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学行典
第一百三十五目录
量力部总论
论衡〈效力篇〉
渔樵问答〈量力一则〉
量力部艺文〈诗〉
量力吟 宋邵雍
量力部纪事
量力部杂录
取与部总论
易经〈谦卦 损卦〉
礼记〈曲礼上〉
子华子〈神气〉
淮南子〈人閒训〉
外史〈辞受〉
西畴常言〈应世〉
杨龟山集〈荆州所闻〉
性理大全〈力行〉
取与部艺文一
以不贪为宝赋 唐黄滔
富贵如浮云赋 郑磻隐
取与部艺文二〈诗〉
读割烹章 明冯从吾
取与部纪事
取与部杂录
论衡〈效力篇〉
渔樵问答〈量力一则〉
量力部艺文〈诗〉
量力吟 宋邵雍
量力部纪事
量力部杂录
取与部总论
易经〈谦卦 损卦〉
礼记〈曲礼上〉
子华子〈神气〉
淮南子〈人閒训〉
外史〈辞受〉
西畴常言〈应世〉
杨龟山集〈荆州所闻〉
性理大全〈力行〉
取与部艺文一
以不贪为宝赋 唐黄滔
富贵如浮云赋 郑磻隐
取与部艺文二〈诗〉
读割烹章 明冯从吾
取与部纪事
取与部杂录
学行典第一百三十五卷
量力部总论
《王充·论衡》《效力篇》《程才》、《量知》之篇,徒言知学,未言才力也。人有知学,则有力矣。文吏以理事为力,而儒生以学问为力。或问扬子云曰:力能扛鸿鼎、揭华旗,知德亦有之乎。答曰:百人矣。夫知德百人者,与彼扛鸿鼎、揭华旗者为料敌也。夫壮士力多者,扛鼎揭旗;儒生力多者,博达疏通。故博达疏通,儒生之力也;举重拔坚,壮士之力也。《梓材》曰:彊人有王开贤,厥率化民。此言贤人亦壮彊于礼义,故能开贤,其率化民。化民须礼义,礼义须文章,行有馀力,则以学文。能学文,有力之验也。问曰:说一经之儒,可谓有力者。曰:非有力者也。陈留庞少都每荐诸生之吏,常曰:王甲某子,才能百人。太守非其能,不答。少都更曰:言之尚少,王甲某子,才能百万人。太守怒曰:亲吏妄言。少都曰:文吏不通一经一文,不调师一言;诸生能说百万章句,非才知百万人乎。太守无以应。夫少都之言,实也,然犹未也。何则。诸生能传百万言,不能览古今,守信师法,虽辞说多,终不为博。殷、周以前,颇载《六经》,儒生所不能说也。秦、汉之事,儒生不见,力劣不能览也。周监二代,汉监周、秦,周、秦以来,儒生不知;汉欲观览,儒生无力。使儒生博观览,则为文儒。文儒者,力多于儒生,如少都之言,文儒才能千万人矣。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由此言之,儒者所怀,独已重矣,志所欲至,独已远矣。身载重任,至于终死,不倦不衰,力独多矣。夫曾子载于仁而儒生载于学,所载不同,轻重均也。夫一石之重,一人挈之,十石以上,二人不能举也。世多挈一石之任,寡有举十石之力。儒生所载,非徒十石之重也。地力盛者,草木畅茂。一亩之收,当中田五亩之分。苗田,人知出谷多者地力盛。不知出文多者才知茂,失事理之实矣。夫文儒之力过于儒生,况文吏乎。能举贤荐士,世谓之多力也。然能举贤荐士,上书日记也。能上书日记者,文儒也。文儒非必诸生也,贤达用文则是矣。谷子云、唐子高章奏百上,笔有馀力,极言不讳,文不折乏,非夫才知之人不能为也。孔子,周世多力之人也。作《春秋》,删《五经》,秘书微文,无所不定。山大者云多,泰山不崇朝办雨雨天下。夫然则贤者有云雨之智,故其吐文万牒以上,可谓多力矣。世称力者,常褒乌获,然则董仲舒、扬子云,文之乌获也。秦武王与孟说举鼎不任,绝脉而死。少文之人,与董仲舒等涌胸中之思,必将不任,有绝脉之变。王莽之时,省《五经》章句皆为二十万,博士弟子郭路夜定旧说,死于烛下,精思不任,绝脉气灭也。颜氏之子,已曾驰过孔子于涂矣,劣倦罢极,发白齿落。夫以庶几之材,犹有仆顿之祸,孔子力优,颜渊不任也。才力不相如,则其知思不相及也。勉自什伯,鬲中呕血,失魂狂乱,遂至气绝。书五行之牍,书十奏之记,其才劣者,笔墨之力尤难,况乃连句结章,篇至十百哉。力独多矣。江河之水,驰涌滑漏,席地长远,无枯竭之流,本源盛矣。知江河之流远,地中之源盛,不知万牒之人,胸中之才茂,迷惑者也。故望见骥足,不异于众马之蹄,蹑平陆而驰骋,千里之迹,斯须可见。夫马足人手,同一实也,称骥之足,不荐文人之手,不知类也。夫能论觔力以见比类者,则能取文力之人立之朝廷。故夫文力之人,助有力之将,乃能以力为功。有力无助,以力为祸。何以验之。长巨之物,彊力之人乃能举之。任重之车,彊力之牛乃能挽之。是任车上阪,彊牛引前,力人推后,乃能升踰。如牛羸人罢,任车退却,还堕坑谷,有破覆之败矣。文儒怀先王之道,含百家之言,其难推引,非徒任车之重也。荐致之者,罢羸无力,遂却退窜于岩穴矣。河发昆崙,江起岷山,水力盛多,滂沛之流,浸下益盛,不得广岸低地,不能通流入乎东海。如岸狭地仰,沟洫决泆,散在丘墟矣。文儒之知,有似于此。文章滂沛,不遭有力之奖援引荐举,亦将弃遗于衡门之下,固安得升陟圣主之廷,论说政事之务乎。火之光也,不举不明。有人于斯,其知如京,其德如山,力重不能自称,须人乃举,而莫之助,抱其盛高之力,窜于闾巷之深,何时得达。奡、育,古之多力者,身能负荷千钧,手能决角伸钩,使之自举,不能离地。智能满胸之人,宜在王阙,须三寸之舌,一尺之笔,然后自动,不能自进,进之又不能自安,须人能动,待人能安。道重知大,位地难适也。小石附于山,山力能得持之;在沙丘之閒,小石轻微,亦能自安。至于大石,沙土不覆,山不能持,处危峭之际,则必崩坠于坑谷之閒矣。大智之重,遭小才之将,无左右沙土之助,虽在显位,将不能持,则有大石崩坠之难也。或伐薪于山,轻小之木,合能束之。至于大木十围以上,引之不能动,推之不能移,则委之于山林,收所束之小木而归。由斯以论,知能之大者,其犹十围以上木也,人力不能举荐,其犹薪者不能推引大木也。孔子周流,无所留止,非圣才不明,道大难行,人不能用也。故夫孔子,山中巨木之类也。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力。管仲有力,桓公能举之,可谓壮彊矣。吴不能用子胥,楚不能用屈原,二子力重,两主不能举也。举物不胜,委地而去可也,时或恚怒,斧斲破败,此则子胥、屈原所取害也。渊中之鱼,递相吞食,度口所能容,然后咽之;口不能受,哽咽不能下。故夫商鞅三说孝公,后说者用,前二难用,后一易行也。观管仲之《明法》,察商鞅之《耕战》,固非弱劣之主所能用也。六国之时,贤才之臣,入楚楚重,出齐齐轻,为赵赵完,畔魏魏伤。韩用申不害,行其《三符》,兵不侵境,盖十五年。不能用之,又不察其书,兵挫军破,国并于秦。殷、周之世,乱迹相属,亡祸比肩,岂其心不欲为治乎。力弱智劣,不能纳至言也。是故重,一人之迹不能蹈也;磕大,一人之掌不能推也。贤臣有劲彊之优,愚主有不堪之劣,以此相求,禽鱼相与游也。干将之刃,人不推顿,瓠不能伤;筱簬之箭,机不能动发,鲁缟不能穿。非无干将、筱簬之才也,无推顿发动之主。瓠、鲁缟不穿伤,焉望斩旗穿革之功乎。故引弓之力不能引彊弩。弩力五石,引以三石,筋绝骨折,不能举也。故力不任彊引,则有变恶折脊之祸;知不能用贤,则有伤德毁名之败。论事者不曰才大道重,上不能用,而曰不肖不能自达。自达者带绝不抗,自衒者贾贱不雠。案诸为人用之物,须人用之,功力乃立。凿所以入木者,槌叩之也,锸所以能撅地者,蹠蹈之也。诸有锋刃之器,所以能断斩割削者,手能把持之也,力能推引之也。韩信去楚入汉,项羽不能安,高祖能持之也。能用其善,能安其身,则能量其力、能别其功矣。樊、郦有攻城野战之功,高祖行封,先及萧何,则比萧何于猎人,同樊、郦于猎犬也。夫萧何安坐,樊、郦驰走,封不及驰走而先安坐者,萧何以知为力,而樊、郦以力为功也。萧何所以能使樊、郦者,以入秦收敛文书也。众将拾金,何独掇书,坐知秦之形势,是以能图其利害。众将驰走者,何驱之也。故叔孙通定仪,而高祖以尊;萧何造律,而汉室以宁。案仪律之功,重于野战,斩首之力,不能尊主。故夫垦草殖谷,农夫之力也;勇猛攻战,士卒之力也;构架斲削,工匠之力也;治书定簿,佐史之力也;论道议政,贤儒之力也。人生莫不有力,所以为力者,或尊或卑。孔子能举北门之关,不以力自章,知夫觔骨之力,不如仁义之力荣也。
《邵子·渔樵问答》《量力一则》
樵者谓渔者曰:吾尝负薪矣,举百斤而无伤吾之身,加十斤则遂伤,吾之身敢问何故。渔者曰:樵则吾不知之矣,以吾之事观之,则易地皆然,吾尝钓而得大鱼,与吾交战欲弃之则不能舍,欲取之则未能胜,终日而后,获几有没溺之患矣,非直有身伤之患耶,鱼与薪则异也,其贪而为伤则一也,百斤力分之内者也,十斤力分之外者也,力分之外,虽一毫犹且为害,而况十斤乎,吾之贪鱼亦何以异子之贪薪乎。樵者叹曰:吾而今而后知量力而动者,智矣哉。
量力部艺文〈诗〉
《量力吟》宋·邵雍
量力动时无后悔,随时乐处省营为。须求骐骥方乘马,亦恐终身无马骑。量力部纪事
《淮南子·人閒训》:齐庄公出猎,有一虫举足将搏其轮,问其御曰:此何虫也。对曰:此所谓螳螂者也。其为虫也,知进而不知却,不量力而轻敌。庄公曰:此为人而必为天下勇武矣。回车而避之。《列子·汤问篇》:夸父不量力,欲追日影,逐之于隅谷之际。渴欲得饮,赴饮河渭。河渭不足,将走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尸膏肉所浸,生邓林。邓林弥广数千里焉。
《迂书》:天雨迂夫出见饭车,息于高蹊者指谓其徒曰:是车也,将覆不久矣,行未十步闻欢声,顾见其车已覆。其徒问曰:子何用知之。迂夫曰:吾以人事知之,夫天雨道泞而蹊独不濡,又狭而高是众人之所趣也,而车不量其力,固狭擅高久留不去以妨众人之欲,进者其能无覆乎,祸有钜于此者,奚饭车之足云。《行都纪事》:尝至一酒楼饮壁,閒有题字云,春王三月公与夫人会于此楼,盖轻薄子携娼妓饮于此所题耳,即援笔题其下云,夏大旱,秋饥冬雨雪,公薨。君子曰:不度德不量力其死于饥寒也,宜哉。
量力部杂录
《论衡·命禄篇》:器受一升,以一升则平,受之如过一升,则满溢也;手举一钧,以一钧则平,过一钧,则踬仆矣。《骨相篇》:器之盛物,有斗石之量,犹人爵有高下之差也。器过其量,物溢弃遗;爵过其差,死亡不存。《抱朴子·刺骄篇》:世人闻戴叔鸾阮嗣宗傲俗自放,见谓大度而不量其材力,非傲生之匹而慕学之昔西施心痛,而卧于道侧,姿颜妖丽兰麝芬馥,见者咸美,其容而念其疾莫不踌躇焉,于是邻女慕之因伪疾伏于路閒,形状既丑加之酷臭,行人皆憎其貌而恶其气,莫不睨面掩鼻疾趋而过焉,今世人无戴阮之自然而效其倨慢,亦是丑女闇于自量之类也。《广譬篇》:猛兽不奋搏于度外,鹰鹞不挥翮以妄击。若庙算既内不揆德进取,又外不量力犹轻羽之投,洪炉飞雪之委,沸镬朝菌之试,干将羔犊之犯暴虎也。
取与部总论
《易经》《谦卦》
象曰:地中有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大全〉临川吴氏曰:山在地中则高者降而下,卑者升而上,一升一降而高卑适平矣,物之多者裒取而使之寡,犹降山之高而使之卑也,物之寡者增益而使之多,犹升地之卑而使之高也,一裒一益而多寡适平矣,称物平施谓称量物之多寡而损益之,然后所施均平而多者,不偏多寡者不偏寡也。
《损卦》
彖曰:损,损下益上,其道上行。〈大全〉建安丘氏曰:损之名由有馀而起,益之名自不足而生,损有馀所以补不足也,故满则招损谦则受益,若多寡适称则无所损益矣,今观损下体本乾三画,皆阳过于富贵,当损者也。上体本坤三画皆阴过于虚乏,当益者也。当损而损当益而益,是乃理之正事之宜也,圣人岂以损民之不足者为损哉。
又
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大全〉中溪张氏曰:当其可之谓时,当损而损时也,不当损而损则非时矣,损其盈者益其虚者,适时之宜与之偕行,虽圣人亦不能违于时也。
《礼记》《曲礼上》
临财毋苟得。〈陈注〉毋苟得见利思义也。
又
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
〈陈注〉辞而后受,宾主平交之礼,非少贱事尊贵之道。〈大全〉长乐陈氏曰:上之赐也,以恩下之受也,以义义之所可,虽长者之赐不敢辞,义之所不可,虽君之赐有所不受。
又
吊丧弗能赙,不问其所费,问疾弗能遗,不问其所欲,见人弗能馆,不问其所舍。
〈陈注〉以货财助丧事,曰:赙此三事不能则皆不问者,以徒问为可愧也。〈大全〉临川吴氏曰:不问其所费不问其所欲不问其所舍,口惠而实不至。
赐人者不曰来取,与人者不问其所欲。
〈陈注〉赐者君子与者小人。 朱氏曰:君子有守必将之以礼,故不曰来取,小人无厌必节之以礼,故不问其所欲。
《子华子》《神气》
宋有澄子者,亡其缁衣,顺涂以求之,见妇人衣缁衣焉,援之而弗舍,曰:而以是偿我矣。妇人曰:公虽亡缁衣,然此吾所自为者也。澄子曰:而弗如速以偿我矣,我昔所亡者纺缁,今子之所衣者襌缁也,以襌缁而当我之纺缁也,而岂有所不得哉。子华子曰:夫利之惛心也,幸于得而已矣,忘其所以为质者矣,幸于得而忘其所以为质,夫何所惮而不为之哉,今世之人求其不为澄子者,或寡矣。《淮南子》《人閒训》
事或夺之而反与之,或与之而反取之。智伯求地于魏宣子。宣子弗欲与之。任登曰:智伯之强,威行天下,求地而弗与,是为诸侯先受祸也。不若与之。宣子曰:求地不已,为之奈何。任登曰:与之,使喜,必将复求地于诸侯,诸侯必植耳〈竦耳而听也〉。与天下同心而图之,一心所得者,非直吾所亡也。魏宣子裂地而授之。又求地于韩康子,韩康子不敢不予。诸侯皆恐。又求地于赵襄子。襄子弗与。于是智伯乃从韩、魏,围襄子于晋阳。三国通谋,擒智伯而三分其国。此所谓夺人而反为人所夺也。何谓与之而反取之。晋献公欲假道于虞以伐虢,遗虞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乘。虞公惑于璧与马,而欲与之道。宫之奇谏曰:不可。夫虞之与虢,若车之有轮,轮依乎车,车亦依轮。虞之与虢,相恃为势也。若假之道,虢朝亡而虞夕从之矣。虞公弗听,遂假之道。荀息伐虢,遂克之。还反伐虞,又拔之。此谓与之而反取者也。《黄宪·外史》《辞受》
徵君去韩鲁聘先诸侯而至,乃不入魏而之鲁宿于济阴,有盗者窃其笈,从者曰:子穷矣。徵君曰:是何足以穷我哉,夫君子达于内,而穷于外,乐于心而困于迹,此负道者之为也,如是甫焉,往而不穷故游诸侯而不得志,是吾穷也。顷有韩使至馈百金以为赆,徵君不受。从者曰:若子其矫者也,子欲以忠信为笈,仁义为赆,则弟子之从子也,安能食子之忠信,饮子之仁义而免其饥饿耶。吾闻君子出而不行其素,则寄口于诸侯以为资身之策,故仲尼有绝粮之穷,孟子有受赆之义,穷则执馈则受礼也,子奚狷介而自困其身乎,智者不为也。徵君曰:噫是何言之陋也,汝不能食甫以忠信,饮甫以仁义,而欲寄口于诸侯以免死于道,是从游者皆乞人之徒也,乞人一日不得食则饿死,沟壑是欲寄口而不可得也,汝必为乞人之计,则箪食豆羹殆有甚于乞者,汝亦畏死而取之耶,充以乞人之心,则盗蹠之贪为是,而伯夷之廉为非是,盗蹠何智而伯夷何愚也,今有伯夷为师而盗蹠为弟子,可乎。汝以仲尼之绝粮为穷,孟轲之受赆为义,而病甫也,不知仲尼获麟出涕曰,吾道穷矣。又曰,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孟轲曰,万钟于我何加焉,由是观之仲尼亦未尝以绝粮为穷,而孟轲未尝以受赆为义也,且孟轲之受赆于宋,盖有故矣,当是时宋之君于孟轲未疏也,在国无嬖人之谗,去国非简贤之故,是以受宋之赆而不辞也,不然何却齐之兼金辞齐之万钟,而绰绰乎有馀裕哉,今韩之遇甫也,以好色之心好士而无悃,诚内蔽于谗外障于佞,若之何就之甫是以去韩而宾鲁,不幸遇盗,日中无餐,仆有饥色,车不接群,空笈而往,韩王适馈甫以金,此称义之福涂也,甫之不受,又何疑焉,夫失志于韩而受其馈,是犹鱼之失水于渊,而又吞其饵也,受馈者伤于义,吞饵者伤于舌,其贪均也,汝欲甫受韩王之馈,而自同于吞饵之鱼,死则免矣,其如义何韩使为之于邑。乃弃马而还,鲁人闻而馈粟。徵君受之曰:义也。
《何垣·西畴常言》
《应世》
富儿因求宦,倾赀污吏以黩货,失职初皆起于歉其所无而卒,至于丧其所有也,各泯其贪心而安分守节,则何夺禄败家之有。 士有宽馀义当轸,念穷乏然孰能遍爱之哉,骨肉则论服属戚疏交朋,则计情义,厚薄以次,及之如力所不逮,亦勿彊也。《杨龟山集》《荆州所闻》
一介之与万钟若论利则有多寡,若论义其理一也。伊尹惟能一介知所取与,故能禄之以天下,弗顾,系马千驷弗视,自后世观之则一介不以予人为太吝,一介不以取诸人为太洁,然君子之取予适于义,而已予之啬取之微,虽若不足道矣,然苟害于义,又何多寡之閒乎,孔子于西赤之富,不恤其请,于原宪之贫不许其辞,此知所予者也,孟子言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此知所取者也。沟洫之量不可以容江河,江河之量不可以容沧海,有所局故也,若君子则以天地为量,何所不容,有能捐一金而不顾者,未必能捐十金,能捐十金而不顾者,未必能捐百金,此由所见之熟与不熟,非能真知其义之当与否也,若得其义矣,虽一分不妄予,亦不妄取。
《性理大全》《力行》
蓝田吕氏曰:辞受有义得不得有命皆理之,所必然有命有义是有可得可受之理,故舜可以受尧之天下,无命无义是无可得,可受之理,故孔子不主弥子以受卫卿二者,义命有自合之理,无从而閒焉,有义无命虽有可受之义,而无可得之命,究其理安得而受之,是谓义合于命,故益避启而不受禹之天下,有命无义虽有可得之,命而无可受之,义亦安得而受之,是谓命合于义,故中国受室养弟子以万钟。为孟子之所辞,二者义命有正合之理,时中而已焉。取与部艺文一
《以不贪为宝赋》〈以不惊他货士之意哉为韵〉唐·黄滔
以玉为宝兮,宝之常名以不贪为宝兮,宝其可惊彼空矜其纯粹,此独禀其清贞洁己虚中,既处一言而落落飞声擅价终倾,众宝以铿铿,宋人获希代之珍,子罕当连城之贽,且曰:伊我之宝非君莫遗提携。而日月耀手跪拜,而丘山属意殊不知饮冰砺节,如冰之色,何烦匪石推心剖石之姿足弃,如此则别号琼瑰得之,非荆山者哉,独为奇美种之,乃情田而已,莫不扫埃垢于嗜,欲扩规模于廉耻,器之于国雕䤹皆让剑之流,利之于人贸鬻悉投钱之士,繇是焕烂群目锵洋,一时自叶至珍之比永辞,凡口之嗤岂可轻重贵贱诹议磷缁衒实矜华尔,则以琬琰当也,辉今映古我则以惇素称之,卒使民知返朴之风俗,靡攫金之过,岂惟清白以足谓,固亦温良而大播,所以不润屋而润身,盖非货而曰:货则知以非货而为宝者,少以所货而为宝者,多少则与圭璋而合美,多则与瓦砾而同科,故其涤以芜秽加诸琢磨采于己而不采于彼,贵于我而不贵于他,纵饶秦氏当时曾欺赵地争,奈楚君昔日载刖荆和宋人,于是辞默而惭颜赪而走斯言,既得以佩服,吾宝乃分其妍丑,谁能持确论秉忠姿问贪,夫之信不。《富贵如浮云赋》〈以不义而得有如浮云为韵〉郑磻隐
义重所守云轻不居,苟崇高而非据等,飘薄之无馀比竞竞之荣不因于道德,似悠悠之质且寄于空虚,推在天之所自谅于吾,其焉如昔宣父以饮水为娱,枕肱方息原宪在左颜生,侍侧感落,落以抱影见芵英之改色,明徵瞰室之诫穷,彼吉凶遥怜出岫之容齐乎,失得且曰:得之不处生也,若浮放于利,而安仰止于天,而不留将以轻列爵动诸侯,虽南国佳人漫学如蝉之鬓,西园危槛空齐似蜃之楼,察彼载浮异兹长守高冠始加而已,失雅歌式遵而非久象往来之车,盖圆影难追映蹀躞之马蹄嘉名,何有诚以善恶不昧,卷舒有时,由得之而滥矣,果飘然兮,已而暴则不居异郁郁纷纷之状,求而非道同朝朝暮暮之姿,然则触石而起者,如苟得之易从风,而灭者非能散之义,顾炎炎之色,鼎食皆虚仰片片之多,烟空如寄,倏忽时变悠扬日曛垂一言于百代,揖万国之孤云月榭风台空复散,其萧索藻扄黼帐,皆不驻于氤氲,可以定圣哲之穷达,审是非于得否,山川之气俄失高明之象,速朽至乎哉,如云之喻传于二三子之手。取与部艺文二〈诗〉
《读割烹章》明·冯从吾
人生取与要分明,少不分明百事倾。一介莫言些小事,古今因此重阿衡。古今因此重阿衡,一介原来道匪轻。不是圣贤局面小,格天大业此中成。
野叟耕莘避世情,直将尧舜乐生平。假非一介严辞受,千载谁为辨割烹。
千载谁为辨割烹,当年心事鬼神惊。吾侪有志希贤圣,肯把尘埃误此生。
取与部纪事
《礼记·檀弓》:伯高之丧,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摄束帛乘马而将之。孔子曰:异哉,徒使我不诚于伯高。曾子弊衣而耕于鲁,鲁君闻之而致邑焉,曾子固辞不受,或曰:非子之求君,自致之,奚固辞也。曾子曰:吾闻受人施者,常畏人与人者,常骄人,纵君有赐不我骄也,吾岂能勿畏乎。孔子闻之曰:参之言足以全其节也。《孔子家语》:鲁国之法,赎人臣妾于诸侯者,皆取金于府,子贡赎之,辞而不取金。孔子闻之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之举事也,可以移风易俗,而教导可以施之于百姓,非独适身之行也,今鲁国富者贫而贫者众,赎人受金则为不廉,则何以相赎乎。自今以后,鲁人不复赎人于诸侯。
鲁有俭啬者,瓦鬲煮食,食之,自谓其美,盛之土型之器,以进孔子。孔子受之,欢然而悦,如受太牢之馈。子路曰:瓦甂,陋器也,煮食,薄膳也,夫子何喜之如此乎。子曰:夫好谏者思其君,食美者念其亲。吾非以馔具之为厚,以其食厚而我思焉。
孔子之楚,而有渔者,而献鱼焉,孔子不受。渔者曰:天暑市远,无所鬻也,思虑弃之粪壤,不如献之君子,故敢以进焉。于是夫子再拜受之,使弟子扫地将以享祭。弟子曰:彼将弃之,而夫子以祭之,何也。孔子曰:吾闻诸惜其腐,而叹以务施者,仁人之偶也,恶有受仁人之馈,而无祭者乎。
《说苑》:景公饮酒,陈桓子侍,望见晏子而复于公曰:请浮晏子。公曰:何故也。对曰:晏子衣缁布之衣,麋鹿之裘,栈轸之车,而驾驽马以朝,是隐君之赐也。公曰:诺。酌者奉觞而进之曰:君命浮子。晏子曰:何故也。陈桓子曰:君赐之卿位以尊其位,宠之百万以富其家,群臣之爵,莫尊于子;今子衣缁布之衣,麋鹿之裘,栈轸之车而驾驽马以朝,是隐君之赐也,故浮子。晏子避席曰:请饮而后辞乎。其辞而后饮乎。公曰:辞然后饮。晏子曰:君赐卿位以显其身,婴不敢为显受也,为行君令也;宠之百万以富其家,婴不敢为富受也,为通君赐也;臣闻古之贤臣有受厚赐而不顾其国族,则过之;临事守职不胜其任,则过之;君之内隶,臣之父兄,若有离散在于野鄙者,此臣之罪也;君之外隶,臣之所职,若有播亡在四方者,此臣之罪也;兵革不完,战车不修,此臣之罪也。若夫敝车驽马以朝主者,非臣之罪也,且臣以君之赐,臣父之党无不乘车者,母之党无不足于衣食者,妻之党无冻馁者,国之简士待臣而后举火者数百家,如此为隐君之赐乎。彰君之赐乎。公曰:善,为我浮桓子也。
晏子方食,君之使者至,分食而食之,晏子不饱,使者返言之景公,景公曰:嘻,夫子之家若是其贫也,寡人不知也,是寡人之过也。令吏致千家之县一于晏子,晏子再拜而辞,曰:婴之家不贫,以君之赐,泽覆三族,延及交游,以振百姓,君之赐也厚矣,婴之家不贫也。婴闻之,厚取之君而厚施之人,代君为君也,忠臣不为也;厚取之君而藏之,是筐箧存也,仁人不为也;厚取之君而无所施之,身死而财迁,智者不为也。婴也闻为人臣,进不事上以为忠,退不克下以为廉,八升之布,一豆之食,足矣。使者三反,遂辞不受也。
孔子见齐景公,景公致廪丘以为养,孔子辞不受,出谓弟子曰:吾闻君子当功以受禄,今说景公,景公未之行而赐我廪丘,其不知丘亦甚矣。遂辞而行。子思居于卫,缊袍无表,二旬而九食,田于方闻之,使人遗白狐之裘,恐其不受,因谓之曰:吾假人,遂忘之;吾与人也,如弃之。子思辞而不受,子方曰:我有子无,何故不受。子思曰:伋闻之,妄与不如遗弃物于沟壑,伋虽贫也,不忍以身为沟壑,是以不敢当。
孟简子相梁并卫,有罪而走齐,筦仲迎而问之曰:吾子相梁并卫之时,门下使者几何人矣。孟简子曰:门下使者有三千馀人。筦仲曰:今与几何人来。对曰:臣与三人俱。仲曰:是何也。对曰:其一人父死无以葬,我为葬之;一人母死无以葬,亦为葬之;一人兄有狱,我为出之。是以得三人来。筦仲上车曰:嗟兹乎。我穷必矣,吾不能以春风风人;吾不能以夏雨雨人,吾穷必矣。
《列子·说符篇》: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客有言之于郑子阳者曰:列禦寇盖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国而穷,君无乃不好士乎。郑子阳即令官遗之粟。子列子见使者,再拜而辞。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之而拊心曰:妾闻为有道者之妻子,皆得佚乐。今有饥色,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不受,岂不命也哉。子列子笑谓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其卒,民果作难而杀子阳。
《汉书·货殖传》:白圭,周人也。当魏文侯时,李克务尽地力,而白圭乐观时变,故人弃我取,人取我予。
《后汉书·张禹传》:禹,父歆,终于汲令。禹性笃厚节俭。父卒,汲吏人赙送前后数百万,悉无所受。又以田宅推与伯父,身自寄止。
《种皓传》:皓字景伯,河南洛阳人,仲山甫之后也。父为定陶令,有财三千万。父卒,皓悉以赈恤宗族及邑里之贫者。其有进趋名利,皆不与交通。
《承宫传注》:宫尝出行,得虎所杀鹿,持归,肉分门下,取皮上师,师不受,宫因弃之。人问其故,宫曰: 既已与人,义不可复取。
《外史·交情篇》:李膺访徵君于衡门,雪甚道遇郭泰,而问曰:子得见叔度耶。曰:泰也以布衣交安得不见,子以轩冕交亦轩冕者,谒之耳安得见。李膺有惭色乃税驾于野,与郭泰乘蹇驴而造焉,有樵者临溪浣足而歌曰:衡门之雪霏霏兮,有客缊袍寒溪澹而无声兮。木落远皋二子闻而凄然,时童子候门见二子来振衣长啸而入,徵君及阶迎之,复见郭泰而喜谓李膺曰:甫久不见元礼也。李膺再拜而道曰:膺以羁故不能仰见清范戾也,久处僻壤每闻令音私自畅涤,往岁发使者渎以咫尺之书,秽以不腆之馈,亦惟是梦寐以相达也,子何辞,吾以馈而报,吾以书乎。徵君答曰:宪也,闻之贫者不报,人以币故辞于使,犹报也。夫馈甫以币分君禄也,以君之禄而馈人,故亦以君之禄而完也,完禄以报书均无得焉,宪之卜庐于斯也,春秋之期有牲醪足以供祭一日之餐,有蔬食足以为尝,昼则杜门有琴籍足以为娱,夜则寄卧有蒲榻足以为安,岂复馀乎,夫受而不报耻也,不能报而受之亦耻也,故君臣以全义,兄弟以全爱,夫妇以全礼朋友以全耻,古之道也。李膺曰:膺也,陋不能测子之度,若汉室结难,虽整步之儒,咸效驱驰之劳,章句之士咸奋铅刀之力,而况子之伟乎。郭泰隐几而卧,徵君谓曰:林宗已卜车于梦寐中。泰应之曰:圣轨贤辙一行一藏。时哉,各努力也,是岁梁冀作乱。
《吴志·全琮传》:琮,父柔,为桂阳太守。柔尝使琮赍米数千斛到吴,有所市易。琮至,皆散用,空船而还。柔大怒,琮顿首曰:愚以所市非急,而士大夫方有倒悬之患,故便振赡,不及启报。柔更以奇之。
《魏志·华歆传》:歆,拜豫章太守。孙策略地江东,歆知策善用兵,乃幅巾奉迎。策以其长者,待以上宾之礼。后策死。太祖在官渡,表天子徵歆。孙权欲不遣,歆谓权曰:将军奉王命,始交好曹公,分义未固,使仆得为将军效心,岂不有益乎。今空留仆,是为养无用之物,非将军之良计也。权悦,乃遣歆。宾客旧人送之者千馀人,赠遗数百金。歆皆无所拒,密各题识,至临去,悉聚诸物,谓诸宾客曰:本无拒诸君之心,而所受遂多。念单车远行,将以怀璧为罪,愿宾客为之计。众乃各留所赠,而服其德。歆素清贫,禄赐以振施亲戚故人,家无担石之储。公卿尝并赐没入生口,唯歆出而嫁之。帝叹息。
《田豫传》:豫为卫尉。清约俭素,赏赐皆散之将士。每边、狄私遗,悉簿藏官,不入家;家常贫匮,虽殊类,咸高豫节。〈注〉《魏略》曰:鲜卑素利等数来客见,多以牛马遗豫;豫转送官。狄以为前所与豫物显露,不如持金。乃密怀金三十斤,谓豫曰:愿避左右,我欲有所道。豫从之,狄因跪曰:我见公贫,故前后遗公牛马,公辄送官,今密以此上公,可以为家资。豫张袖受之,答其厚意。狄去之后,皆悉付外,具以状闻。于是诏褒之曰:昔魏绛开怀以纳戎,今卿举袖以受狄金,朕甚嘉焉。乃即赐绢五百匹。豫得赐半以其半藏小府,后狄复来,以半与之。豫罢官归,居魏县。会汝南遣健步诣征北,感豫宿恩,过拜之。豫为杀鸡炊黍,送诣至陌头,谓之曰罢老,苦汝来过。无能有益。若何。健步悯其贫羸,流涕而去,还为故吏民说之。汝南为具资数千匹,遣人饷豫,豫一不受。《王朗传》〈注〉:朗本名严,后改为朗。《魏书》曰:朗高才博雅,而性严整慷慨,多威仪,恭俭节约,自婚姻中表礼贽无所受。常讥世俗有好施之名,而不恤穷贱,故用财以周急为先。
《邴原传》〈注〉:原尝行而得遗钱,舍以系树枝,此钱既不见取,而系钱者愈多。问其故,答者谓之神树。原恶其由己而成淫祀,乃辩之,于是里中遂敛其钱以为社供。
《贫士传》:石德林独居穷巷,冬夏敝衣连结。里人与之衣食,不取。郡县以其鳏寡,给时乞于市,亦不多取。车骑将军郭淮以意气呼之,问所欲,瞪而不言。因与脯糒及衣,取其脯一胞、糒一升而已。
《晋书·王述传》:初,述家贫,求试宛陵令,颇受赠遗,而修家具,为州司所检,有一千三百条。王导使谓之曰:名父之子不患无禄,屈临小县,甚不宜尔。述答曰:足自当止,时人未之达也。比后屡居州郡,清洁绝伦,禄赐皆散之亲故,宅宇旧物不革于昔,始为当时所叹。《范宣传》:宣,家豫章,太守殷羡见宣茅茨不完,欲为改宅,宣固辞之。庾爰之以宣素贫,加年荒疾疫,厚饷给之,宣又不受。爰之问宣曰:君博学通综,何以太儒。宣曰:汉兴,贵经术,至于石渠之论,实以儒为弊。正始以来,世尚老庄。逮晋之初,竞以裸裎为高。仆诚太儒,然立不与易。
《何琦传》:琦,养志衡门,不交人事,耽玩典籍,以琴书自娱。不营产业,节俭寡欲,丰约与乡邻共之。乡里遭乱,姊没人家,琦惟有一婢,便为购赎。然不为小嫌,凡有赠遗,亦不苟让,但于己有馀,辄复随而散之。
《翟汤传》:汤字道深,寻阳人。笃行纯素,仁让廉洁,不屑世事,耕而后食,人有馈赠,虽釜庾一无所受。永嘉末,寇害相继,闻汤名德,皆不敢犯,乡人赖之。司徒王导辟,不就,隐于县界南山。始安太守于宝与汤通家,遣船饷之,敕吏云:翟公廉让,卿致书讫,便委船还。汤无人反致,乃货易绢物,因寄还宝。宝本以为惠,而更烦之,益愧叹焉。
《裴楷传》:楷性宽厚,与物无忤。不持俭素,每游荣贵,辄取其珍玩。虽车马器服,宿昔之问,便以施诸穷乏。尝营别宅,其从兄衍见而悦之,即以宅与衍。梁、赵二王,国之近属,贵重当时,楷岁请二国租钱百万,以散亲族。人或讥之,楷曰:损有馀以补不足,天之道也。安于毁誉,其行己任率,皆此类也。
《宋书·刘凝之传》:凝之慕老莱、严子陵为人,推家财与弟及兄子,立屋于野外,非其力不食,州里重其德行。州三礼辟西曹主簿,举秀才,不就。妻梁州刺史郭铨女也,遣送丰丽,凝之悉散之亲属。妻亦能不慕荣华,与凝之共安俭苦。夫妻共乘薄笨车,出市贸易,周用之外,辄以施人。为州里所诬,一年二输公调,求辄与之。有人常认其所著屐,笑曰:仆著之已败,今家中觅新者备君也。此人后田中得所失屐,送还之,不肯复取。
《朱修之传》:修之治身清约,凡所赠贶,一无所受。有饷,或受之,而旋与佐吏睹之,终不入己,唯以抚纳群蛮为务。
《宗悫传》:元嘉二十二年,遣悫,克林邑。收其异宝财物,不可胜计。悫一无所取,衣栉萧然,文帝甚嘉之。《颜延之传》:延之子竣既贵重,权倾一朝,凡所资供,延之一无所受。
《沈道虔传》:道虔,吴兴武康人也。有人窃其园菜者,还见之,乃自逃隐,待窃者取足去后乃出。人拔其屋后笋,令人止之,曰:惜此笋欲令成林,更有佳者相与。乃令人买大笋送与之。盗者惭不取,道虔使置其门内而还。常以捃拾自资,同捃者争穟,道虔谏之不止,悉以其所得与之,争者愧恧。冬月无复衣,戴融闻而迎之,为作衣服,并与钱一万。既还,分身上衣及钱,悉供诸兄弟子无衣者。
《沈攸之传》:攸之弟雍之与攸之异生,诸弟中最和谨,尤见亲爱。攸之性俭𠫤,子弟不得妄用财物,唯恣雍之所须,辄取斋中服饰,分与亲旧,以此为常。
《郭世道传》:世道子原平。太守王僧朗察孝廉,不就。太守蔡兴宗临郡,深加贵异,以私米馈原平及山阴朱百年妻,教曰:秩年之贶,著自国书,饩贫之典,有闻甲令。况高柴穷老,莱妇屯暮者哉。永兴郭原平世禀孝德,洞业储灵,深仁绝操,追风旷古,栖贞处约,华耆方严。山阴朱百年道终物表,妻孔耋齿孀居,窭迫残日,钦风抚事,嗟慨满怀。可以帐下米,各饷百斛。原平固让频烦,誓死不受。人或问曰:府君嘉君淳行,慜君贫老,故如此赡,岂宜必辞。原平曰:府君若以吾义行邪,则无一介之善,不可滥荷此赐。若以其贫老邪,耋齿甚多,屡空比室,非吾一人而已。终不肯纳。百年妻亦辞不受。
《谢弘微传》:弘微,年十岁出继。所继父于弘微本缌麻,亲戚中表,素不相识,率意承接,皆合礼衷。义熙初,袭峻爵建昌县侯。弘微家素贫俭,而所继丰泰,惟受书数千卷,国吏数人而已,遗财禄秩,一不关豫。混闻而惊叹,谓国郎中令漆凯之曰:建昌国禄,本应与北舍共之,国侯既不措意,今可依常分送。弘微重违混言,乃少有所受。义熙八年,混以刘毅党见诛,妻晋陵公主改适琅琊王练,公主虽执意不行,而诏与谢氏离绝,公主以混家事委之弘微。混仍世宰辅,一门两封,田业十馀处,僮仆千人,惟有二女,年数岁。弘微经纪生业,事若在公,一钱尺帛出入,皆有文簿。迁通直郎。高祖受命,晋陵公主降为东乡君,以混得罪前代,东乡君节义可嘉,听还谢氏。自混亡,至是九载,而室宇修整,仓库充盈,门徒业使,不异平日,田畴垦辟,有加于旧。东乡君叹曰:仆射平生重此子,可谓知人。仆射为不亡矣。九年,东乡君薨,资财巨万,园宅十馀所,又会稽、吴兴、琅邪诸处,太傅、司空琰时事业,僮仆犹有数百人。公私咸谓室内资财,宜归二女,田宅僮仆,应属弘微。弘微一无所取,自以私禄营葬。混女夫殷睿素好樗蒱,闻弘微不取财物,乃滥夺其妻妺及伯母两姑之分以还戏责,内人皆化弘微之让,一无所争。弘微舅子领军将军刘湛性不堪其非,谓弘微曰:天下事宜有裁衷。卿此不治,何以治官。弘微笑而不答。或有讥之曰:谢氏累世财产,充殷君一朝戏责,理之不允,莫此为大。卿亲而不言,譬弃物江海以为廉耳。设使立清名,而令家内不足,亦吾所不取也。弘微曰:亲戚争财,为鄙之甚。今内人尚能无言,岂可导之使争。今分多共少,不至有乏,身死之后,岂复见关。《阮长之传》:长之,解印绶。初发京师,亲故或以器物赠别,得便缄录,后归,悉以还之。
《江秉之传》:秉之为山阴令。以在县有能,迁补新安太守。元嘉十二年,转在临海。所得禄秩,并散之亲故。在郡作书案一枚,及去官,留以付库。
《王弘之传》:弘之从兄敬弘为吏部尚书,奏徵弘之为庶子,不就。元嘉四年,徵为通直散骑常侍,又不就。敬弘尝解貂裘与之,即著以采药。
《南齐书·崔慰祖传》:慰祖,父庆绪,永明中为梁州刺史。梁州之资,家财千万,散与宗族,漆器题为日字,日字之器,流乎远近。料得父时假贳文疏,谓族子纮曰:彼有,自当见还;彼无,吾何言哉。悉火焚之。慰祖卖宅四十五万,买者曰:宁有减不。答曰:诚惭韩伯休,何容二价。买者又曰:君但责四十六万,一万见与。慰祖曰:是即同君欺人,岂是我心乎。
《梁书·陶季直传》:季直,祖悯祖。季直早慧,悯祖甚爱异之。悯祖尝以四函银列置于前,令诸孙各取,季直时甫四岁,独不取。人问其故,季直曰:若有赐,当先父伯,不应度及诸孙,是故不取。悯祖益奇之。
《魏书·杜纂传》:纂,以功赐爵井陉男,赏帛五百匹。数日之中,散之知友。时人称之。
《裴佗传》:佗为赵郡太守,为治有方,威惠盛著,猾吏奸民莫不改肃。所得俸禄,分恤贫穷。
《北齐书·苏琼传》:琼为南清河太守。郡民赵颍曾为乐陵太守,八十致事归。五月初,得新瓜一双自来送。颍恃年老,苦请,遂便为留,仍致于听事梁上,竟不剖。人遂竞供新果,至门闻知颍瓜犹在,相顾而去。
《周书·陆通传》:通历大司寇。通性柔谨,虽久处列位,常清慎自守。所谓禄赐,尽与亲故共之,家无馀财。常曰:凡人患贫而不贵,不患贵而贫也。
《北史·张元传》:元,六岁。南邻有二杏树,杏熟多落元园中。诸小儿竞取而食之。元所得者,送还其主。
《唐书·郑馀庆传》:馀庆少砥砺,行己完洁。仕四朝,其禄悉赒所亲,或济人急,而自奉粗狭。至官府,乃开肆广大,常语人曰:禄不及亲友而侈仆妾者,吾鄙之。大抵中外姻嫁,其礼献皆亲阅之。后生内谒,必引见,谆谆教以经义,务成就儒学。自至德后,方镇除拜,必遣内使持幢节就第,至则多馈金帛,且以媚天子,唯恐不厚,故一使者纳至数百万缗。宪宗每命馀庆,必戒使曰:是家贫,不可妄求取。议者或诋其沽激,馀庆不屑也。
《李元恺传》:元恺,邢州人。博学,善天步律历,性恭慎,未尝敢语人。宋景尝师之,既当国,厚遗以束帛,将荐之朝,拒不答。洺州刺史元行冲邀致之,问经义毕,赠衣服,辞曰:吾躯不可服新丽,惧不称以速咎也。行冲垢蔑复与之,不获已而受。俄报身所蚕素丝,曰:义不受无妄财也。
《陆贽传》:贽,字敬舆,苏州嘉兴人。十八第进士,中博学宏辞。调郑尉,罢归。寿州刺史张镒有重名,贽往见,语三日,奇之,请为忘年交。既行,饷钱百万,曰:请为母夫人一日费。贽不纳,止受茶一串,曰:敢不承公之赐。《裴行俭传》:行俭,尝赐马及珍鞍,令史私驰马,马蹶鞍坏,惧而逃。行俭招还之,不加罪。初,平都支、遮匐,获瑰宝不赀,蕃酋将士愿观焉,行俭因宴,遍出示坐者。有玛瑙盘广二尺,文彩粲然,军吏趋跌盘,碎,惶怖,叩头流血。行俭笑曰:尔非故也,何至是。色不少吝。帝赐都支资产皿金三千馀物,橐驼马牛称是,行俭分给亲故洎麾下,数日辄尽。
《孔若思传》:若思早孤,其母躬训教,长以博学闻。有遗以褚遂良书者,纳一卷焉。其人曰:是书贵千金,何取之廉。答曰:审尔,此为多矣。更还其半。
《郭震传》:震,字元振,魏州贵乡人,以字显。长七尺,美须髯,少有大志。十六,与薛稷、赵彦昭同为太学生,家尝送资钱四十万,会有缞服者叩门,自言五世未葬,愿假以治丧。元振举与之,无少吝,一不质名氏。稷等叹骇。
《唐国史补》:熊执易应举,道中秋雨泥潦,逆旅有人同宿,而屡叹息者。问之,乃尧山令樊泽,将赴制举,驴劣不能进。执易乃辍乘马,并囊中缣帛,悉与泽,以遂其往诘朝,执易乃东归。
渑池道中,有车载瓦瓮,塞于隘路。属天寒,冰雪峻滑,进退不得。日向暮,官私客旅群队,铃铎数千,罗拥在后,无可奈何。有客刘颇者,扬鞭而至,问曰:车中瓮直几钱。答曰:七八千。颇遂开囊取缣,立偿之,命僮仆登车,断其结络,悉推瓮于崖下。须臾,车轻得进,群噪而前。
《宋史·石扬休传》:扬休,历工部郎中,卒。平生好殖财。因使契丹,道感寒毒,得风痹,谒告归乡,别坟墓。扬休初在乡时,衣食不足,徒步去家十八年。后以从官还乡里,畴昔同贫窭之人尚在,皆曰:昌言来,必赒我矣。扬休卒不挥一金,反遍受里中富人金以去。
《荆罕儒传》:罕儒,历晋州兵马钤辖。率骑深入晋境,荆土原遇害。罕儒轻财好施。在泰州,有煮海之利,岁入钜万,诏听十收其八,用犹不足。家财入有籍,出不问其数。有供奉官张奉圭使泰州,自言后唐张承业之子。罕儒曰:我生平闻张特进名,幸而识其子。厚加礼待,遗钱五十万,米千斛。罕儒虽不知书,好礼接儒士。进士赵保雍登科覆落,客游海陵。罕儒问其所欲,保雍以将归京师,且言缘江榷务以丝易茗有厚利。罕儒立召主藏奴,令籍藏中丝,得四千馀两,尽以与之。然好勇善战,不顾胜负。常欲削平太原,志未果而及于败,人皆惜之。
《冷斋夜话》:范文正公在睢阳遣尧夫于姑苏,取麦五百斛,尧夫时尚少,既还舟次丹阳,见石曼卿问寄此久近,曼卿曰:两月矣,三丧在浅土欲葬之,西北归无可与谋者。尧夫以所载舟付之,单骑自长芦捷径而去,到家拜起,侍立良久。文正曰:东吴见故旧乎。曰:曼卿为三丧未举,留滞丹阳,时无郭元振莫可告者。文正曰:何不以麦舟付之。尧夫曰:已付之矣。
《宋史·张九成传》:九成,谪居南安军。在南安十四年,每执书就明,倚立庭砖,岁久双跌隐然。广帅致籯金,九成曰:吾何敢苟取。悉归之。
《徐鹿卿传》:鹿卿,居官廉约清峻,毫发不妄取,一庐仅庇风雨。
《司马旦传》:旦与人交以信义,喜周其急。尝有以罪免官贫不能存者,月分俸济之,其人无以报,愿以女为妾。旦惊之,亟出妻奁中物嫁之。
《朱寿昌传》:寿昌勇于义,周人之急无所爱,嫁兄弟两孤女,葬其不能葬者十馀丧,天性如此。
《侯可传》:可,字无可,华州华阴人。少倜傥不羁,以气节自许。既壮,尽易前好,笃志为学。随计入京,里中醵金赆行。北还,悉散其馀与同举者,曰:此金,乡里所以资应诏者也,不可以为他利。且行,闻乡人病,念曰:吾归,则彼死矣。遂留不去。病者瘉,辍己马载之,徒步而归。可轻财乐义,急人之急,忧人之忧。与田颜为友。颜病重,千里求医,未归而颜死,目不瞑。人曰:其待侯君乎。且敛而可至,拊之乃瞑。颜无子,不克葬,可辛勤百营,鬻衣相役,卒葬之。方天寒,单衣以居,有馈白金者,顾颜之妺处室,举以佐其奁具。一日自远归,家以窭告,适友人郭行扣门曰:吾父病,医邀钱百千,卖吾庐而不售。可恻然,计橐中装略当其数,尽与之。关中称其贤。
《清波杂志》:石守道为举子,时寓学于南都,其固穷苦学世无比者,交游閒尝以盘餐,遗之石谢曰:甘脆者亦介之愿也,但日享之则可若止得一享,则明日何以继乎,朝享膏粱暮厌粗粝,人之常情也,所以不敢当归之,尝闻富郑公辞疾归第,以俸券还府,府受之。程伊川正叔曰:受之固无足议,还者亦未为得留之,无请可也。或曰:馈食美意也,受而不食可也,却之近名也。
《国老谈苑》:刘温叟方正守道以名教为己任,幼孤事母以孝闻,其母甚贤,初为翰林学士,私庭拜母,即命二婢箱擎公花金带置于阶下,谓温叟曰:此汝父长兴中入翰林时所赐也,自先君子薨背以来,常惧家门替坠,今汝能致身青云继父之职,可服之无愧矣。因欷歔涕泣,温叟伏地号恸,退就别寝,素衣蔬食追慕数日,然后服之,士大夫以为得礼,温叟累居显要清贫尤甚,未尝受人馈知,贡举时有经学门生,居畿内者献粟草一车,温叟却之。其人曰:此物出于躬耕,愿以致勤。温叟不得已而受之,即命家人置衣一袭以为答,计其直即倍于粟草矣,自是无敢献遗者。《辍耕录》:胡汲仲先生,长儒号石塘,特立独行刚介有守,赵松雪尝为罗司徒奉钞百锭,为先生润笔请作乃父墓铭。先生怒曰:我岂为宦官作墓铭耶。是日先生正绝粮,其子以情白坐上,诸客咸劝受之,先生却愈坚,观此则一毫不苟取于人,从可知矣,故虽冻馁有所不顾也,先生送蔡如愚归东阳,诗有云,薄糜不继袄不煖,讴吟犹是钟球鸣。语之曰:此余秘密藏中休粮方也。
《元史·杜瑛传》:瑛,閒关转徙,教授汾、晋閒。中书粘合圭开府为相,瑛赴其聘,遂家焉。与良田千亩,辞不受。术者言其所居下有藏金,家人欲发视,辄止之。后来居者果得黄金百斤,其不苟取如此。
《刘秉忠传》:秉忠弟秉恕,与兄同侍潜邸。世祖尝赐秉忠白金千两,辞曰:臣山野鄙人,侥倖遭际,服器悉出尚方,金无所用。世祖曰:卿独无亲故遗之耶。辞不允,乃受而散之。以二百两与秉恕,秉恕曰:兄勤劳有年,宜蒙兹赏,秉恕无功,可冒恩乎。终不受。
《明外史·汤和传》:和封信国公,筑第成。率妻子陛辞,厚赐金帛。和所得赏赐,多分遗乡曲,故旧及贫无告者。《叶应骢传》:嘉靖中应骢历郎中,伏阙争大礼下狱,廷杖后复因具陈洸罪状,洸令人奏应骢勘狱时,酷杀无辜。特谪应骢戍辽东。应骢赴戍,所道经苏州知友,治席候之立解,维去致馈不受。
取与部杂录
《老子·微明章》:将欲夺之,必固与之。《吕氏春秋·论人篇》:取与遵理,不可惑也。
《淮南子·泛论训》:善与者,用约而为德;善取者,入多而无怨。
《说苑·说丛篇》:廉士不妄取;以财为草,以身为宝。君子择人而取,不择人而与。
君子比义,农夫比谷。事君不得进其言,则辞其爵;不得行其义,则辞其禄。人皆知取之为取也,不知与之为取之也。
政有招寇,行有招耻,弗为而自至,天下未有。猛兽狐疑不若蜂虿之致毒也;高议而不可及,不若卑论之有功也。
取予者义之符也。
寓简义有可与有不可与,礼有可受有不可受,惟当于礼义之中而已,魏沈玠舟行遇风,旬日绝粮从桃彪贷百斛盐以易粟,彪令覆盐百斛于江中,谓使者曰:明吾不惜此所与耳,彼以急病告勿与则已矣。而恶声以辱之,是为绝物不仁甚矣。晋王修龄在东山贫乏,陶范载米一船遗之,却去曰:王修龄若饥自当就谢仁祖索食,不须陶公米,彼以善意勿受则已矣。何戾气以垢之是为傲物无礼甚矣,二者皆不当于礼义之中,处世接物不当如此。
《庸斋日纪》:辞受取予于圣贤为大节,孔子尝为禄仕而交际一事不见,论语孟子游历乃多馈遗而辞受之义,与门人谈析至不问所来非义,且以孔子猎较为解得无,未为通义欤,愚窃谓有孟子之道不幸不遇而不免于游历。则可然,孟子亦非不顾而受者,有辞与无处则有辨取民与禦人,则有辨周之与赐之,则有辨名义未尝不严也,士君子内当审问于己外,当酌义于人道,非孟子而未际于时,尚志可也。辞受取予,圣贤至以生死为决,然则岭表饮泉,人即不被国典已自少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