴阳。为紧倚靠处。得无朱白之或混耶。区区不能无疑。
心即理三字。自心自思。谓之理耶则有气。谓之气耶则有理。谓之理气合则又嫌于并尊。不得不曰全体则合理气。而本体则理而已。如此注解。已多了几字几句耶。
贤者以心为作用之物。故有疑于即理之说。如此其缴绕艰迂也。若认得主宰之妙则或可无此矣。只如天即理三字。亦自心自思。而有此许多挂碍。下得许多注解。方可通耶。且道仁人之心。虽使自心自思。决不是无了气者。而犹曰理即是心。心即是理。更不用多其注解何也。于此幸有以教之。君子之于人言也。见得平坦。见其曰天即理则知其以专言者言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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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曹仲谨
迲山见顾。深感故人恋恋。座扰别遽。未暇于展却衷曲。是则不能不怅怅也。但审伊时美慎有未复。仪观殆比昔减一分神采。恐强疾治业。徒欲以定力胜之。致妨于体之充者也。望且徐徐顺摄。若春阳之不期于治冰而冰渐释。不劳于滋物而物自荣。如何如何。重惠嘉笺。理致宏深。文章瑰炫。累日奉绎。匹似老营编卒之迫观于武侯阵变。瞠然眩掉而莫求其所从出入也。于是而自叹夫夏虫之妄语于折胶。而不能与时变化。以通于无不可也。盛意如山。谬爱此极。而锢结未解。承款尚稽。又不可中仍黯黵而外妆唯诺。则不如且姑置。待其读书稍熟。智思稍进。然后提起来。更审一审。庶或有终不负于万一之眷者也。盖在今则以愚浅观盛论。正犹以座右临鄙说。甲之浑浩流转者而艰梗阻涩于乙。鲁之真切听用者而疑怪龃龉于卫。想因相难之馀。其或有求胜之意。笃守之久。其或有自蔽之私。遂至展转沈迷。而卒不可融会矣。夫心合理气。钟固言之。而贤者每以无气诃之。心性微别。钟固言之。而贤者每以无别斥之。朱子之以理言知觉者历数之。固多于以气言者。而(鄙书前引两三条。举其概也。如云智之所以为大者。以其有知也。如云心者乃虚灵知觉之性。不能尽举。)贤者必言理无知觉。浩然之气。朱子谓只是无一毫不快于心。平朝之气。朱子以为此心恁地虚静。而贤者以为此非心之气。(想以集注之谓体之充而嫌其粗。不足以语于心。然精神魂魄亦只是体之充。但与肝肺耳目之气。有精粗之别。)从心所欲。集注谓体道用义。而贤者指为人心之惟危者。恻隐气也之语。已经退陶勘破。而贤者恃为正论。(北溪四然之说。深得此理之妙。故朱子许之。而恻隐气也之云。终有嫌于理体气用。故退陶以侵过气界分讥之。)馀他所證如气之为神明。零琐凑引。极其巧妙。便若有光烁烁地。既谓之理不能知觉。而犹谓之至神至妙。不足以虚灵言。转幻骇惶。不可测摸。钟之见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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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曹仲谨(辛丑)
顷至苞山。闻有美疢在肩臂。政切惊虑。行忙未暇更前一舍以诊候。盖才涉仙乡。便当费五七日色。归来歉悚。岂望照恕。已而因致三寄至得三月十二日惠书。审伊时省节晏重。仍惟日近亦当孝弟膺祉。体上已清复。周旋庄饬。神思昭醒。是切区区祝也。穷约之叹。固知不免。而仁义之饱。足以养志无谄而至于乐。正宜日勉勉也。承欲下静养之工甚善。吾辈平居非不观书谈道扬眉吐辞。而终是心下躁扰。本领未立。道理无凑泊处。以是心与事不相贯。言与行交相戾。毕竟是随处自欺而已。思之汗慄。岂以贤者而亦有惩于是耶。须于日用之间。省却许多闲事为。除却许多闲涉猎。撇却许多閒商量。应其所不得不应。讲其所不得不讲。思其所不得不思尔。则庶几境界恬平。神宇冲适。有补于静养之方。未知如此做节度看且如何。钟前书聊以贡疑。非敢谓必是也。今又提示其舛差。引喻开晓。纤悉备至。仁人爱人无已已至是哉。感仆何以为谢也。钟窃以为道理本自平常。苟言之理到。人之听之。宜无难晓。今吾与仲谨言。而以仲谨之高明超绝。犹四三反而不相入。则殆吾之言不中于理矣。不如反求而寻思之。为可以自悟也。于是荡扫胸下。平平地徐观圣贤之言。时以参验。要其旨归。不以骤得为期。不以先入为私。如是许多月日。尚未快然信及于盛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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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曹仲谨
前月因南行至箭村。惠书之七月发者已见抵矣。披复数三。深感贤者之终始眷眷于无状至此也。旅里卒卒。无暇修覆。归来月已冬矣。不审欢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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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纸
窃愿德功放下日前许多玄妙骨董。即就日用存主应接处实下功夫。理会个敬肆义利是非得失之判。若要读书。即且读语孟诗书之属。就平易明白有事迹可按据处。看取道理体面。涵养德性本原。久之渐次踏著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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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朱先生答江德功书也。偶尔阅此。有感于心。聊以录呈。区区窃欲从事于此书所戒也。虽贤者恐亦不可不省于此也。如何如何。
答曹仲谨(壬寅)
昨间因灵川寄至正月惠书。恭审伊时欢节崇禧。想今亦对序加重矣。钟月前有从兄之丧。悲痛不可言。前者数度往复。固知其断断出于相爱之赤衷。而钝根滞甚。尚不能奉教以周旋。则无宁彼此权行倚阁。徐徐讲究于他端。或冀其有所触悟而可抵烂漫。故顷有所云云尔。至如辞气之凌厉。钟非怒其逼已。但在贤者降气修辞之道。谓不宜至此耳。邪正之际。不得不然。虽使贤者有是言。亦何伤也。任之而已。久当自返。钟未尝为此敖惰骄矜之辞。承喻惶忸。不知所以自鸣也。第谓名义与工夫。初无二致。惟名义如此。故工夫必如此。苟名义如彼而工夫乃如此。则是名实之相戾。而正名之不足贵也。况文是载道之器。而以文喻心则心之为物。只是轮辕之类。以此为名义之得正。果信乎。惟其认心为器而理为其所载而已。故虽盛说之张皇震耀。滂沛不穷。而命意一差。全体辟盭。此所以敢道它言言窒滞字字硬拗。而不虞其见怪于明者也。切近日用。固非在于心外。然心学之要。专在于察其念之善恶。审其事之是非。敬谨以持之。诚实以行之而已。曷尝费精于心体之是理是气。竞辩于理气之是心是性。而强其所不及知。躐其所不及到。认以为了此。即是心学之单方乎。所谓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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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曹仲谨
至苞山而每不能前。纵缘浮生之自忙。亦足见就善之无诚。幸仁恕不校。遇便辄相问。尤切感忸。仍审侍奉欢庆。痘疠退听。掌珠增鲜。区区慰仰。麦事告稔。旨厨可炀。愉暇玩诵。政好涵养。临风不任驰情。钟功制荐叠。悲悷度日。茶山之丧。吾徒可相吊也。衰暮单甚。扶策无人。几何而不颠仆万状耶。惟贤者之毋遽挥弃。时惠警唤则幸甚。日间将往哭于茶山。贤行似在临圹。寅缘一晤之计。又此参差可怅。只冀自爱万万。日新其德。
答曹仲谨(癸卯)
病里得玉人委顾。洒然清韵之袭人。便觉肌骨轻安。神思松爽。为惠曷既。别去复黯黯。不任为情。久后承寒山寄至惠书。审伊时滞疾旅舍。费十日调治。强惫登程。不能无瑕害。区区不任惊虑。未委归即醒复。不至为惟忧。天气已暑。堂上寿祺益无疆。省馀湛乐。菽水以尽欢。理义以充饱。门外之风吹草动。想不足上心。幸益加勉励。勿以已多而自足。勿以既至而遽安。廓开胸量。有以来天下之善而不穷。直养浩气。有以立天下之中而不倚。是切区区向祝于吾仲谨也。钟衰病相寻。万念渐灰。因循符到则终恐为小人之鬼尔。思之惕惕。幸仲谨之加怜而时惠以切已之剂也否。见示寿词二阕。深见贤孝爱日之诚志养之勤。不以贫约而损其乐。三复艳叹。岂直为辞致之清婉醲郁。各极其趣而已哉。猥蒙索和。不敢以拙自外。强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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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曹仲谨(乙巳)
腊杪得惠书。深感贤者之爱人必以德。顾无似无以奉副万一。愧汗不可言。忽此春初。敬惟堂候增康。湛乐加卫。大读覃思。万用俱顺。嚣嚣然不省此世之秪自纷纷否。临风不任驰神。钟岁底举缅于亲茔。孤露悲遑。迄今无生意。此不足恤。縻好爵无所建明。人言固当。上年三上章。才及时事。例皆留中。其一论服制事而见 批以率尔言之。未免疏忽。惶恐踧踖。云如之何。钟诚何物。误被 圣主超擢罕绝前古。苟有可以沥肝泻血得报效涓埃者。固甘心而不辞焉。第以草野生疏。昧昧乎朝廷之得失。诚不敢以道涂疑似之传。而质言于 君前也。便殿之对袖劄之陈。未尝不惓惓于清源正本之端。而庸陋凡劣。无可以警动人主之听焉。则告病逃归。寄分丘壑。亦其不得不尔焉者。乃人之为言。大异于是。相爱者责之以太高。相憎者诋之以不测。一彼一此。幻成别人。俱非所以论钟锡者。钟之愚其何以承当。又何必为之分疏耶。钟生平不欲峣峣以干誉。又不欲悠悠以诡随。其于钻刺邪径。阴博名利者。不啻若狗彘视而泥涂我矣。到今年老日短。万欲俱灰。岂其顿变音节。挠夺于区区之外至者。如言者之所云耶。援结内朝。钟已稔其藉藉矣。然而我无大丘之吊。彼无朝暮之见。将何德于我而力为之地乎。痈瘠之诬。圣人所不免。苟不怍于神天。玆可以自安矣。若为此作色。故设机关。以雪谤而脱讪者。则钟又非其人也。佞幸蔽惑。士大夫无廉耻。信如来示所云者。而又安知从容之语。不曾概及于是哉。使钟必向人言省中之树。必彰过而悦于民。则是浅之待钟矣。岂不异哉。朱子之于孝宗。其积诚献忠。恻怛剀切。如此可以成功。如此必至取祸。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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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曹仲谨
方裁覆未及寄。而惠状又踵至。深感贤者之眷眷于无状若是也。第承有期降之戚。仰惟恩爱深挚。悲痛何堪。幸审尊公服体无大损。省节万啬。是为区区慰仰。钟缅襄才毕。山有梗禁。不肖之罪益无所逃。痛且惧如之何。时象无可言。匪徒之警。且遍于八域。将并与所谓吾道之一线者而遂殄灭之耶。如钟之上负 君恩。下坠师教。而奄奄乎将符到者。已无望于斯世矣。于是而悬悬于吾仲谨不啻若饥渴矣。望仲谨之自爱自任而俟皓天之祚宋也。临纸悒悒不戬。
答曹仲谨(壬子)
前后惠疏。所以见教者至矣。第以私居灾厄非常。滚倒冗扰。五官不能自摄。且便风纬繣。末由致一字鸣谢。想仁爱亦不能不以逋慢为诛也。新春已殷。恭惟感时号慕。气力不至摧毁否。读礼讲理。孳孳于继述之重。斯为孝之至也。区区且为斯文有恃也。寄来盛著。益见年来涵养之熟识解之高。有非老朽粗浅所可窥其万一。如性学图说,义斋箴非共和论三篇。尤其精义大道之所萃。不但文字之典则而已也。读之令人久而不厌。其馀或有钝根未及觑到者。而窃欲奉质一二。适花山权生之来留者。一见嗟赏。不欲顿舍。岁底告归。恳以借鸱。要与彼中同志传玩。故不敢自私。听其带往。今姑未完璧。待异日徐贡所疑未为晚也。困言修改。亦觉亭当。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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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言后守其空寂之气。气字欲易以理字云云。
见气而不见理。不惟彼之学为然。盖所谓悻焉。而自好者。虽若守正。然其实只是涂泽貌像。掇拾言辞。偏枯黯黵以自安。而不察夫实理之全体大用。周遍包括而无不贯彻也。一直是气机之收入阴界而空无一法也。纵与彼有虚实之殊。然其为见气则均矣。等是气也则实者胜而虚者负。亦理势之必然也。今欲易之谓空寂之理。则理何尝有空寂底耶。若指煦仁孑义以为义则非吾所谓理也。昔李伯谏以理为障而欲去其私意小智。朱先生答之谓认私意小智作理字。正是不识理字。今以悻焉自好做理看。亦无近于是耶。第观其所守以为命者。类多是簸弄荑稗之虚壳。而假名为五谷之实尔。岂问其熟与不熟耶。
先公墓志专席于山南之林。
恳以改定。可钦谦德。然此自是作者公评。不干于贤孝事。今不必相强。
循循从切近平易地蹈将去。行文中插入语录。李宁斋尝讥芦沙。
鄙人既不敢以作家自期。且平日习惯。多在语录中。故不免有此。但此十一字何尝有虚字不释耶。若夫李大夫之讥芦沙者则恐未必然。试观古文往往用许多语录如吁嗟乎越若来等。皆当时语例。后世史家大手亦多用当时话套。特以明清以来。自命以鸿匠者。务为尖新峭刻之词。视洛闽遗言不啻若巴音俚谚。李大夫其亦先入于此。而不察乎古人之不规规于此等耳。不审明者更以为如何。(冥志中这上循循。亦可作一例看。)
冥翁志中可书九岁婴疾一节。
鄙意则以为此自是慰母之辞。人之寿夭。天何尝有意耶。恐不必以此作大端说。碣叙犹可。以志则不如且阙。
俛宇先生文集卷之八十五 第 265H 页

诸先辈多称冥翁谓我国必亡于胥吏。有若把作大事然。然鄙意尝窃谓胥吏之窃弄。此只狗鼠之类尔。苟使朝纲振举。庙堂得人。则此等自可以不劳声色而屏迹矣。且已在朝列则固当力言其弊。思所矫革。而其在山林儒贤之因巽章而献言。则姑以君德之臧否。朝政之关系大纲大法者而开陈为急。不必逐一枚数于小夫细事之为蠹为盗者尔。且于今日观之则亡国之咎。不当归于胥吏。故把笔商量。不免有所阙捐。承示谓下段恩威纲纪等语。似少来历然。如此则当时国事之日非。益专以胥吏为大端。恐不若不言之为少也。
皆其自鬻。语似太露。自字上添不耻于三字。颇雅训。
庶几乎紫阳先生而追及之。欲易之云固已无愧于入紫阳之室矣。
所改极亭当。可谓一言之重于鼎吕。区区不胜叹服之至。
砥砺名行。此见于濂溪事实否。
蒲碣曰先生自少。以名节自砥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