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注释
句 唐 · 怀素
押支韵
人人来问此中妙,怀素自云初不知。
(见明汪珂玉《汪氏珊瑚网法书题跋》卷二《藏真草书清净经》附刘世昌跋引)(按:《全唐诗》卷八○八收怀素诗二首,传云:「怀素,京兆人,从玄奘法师出家,上元三年,诏住西太原寺,寻归西京。以草书名。」此传实将同名之另一僧事迹误入。玄奘法嗣怀素,事迹详《开元释教录》卷九,《宋高僧传》卷十四,精于四分律,未闻其能诗善书。所收二诗,皆以草书名世之长沙僧怀素作。《题张僧繇醉僧图》,出《图画见闻志》卷五:「又僧繇曾作《醉僧图》传于世,长沙僧怀素有诗云〖略。〗」又米芾《书史》云:「怀素草书『祝融高座对寒峰』绿绢帖两行,此字最佳,石紫微常刻石。」所引一句,即《寄衡岳僧》之首句。《沅湘耆旧集》卷十收二诗归长沙草书僧,是。)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其二 唐 · 王梵志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兀然无一事,何曾有人唤。
向外觅功夫,总是痴顽汉。
粮不畜一粒,逢饭但知□(陟立切)。
世间多事人,相趁浑不反。
按:见《祖堂集》卷三,以《四部丛刊三编》影宋本《景德传灯录》卷三十、《宛委别藏》本《南岳总胜集》卷下、《沅湘耆旧集》卷十引《林间录》及《王梵志诗辑校》卷六据石刻拓本录黄庭坚书此诗对校。(按:《全唐诗续补遗》卷二据清高士奇《江村消夏录》卷二《黄庭坚书梵志诗卷》收此诗归王梵志,分作十一首,实误。《江村消夏录》收该卷后有庭坚自跋,并未以为梵志诗。以此诗归梵志,始于卷末董其昌跋。今唐宋多种典籍皆作懒残作,其昌逞臆之说,应予否定。)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其八 唐 · 王梵志
押先韵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吾有一言,绝虑忘缘。
巧说不得,只用心传。
按:见《祖堂集》卷三,以《四部丛刊三编》影宋本《景德传灯录》卷三十、《宛委别藏》本《南岳总胜集》卷下、《沅湘耆旧集》卷十引《林间录》及《王梵志诗辑校》卷六据石刻拓本录黄庭坚书此诗对校。(按:《全唐诗续补遗》卷二据清高士奇《江村消夏录》卷二《黄庭坚书梵志诗卷》收此诗归王梵志,分作十一首,实误。《江村消夏录》收该卷后有庭坚自跋,并未以为梵志诗。以此诗归梵志,始于卷末董其昌跋。今唐宋多种典籍皆作懒残作,其昌逞臆之说,应予否定。)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其十一 唐 · 王梵志
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全唐诗续补遗
水月无形,我常只宁。
万法皆尔,本自无生。
兀然无事坐,春来草自青(高士奇《江村销夏录》卷二黄庭坚书梵志诗卷○董其昌题云:「黄文节公书,世多摹本,又多雁贝本。生平所见,以此卷为灼然无疑。梵志诗较寒山更自奇崛,书亦近之。」)。
按:见《祖堂集》卷三,以《四部丛刊三编》影宋本《景德传灯录》卷三十、《宛委别藏》本《南岳总胜集》卷下、《沅湘耆旧集》卷十引《林间录》及《王梵志诗辑校》卷六据石刻拓本录黄庭坚书此诗对校。(按:《全唐诗续补遗》卷二据清高士奇《江村消夏录》卷二《黄庭坚书梵志诗卷》收此诗归王梵志,分作十一首,实误。《江村消夏录》收该卷后有庭坚自跋,并未以为梵志诗。以此诗归梵志,始于卷末董其昌跋。今唐宋多种典籍皆作懒残作,其昌逞臆之说,应予否定。)
游祝融峰 中唐 · 韩愈
祝融万丈拔地起,欲见不见轻烟里。
山翁爱山不肯归,爱山醉眠山根底。
山童寻着不敢惊,沉吟为怕山翁嗔。
梦回抖擞下山去,一径萝月松风清。
按:(嘉靖《衡山府志》卷二。陶敏先生录示此诗,并云:「此诗风格不类韩诗,疑伪,姑录以存疑。」)。
题白云堂 南宋 · 陈田夫
五言律诗 押先韵
我爱潇湘境,朱陵后洞天。
白云堂里客,青草渡头眠。
小艇牵红鲤,幽池种白莲。
颐真堪此地,风月两依然(自注:愚自绍兴丙寅度夏于是堂,亦留四十字,虽不足以髣髴其前贤,但识朱陵之事尔。)。
按:明正统《道藏》洞玄部记传类《南岳总胜集》
天问天对解(屈原问,柳宗元对。)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九
问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遂古,往古也。太古天地未分之说,传之者谁?何以考究?
对曰:本始之茫,诞者传焉。鸿灵幽纷,曷可言焉?
古盖茫乎其不可考也,传其有初者,虚诞者为之也。鸿荒灵怪,幽深纷紊,何可得而言哉?言且不可得而言也,考且得而考也耶?
问曰: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明明闇闇,惟时何为?
日月之夜冥昼昭,何以然也?其理瞢然而闇,谁能穷极之者?天地之冯冯而盛满,万形之翼翼而众多,何以然也?其像初谁识而命之者?人物之明明,鬼神之闇闇,是又谁为之者?时,是也。冯冯,盛满。翼翼,众也。见颜师古《汉书·礼乐志》:「桂华冯冯翼翼」。
对曰:曶黑晰眇,往来屯屯,厖昧革化,惟元气存,而何为焉(「曶」音「忽」。)?
曶爽昭晰而为昼,昏黑窈眇而为夜,盖日往月来,月往日来,自尔而已。屯屯而昧焉,则冥昭瞢闇之理盖不可得而穷极也。二仪之盛满者自盛满尔,万形之众多者自众多尔,人物之明明者自明明尔,鬼神之闇闇者自闇闇尔。倏焉而革,泯焉而化,此其厖昧之气象,盖不可得而测识也。日月昼夜之由不可穷也,天地人物鬼神之由不可识也,又孰有为之者哉!盖亦强名之曰惟元气存而已。曶爽,见《汉·郊祀志》,谓昧爽也。
问曰:阴阳三合,何本何化?圆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独阴不生,独阳不生,独天不生,三合然后生,此谷梁子之言也。阴阳三合若之何而本原?若之何而化生?天体之圜也,孰与之营造而能圜?天重之九也,孰与之量度而有九?凡如此者,奚而功?谁之作哉?
对曰:合焉者三,一以统同。吁炎吹冷,交错而功。无营以成,沓阳而九。转輠(音火)浑沦,蒙以圜号。冥凝玄釐,无功无作。
阴阳之合以三,而元气统之以一。炎者,元气之吁也;冷者,元气之吹也。吁而吹,吹而吁,炎而寒,寒而炎,交错而自尔功者也。其始无本,其末无化。天之九重者,阳数之合沓而积者尔;天之圜体者,一气转轮而浑茫者尔。乌有所营,乌有所度哉?其凝而结也,冥然而凝,莫见其所以凝。其釐而治也,玄然而釐,莫见其所以釐。乌有所功,乌有所作哉?蒙,加也。号,名也。天之圜亦岂真圜耶?人不见其际而见其圜,故加之以圜之名而已,故曰「蒙以圜号」。
问曰:斡维焉系,天极焉加?八柱何当,东南何亏?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天维之斡旋,何所系缀?天地之垠涯,又何所加?八柱、九天,亦同此问也。
对曰:乌傒系维,乃縻身位。无极之极,漭弥非垠。或形之加,孰取大焉?皇熙亹亹,胡栋胡宇!完离不属,焉恃夫八柱!无青无黄,无赤无黑。无中无旁,乌际乎天则!
天有系以维,则羁縻其体与位矣,天无待于系者也。天有极以加,则有形而不大矣,天无极而大者也。皇熙者,天大而广也。天广大而亹亹不息,不栋不宇,全然离物而无所连属,岂有八山为柱之恃哉!九天者,东曰皞天,东南曰阳天,南曰赤天,西南曰朱,西曰成,西北曰幽,北曰玄,东北曰鸾,中央曰钧天也。天无色,而亦无方,岂有九天之涯际哉!
问曰:隈隅多有,谁知其数?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天地之旁角,谁知其众多之数?天运之会合,何以有子丑之辰?辰者,日月所会也。沓,合也。日月、列星,亦同此问。属音注,又音树。
对曰:巧欺淫诳,幽阳以别。无隈无隅,曷懵厥列?折篿剡筳,午施旁竖。鞠明究曛,自取十二。非余之为,焉以告汝?规燬魄渊,太虚是属。棋施万荧,咸是焉托(篿音专,筳音廷,竹也。楚人折竹以卜。懵,莫孔切。)。
巧,谓机巧也。淫,谓巫史之淫声也。午施者,布算于中而横也。旁竖者,布算于边而直也。鞠者,推也。规者,圜也。燬者,日也。魄者,缺也。渊者,月也。日者,火之精,故曰燬。日无缺,故曰规燬也。月者,水之精,故曰渊。月至望后生魄则缺,故曰魄渊也。万荧者,星也。盖天地之列位有幽阴阳明之别而已,乌有所谓隈隅旁角也哉!谓之有隈隅旁角者,机巧淫瞽之言,欺诳云尔。天运之推移,有昼而明、夕而曛而已,乌有所谓十二辰之定名也哉!谓之有十二辰者,卜筮之人折竹施布以推究昼夜者之强名自取云尔。然则隈隅之数,十二之名,岂天之作为哉!是皆非天之所作为,则屈子以此问天,天亦何以告屈子也?故曰「非余之为,焉以告汝」。余者,天也。汝者,屈子也。至于日月安属,则有所属焉,太虚是属是也。列星安陈,则亦托于太虚焉,故曰「咸是焉托」。
问曰:出自汤谷,次于蒙汜。自明及晦,所行几里?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兔在腹?
汤谷、蒙汜,日出入之所也。夜光,月也。汜音祀。汤音旸。
对曰:辐旋南昼,轴奠于北。孰彼有出次,惟汝方之仄。平旋旁运,乌有谷、汜?当焉为明,不逮为晦。度引久穷,不可以里。燬炎莫俪,渊迫而魄。遐违乃专,何以死育?玄阴多缺,爰感厥兔?不形之形,惟神是类。
辐以喻天体,轴以喻天极,天运而极不动。日之行溯天而旋以成画者也,彼孰有所谓出,孰有所谓次也哉!惟人见其方之仄而东,则谓日出于东,见其方之仄而西,则谓日次于西。彼未始有出次也,平旋旁达,亦未始有旸谷与蒙汜也。当日之所及则为昼而明,不当日之所及则为夜而晦。历家引三百六十五度之说为日之行者,其说久则亦穷矣,又岂可以里而计哉!日之炎也,可违而不可并也。月迫而并焉,则月之光不胜日,是以魄而缺,乌有所谓死?月违而远焉,则月之光得以专,是以明而盈,乌有所谓育?月之阴也,以缺为体也。以阴咸阴兔者,阴之类也;以缺咸缺兔者,缺之形也。
问曰:女岐无合夫,焉取九子?
王逸云:「女岐,神女,无夫而生九子」。
对曰:阳健阴淫,降施蒸摩。岐灵而子,焉以夫为?
岐女既曰神灵,则不夫而子也宜。
问曰:伯强何处?惠气安在?
王逸云「伯强,疫鬼也。惠气,和气也」。
对曰:怪㳽冥更,伯强乃阳。顺和调度,惠气出行。时届时缩,何有处乡?
㳽,犹弥也。更,去声。怪而弥怪,冥而更冥,弥怪与更冥合,此伯强之所以生也。和顺既调,则惠气行矣。故伯强缘疠气而届,惠气以疠气而缩者也。惠气以和顺而届,伯强缘和顺而缩者也。莫非一气也,又乌有伯强居处之乡?
问曰:何阖而晦?何开而明?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角,东方星。曜灵,日也。
对曰:明焉非辟,晦焉非藏。孰旦孰幽?缪躔于经。苍龙之寓,而廷彼角亢?
旦之明不得不明,非有所开而明。夕之幽不得不幽,非有所藏而幽。谓之有经躔者,传者之缪也。彼日之出于苍龙之东,特寓焉耳,岂真以角亢之宿为日之廷者耶?故激其词曰「苍龙之寓,而廷彼角亢乎」。廷,犹太微三光之廷。
问曰:不任汩鸿,师何以尚之?佥答何忧,何不课而行之?鸱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伯禹愎鲧,夫何以变化?纂就前绪,遂成考功。何续初继业,而厥谋不同?洪泉极深,何以窴音田之?地方九州,则何以坟之?应龙何画,河海何历?鲧何所营?禹何所成?
王逸云:「汩,治也。鸿,鸿水也。师,众也」。尧放鲧于羽山,飞鸟虫曳衔鲧而食之。三年不施,谓不舍其罪也。鲧很愎而生禹,禹何以变鲧之愎?洪水之渊泉极深,禹何以填塞?坟,分也。九土禹何以能分别?禹治水时,有神龙以尾画导水径焉。万里曰:汩,谓乱。不任汩鸿者,谓鲧之才不能任治水之事,故于鸿水反汩乱奔溃而益甚也。《书》曰:「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王逸东汉人,时古文《尚书》未出,故误尔。
对曰:惟鲧譊譊(音铙。),邻圣而孽。恒师厖蒙,乃尚其圮。后惟帅之难,矉頞使试。盗堙息壤,招(音翘)帝震怒。赋刑在下,投弃于羽。方陟元子,以胤功定地,胡离厥考,而鸱龟肆喙。气孽宜害,而嗣续得圣,污涂而蕖,夫固不可以类。胝躬躄步,桥楯勚踣。厥十有三载,乃盖考丑。宜仪形九畴,受是玄宝。昏成厥孽,昭生于德。惟氏之继,夫孰谋之式。行鸿下隫,厥丘乃降。焉填绝渊,然后夷于土?从民之宜,乃九于野。坟厥贡艺,而有上中下。胡圣为不足,反谋龙智?畚锸究勤,而欺画厥尾!
鲧很愎而譊譊,故近尧舜之圣,而其孽不移。师言推之尚之,盖众人之蒙而不知其圮族故也。「后惟帅之难」,「帅」疑当作「师」。谓尧难于违众,不得已深矉蹙頞而使试焉。鲧乃盗堙上帝之息壤,以招上帝之震怒,故刑而弃之于羽山。尧于是升其子禹以嗣其功。以鲧之孽而生禹之圣,此如污泥之生芙蕖,夫岂以类云乎哉!鲧之昏,禹之昭,何害于姒氏之继?岂有所谓厥谋之不同哉?行鸿水而下倾之,此所以降丘宅土也,初无所谓窴洪泉之说也。从民之宜而分九土,此本于禹之圣而勤也,初无所谓龙尾画之说也,为此说者皆欺者为之也。《左氏传》「国武子好尽言以招人过」,所谓「招帝震怒」与此「招」同。柳子《息壤记》云:「昔之异书有记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帝乃令祝融杀鲧于羽郊」。
问曰:鲧何所营?禹何所成?康回冯怒,地何故以东南倾?
冯怒,见《左传》。冯犹盛满也。冯怒者,盛怒也。王逸云:「康回,共工名也。共工与颛顼争为帝,不得,怒而触不周之山。天维绝,地柱折,故东南倾」。
对曰:圜焘廓大,厥立不植。地之东南,亦己西北。彼回小子,胡颠陨尔力!夫谁骇汝为此,而以慁天极。
圜焘,天也。天谓屈原曰:「天之廓大者亦立于虚而无所植,则地之立岂有植乎?地之东南倾亦犹吾之西北倾也」。己者,天自谓也。是地之东南倾莫知其然而然也,岂康回小子之力所能触而折绝乎?谁为是说以骇汝,而汝以此说慁扰天听也(《陆贾传》云「毋久慁汝为」。)。
问曰:九州何错?川谷何洿(音户。)?东流不溢,孰知其故?
洿,深也。
对曰:州错富媪,爰定于趾。躁川静谷,形有高卑(音髀。)。东穷归墟,又环西盈。脉穴土区,而浊浊清清。坟垆燥疏,渗渴而升。充融有馀,泄漏复行。器运浟浟,又何溢为!
水涸者,地脉之收。水流者,地脉之行。燥则收,衍则流。人见其常显流而穷于东也,不知其已阴渗而环于西也。人之气血降而不升,则人死矣。水者,天地之气血也,东而不西,流而不收,则天地有不死乎?然则水之穴于土区也,如运行于一器之内,浟浟焉尔,积而不运则溢也,运而不积,则又何溢为哉!富媪,后土神也。《前汉书·礼乐志》云:「媪神宴娭」。趾,下也。归墟,海也。浟浟,水流貌,音攸。
问曰:东西南北,其修孰多?
修,长也。
对曰:东西南北,其极无方。夫何澒洞,课校修长。澒,音胡孔切。
问曰:南北顺㯐,其衍几何?
㯐音妥。狭,长也。衍,广也。
对曰:茫忽不准,孰衍孰穷!
问曰:昆崙县圃,其尻安在?
昆崙山在西北,其颠曰县圃。县圃上通于天。尻,古「居」字。
对曰:积高于乾,昆崙攸居。蓬首虎齿,爰穴爰都。
乾,西北也,是昆崙居之方也。蓬首虎齿,西王母也,西王母居于昆崙。
问曰: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淮南子》:「昆崙之山,其高万五千里」。
对曰:增城之里,万有五千。
「五」又作「三」,未详。
问曰:四方之门,其谁从焉?西北辟启,何气通焉?
天地四方之门。
对曰:凊温燠寒,迭出于时。时之丕革,由是而门。辟启以通,兹气之元。
春夏秋冬,气之出者,即四方之门也。
问曰:日安不到?烛龙何照?
王逸曰:「天之西北有幽冥无日之国,有龙衔烛而照之」。
对曰:修龙口燎,爰北其首。九阴极冥,厥朔以炳。口燎,谓衔烛也。
问曰: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羲和,日御也。若华,若木也。
对曰:惟若之华,禀羲以耀。
若水之光华,受日而后光也。
问曰:何所冬暖,何所夏寒?
对曰:狂山凝凝,冰于北至。爰有炎洲,司寒不得以试。
凝音嶷。北有冰山,故夏寒。南有炎洲,故冬暖。
问曰:焉有石林,何兽能言?
石山无木,猩猩能言。
对曰:石胡不林,往视西极。兽言嘐嘐,人名是达。
西极有不木之山。
问曰:焉有虬龙,负熊以游?
王逸云:「角曰龙,无曰虬。有无角之龙,负熊兽以游」。
对曰:有虬蜲蛇,不角不鳞。嬉夫玄熊,相待以神。
言有此二物相须而为神怪也。
问曰:雄虺九首,倏忽焉在?
王逸云:「虺,蛇也。倏忽,电光也」。
对曰:南有怪虺,罗首以噬。倏忽之居,帝南北海。
《庄子》:「南方之帝曰倏,北方之帝曰忽」。王逸以为电,非也。
问曰:何所不死,长人何守?
王逸云:「《括地象》曰:『有不死之国』」。长人,防风氏,又长狄。
对曰:员丘之国,身民后死。封嵎之守,其横九里。
防风氏,身长九里。
问曰:靡萍九衢,枲华安居?
萍,水草,而生于九衢之路。枲,麻也。王逸云:「九交道曰衢。言萍草有生于水中,无根,乃蔓衍于九交道。又有枲麻,垂草华荣,何所有此物乎」?
对曰:有萍九歧,厥图以诡。浮山孰产?赤华伊枲。
旧注:《山海经》多言其歧五衢,又云四衢。衢,歧也。王逸以为生九衢中,恐谬。又浮山有草焉,其叶如麻,赤华,即枲华也。华即「花」字。/问曰:一蛇吞象,厥大何如?/《山海经》:「南方有灵蛇,吞象,三年然后出其骨。」/对曰:巴蛇腹象,足觌厥大。三岁遗骨,其修已号。/足见其大,称其长也。号,称也。/问曰:黑水玄趾,三危安在?/玄趾、三危,皆山名。黑水出昆崙。/对曰:黑水淫淫,穷于不姜。玄趾则北,三危则南。/不姜,未详,盖地名也。/问曰:延年不死,寿何所止?/仙也。/对曰:仙者幽幽,寿焉孰慕?短长不齐,咸各有止。胡纷华浸汗,而潜谓不死?/名生而实死也。/问曰:鲮鱼何所?鬿堆焉处?(鲮音陵,鬿音祈。)/王逸云:「鲮鱼,鲮鲤也,四足,出南方。鬿堆,奇兽也。」/对曰:鲮鱼人貌,迩列姑射。鬿雀峙北号,惟人是食。/旧注:「《山海经》:鲮鱼在海中,近列姑射山。『堆』当为『雀』,鬿雀在北号山,如鸡,虎爪,食人。」王逸误注。/问曰:羿焉弹日?乌焉解羽?/《淮南子》:「尧时十日并出,尧令羿射,中九日,日中九乌皆死,堕其羽翼。」/对曰:焉有十日,其火百物。羿宜炭赫厥体,胡庸以枝屈?大泽千里,群鸟是解。/旧注:「《山海经》:大泽千里,群鸟之所解。《问》作『乌』字,当为『鸟』,后人不知,因配上句改为乌」。/问曰:禹之力献功,降省下土四方。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于台桑?闵妃匹合,厥身是继。胡维嗜欲不同味,而快晁饱?启代益作后,卒然离蠥。何启维忧,而能拘是达?皆归射𥷤,而无害厥躬。何后益作革,而禹播降?启棘宾商,《九辩》、《九歌》。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嵞音涂。晁音招,早也,与朝同。离,遭也。蠥音孽,忧也。台桑,地名也。拘,隔也。射,行也。𥷤音鞠,穷也,谓有扈氏之所行皆穷恶也。棘,陈也。宾,列也。商,宫商也。《九辩》、《九歌》,启所作乐也。屠,𤗚剥也。王逸云:「禹𤗚剥母背而生,其母之身分散竟地。」(朱熹曰:「启棘宾商」当作「启梦宾天」,如秦穆公、赵简子梦上宾于钧天,九奏万舞也。古篆书「梦」字似「棘」,「天」字似「商」。)/对曰:禹惩于续,嵞妇亟合。胈离厥肤,三门以不。呱呱之不衋,而孰图味!卒燥中野,民攸字(一作宇。)攸暨。彼呱呱克臧,俾姒作夏。献后益于帝,谆谆以不命。复为叟耆,曷戚曷孽!呱勤于德,民以乳活。扈仇厥正,帝授柄以挞。凶穷圣庸,夫孰克害?益革民艰,咸粲厥粒。惟禹授以土,爰稼万亿。违溺践垍,休居以康食。姑不失圣,天(一本无圣天。)胡往不道?启达厥声,堪舆以呻。辨同容之序,帝以𧵍嫔。禹母产圣,何副厥旅?彼淫言乱噣,聪馘以不处。/禹惩创于无嗣,故亟娶于涂山尔,岂以欲哉!彼股无胈而不恤也,三过门而不视也。眩,即视字。启呱呱而不伤也,而孰图于世味之欲哉!惟禹之用心如此,故卒能援天下之湿而置之于燥,字天下之民而置之于安。暨,犹塈也。塈者,安也。「彼呱克臧」者,呱,谓启也。启能为善,故使姒氏为夏国,而不使伯益得以代夏国。且禹之荐益于天,非不至也,而天谆谆之命不归于益者,以启之克臧故也。益虽不受命,然不失为夏之老臣,益又何戚于己,何孽于夏哉!启既受命,而勤于德,故民得以乳活也。且启之德正也,有扈氏不正也,以不正而雠正,天之所以授启以征伐之柄以挞之也。凶之必穷,圣之必功,天之理也,孰能害圣哉!庸,功也。且夫伯益革民之艰食,而使之粒食,虽益之功也,授天下以平土而得以稼,出天下于既溺而践履于圣土,彼息天下之居而康裕天下之食者,实禹之功也。垍者,坚土也。食者,食廪之食也。禹之圣如此,而启又且不失禹之圣,则天命胡往而不导之哉!姑者,且也。道者,导也。「启达厥声,堪舆以呻」,谓启能作《九辩》、《九歌》以达乐之声,而天地之间莫不歌吟之也。呻者,吟也。「辨同容之序,帝以𧵍嫔」者,何也?容者,和也。大乐与天地同和,启之《九辩》、《九歌》能分别其与天地同和始终先后之序,则启之乐大矣,故能与天之和相𧵍易而易地皆和也,与天之和相媲配而无不齐也。𧵍者,易也。嫔者,配也。帝者,天也。「禹母产圣,何副厥旅」,言禹母之产禹也,初无腷剥母背之怪。《诗》曰「不坼不副」副与副同音柏遏切。旅者,背也。旅与膂同。谓禹生之怪者,淫瞽之言,出于妄乱者之口而已,聪者割耳而不听此语也。噣音画,口也。馘,音馘,割耳也。聪馘,犹曰洗耳云。/问曰: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羿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冯珧利决,封豨是射。何献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浞娶纯狐,眩妻爰谋。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者,言天降后羿以篡夏革命,而为夏民之孽也。「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者,河伯化为白龙,羿何射眇其左目也。羿又梦与雒水神宓妃交。「冯珧利决,封豨是射」者,冯,侍也。珧,弓名也,音姚。封豨,神兽也。言不德惟恃其弓,以射神兽为田猎之娱也。「何献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者,言无德以事天,献封豨之膏以祭,故帝不顺不飨也。「浞娶纯狐,眩妻爰谋」者,羿之相寒浞娶于纯狐氏女,眩惑爱之,遂与浞谋杀羿也。「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者,言羿以射革命,宜其强也,何为寒浞辈交起而吞灭之?/对曰:夷羿滔淫,割更后相。夫孰作厥孽,而诬帝以降!震皓厥鳞,集矢于皖。肆叫帝不谌,失位滋嫚。有洛之嫭,焉妻于狡?夸夫一作矢快杀,鼎豨以虑饱。馨膏腴帝,叛德恣力。胡肥台舌喉,而滥厥福!寒谗妇谋,后夷卒戕。荒弃于野,俾奸民是臧。举土作仇,徒估身弧。/《虞人之箴》曰:「在帝夷羿,冒于原兽。」羿既滔淫荒怠,割绝夏后相而更代之,此羿之自作孽也,柰何诬以为天降之乎?「震皓厥鳞,集矢于皖」者,言河伯化为白龙,其鳞皓皓,不深居而妄出,自取矢之集其目也。皖者,明星也,谓龙之目如星之明也。《左传》云:「集失于其目。」「肆叫帝不谌,失位滋嫚」者,言河伯为羿所射,上诉天帝,乞帝杀羿,而帝不允。盖诉之不诚,故帝责河伯曰:「汝深守则羿何从而犯也?」河伯失水之位而妄出,宜乎遭羿之嫚侮也。「有洛之嫭,焉妻于狡」,嫭,美也,音户。言洛妃之美,焉肯妻于羿之凶狡也。「夸夫快杀,鼎狶以虑饱」者,言羿自矜其以杀为快,故射封狶,为鼎实以自饱也。「馨膏腴帝,叛德恣力,胡肥台舌喉,而滥厥福」者,谓羿以豨膏腴之香而祭天帝,无德而恃力,故帝不飨之。帝若曰:「何肥甘我舌喉,以僭滥求福也。」台,音怡,我也。「寒谗妇谋,后夷卒戕,荒弃于野,俾奸民是臧」者,言寒浞伯明氏谗子弟也;而夷羿以奸民为善人,信其谗而相之,宜浞与其妇谋。羿归自田,杀而烹之,弃骨于野者,以奸民为臧之故也。「举土作仇,徒怙身弧」者,举率土与羿为仇,而羿不知,方且徒恃其身之力与弧矢之能而已。恃身而不恃民,恃艺而不恃德,此其亡也。/问曰:阻穷西征,岩何越焉?化而为黄能,巫何活焉?咸播秬黍,莆雚是营。何由并投,而鲧疾脩盈?/「阻穷西征,岩何越焉」者,言尧放鲧于险阻穷荒之地,使之西行而度越岩险也。「化而为黄能,巫何活焉」者言,化而为黄能,入于羽渊,虽有巫医不能活也。能,音奴来切,三足鳖也,见《国语》。「咸播秬黍,莆雚是营」者,言禹能平水土,使民得播黑黍于莆雚棘茨之地,变芜为田也。「何由并投,而鲧疾脩盈」者,由,用也,投,弃也。言何用禹而弃鲧耶?岂以鲧疾恶脩长而贯盈耶?/对曰:鲧殛羽岩,化黄而渊。子宜播殖稚,于丘于川。维莞维蒲,维菰维芦。丕彻以图,民以欢以都。尧酷厥父,厥子激以功。克硕厥嗣,后世是郊。/稚,《玉篇》云:「幼禾也。」子,谓鲧之子禹也。莞蒲菰芦之地,皆大彻去其芜秽,以图农功,民欢悦而美之也。都,美也。尧酷其父,而禹能愤激以成功,用能硕大其后嗣,以有天下,而鲧乃得配上帝于郊祀也。/问曰:白蜺婴茀,胡为此堂?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天式从横,阳离爰死。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蜺,云之似龙者;茀,云之似蛇者。白蜺与茀气相婴,胡为在此祠堂乎?此原之所见也。「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者,崔文子学仙于王子侨,子侨化为白蜺,而婴茀持药与崔文子,文子惊怪,引戈击蜺,因堕其药,视之,则子侨之尸也。言得药不善也。「天式从横,阳离爰死」者,言天法阴阳从横,阳气去则人死也。「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者,崔文子取子侨之尸,覆之以弊筐,须臾化为大鸟而鸣飞而去,言文子焉能亡子侨之身也。/对曰:王子怪骇,蜺形茀裳。文禠操戈,犹懵夫药良。终鸟号以游,奋厥篚筐。曶漠莫谋,形胡在胡亡?/「文禠操戈」者,禠,音斯,福也。又禠祁,宫名。二义皆与此句不通,「禠」恐当作褫,音直尔切,夺衣也。谓崔文子见子侨蜺形茀裳,而魂魄惊怖,褫夺,遂操戈以击之也。「曶漠莫谋」,谓明爽昏黑,莫得而究也。「形胡在胡亡」,存亡亦不可得而推也。/问曰:萍号起雨,何以兴之?/萍,萍翳,雨师名也。雨师号呼则雨兴,何以然也?对曰:阳潜而爨,阴蒸而雨。萍冯以兴,厥号爰所。/阴阳蒸炊而雨尔,彼萍翳特冯藉以起,而号呼其所也,非号而后雨也。/问曰:撰体协胁,鹿何膺之?/天撰十二神鹿,一身八足两头,何以受此形?/对曰:气怪以神,爰有奇躯。胁属支偶,尸帝之隅。/气怪且神,故生此奇怪之身。胁合为一,而支分为八,以主天之方隅也。/问曰:鳌戴山抃,何以安之?释舟陵行,何以迁之?/鳌,大龟也。击手曰抃。巨灵之鳌,背负蓬莱山而抃戏于海,何以能安?龟负山若舟,使龟舍水而行于丘陵,何能迁徙此山乎?/对曰:宅灵之丘,掉焉不危,鳌厥首而恒以恬夷。要释而陵,殆或谪之。龙伯负骨,帝尚窄之。/丘,即蓬丘也。宅于巨灵之背而不危,且恬安平夷也。欲释水而陵者,天若谪谴以居陵,何不可之有?龙伯国人,一钓而连六鳌,帝尚以为窄而不足夸也。/问曰:惟浇在户,何求于嫂?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女岐缝裳,而馆同爰止,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浇多力,《论语》曰「浇荡舟」。至其嫂之户,佯有所求,而遂淫其嫂。少康因猎放犬,逐袭浇而断其首。女岐即浇嫂也,假缝裳而同室也。少康初以夜袭得女岐头,误以为浇,故言易厥首。/对曰:浇嫪以力,兄麀聚之。康假于田,肆克宇之。既裳既舍,宜咸𡏇厥首。/浇淫且力也,故曰「嫪以力」。/问曰:汤谋易旅,何以厚之?覆舟斟寻,何道取之?桀伐蒙山,何所得焉?妺嬉何肆,汤何殛焉?/汤谋变夏众以从己,何以恩厚之而得其从也?少康灭斟寻氏,易若覆舟,何道以取也?桀伐蒙山之国而得妺嬉,肆其情意而殛之。/对曰:汤奋癸旅,爰以伛拊。载厥德于葛,以诘仇饷。康复旧物,寻焉保之?覆舟喻易,尚或艰之。惟桀嗜色,戎得蒙妹,淫处暴娱,以大启厥伐。/汤之奋兴而变夏众,以喣伛拊摩而得之,自葛始以诛仇饷也。少康复旧物,故斟寻安得而保其国?其易如取如携尔,以覆舟喻之,犹为难也。汤之殛桀,非汤也,桀自淫自暴以启之。/问曰:舜闵在家,父何以鳏?尧不姚告,二女何亲?厥萌在初,何所意焉?/舜忧其家,而其父何以使舜之鳏?尧不告舜父母,故得相亲也。/对曰:瞽父仇舜,鳏以不俪。尧专以女,兹俾胤厥世。惟蒸蒸翼翼,于妫之汭。/瞽不可告,故尧自专而女焉。女,去声。/问曰:璜台十成,谁所极焉?/纣作玉台十重。/对曰:纣台于璜,箕克兆之。/纣初作象箸,箕子叹之,知必至于玉杯,必盛熊蹯豹胎。则璜台之兆,箕子知之久矣。/问曰:登立为帝,孰道尚之?/天子之登立,谁开道而崇尚之?/对曰:惟德登帝,帅以首之。/德则为帝,天下相帅而推以为元首。/问曰:女娲有体,孰制匠之?/女娲人头蛇身,一日七十化,其体如此,谁制匠而图之?/对曰:娲躯虺号,占以类之。胡日化七十,工获诡之。/相传其蛇身,则以蛇占之而图以类之也。岂有化七十之说,皆画工诡异而为之尔。/问曰:舜服厥弟,终然为害。何肆犬体,而厥身不危败?/舜卑以服事其弟,而象欲害舜,肆其犬豕之心,而不能危败舜之身也。/对曰:舜弟视厥仇,毕屠水火。夫固优游以圣,而孰殆厥祸!犬断于德,终不克以噬。昆庸致爱,邑鼻以赋富。/舜之弟视舜如仇,浚井则屠之以水,焚廪则屠之以火。象如犬之自龂龂尔,乌能祸舜?而舜尽其兄之道,用之为诸侯,以致其爱,邑之于有鼻,以富其给。/问曰:吴获迄古,南岳是止。孰期去斯,得两男子?/自古公之子有吴太伯,而太伯采药南岳,止而不还,以让周于王季。两男子谓太伯、仲雍。二人皆去吴,孰相期而使之去也?/对曰:嗟伯之仁,逊季旅岳。雍同度厥义,以嘉吴国。/太伯之仁,逊王季而羁旅于南岳,仲雍实同此高义,以成吴国之美。度,音铎。/问曰:缘鹄饰玉,后帝是飨。何承谋夏,桀终以灭丧?帝乃降观,下逢伊挚。何条放致罚,而黎伏大说?/后帝,汤也。伊尹因缘烹鹄羹,饰玉鼎以事汤,汤贤之,以为相,遂承用尹之谋而谋桀,桀遂灭亡。又云汤出观风俗而逢伊尹,遂放桀于鸣条,而黎民大说。/对曰:空桑鼎殷,谄羹厥鹄。惟轲知言,瞷焉以为不。仁易愚危,夫曷揆曷谋?咸逃丛渊,虐后以刘。降厥观于下,匪挚孰承!条伐巢放,民用溃厥疣。以夷于肤,夫曷不谣!/伊尹生于空桑,负鼎于汤,羹鹄以谄,此皆妄说也。惟孟子知言,视之以为不也。瞷,视也,音胡涧切。不音方鸠切。汤之伐桀,以至仁而革易至愚至危之桀,又曷用揆度而计谋哉!桀之于汤,为丛驱爵、为渊驱鱼者也。民皆逃鹯獭而归丛渊,此虐君之所以为汤虔刘也。刘,杀也。汤观于天下,未有如伊尹者,非尹孰承用哉!伐桀于鸣条而放之南巢,如为民溃其身之疮疣而平夷其肌肤也,曷不悦而歌哉!/问曰:简狄在台,喾何宜?玄鸟致贻,女何喜?/简狄,帝喾妃也。简狄侍帝喾于堂上,有燕堕卵,吞而生契。/对曰:喾、狄祷禖,契形于胞。胡乙𪃟之食,而怪焉以嘉!/言契以禖而生,不以燕之怪。/问曰:该秉季德,厥父是臧。/对曰:该德胤考,一作孝。蓐收于西。爪虎手钺,尸刑以司慝。/少皞氏之子熙为玄冥,该为蓐收。言该之德能嗣于父,故列于神,以主天地之刑,以司天下之恶也。/问曰: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有扈,浇国名也。浇灭夏国相,相之子少康为有仍牧正,典牛羊,后杀浇灭扈,以复夏。/对曰:牧正矜矜,浇扈爰踣。/少康以戒惧兴有扈,以骄淫亡。/问曰:干协时舞,何以怀之?/对曰:阶干以娱,苗革而格。不迫以死,夫胡狃厥贼?/舞干羽以格有苗,不在于干羽也,缓其死而开其生,则苗民何狃于为盗而不怀?/问曰:平胁曼肤,何以肥之?/纣宜忧亡者也,忧则臞矣,而肥何也?/对曰:辛后騃狂,无忧以肥。肆荡弛厥体,而充膏于肌。啬宝被躬,焚以旗之。/不忧,故肥。以贪,故自焚。纣衣其珠玉,赴火而死,武王斩之,悬其头于大白之旗。/问曰:有扈牧竖,云何而逢?(一作「其爰何逢」。)击床先出,其命何从?/夏启时有扈氏本牧竖,何逢而得侯?及启攻之,亲击杀之于床。/对曰:扈释于牧,力使后之。民仇焉寓,(一作宇。)启床以斮。/扈以力而侯,故失民心,而无所居。/问曰: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何往营班禄,不但还来?/汤能常秉契之末德,出猎得大牛之瑞。汤猎而还,以禽遍班禄惠于百姓,不但往还田猎而已。/对曰:殷武踵德,奚获牛之朴?夫惟陋民是冒,而丕号以瑞,卒营而班,民心是市。/汤能踵契之德,以得天下者,实也。班禽而获牛者,非也。此陋民蒙冒而称其瑞,小惠是班,以市民心,汤岂在是哉!/问曰:昏微循迹,有狄不宁。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晋大夫解居父聘于吴,过陈之墓门,见妇人负其子,欲强暴焉。妇人引《诗》刺之曰:「『墓门有棘,有鸮萃止。』独不愧鸮乎?」言循闇微之迹,而有夷狄之行,不可以宁其身。/对曰:解父狄淫,遭悫以赧。彼中之不目,而徒以色视。/以解父之强暴而遭陈妇之正言,安得而不愧赧乎?此解父不见陈妇之心,而见其色者也。/问曰:眩弟并淫,危害厥兄。何变化以作诈,后嗣而逢长?/象眩惑其父,以危害其兄,而子孙久长,君有鼻,何也?/对曰:象不兄龚,而奋以谋。盖圣孰凶怒,嗣用绍厥爱。/象不恭其兄,而谋危其兄,此象之凶也。然舜之圣,岂怒其凶哉!不藏怒而亲爱之,此象之嗣所以继绍而久长,皆舜之亲爱所延也。/问曰:成汤东巡,有莘爰极。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水滨之木,得彼小子。夫何恶之,媵有莘之妇?汤出重泉,夫何罪尤?不胜心伐帝,夫谁使挑之?/汤巡有莘而得妃,有莘恶伊尹生于空桑,故使之送女也。重泉,地名也。桀拘汤于重泉,何罪也?汤不胜民心而伐桀,桀自挑之。/对曰:莘有玉女,汤巡爰获。既内克厥合,而外弼于德。伊知非妃,伊之知臣,曷以不识!胡木化于母,以蝎厥圣。喙鸣不良,谩以诡正。尽邑以垫,孰译彼梦!汤行不类,重泉是囚。违虐立辟,实罪德之由。师冯怒以割,癸挑而雠。/伊尹之圣智,岂待汤之妃而后达哉!以伊尹圣智之臣,汤何以不识?言汤自识之也。伊尹母妊身,梦神女告之曰:「臼灶生蛙,亟去」。母走,其邑尽为大水,母溺死,化为空桑。有儿啼,人取养之,即伊尹也。柳子曰:或者为是说以蠹伊尹之圣也。为是说者,不良之人欺谩以害正道也。尽邑皆溺,果孰传此梦哉?其诞也必矣。汤之行不类于桀,故桀囚之。众怒桀之囚汤而割夏,实夏癸自挑之以致雠尔。/问曰:会晁争盟,何践吾期?苍鸟群飞,孰使萃之?到击纣躬,叔旦不嘉。何亲揆发,足周之命以咨嗟?授殷天下,其位安施?反成乃亡,其罪伊何?争遣伐器,何以行之?并驱击翼,何以将之?/武王将伐纣,纣遣胶鬲视师,胶鬲问曰:「欲以何日?」武王曰:「甲子。」还报。会大雨,道难,武王曰:「吾甲子日不至,纣必杀胶鬲,吾欲救贤者之死。」苍鸟,鹰也,言武王之将帅如鹰之群飞,此孰聚之者。白鱼入舟,周公曰「虽休勿休」,故曰「叔旦不嘉」。「争遣伐器」者,伐纣之器争先也。「并驱击翼」者,三军争先,奋击其翼也。/对曰:胶鬲比漦,雨行践期。捧盎救灼,仁兴以毕随。鹰之咸同,得使萃之。颈纣黄钺,旦孰喜之。民父有釐,嗟以美之。位庸庇民,仁克莅之。纣淫以害,师殛圮之。咸逭厥死,争徂器之。翼鼓颠禦,欢舞靡之。/漦,浨也。纣将杀胶鬲而为沫矣,故武王如期而往,如捧盎水以救焚灼。颠禦,未详。釐音禧。/问曰:昭后成游,南土爰底。厥利惟何,逢彼白雉?穆王巧挴,夫何为周流?环理天下,夫何索求?妖夫曳衒,何号于市?周幽谁诛,焉得夫褒姒?/周昭王南游,以越裳氏不献白雉,亲往逢迎之,为楚人所沉。挴,贪也。妖夫者,周幽王前世有童谣曰:「檿孤箕服,寔亡周国。」后有夫妇卖此器者,以为妖,执而曳,戮之于市。夏之衰,有二龙止于夏庭而言曰:「予褒之二君也。」夏后布币糈而告之,龙亡而漦在,椟而藏之。至周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化为玄鼋,入后宫处,妾遇之而孕,生子,弃之。被戮之夫妇闻啼声,哀而收之,奔褒,褒人后献此女,是为褒姒。挴音每。/对曰:水滨玩昭,荆陷弑之。缪迓越裳,畴肯雉之!穆懵《祈招》,猖佯以游。轮行九野,惟怪之谋。胡绐娱戴胜之兽,觞瑶池以迭谣!儒贼厥诜,爰檿其弧。幽祸拿以夸,惮褒以渔。淫嗜蔑杀,谏尸谤屠。孰鳞漦以徵,而化鼋是辜?(儒一作孺。)/《祈招》之诗,见《左传》。西王母虎骨戴胜,觞穆王于瑶池之上,为王谣,其诗曰《白云》,见《列子》。「儒贼厥诜」,诜音参,疑作「说」。言幽王以侵渔其民而亡,以淫于嗜欲而亡,以轻杀谏臣而亡,岂有归咎于龙漦化鼋之说与夫檿弧之谣哉!此世儒缪说害之也。/问曰:天命反侧,何罚何佑?齐桓九会,卒然身杀。/齐桓一人之身,而始乎九合诸俟,终乎一身不保,天命之佑与罚,何不常也?/对曰:天邈以蒙,人么以离。胡克合厥道,而诘彼尤违?桓号其大,任属以傲。幸良以九合,逮孽而坏。/天远而幽,人小而散,何可以合天人而论之,又从而责其罚佑之不常哉!齐桓之事,皆自取尔,天何与焉?挟其大以号令天下,而忽于属任之人,故幸而得良臣,则能成九合之功,及不幸而遭嬖孽小人,则坏矣。皆人事,非天命也。/问曰:彼王纣之躬,孰使乱惑?何恶辅弼,谗谄是服?比干何逆,而抑沉之?雷开阿顺,而赐封之?何圣人之一德,卒其异方?梅伯受醢,箕子佯狂。/雷开,纣之佞臣也。圣人,文王也。梅伯,梅音浼。/对曰:纣无谁使惑,惟志为首。逆图倒视,辅谗以宠。干异召死,雷济克后。文德迈以被,芮鞠顺道。醢梅奴箕,忠咸丧以丑厚。/纣谁使之惑哉,志使之尔。志使之惑,故倒行逆施,惟谗是宠。比干以异己而死,雷开以同恶相济而侯也。文王行德以被天下,故虞芮之讼顺之。纣以醢梅伯之直,奴箕子之忠,故忠良皆丧而丑德愈厚。/问曰:稷维元子,帝何笃之?投之于冰上,鸟何燠之?何冯弓挟矢,殊能将之?既惊帝切激,何逢长之?伯昌号衰,秉鞭作牧。何令彻彼岐社,命有殷之国?迁藏就岐,何能依?殷有惑妇,何所讥?受赐兹醢,西伯上告。何亲就上帝罚,殷之命以不救?师望在肆,昌何志?鼓刀扬声,后何喜?武发杀殷,何所悒?载尸集战,何所急?(志一作识。鞭,喻政也。)/「殊能将之」,谓后稷有将相之才也。帝,谓纣也。武王承稷之业,诛纣而切激,数其过也。伯昌,文王也。纣号令既衰,文王执政,以为州牧也。「彻彼岐社」者,武王诛纣,彻去邠岐之社,而为天下太社也。「迁藏就岐」,言文王徙其宝藏,来就岐下也。「受赐兹醢」者,文王受纣所赐梅伯之醢,以祭告于上天也。师望,吕望也。在肆鼓刀,文王问之,对曰:「下屠屠牛,上屠屠国。」文王喜,载与归也。载尸者,武王载文王木主以伐纣也。冯音凭。/对曰:弃灵而功,笃胡爽焉!翼冰以炎,盍崇长焉!既岐既嶷,宜庸将焉。纣凶以启,武绍尚焉。伯鞭于西,化江、汉浒。易岐社以太,国之命以祚武。踰梁橐囊,膻仁萃蚁。妲灭淫商,痡民以亟去。肉梅以颁,乌不台诉!孰盈癸恶,兵躬殄祀!牙伏牛渔,积内以外萌。岐目厥心,瞭视显光。奋刀屠国,以髀髋厥商。发杀曷逞,寒民于烹。惟粟厥文考,而虔予以徂征。/「易岐社以太」者,易一国之社为天下之太社也。「踰梁橐囊」者,《诗》所谓「于橐于囊」也。「膻仁萃蚁」者,文王迁岐而民从之,其仁如膻,其萃者如慕膻之蚁也。膻议,见《庄子》。「乌不台诉」者,台音怡,我也,我者,天自谓也。言纣肉梅伯以为醢而颁诸侯,诸侯乌有不诉于天者哉!大抵屈原《天问》,原之问天也;柳子《天对》,柳子代天而答原也。「孰盈癸恶」者,言纣之恶盈于夏癸,故兵其躬而殄其祀也。「牙伏牛渔」者,姜子牙隐伏于屠钓,非真屠钓也。其隐德于内而见于外,惟文王能见其心甚明,故太公乐为之用。屠商如屠牛之髋髀也。髋髀,见《贾谊传》。「发杀曷逞,寒民于烹」者,武王之杀纣,非有愤悒而逞也,出民于烹熬之中,而置之寒凉之地而已。「惟粟厥文考」者,「粟」当作「栗」。武王曰:「予克纣,惟朕文考无罪。」武王祗栗文考之灵,故伐商也。「而虔予以徂征」,予,亦天自谓也。武王之伐商,下畏文王,上畏天命,故徂征尔。又栗者,文王之木主也,以栗木为主也。「虔予」一作「虔子」,言虔其子道以徂征也。礼,小祥以栗为主。/问曰:伯林雉经,维其何故?何感天抑地,夫谁畏惧?/伯,长也。林,君也。晋太子申生雉经也。地,古地字。/对曰:中谮不列,恭君以雉。胡螾讼蛲贼,而以变天地?/恭太子为骊姬谮之于内,而不得列陈也。死者如蚓之讼,谮者如蛲之贼尔,此安能感天地?柳子之论,大抵以天人为不相关,以天理为漠然无知,皆愤怼很忮之所发,非正论也。/问曰:皇天集命,惟何戒之?受礼天下,又使至代之?/天命王者,何以有易姓?/对曰:天集厥命,惟德受之。胤怠以弃,天又祐之?/德则畀,怠则夺也。「天又祐之」,言不祐也。/问曰:初汤臣挚,后兹承辅。何卒官汤,尊食宗绪?/汤初臣伊尹,后乃师承之,何卒使汤官天下而垂绪?官天下,谓王天下也。/对曰:汤挚之合,祚以久食。昧始以昭末,克庸成绩。/臣之兹谓昧,承之兹谓昭。/问曰:勋阖梦生,少离散亡。何壮武厉,能流厥严?/吴王寿梦生诸樊,生阖庐。少放在外,及壮而厉其武,以流其威。/对曰:光徵梦祖,憾离以厉。仿偟激覆,而勇益德迈。/惟其憾于离散,是以厉其威武。/问曰:彭铿斟雉,帝何飨?受寿永多,夫何久长?/彭铿,彭祖也。进雉羹于帝尧,寿八百岁,犹自悔不寿,恨枕高而唾远。/对曰:铿羹于帝,圣孰嗜味!夫死自暮,而谁飨以俾寿?/其死自晚尔,岂有飨其羹而使之寿者!/问曰:中央共牧,后何怒?蜂蚁微命,力何固?/牧,草名也。中州有岐首之蛇,争共食牧草,自相啮。/对曰:螝齧己毒,不以外肆。细腰群螫,夫何足病!/螝,胡对切,蚕蛹也。/问曰:惊女采薇,鹿何祐?北至回水,萃何喜?/昔有女子采薇,惊而走,至回水之上,止而得鹿,家遂昌,有福喜也。/对曰:回祸偶昌,鹿曷祐以女?/其昌偶然,鹿何为焉。/问曰:兄有噬犬,弟何欲?易之以百两,卒无禄。/秦伯有犬,弟针请之。百两,谓车也。鲁昭公元年,秦针奔晋,其车千乘。坐车多故出奔。/对曰:针欲兄爱,以快侈富。愈多厥车,卒逐以旅。/以多车而卒为旅人于晋也。/问曰:薄暮雷电,归何忧?厥严不奉,帝何求?伏匿穴处,爰何云?荆勋作师,夫何长?悟过改更,我又何言?吴光争国,久余是胜。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吾告堵敖以不长,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王逸云:屈原放逐,见楚有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图画天地山川神灵及古贤,楚人因论述之,故其文义不次叙云。「薄暮雷电」者,原所问略讫,日暮欲去,天雨电也。「厥严不奉」者,楚王之威日堕,不可复奉,虽求福于天,无如之何也。「伏匿穴处」者,原将退伏岩穴,复何言也?「荆勋作师」者,言楚先王之功与楚之众将亡而不长久也。「悟过改更」者,言楚王能悟而改,则又何言也?「吴光争国,久余是胜」者,言楚尝为阖庐所胜,不可不戒也。「穿闾爰出子文」者,原见楚将亡而无贤人以救之,故思得如楚先王时贤臣令尹子文也。「吾告堵敖以不长」者,楚人谓未成君而死者曰敖,堵敖者,楚文王兄也。原哀怀王将如堵敖不长而死,以此告之也。「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者,言原何敢尝试其君,自号忠直之名,以彰于后世乎,诚以同姓,义不能已也。/对曰:咨吟于野,胡若之很!严坠谊殄丁厥任,合行违匿固若所。咿嚘忿毒意谁与?丑齐徂秦啖厥诈,谗登狡庸咈以施。甘恬祸凶亟锄夷,愎不可化徒若罢。阖绰厥武,滋以侈颓。于菟不可以作,怠焉庸归?款吾敖之阏以旅尸。诚若名不尚,曷极而辞?/言原之咨吟于野,何其很然愤懑而不释也。楚之威将坠而谊将殄,自有当其任者。道合则行,道违则匿,固其所也。原之咿嚘忿毒,意欲与谁合哉!楚与齐久交而绝之,与秦宿雠而往朝之,𩚵于秦之诈而不自悟也。谗者登之,狡者用之,楚之政所以逆理咈众而施也。祸凶且至而甘于处,锄灭不远而恬于玩,此其愎谏固不可化矣。原之忠恳忧怛徒自汝疲而已,何救于楚之亡哉!阖庐以武而强,以侈而颓,而况楚哉!于菟,子文也。原之思子文而子文死矣,不可作矣,原其谁与归也?款,告也。阏,夭阏也。吾敖,谓怀王也。告怀王之祚将短矣。怀王卒以客死于秦。旅,客也。尸,死也。「诚若名不尚,曷极而辞」者,言汝之忠名诚不足尚,何以穷极汝之忠愤之辞如此乎?所以深言忠名之足尚也。(《诚斋集》卷九五。)/者:原作「百」,据四库本改。/母:原脱,据四库本补。/奏:原作「秦」,据四库本改。/险:原作「脸」,据四库本改。/有苗:原作「苗有」,据四库本乙。/儒:四库本、《柳集》均作「孺」,四库本注云「孺一作儒」。
南岳游山后记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一、《莲峰志》卷四、乾隆《衡州府志》卷三一、嘉庆《湖南通志》卷九、道光《衡山县志》卷四九、《南岳志》卷三、民国《古田县志》卷二四
南岳唱酬讫于庚辰,敬夫既序其所以然者而藏之矣。癸未发胜业,伯崇亦别其群从昆弟而来。始闻水帘之胜,将往一观,以雨不果。而赵醇叟、胡广仲、伯逢、季立、甘可大来饯云峰寺,酒五行,剧论所疑而别。丙戌至槠州,熹与伯崇、择之取道东归,而敬夫自此西还长沙矣。自癸未至丙戌凡四日,自岳宫至槠州凡百有八十里,其间山川林野、风烟景物,视向来所见,无非诗者,而前日既有约矣。然亦念夫别日之迫,而前日所讲盖有既开其端而未竟者,方且相与思绎讨论,以毕其说,则其于诗固有所不暇者焉。丙戌之莫,熹谂于众曰:「诗之作,本非有不善也。而吾人之所以深惩而痛绝之者,惧其流而生患耳,初亦岂有咎于诗哉?然而今远别之期近在朝夕,非言则无以写难喻之怀。然则前日一时矫枉过甚之约,今亦可以罢矣」。皆应曰诺。既而敬夫以诗赠,吾三人亦各答赋以见意。熹则又进而言曰:「前日之约已过矣,然其戒惧警省之意,则不可忘也。何则?诗本言志,则宜其宣畅湮郁、优柔平中,而其流乃几至于丧志;群居有辅仁之益,则宜其义精理得,动中伦虑,而犹或不免于流。况乎离群索居之后,事物之变无穷,几微之间,毫忽之际,其可以营惑耳目、感移心意者,又将何以禦之哉?故前日戒惧警省之意,虽曰小过,然亦所当过也。由是而扩充之,庶几乎其寡过矣」。敬夫曰:「子之言善,其遂书之,以诏毋忘」。于是尽录赠处诸诗于篇而记其说如此。自今暇日时出而观焉,其亦足以当盘盂几杖之戒也夫。丁亥,新安朱熹记。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七。又见《南岳酬唱集》卷末,《古今游名山记》卷九,《古今图书集成》山川典卷一六五、职方典卷一二五二。
知南安军宗丞都官邵公墓志铭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七
知大宗正丞兼都官郎邵公以绍熙四年二月丙辰卒于南安军治,厥明年十一月壬寅,其孤笥、籥、范葬于金华县白砂乡杨源。又三十有二年,笥以书而请曰:「先君墓道之铭久未有属,笥之罪大矣。虽然,苟得公铭,傥可以自赎」。余阅其状,又得《泛溪遗稿》,知公之言之德,铭敢不诺?
谨按:邵氏家婺之兰溪,曾大父文,大父迪,皆不仕。父友贤,以公赠朝奉郎;妣翁氏、徐氏、曾氏,皆赠至安人。曾安人遗腹生公,讳骥,字德称。数岁丧母,克自力学。绍兴二十六年入太学,中乾道二年进士第,以祖讳授寄理左将仕郎,调隆兴府丰城尉。获强盗,法当改秩,帅臣龚公茂良将以闻。公辞曰:「此职分也,敢徼以为利!」公淳熙三年为潭州醴陵丞,以材擢善化令,摄衡山、安化,皆称治。衡山饥,民诣县丐贷,有转运司枋木米六百石,遇造船乃发。公谓使吏上请则无及,遂先贷而后请。使者果大怒,委剧吏廉其事。无所得,犹移主湘阴簿。民讼其冤,不踰月复旧。八年,用举主改宣教郎,知衢州开化县。又承旱歉,振恤有方。朱文公以常平使者忽轻车行县,至则喜谓公曰:「吾所以来,有言邑多流莩,今大异所闻。」文公风采震憺,吏重足立,而于公独卷卷焉,且以升陟举之。先是,县有恶少年比为十友,持吏短长。公摘其渠长前后所坐上之州,不为竟治;又上于监司,于台,于省,凡三置狱,卒论如法,俗为之变。公以是邑清献赵公、北山程公、庄简李公流风未泯,乃祠于学以示风厉。其他如罢科敷水碓钱,免劝谕酒,皆去积年之弊。连帅监司论荐,诏赴都堂审察。十二年,差监都进奏院,寻为大理寺主簿,迁丞。十六年,光宗皇帝受内禅,公进《绍兴圣烈》、《淳熙圣孝》二颂以侈两朝之盛。又尝应诏言事,论役法、税契、刑法、科举,皆中时病。因轮对进《刍言》十篇,上每事称善。改知大宗正丞,又论钱弊,略曰:「铜钱日越虏界,而彼之钱未尝秋毫涉吾地也。以彼轻货,易吾楮币,复以楮币要我铜钱,是以其无用倾我有用,兹其为谋叵测。且彼能令行禁止,而我顾不能,此非直顽民猾商也,吏奉法不谨耳。」上顾问再四,下其疏集议所,时议咸允。绍熙元年,权尚书都堂郎官。明年以疾请,出知南安军。地𥕂民贫,公谨事节费,按淳熙十五年以后逋赋为缗钱六万,尽蠲以予民。岁贡圣节银三千两,三岁大祀半之,异时取诸下三县,公请于朝,议所以蠲之。漕使者林公湜辍帑金为代输三年之一,以成公志。先是侬智高叛,郡以民当输米石钱则千赋钱二百以供军,名曰紫蒿钱,岁约五百万。既罢兵,乃以资郡少府私用,公悉除之。在郡踰年,政成位孚。盖尝即公之岁阀而慨然有感于世道之升降焉。且公选表召寘奏邸,正同郡留魏公当国,犹二年迁理官,又三年转丞大宗正。又踰年,留魏公相,擢兼台郎。自郎请外,会御史中丞何公澹建请三丞、二著、权郎得持使者节,若为公设,而公仅得一远小郡。公之守道不竞,于此亦可略见。惟居敬穷理,有得于屈伸之分,则素位而行,升降久速于我乎无加也。《召南》之诗曰:「羔羊之皮,素丝五纪,退食自公,委蛇委蛇。」序《诗》者曰:「在位皆节俭正直,上下相师,官宿其业,体安而志明也。」呜呼,二熙之际,其尚有存者乎!公享年六十有四。娶徐氏,以公封赠至安人,以子笥爵累赠至恭人。子男三人:笥,尝中国子举,补太学员,以公任入官。今为承议郎、新差通判靖州;次籥,后公二十四年卒;范,未仕。女子二人,长适国学上舍生吴熙载,次适进士童寅,皆卒。孙男五人:长愚,早夭,次鲁、益、晋、曾。女六人,各得所归。公耆学,至老弥笃。在南安日,掇司马公《通鉴》所不载者为书,号《南北申鉴》。卒后裒其文,得家集三十卷,赋二百首,馀稿有未及录者。铭曰:/视所举,知其类。观所安,见其志。厚所予,艰其试。老无咎,子是似。(《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五。)/留:原作「正」,据右引改。
王处士袖四六启谢制寿藏序铭因出示静习稿为题绝句(序铭后附) 元末明初 · 王逢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梧溪集卷四
露盥蔷薇细细披,朱弦疏越大音遗。
不同司马论封禅,尚少柴桑儗祭辞。
按:处士上海人名泳字季深姓王氏宋进士日辉之曾孙元故镇江儒学教授迁衡山主簿镛之子也性爱易自号静习或问静何习辄对曰习不由静未会学也先是衡山君卒遗命以庶弟奉其生母处士悉畀旧田宅而所居地仅数弓庐十尺冬夏一裘葛日蔬饭晏如也配沈丹徒尹烈孙女生一女适邑儒吴茱一子上殇门生刘縜冠履昆季为置龙华之原营寿藏处士角巾藜杖消摇青松间而歌曰蚕何物兮茧是室兮吾其愿毕兮抑亦二三子之力兮歌阕长啸而返谓沈曰吾死贫无以敛特汝得为黔娄妻不既贤乎沈曰妾老尚绩图夫子暖老计妾不愿贤如黔娄之妻也闻者多之至是请予寿藏铭予以高朗令终处士其庶几哉铭曰生斯游死斯藏古贤达是方虽晦也孔光
登黄鹤楼 明 · 陈贽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黄鹤楼集卷上
仙人骑鹤去丹丘①,千载空遗江上楼。
楼下烟波长渺渺,人间岁月漫悠悠。
雁行应渡潇湘渚②,云气遥连梦泽洲③。
翘首咸秦音信杳④,倚楼多少故乡愁。
【校注】
(1)丹丘:神话中的仙地。《楚辞·远游》:“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王逸注:“丹丘,昼夜常明也。”
(2)潇湘:湘水的旧称。湖南衡阳南有衡山,衡山七十二峰之一名回雁峰,峰势如雁回转,相传雁至衡阳而止,遇春而回。故云。
(3)梦泽洲:云梦泽中陆地。
(4)咸秦:战国时秦孝公建都咸阳,故址在今陕西长安东渭城故城。后世因称古秦地为咸秦。此借指明都北京。
本诗用崔颢《黄鹤楼》诗韵,诗意也大体相同,只是于世事茫茫之感、羁旅思乡之情外,多了一层仕途不得意的愁闷。
登黄鹤楼 明 · 李应祯
七言律诗 押蒸韵 出处:黄鹤楼集补
黄鹤高楼日再登,古人好事亦何曾①。
西来江汉流千里,南接衡巫翠几层②。
此地胜游盈杯酒,平生高兴一枝藤③。
满天明月未归去,要看银河水作冰。
【校注】
(1)何曾:未曾,谓古人亦未曾一日而再登鹤楼。
(2)衡巫:衡山与巫山。
(3)一枝藤:李商隐《青萝》云“独敲初夜磬,闲倚一枝藤”。李洞《送人之天台》:“行李一枝藤,云边晓和冰。”谓一根藤杖。
诗首联谓一日之中,再登鹤楼,豪兴胜于古人;颔联言登临远眺,西来江汉之水,南接衡巫之峰,山川蔚为壮观;颈联叙己生平游兴,唯以杯酒蘼杖为伴;尾联叙己流连至夜,忽发银河结冰的奇想,而久久不愿离去。
次中丞秦公和西涯阁老韵 明 · 聂贤
出处:黄鹤楼集卷上
天地孤舟此漂泊①,江楼百尺摽黄鹤②。
感旧重临兴亦豪③,心神洒洒翔寥廓④。
何年鬼丁挟斧凿⑤,超然栋宇飞尘落。
繁星出并画檐垂,灵晖晚向朱甍阁⑥。
开窗恰对祝融峰⑦,隐隐似见苍龙宫⑧。
洞庭君山含远眺,洪波碧树秋云通。
倚槛凌霄俯人世,衣裳淅淅生凉风。
我欲乘风驾黄鹤,逍遥远揖淮南翁⑨。
暇日追游后群彦,山川踪迹应强半。
揽辔直惭汝下滂⑩,思莼久慕江东翰⑾。
文章幸接大中丞⑿,笔翻风雨龙蛇见⒀。
群吏谁当庾府才⒁,苍生再睹羊公面⒂。
崔李诗名伯仲间⒃,萧曹画法仍精练⒄。
读罢长沙寄远辞⒅,飘飘黄鹤回江汉。
【校注】
(1)天地句:指作者远游湖广。
(2)摽:高耸貌。
(3)感旧句:作者曾任武昌知府,此次乃旧地重游。
(4)洒洒:奔放。
(5)鬼丁:即五丁。神话传说中的五个力士。《水经注·沔水》:“秦惠王欲伐蜀而不知道,作五石牛,以金置尾下,言能屎金。蜀王负力,令五丁引之成道。”
(6)灵晖:神奇的光辉。《文选·王俭〈褚渊碑文〉》:“禀山岳之灵晖。”
(7)祝融峰:南岳衡山最高之峰。
(8)苍龙宫:指洞庭湖。神话传说中有洞庭龙宫。
(9)淮南翁:即汉代淮南王刘安。刘安为汉高祖之孙,好神仙之术,故有白日升天的传说。葛洪《神仙传》云:“安临去时,余药器置在中庭,鸡犬舐啄之,尽得升天。”
(10)揽辔句:揽辔喻出仕。汝下滂,指东汉范滂。滂为汝南征羌(今河南郾城东南)人。《后汉书·范滂传》:“时冀州饥荒,盗贼群起,乃以滂为清诏使,案察之。滂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
(11)江东翰:指晋代张翰。翰为吴人,古属江东。
(12)接:承。大中丞:指秦金。
(13)笔翻句:杜甫《寄李白》云:“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14)群吏句:指东晋庾亮与幕僚南楼吟咏事,以喻秦金黄鹤楼宴集唱和。《世说新语·容止》:“庾太尉在武昌,秋夜气佳景清,使吏殷浩、王胡之之徒登南楼,理咏,音调始遒,闻函道中屐声甚厉,定是庾公。俄而率左右十许人步来,诸贤欲起避之,公徐云:‘诸君少住,老子于此处兴复不浅。’ 因便据胡床与诸人咏谑,竟坐,甚得任乐。”
(15)苍生句:羊公,指晋代羊祜。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镇守襄阳,有惠政。死后襄阳民众罢市巷哭,为之立碑,世称堕泪碑。此处借喻秦金。
(16)崔李句:崔李指崔颢、李白,皆有咏黄鹤楼诗。此喻李东阳、秦金唱和之作。
(17)萧曹句:萧曹指汉代萧何曹参。萧何为相国,汉律多为其制定。曹参继为相国,举事无所变更,一遵萧何律令。《史记·曹相国世家》:“百姓歌之曰:‘萧何为法,顜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无失。’”此以萧曹喻秦金执法严明。
(18)长沙:指李东阳。东阳为湖广茶陵人,明代属长沙府。寄远辞:指李东阳诗。
这首诗是作者与秦金等宴集黄鹤楼唱和之作。作者曾任武昌知府,多次登临黄鹤楼,及拜御史,复有湖广之行。旧地重游,感慨良多。登楼远眺,淅淅生风,似欲驾鹤归去,流露出作者对官场的失望和归隐之思。
祝融峰 明 · 湛若水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我年跻八十,强半怀衡山。
于兹惬所愿,谁能不为欢。
雾行衣袂湿,云卧衾枕寒。
清高万籁寂,神明中夜存。
一声闻天鸡,红日跃海门。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衡山部
紫盖峰 明 · 湛若水
押词韵第一部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谁能张紫盖,杳杳来空中。
双双逼人清,对侍两碧瞳。
我来待高秋,飘然御天风。
前驱二彩凤,乘予一苍龙。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衡山部
登黄鹤楼步韵 明 · 吴廷举
出处:黄鹤楼集补
矶头往岁曾漂泊,恍惚层空舞孤鹤①。
皇华照眼今登楼②,步屧轩昂意开廓③。
主人本属杜陵豪④,玉壶载酒青丝络⑤。
鄂渚城中十万家,望我如在通明阁⑥。
峻极于天祝融峰⑦,焕乎有文太和宫⑧。
合与此楼为三杰,地位稍远地脉通。
老夫家住苍梧郡,欲归奈阻洞庭风⑨。
朝驾白云暮即到,安得仙术如回翁⑩?
凭高访古求乡彦⑾,朝市山林各居半⑿。
孟、郭前朝老隐沦⒀,善、邕父子流词翰⒁。
方今作者有芦泉⒂,谁谓古人不可见!
狂吹铁笛声撼天,曲罢梅花飞满面⒃。
江山无语谢发挥,民物有情谁综练⒄。
主人毋浮我太白⒅,渴我思欲吞江汉。
【校注】
(1)层空:高空。
(2)皇华:《诗·小雅·皇皇者华》序云:“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礼乐,言远而有光华也。”后遂以皇华为天子使臣的代称。《文选·王融〈永明十一年策秀才文〉》:“歌皇华而遣使,赋膏雨而怀宾。”
(3)步屧句:谓步履轩昂,意气豪迈。
(4)杜陵豪:杜陵在今陕西西安市西南,古为豪侠聚居之地。
(5)青丝络:以青丝击壶。
(6)通明阁:即通明殿,神话传说中玉帝所居。苏轼《次韵乐著作天庆观蘸诗》:“无因上到通明殿,只许微闻玉佩音。”
(7)祝融峰:衡山最高峰,上有青玉坛及望日、望月二台。
(8)焕乎:《论语·泰伯》云:“焕乎,其有文章。”何晏集解:“焕,明也。”太和宫:湖北境内武当山,亦名太和山,上有太和宫,备极宏丽。
(9)老夫二句:梧州古为苍梧郡,洞庭湖为去梧州必经之地。
(10)回翁:即吕洞宾。
(11)乡彦:指当地名流。
(12)朝市:朝廷与市肆。《周礼·考工记·匠人》:“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左传》襄公十九年:“妇人无刑,虽有刑,不在朝市。”山林:指隐居。
(13)孟、郭:孟浩然及郭翻,皆为前代隐逸之士。孟浩然,唐代襄阳人,隐居鹿门山,世称孟襄阳。郭翻,字长翔,东晋武昌人。隐居以渔猎自娱。庾亮荐为公车博士,不就,卒于家。隐沦:隐士。祖咏《清明宴司勋刘郎中别业》:“何必桃源里,深居作隐沦。”
(14)善、邕:唐代李善、李邕父子。李善(630—689),江都(今江苏扬州)人。为《文选》注,居汴郑间讲授,诸生传其业,号文选学。子邕(678— 747),曾任北海太守,文名著于天下,世称李北海。按,襄阳南有文选楼,为梁昭明太子萧统所建,“流词翰”指此。
(15)芦泉:刘绩之号。刘绩,字用熙,号芦泉,明代江夏人。时人称西江先生。
(16)梅花:指笛中曲《落梅花》。
(17)江山二句:意谓江山无意于诗人着意发挥,民物民情却有待人们去熟习掌握。综练,熟练。
(18)浮太白:即浮以大白之意。浮,罚人以酒。太白,即大白,亦省称白,酒杯。《淮南子·道应》:“蹇重举白而进之,曰:‘请浮君。’”高诱注:“举白,进酒也。浮,罚也。”《说苑·善说》:“魏文侯与大夫饮酒,使公乘不仁为觞政,曰:‘饮不釂者,浮以大白。’”
作者为梧州人,往岁途经江夏,曾登临黄鹤楼。此诗为步韵东阳、秦金唱和之作,当作于正德十二年间。作者时以右副都御史奉使湖广,皇华照眼,步屧轩昂,气象自是不同。而杜陵豪侠一流的主人,当然是指秦金了。“江山无语”二句,表明作者在临眺山川之胜的同时,仍不忘民物民情,亦属难能可贵。
登黄鹤楼步韵 明 · 陈凤梧
出处:黄鹤楼集补
矶头水急舟难泊①,云外盘旋舞孤鹤。
弃舟走上楼之头,万里风烟泬寥廓②。
天上胜景非人凿,两山夹岸犹连络③。
巨涛声撼岳阳楼,飞檐势压滕王阁。
潇湘屹立十二峰④,下瞰贝阙兮珠宫⑤。
世人可望不可到,蓬莱弱水遥相通⑥。
神仙一去渺何许,数声铁笛鸣长风⑦。
风清月白谁与会⑧,忘机时有沧浪翁⑨。
走昔湖南领群彦⑩,三湘五泽行应半。
壮怀每欲歌杜陵⑾,奇才尚未识王翰⑿。
凤山先生绝代豪,景星瑞草世希见⒀。
激扬之暇试登临⒁,到处山川开便面⒂。
岳麓云横翠作屏⒃,湘潭水净寒拖练⒄。
文章事业两争高⒅,千古兹楼俯江汉。
【校注】
(1)矶头:黄鹤矶头。
(2)万里句:意谓万里晴空,风烟俱净。泬寥廓,即泬寥,空旷虚静。
(3)两山:指黄鹤山与大别山隔江对峙,今称龟、蛇二山。
(4)潇湘句:言潇湘二水所经之地,山峰林立。十二峰言境内山峰之多。
(5)下瞰句:贝阙、珠宫,以珠贝为宫阙,为水神所居。《楚辞·九歌·河伯》:“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
(6)蓬莱句:蓬莱在东海,弱水在西海,故云“遥相通”。
(7)神仙二句:指传说中吕洞宾吹铁笛过黄鹤楼事。
(8)风清句:苏轼《后赤壁赋》:“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
(9)忘机句:忘机,忘却机心,超脱世俗。沧浪,本为汉水支流,后遂泛指江汉之水。《楚辞·渔父》:“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后世以沧浪翁指渔父或隐士。
(10)走昔句:走,自称的谦词,意谓供驱使的人,犹自称“仆”。《小尔雅·广言》:“走,我也。”《文选·张衡〈东京赋〉》:“走虽不敏,庶斯达矣!”薛综注:“走,公子自称走使之人,如今言仆矣。”作者曾任湖广提学佥事,分巡湖南学政,为湖广按察使司属官,故有此语。群彦,指众学子。
(11)壮怀句:谓自己怀有杜甫“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抱负。杜甫曾居长安杜陵,自称杜陵布衣。
(12)王翰:字子羽,唐代晋阳(今山西太原)人,景云元年(710)进士,官仙州别驾。《唐才子传》云:“翰工诗,多壮丽之词。文士祖咏、杜华等,尝与游从。”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韵》亦云:“李邕求识面,王翰愿卜邻。” 今传诗以《凉州词》最著名。
(13)景星瑞草:皆祥瑞之兆。《史记·天官书》:“景星者,德星也,其状无常,常出于有道之国。”瑞草,如灵芝之类。
(14)激扬之暇:为政之暇。激扬,激浊扬清的省略语,即惩恶扬善,古乃为政之道。
(15)到处句:意谓眼前山川,如打开的扇面上的画幅,尽收眼底。便面,亦称“屏面”,摺扇、团扇之类。《汉书·张敞传》:“(敞)使御史驱,自以便面拊马。”颜师古注:“便面,所以障面,盖扇之类也,不欲见人,以此自障面,故曰便面,亦曰屏面。”
(16)岳麓:南岳衡山。
(17)湘潭:湘江。
(18)文章句:谓秦金文章事业均有成就。
此诗为正德九年后作,作者时在河南按察使任上。诗中回忆起往昔分巡湖南学政的情景,对三湘五泽的山山水水十分留恋。诗题虽为黄鹤楼,诗中却着力描写了潇湘水净、岳麓峰翠的三湘景观。从诗中看,作者此番并未重游鹤楼,而是与秦金寄简酬唱的。
寄题黄鹤楼奉次涯翁少师韵 明 · 张璧
出处:黄鹤楼集卷上
①我曾鼓棹江头泊②,楼上仙人夜骑鹤。
飘飘玄羽凌太清,袅袅丹梯倚寥廓③。
山根岂经神斧凿,凿破鲸鳌互联络④。
海燕双飞石镜亭⑤,江云半压松风阁⑥。
悄然坐我天柱峰⑦,一杯一曲弹商宫。
龙去苍梧春已远⑧,雁回岳麓云相通⑨。
天开上方蹑南斗⑩,地走浊浪排长风⑾。
湘门秋草贾太傅⑿,赤壁洞箫苏长翁⒀。
崔郎谪仙更豪彦⒁,雄楚江山收大半。
金钥开函发秘藏,管城脱帽挥神翰⒂。
凤山先生作楼主,万古风情今再见。
廊庙长悬云壑心⒃,江湖不改冰霜面。
何当从公登此楼⒄,借此并刀裁素练⒅。
空江月下片帆秋,一鹤相将眇云汉⒆。
【校注】
(1)涯翁少师:指李东阳。东阳曾官太子少师,这是加给大臣的虚衔。
(2)鼓棹:驾舟。
(3)丹梯:喻登仙之途。元颖《三叹》:“愿言成羽翼,夺翅凌丹梯。”
(4)凿破句:谓山根凿破,江海中的鲸、鳌将联合起来,兴风作浪。
(5)石镜亭:《武昌府志·古迹》:“石镜亭在黄鹤楼西,临崖旧有石如镜,宋贺铸后人为亭以表之。今亭废石亡。”按,据宋民望《仙枣亭记》所载,黄鹤楼左旧有石镜、仙枣二亭,后在二亭遗址建吕仙亭。传说吕洞宾吹笛过此,曾于石镜题诗。
(6)松风阁:故址在武昌(今湖北鄂州市)城西樊山,松林甚茂,故以名阁。为宋代黄庭坚所建。其《武昌松风阁》诗云:“依山筑阁见平川,夜阑箕斗插屋椽,我来名之意适然。老松魁梧数百年,斧斤所赦今参天。风鸣娲皇五十弦,洗耳不须菩萨泉。”述松风阁命名之由甚详。
(7)天柱峰:指黄鹤山,言其高峻如天柱。此句本杜甫《奉先刘少府新画山水障歌》:“悄然坐我天姥下。”
(8)苍梧:指洞庭湖。
(9)岳麓:指南岳衡山山麓。
(10)上方:道家指天上仙界,俗谓天宫。《云笈七签·天地》:“上方九天之上,清阳虚空之内。”南斗:二十八宿之一。
(11)地走句:指长江汉水从黄鹤楼前流过。
(12)湘门句:贾太傅,即东汉贾谊。贾谊曾为长沙王太傅,世称贾太傅。《汉书·贾谊传》云:谊贬长沙,“意不自得,及度湘水,为赋以吊屈原”。
(13)赤壁句:苏长翁,即苏轼。其《前赤壁赋》云:“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14)崔郎、谪仙:指崔颢、李白。
(15)管城句:韩愈《毛颖传》云:“遂猎,围毛氏之族,拔其豪,载颖而归。献俘于章台宫,聚其族而加束缚焉。秦皇帝使(蒙)恬赐之汤沐,而封诸管城,号曰管城子。”《毛颖传》通篇以笔为喻,后世遂以管城子为笔的别名。管谓笔管。脱帽,脱去笔帽。神翰,神笔。
(16)云壑心:言秦金志在山水。
(17)何当: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卷三:“何当,犹云安得也。”
(18)借此句:并刀,古代并州(今属山西)所产剪刀,以锋利著称。杜甫《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淞半江水。”
(19)相将:相伴。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卷三:“相将,犹云相与或相共也。”
作者是正德六年进士,踏入仕途不久。他与李东阳、秦金诗简往还,相互唱酬,可见在当时已有一定声望。诗中回忆他当年过江夏游黄鹤楼的情景,赞扬秦金志在山水的情怀,但多征引故实,缺乏真切感受,这也是官场应酬之作的通病。
谢金伯起以南岳唱酬集见赠。用奉酬敬夫韵 其二 明 · 李荇
押元韵 出处:容斋先生集卷之八和朱文公南岳唱酬集
终南与衡岳,各擅东南坤。
但可领略此,风景何足论。
昔贤既已远,遗迹今幸存。
先生孔圣徒,已穷万化根。
平生仁智乐,又探山水源。
新诗非好奇,为世洗尘烦。
仰止亦何敢,利欲令我昏。
四海渺无际,一口谁能吞。
南山立岩岩,汉水流浑浑。
卓尔在不息,此意每所敦。
按:丰山金伯起。以朱晦庵,张南轩南岳唱酬集见赠。某奉读再三。夫两先生道德之蕴奥。文章之精粹。其传于世者。如日月之丽于天。虽愚夫愚妇。皆知所尊信。而至于风流馀韵。尤有感人之深者。呜呼。某今已衰病。湖海之游。何可得再。追念青鹤洞文酒之会。邈若异世。触物与感。情所必至。谨次晦庵先生诗韵。以寓意。总五十首。元题之不相涉者。则但用其韵而已。先生衡岳之行。凡七日。故今亦以七日为限。非敢僭拟于先贤。亦各言其志也。观者幸恕之。嘉靖辛卯暮春有日。青鹤道人。书。
次中丞秦公和西涯阁老韵 明 · 谢廷柱
出处:黄鹤楼集卷上
江楼绝似艨艟泊①,曾见仙翁跨黄鹤。
相传画鹤鹤解飞②,饮罢翱翔上寥廓。
千古江楼遂得名,四时风月归笼络③。
江汉波随曲槛回,衡巫山薄危栏阁④。
悬崖削立峙孤峰,黑潭下有蛟龙宫⑤。
此水疑与弱流接⑥,凌风舟楫须臾通。
元宰诏章重圭璧⑦,都台节钺生清风⑧。
楼开樽俎箫管沸⑨,手招鹤背坐仙翁。
仙翁本是文章彦⑩,词作金声落天半⑾。
飘飘鹤驭久夷犹⑿,但见彩云生羽翰⒀。
地因人胜古今同,江山长价从兹见⒁。
欲效浯溪勒伟词⒂,墨汗淋漓洒崖面⒃。
张皇文事继仙踪⒄,铁画银钩映江练⒅。
清霄还拟独登临,试看奎光烛霄汉⒆。
【校注】
(1)艨艟:战舰。
(2)相传句:指传说中江夏郡辛氏沽酒,遇道士画鹤能飞,遂于此修建黄鹤楼的故事。
(3)笼络:囊括。
(4)衡巫:衡山及巫山。薄:靠近。危栏:指黄鹤楼高处的栏干。阁:同“搁”。
(5)黑潭:原作“黑澶”,误。此乃指黄鹤楼前深不可测的江水。
(6)弱流:神话传说中的弱水。《后汉书·西域传》:“(大秦国)或云其国有弱水流沙,近西王母所居处,几于日所入也。”
(7)元宰句:宰辅位居大臣之首,故称元宰,亦称元辅,指李东阳。诏章:指李东阳诗作。圭璧:玉制礼器,喻东阳诗。
(8)都台句:都察院长官称都台,指秦金。节铖:古代天子授大将军符节、斧钺,都督中外诸军事。此乃指秦金受命巡抚湖广。
(9)楼开句:指秦金于黄鹤楼宴集同僚。
(10)仙翁句:喻黄鹤楼宴集唱和诸公。
(11)金声:金石之乐,如钟镈之类。喻在座诸公唱和之作。
(12)鹤驭:即鹤驾。夷犹:亦作夷由,徘徊不进。《楚辞·九歌·湘君》:“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王逸注:“夷犹,犹豫也。”
(13)羽翰:羽翼。鲍照《咏双燕》:“双燕戏云崖,羽翰始参差。”
(14)长价:抬高身价。李白《与韩荆州书》:“青萍结绿,长价于薛卞之门。”
(15)欲效句:浯溪,水名,在今湖南省祁阳县西南,唐代诗人元结曾勒铭于此。《浯溪铭序》云:“浯溪在湘水之南,北汇于湘。爱其胜异,遂家溪畔。溪,世无名称者也,为自爱之,故命曰浯溪,铭于溪口。”
(16)墨汗:墨汁。
(17)张皇:发展扩大。《书·康王之诰》:“张皇六师。”蔡沈集传:“皇,大也。”文事:文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