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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士模现当代 1917 — 1980
沧浪室遗稿
林士模又名林楠一九一七——一九八零年),出生于闽南丹诏世代书香之家。
曾祖父林天翔为举人,祖父林辰是童生。
从祖父林壬光绪丁丑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国史馆协修
林仲姚(景崇)为民国著名教育家,民主人士。
抗日战争爆发,林士模投奔新四军并于一九三八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从事地下工作和抗日宣传活动。
曾任中共诏安城关支部第一任书记
一九四九年加入东江纵队,遂奉调漳州参与接管。
五十年代初在诏安县人民政府文教科任科长,后辞去行政职务到中学任教。
一九五七年被划为右派分子遣送青海劳教,至一九六零年遣送原籍监督改造。
一九七九年右派“划错改正”。
己未年腊月廿四日一九八零年二月十日)病逝。
生平事迹载《诏安文史资料》。
诗词选集《沧浪室遗稿》由其幼子林英男搜集整理校勘
沧浪室遗稿·代序
一九一七年,先父出生于丹诏世代书香之家。
一九三八年投笔从戎投奔新四军,加入中共。
从事地下工作,历尽艰险。
一九五四年家庭不幸破裂。
一九五七年先父被划为右派分子投荒青海
一九七零年长兄英年被害。
一九七九年(己未年)父兄均平反。
不孝男与先父,天命阻隔,终未得耳提面命二十有六年矣。
己未十二月,接先父自医院来函。
时不肖就读于中山大学中文系,即边考试边联络各省兄姐前往。
然天算难明。
先父仙游之日,阴司符逼,心肌病暴。
我等虽日夜兼程,竟迟到半小时,遂成千古奇恨。
命乎?
缘乎?
天乎?
人乎?
呜乎?
时家姐痛哭呼父。
病房有白衣八人已尽力,皆恻恻。
同室病友,尽掩泪。
唯不孝男一时木然,窃谙冥冥有数,非苍龙白虎,玉帝阎王所掌,乃上劫之馀业也。
长兄遇难后十年间,先父雪鬓哭青丝,常夜半独吟,声悲啼血,天地动容。
我心匪石
无魂而后死者,胸中块垒,无名之痛,与年俱增。
苟活之躯,行尸之所谓;积业之魂,秉执著之心。
寻九教百经,难以度之;纵妙药灵丹,无可救也。
梦觉唯泣,泪以继血,悲肠且直。
恃情学舌,咽咽习楚吟,以祭先父及长兄之灵。
沧浪室遗稿·跋
沧浪室遗稿》收录先父投荒青海回故里之后至辞世(一九六零—一九八零年)二十年间诗词手稿。
凡一百七十一首。
计诗一百首,词七十一阕。
丹诏前辈,著名书法家、国画家和诗人榴屋主人曾辑录手书先父遗稿有诗词九十六首,今一并收入,谨此致谢。
其中与先父手稿『未是草』相同作品,如文字有出入处,均以榴屋本为准。
校勘时严格保持原作,凡缺页或确无法辨认字迹处,均以方格留空。
狱由三字,冤沈廿载。
湘累恨填青海,父子缘绝此生。
白牛青鬼,茕独前因难悟;赤马红羊,倒悬八苦纷呈。
更壮岁投荒,痛失子,千杯醉闻华亭鹤,一剑长啸上蔡苍鹰
若夫皇天有知,其怜伯道有儿成无子;权当后土无意,讵教刘伶荷锸抔生茔。
劫尘两戒,夕照馀晖一抹;薄暮四垂,英雄老泪双横。
嗟夫!
不肖髫年成愚顽,束发辍序黉。
苦无趋庭鲤对,遽对烙印墨黥。
及长,所学屠龙之术,殆误角蜗之争。
洎白首校遗篇,点点酸泪血滴;青灯胶残卷,节节断肠魂惊。
呜呼!
潘江陆海,承翰林(先从曾祖父为清光绪丁丑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国史馆协修,俗称翰林)之馀绪;鸿爪雪泥,续雅韵之正声。
观隐雾潜渊,一阳葭灰郁勃;听啼哭竹,孤愤腊野雷鸣。
寒魂,碧海凄清如许;伍潮怒魄,鹍弦苦恨工成。
茂陵风雨,落落文园消渴;梦长沙鸮,忉忉太傅怆情。
胆肝凛冽,伫千寻之冰峤;平仄迍邅,飘六月之雪英。
纵三阳溶冰雪,万里下昆峥。
流年三千如水逝,浊道九曲且肠撑。
忍闻焦桐,每每卷掩,如锥如剐;似见玉影,焭焭鹤吟,若狂若酲。
哭当年竟同陌路,笑大造如戏孺婴。
仰冥冥,徒戚戚。
精禽衔石,气铸三尺寒剑;杜宇啼红,情传万祀火檠。
恨樗男俭文,剧哀灵根之夙殒;爰荐血为跋,空啸永夜之朏明。
英男辛巳白露泣草庚寅寒食修订丁酉夏再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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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海鹰当代
捞月集
谷海鹰一九六八年生于天津,业医信佛,归心净土。
素耽诗词,二零零二年师从沽上半梦王蛰堪先生,师赐斋号唤云楼。
近一心向佛,疏于吟咏,自改斋号为非非小筑
杂采众长,厌矫饰而尚清醇,忌叫嚣而求含蕴,虽未能至,而心向往之。
有《捞月集》(诗词集)、《碎花一掬》(随笔)等。
捞月集·序
《捞月集序》  作者:熊盛元

津沽谷君海鹰,习医信佛,性耽吟咏。

观其所作,立意遣辞,皆戛戛独造,鲜有抗手。
其诗清旷,其词绵邈,得司空表圣“超诣”之境,所谓“少有道气,终与俗违”、“诵之思之,其声愈希”是也。
其所以将诗词集命名为“捞月”者,盖其戊申降世,生肖属猴也。
夫“猴子捞月”,虽为动画电影之名,而其典实出《法苑珠林·愚戆·杂痴部》,略谓过去世时,有城名波罗,国名伽尸。
有五百猕猴游行林中,至一树下。
树下有井,井中有月影现。
时猕猴主见是月影,语诸伴言:“月今日死,落在井中,当共出之,莫令世间长夜闇冥。
”诸猕猴议言:“云何能出?
”猕猴主曰:“我知出法,我捉树枝,汝捉我尾,辗转相连,乃可出之。
”诸猕猴即如主语,辗转相捉。
未几,树枝断折,一切猕猴皆堕井中。
海鹰君以此名集,实蕴佛家动念辄妄、认有皆空之理,转觉山谷道人《沁园春》所叹“镜里拈花,水中捉月,觑著无由得近伊”,汤义仍《还魂记·冥誓》所谓“是人非人心不别,是幻非幻如何说。
虽则似空里拈花,却不是水中捞月”,皆似未达一间。
何则?
以其情执太重,一如树神讥讽猕猴之偈所云“坐自生苦恼,何能救世月”也。
由此可知,“捞月”一名,不惟已悟物象皆如幻影,起念尽为虚妄,亦隐含释氏三生因果之旨也。

《捞月集》中,时有宣说佛理之作,而所拈之境,则极烟水迷离之致。

如 “明波蜕影碧参差,又是春光欲尽时。
尚沈迷甘堕絮,花方彻悟离枝
耽禅孤阁餐霞早,爱月连宵入梦迟。
廿载情丝今已竭,冰心只付片云知”(《暮春杂咏》)、“碧藕漙珠露,红蕉绾客襟。
一年萍迹枉追寻,风撷辋川清韵,高柳付蝉吟。
欲借观花眼,来修逝水心。
劫尘狂处叩青禽。
几度魂迷,几度怨痕深。
几度梦醒回首,天外响瑶琴”(《喝火令·乙酉生辰》)、“绝世琼姿难自处,隐向深宵,怕见蛾眉妒
卜得尘缘叹一缕,空劳星月题朱户。
天意何由悭会遇,谱倦残更,仙韵无人顾。
玉骨支离眠瀣露,为谁痴守香如故”(《蝶恋花·昙花》)、“腊尾欣逢二度,谁怜新岁守空尘?
从知天道酬人道,一种炎凉共喜嗔”(《丙戌岁立春 》)、“漫听寒蝉断续吟,些微幽思透商音。
丁宁客羽还留梦,检点青痕莫染金。
云有态,水无心,水光云影两交侵。
高天几许清凉意,却向红尘细细寻”(《鹧鸪天·早秋》)、“乞得冰轮作玉梭,鬘天织就忘情罗。
恩经怨纬千千结,了却三生梦几多”(《无题十首》之九)……严羽沧浪诗话·诗辨》云:“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
”然诗语、禅理,毕竟是二非一,未可等同。
钱默存先生谈艺录》阐之曰:“沧浪别开生面,如骊珠之先探,等犀角之独觉,在学诗时工夫之外,另拈出成诗后之境界,妙悟而外,尚有神韵自广;不仅以学诗之事,比诸学禅之事,并以诗成有神,言尽而味无穷之妙,比于禅理之超绝语言文字。
他人不过较诗于禅,沧浪遂欲通禅于诗。
胡元瑞诗薮·杂编》卷五比为‘达摩西来’者,端在乎此”,妙哉此语。
细品海鹰君诗词,似对此颇有妙悟也。
兹举其五律《雪》诗,试作笺释:

点罢罗浮靥,遥闻郢客歌。

光潜心鉴月,香冷梦凝柯。

一色齐三界,千身證六和。

从风随意住,天地起沈疴。

首句典出《龙城录·赵师雄醉憩梅花下》:隋开皇中赵师雄迁罗浮

一日天寒日暮,在醉醒间,因憩仆车于松林间,酒肆旁舍,见一女人,淡妆素服,出迓师雄
与语,但觉芳香袭人。
至酒家共饮,有绿衣童子,笑歌戏舞。
师雄醉寐,“但觉风寒相袭,久之东方已白,师雄起视,乃在大梅花树下”。
罗浮靥”,代指梅花,暗逗“雪”字。
高启梅花九首》:“雪满山中高士卧, 月明林下美人来”,亦此境也。
次句则用宋玉《对楚王问》之典:“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亦点“雪”字。
两句盖谓己以点额,与时下俗艳迥异,一如阳春白雪之曲和者寥寥也。
第三句孤迥高寒,化用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韦处厚《葫芦沼》 “疏凿徒为巧,园洼自可澄。
倒花纷错绣,鉴月静涵冰”、连文凤《题湿洞》“洞门深锁碧泉寒,控寒玉壶冰雪贮”等句无痕。
光潜”,指雪内外莹洁,而又韬光晦迹;“心鉴月”之“月”,非惟中天之月,亦隐喻真理、真善美及自性等……此句境界略似李商隐《无题》“如何雪月交光夜,更在瑶台十二层”,可见襟怀高洁。
“香冷梦凝柯”,语极轻灵,谓梦随雪花凝于柯冷香之中,似从高骈《对雪》“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与林逋梅花》三首“雪后园林才半树,水边篱落忽横技”化出。
此联仍扣住“雪”,不即不离,且曲曲传出冷怀幽抱。
第五句中 “一色”者,雪之本色,一白茫茫也,亦即孔子所谓“素以为绚”(《论语·八佾》)。
“三界”者,就俗世而言,即欲界、色界、无色界;就解脱而论,乃指断界、离界、灭界;而就无差别境界观之,则法界、心界、众生界也。
句中著一“”字,最见妙悟,盖谓但得心地如雪,不染尘滓,便可證得如如,而入一真法界也。
此句虽侧重说理,而仍不离“雪”字。
第六句就扣题论,“千身”乃从陆游梅花绝句》“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放翁”而来;而就阐理看,则蕴《大宝积经》“我常舍千身,支分及头目
为求无上道,闻法无厌足”之意。
“六和”者,儒家谓以滑、甘调制酸、苦、辛、咸四种滋味。
礼记·礼运》:“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也。
郑玄注:“和之者,春多酸,夏多苦,多辛,多咸,皆有滑、甘,是谓六和。
李九龄《寒梅词》云:“霜梅先拆岭头枝,万卉千花冻不知。
留得和羹滋味在,任他风雪苦相欺。
”以此扣“雪”,又藉以阐明佛理,盖佛家“六和”,乃身和(共住)、口和(无诤)、意和(同事)、戒和(同修)、见和(同解)、利和(同均)也。
此联由一己转写众生,自度度人,立意高远正大,最见菩萨心肠。
第七句“从风”,随风也,亦即“因风”,典出《世说新语》:“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
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
’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
’兄女曰:‘未若絮因风起。
’公大笑乐。
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
王凝之妻,即谢道韫
此又暗扣“雪”字,章法细密。
“随意”,语出《三国志·魏志·程晓》:“官无局业,职无分限,随意任情,唯心所适。
”雪本无踪,随风飘洒,“随意任情,唯心所适”四字,恰可状之。
末句承前,谓末法时代,天地皆病,况芸芸众生耶?
但能“随意任情,唯心所适”,祛妄去执,證取“六和”,则“沉疴”自起矣。
海鹰本以医为业,又耽佛法儒道,故以“起沉疴”煞尾也。
前七句皆咏雪,惟于卒章显志,弥见其发心之大,济世之殷也。
元遗山云:“诗为禅客添花锦,禅是诗家切玉刀”,此之谓也。

海鹰于诗词一道,别有会心。

尝函告我曰:“十几年前的多愁善感并未完全泯灭,只是因阅历与见解的丰富能随时化解。
从前如汹涌澎湃、连绵不绝的潮水般的情绪波动,而今只如一阵拂面的轻风。
所以也不能说那些感情丰富的诗词所反映的不是现在的我,确切地说,应为我现在的一些瞬间。
瞬间过后,另一个我取而代之。
”此虽其一己体会,而可藉以窥探旷古诗心,诚可谓片言尽释千年惑者也。
其于杜诗,颇赏“两个黄鹂鸣翠柳”,谓“我就喜欢那样的置身世外的风格”,而最赏“王维的辋川诸诗”,以其“空灵超脱”也。
故欲明其诗词旨意,当从“置身世外”、“空灵超脱”八字著眼,方能体会个中真趣也。
其词则守律甚严,所填慢词,一字不苟,于四声吃紧处把握尤准。
如《三姝媚》:“虚棂晨雾掩。
望茫茫华都,梦沈神黯。
万木萧疏,任日烘星琢,雪皴霜点。
绿萼重来,香暗度、空庭尘槛。
解事风轻,閒曳琼枝,恍闻鱼梵。
多劫情丝难忏。
甚散落天花,逗襟成魇?
慧业兰因,竟托根萍絮,影消痕淡。
谱涩朱弦,惭未有、禅心如剑。
记取笙歌酣处,波深浪险。
”自注云:“此调二句领字后连用四平声,末二字去上声,木、萼、落、业、涩等处需入声,连仄处尽量分上去、入去。
”盖参照梅溪、梦窗同调词定律也。
其实海鹰倚声非仅侧重声律,更追求立意高远。
即如此词,上片写清晨梦醒,推窗望远,大雾迷漫。
在万木萧疏中,绿萼梅却送来暗香,缭绕于空庭曲槛。
本与禅有不解之缘,故依稀听到木鱼梵呗之声也。
下片意脉不断,以“多劫情丝”过度到忏情。
天花沾襟,结习未消也;絮果兰因,业缘太重也。
此自叹亦慨世人结习太重、刚强难化也。
所可憾者,无犀利禅剑断其尘根,只能漫拂瑶琴,冀其觉悟耳。
一结自警并告诫世人:万勿沉溺尘海之中,否则必涉“波深浪险”,而万劫不复也。
全词寄寓禅理而不枯窘,诚非易易。

老杜诗云:“或看翡翠兰苕上,未掣鲸鱼碧海中”(《戏为六绝句》)。

纵观海鹰《捞月》一集,题材似不宽阔,古风亦付阙如。
所作虽美如兰苕翡翠,而终乏掣鲸碧海气象,盖其每孤窗自守,不好出游,故笔路眼界,犹未臻恢弘之境也。
苏子由云:“十有九年矣。
其居家,所与者不过其邻里乡党之人;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百氏之书,虽无所不读,然皆古人之陈迹,不足以激发其志气。
恐遂汩没,故决然舍去,求天下奇闻壮观,以知天地之广大。
过秦、汉之故都,恣观终南、嵩、华之高,北顾黄河之奔流,慨然想见古之豪杰……”(《上枢密韩太尉书》)。
海鹰君春秋尚富,倘能于博览万卷之馀,更行万里之路,则他日之造诣,未可限量也。
海鹰君勉乎哉!

二00九年十二月廿八日岁次己丑畅月,剑邑熊盛元草于洪州

捞月集·跋

此书从资料收集、整理、校稿,乃至请人题签,全仗晦窗先生

较之他的热心,散淡的我反如局外人。

我因常历传奇事件,故深耽内典,懒于世事,虽爱诗词,亦不过随缘而已。

自知尘缘已淡(一九九八年一道行高深之比丘尼曾提及我的过去生,点化我,并预言我的未来,经十馀年验證,其言真实不虚),文字之缘亦将尽矣,权将此书作为今生对诗词的纪念,水月空花,付之一笑。

感谢吟坛诸师友,特别是晦窗先生,并谢利环老人为此书题签!

阿弥陀佛!

己丑腊尾谷海鹰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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