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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故尚书虞部员外郎尹公夫人福昌县君陈氏墓志铭 宋 · 尹焞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三、乾隆《新安县志》卷一三、光绪《宜阳县志》卷一五
政和元年正月庚寅,先夫人终于河南嘉善坊之私第,卜以其年四月甲午祔先君之墓。其孤衔哀图所以昭后世者。夫人姓陈氏,其先阆州西水人,左谏议大夫、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讳省华之曾孙,武信军节度使、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康肃公讳尧咨之孙,卫尉少卿、新安公讳荣古之女。夫人端慧孝睦,新安公爱之,在诸子为最。慎择贤婿。时先君官陕右,薛公向领漕使,荐于新安公,公遂以夫人妻之。夫人归尹氏,事姑尽孝,谨饬不怠。姑寿昌县太君何夫人弃养,佐佑先君,必贞必顺,而无违德。逮先君捐馆舍,长男七岁,焞始五岁矣。夫人年三十四,穷苦困阨,守节自誓,抚育幼孤,以礼自持。从叔材甘贫乐道,无屋以居,夫人擗舍以处之,使二子从学,乡人莫不称叹焉。焞既试艺有司,不合,乃欲杜门养志,以告夫人。夫人曰:「苟能是,吾何恨哉」。于是疏食饮水,而有欢愉之色。故宗族姻亲,莫不敬爱。其殁也,吊赴哭之尽哀,无一人恨望者。殁之前夕,归自舅家,夜漏半,得疾,遂至大故,享年七十。仁庙朝恩赐冠帔,先君登朝受封福昌县君。孙男三人:坤、城、均,孙女三人,皆尚幼。长男炜,好学自立,享年二十一,从夫人葬先君墓北。先君讳林,官终尚书虞部员外郎,今夫不充诎于富贵,不陨穫于贫贱者,学士大夫之所难能。夫人富贵之胄,不以穷悴为戚,处己接物,皆当于理,岂不贤哉。焞窃自念:为人子,不得养其父,幸而得侍吾母,善行若此,其忍不铭?乃洫血以志于墓,哀不能文。呜呼!痛其甚欤。
按:《东都冢墓遗文》。又见国家图书馆藏拓片·墓志三八一三。
尹焞墓志铭(绍兴十二年) 宋 · 吕稽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七、《尹和靖集》附录、《伊洛渊源录》卷一一、《经义考》卷二一四、《宋元学案补遗》卷二七
绍兴十二年十一月丁酉,和靖先生殁于绍兴,以其族孙镇为孙,奉先生后。丙午,葬先生于会稽县五云乡石帆里。其子婿邢纯谓门人吕稽中曰:「惟是丧葬嗣裔之事属之我,文书论说传于后世属之子,尚行先生之志乎」!稽中曰:然,吾方铭先生墓。吾闻之先生矣,昔者周公殁,圣人之道不行;孟轲殁,圣人之道不传。从千馀载之后,得不传之学者,伊川程夫子也。先生曰:「吾晚得伊川之道,四方师事之如伊川」。而稽中也亦事先生二十年矣。嗟乎,孟轲氏殁而道不传,岂无传之者哉?传而差也,差则不胜其蔽。虽有豪杰之士,择焉而不精,小醇而大疵,谓之不传可矣。而程夫子得之。程夫子之语门人,每恨其差也,曰:「差之毫釐,缪以千里」。程夫子之殁久,门人高弟日微,而说又差。先生自洛入秦,自秦入蜀,自蜀入吴楚,朝行在所,退老于越,而后学者复闻其正而知其差,而孟氏、程氏之学复明。今先生殁矣,学者其谨传之哉!昔者荀卿事子弓,而其传至于韩非、李斯,尽坏先王之道。考之于书,盖自荀卿而差也,而况其下者哉!先生,洛人也,姓尹氏。五世而上居太原,徙于汝,自汝徙居于洛,卒葬寿安之任范里。至先生之曾祖仲宣,娶张氏,生七子,而二子有大名。长子讳源,字子渐,是谓河内先生。次子讳洙,字师鲁,是谓河南先生。河内娶何氏,生四子。其长子讳林,官至虞部员外郎,娶刘氏,万年县君。刘氏卒,娶陈氏,福昌县君,是生先生。以先生贵,赠虞部为朝散大夫,母皆赠令人。先生讳焞,字彦明。少孤,奉母陈氏以居。为进士业,年二十,师事伊川程夫子。先生应进士举,答策问议诛元祐党人,先生曰:「噫,尚可以干禄乎哉」!不对而出,告于程夫子曰:「吾不复应进士举矣」。夫子曰:「子有母在」。先生归以告其母,母曰:「吾知汝以为善养,不以禄养」。于是先生退,不复就举。程夫子闻之曰:「贤哉母也」!大观中,新学日兴,有言者曰:「程颐倡为异端,尹焞、张绎为左右」。先生遂不欲仕,而声闻益盛,同门之士皆尊畏之。程夫子曰:「我死不失其正者,尹氏子也」。靖康元年,朝廷初辨忠邪,召用四方才德之士,惧先生不至,则以布衣召先生,先生谢不才;既往,又谢不欲朝。大臣知不能留也,授以和靖处士而归。明年,金人陷洛阳,先生之家死于贼。先生既死而复苏,窜于长安山中。转徙四五年,而长安陷。刘豫僭位于京师,思以系天下之望,则使其伪帅赵彬卑词厚礼,来招先生,具仆帐卫从于山中甚盛。先生逃去,夜徒步渡渭,匿罽水谷中。当是时,上遣大臣宣抚处置川陕,在阆中,而稽中为官属,在行。先生崎岖走山閒,遂至阆中,馆于子弟之舍。久之,先生往来阆中,止于涪。绍兴五年,上召先生于涪曰:「昔者之召程颐,盖自布衣除崇政殿说书」。遂以左宣教郎、崇政殿说书召。先生力辞,章十数上。敕有司加礼,敦遣不已。六年,先生辞官而赴召,蜀之学者为先生立祠于涪。七年,至九江,有言者攻毁程氏,先生复辞曰:「学程氏者,焞也,生事之三十年。今又三十年矣。请就斥」。朝廷耻之。于是大臣显言先生拒刘豫之节,学问之正。上又思见先生,召之愈急,礼益至。先生辞避已数十,迫上命,布衣至行在所,而病。上赐之金帛,使大臣存问慰劳,须病愈必受命而复朝。病愈,先生朝,又辞于上前。上曰:「卿尚可辞耶?朕渴卿久矣!知卿之从伊川也。俟卿以讲学,不敢以有他」。先生退曰:「圣君也」。遂就职,又除秘书郎,先生年六十七矣。八年三月,除秘书少监。月馀,以病求去,不许。四月,赐绯衣、银鱼袋、象笏与御前珍玩之物。先生益衰且病,益求去。改除直徽猷阁、主管万寿观,兼崇政殿说书。九月,除太常少卿。十一月,除礼部侍郎兼侍讲,进官左通直郎。而先生病日作,不能朝,告病甚于朝廷。十二月,除徽猷阁待制、提举万寿观兼侍讲。先生曰:「病不能朝矣,而宠禄日至。虽主上贤我,大臣安我,吾何功德以当之」?上章十馀不能已。朝廷哀其病且老,九年二月,使以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而去。先生去之平江虎丘,见门弟子曰:「噫,吾老矣!再应聘而得君,举朝之士皆我与,谓可以有为矣,而吾衰病也,不可以筋力朝。伤哉,事君之晚」!十年正月,先生年七十,曰:「吾无功而为从臣,吾去而不能复辞,以期月而老矣。七十而老尚矣」。遂致仕。进官左奉议郎,而从其请。十二月,先生如绍兴,其子婿邢纯为浙东安抚司准备差遣,侍先生以居。盖居绍兴二年而殁,年七十有二矣。上命越制以赙之,赠官四等。先生娶张氏,追封令人。生五男三女:坤、城、堪、增、皆早丧。均,仕为将仕郎,娶赵氏,洛阳之陷,与张令人皆死。长女适进士伊川程炜,次适进士新安罗授,次适邢纯者也。初,先生老无子,其弟烛死于武功,有孤曰墺,及长,先生以郊恩仕之矣。其从弟烈,在长水山中,生子曰继可。今九年而长水陷,不能以来,故立孙镇为均子,服三年之丧。稽中闻之,先生之学,学圣人者也。曰:圣人必可以学而至也,而不可以为也。玩味以索之,践履以身之,涵养以成之有叙。于是乎下学上达,穷理尽性,而无赘无外者,事之正也。故先生庄正仁实,不过于心,不欺闇室。自诚而明,以之开物成务,推而放诸四海而准。孟氏而后,莫如此学者矣。故先生于圣人六经之言,耳顺心得,如出诸己,见于容貌声音之閒,望之俨如也,即之则温,言则厉。天下知道者必宗之,不知者慕之,小人见之必革面。后有圣人,不易先生之道矣。然而先生进不得施之天下,退未尝笔之于书。与群弟子言,据六经发明问答,不为讲解文字,弟子各记所闻见云。独尝奉诏撰《论语解》,今行于世。先生每病同门之士,昔者记伊川之言,出他意,谬误失本指,今传于世者益多谬。在蜀中时,取诸家所记,考證去取,为《师说》一编矣,复不传诸外,曰:「伊川之成书,《易传》而已矣。读《易传》,足以知伊川之学」。故无书。今弟子记先生之言,亦各因其所得所知,必稽中与二三子参撰,整而行之,以见先生之学于后世。其铭曰:
道之不明,学失其传。或得其一,莫见其全。骇外恨遗,躐高滞卑。莫身其本,莫质其疑。流为怪诞,变为异端。滑稽支离,莫即其安。惟吾先生,得传之正。既诚而明,穷理至命。上达无馀,下有根本。贯之则一,推之则准。惟性之复,毕显于善。粹然其和,亦见于面。丕哉圣谟,六经之编。耳顺心得,如诵己言。穷观其蕴,达俟其施。如何昊天,不相于时。畴昔方强,如彼否穷。老而遇主,乃病乃终。不僭不忒,则畀后觉。我二三子,敢坠所学。学之不坠,惟不僭忒。百世之绍,万世之则。惟亿万世,道不有定。我作铭诗,以俟后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