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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霆震元末明初 1292 — 1379
霆震字亨远吉州安成人
以先世居石门田西,故又号石田子
初云生于前至元之季,宋之先辈遗老尚在,执经考业,遍于诸公之庐。
王梅边彭鲁斋龙麟洲赵青山诸公皆器重之。
科举行,再试不利,乃杜门授经,专意古文辞,尤为申斋桂隐二刘所识赏。
晚遭至正之乱,东西奔走,作为诗歌,多哀怨之音。
明洪武十二年卒,时年八十有八矣,门人私谥曰清节先生
庐陵晏壁葺其遗稿曰《石初集》。
老友梅间张莹称其沈著痛快,慷慨抑扬,非勉强步骤者所能及。
近时诗文一变,蹈袭梁、隋,以夸淫靡丽为工,纤弱妍媚为巧,是皆先生之罪人。
石初之序梅间也,亦曰近时谈者,糠秕前闻,或冠以虞邵庵之序而名唐音,有所谓「始音」、「正始」、「遗响」者。
孟郊贾岛姚合李贺诸家,悉在所黜。
或托范德机之名选少陵,止取三百十一篇,以求合于夫子删诗之数。
承讹踵谬,转相迷惑而不自知。
盖石初天性介特,其持论之严,固非时好之所能易也。
王彝元末明初
字常宗,其先蜀人,徙居嘉定
洪武三年,以布衣召修《元史》,赐金币遣归。
寻荐入翰林,乞养归。
坐魏观事死。
有《三近斋稿》。
王士禛香祖笔记》:《王徵士集》,都少卿元敬编。
元敬称其古文明畅英发,又或以为吴中四杰之一,以常宗张来仪者。
今观其诗,歌行拟李贺温庭筠,堕入恶道,馀体亦不能佳,安能与高、杨相颉颃乎!
田按:杨铁崖擅名元季,王常宗作文妖以诋之,李西涯领风雅于成、弘之间,张孟独谓其芜没先进,斗一韵之艰,争一字之巧以诋之。
厌后钱牧斋西涯修怨,至谓孟独康德涵之诗;王渔洋铁崖复仇,至谓常宗拟温、李堕入恶道。
士僧多口,天道好还,亦可畏哉!
平心而论,常宗诗类铁崖,本自眷属一家,胡乃操戈同室?
都元敬谓常宗文明畅英发,或以此屈铁崖,未可知也。)
宋璲元末明初 1344 — 1380
字仲珩浦江人学士濂仲子。
洪武九年召为中书舍人,以兄子慎连坐死。
方孝孺逊志斋集》:近代能草书者吴兴赵公子昂。
公所敬者为鲜于公伯几,稍后得名者为康里公子山,继三公而作者,金华宋仲珩,草书如天骥行中原,一日千里,超涧渡险,不动气力,虽若不可踪迹,而驰骤必合程矩,直可淩跨鲜于、康里,使赵公见之,必有起予之叹。
何乔远名山藏》:宋仲珩精篆隶真草书,尝见梁草堂法师墓篆,及吴天玺中皇象书三段石刻,观之至忘寝食,遂悟笔法。
小篆之工,为国朝第一。
景廉每见佳处便曰:「写老夫名,足可传世矣!
」 《诗薮》:吾婺景濂文、仲珩书。
皆国朝第一,而七言律亦盛有佳篇,如承旨《送张仲藻毕姻》,舍人《题水帘洞》,皆精工华整,国初似此有几?
田按:沈景倩刘伯温工于山水,似李营丘
李君实宋景濂精于细楷,为明代第一。
名辈游艺之工如此。
舍人禀承家学,书体吟才俱称绝俗。
天不欲阳冰、长吉并出一人,遽尔中萎,惜哉!)
叶太叔
先生郑朗者,盖嘉则先生字之。
其后更名亭立字介子
先生生而白晰,身长六尺馀,眉目如画。
少即灵悟,在塾中对语惊人。
甫十六七,辄能诗。
诗出,闾巷宿儒缩舌而诵之。
年二十,诗已成,人或以示嘉则先生嘉则大奇之,谓:诸生中何得有此人?
即延先生至,与定交,执手甚欢,且曰:叶生,今日李王孙也,吾幸从年少中得一伯翼,复得一叶生,吾足老矣。
张大司马里居,方主文柄,嘉则因自为长歌,以先行卷呈诸司马,司马亦大惊,先生遂一日名起。
先生性廉洁自持,下笔为古文,意岸卓荦视,一时词家,不肯𪘏𪘏从其后。
故在诸生间,亦不为有司甄异。
尝自咏曰:“道以閒能长,名因傲不传。
”盖实录也。
先生不能饮,然谓人生岂可一日无酒意。
每晨起,童子为置觞,坐上不注酒,先生欣然举觞,若引满者三,始饭。
有故人为吴中某县令先生访之。
适县中修志,先生爱其山川人物,因与辑论。
书成,自署卷首曰叶太叔著令。
先生置酒,以百金寿,从容曰:某忝令此县修志,事应在令。
虽重烦先生手笔,乞得假名氏。
先生拂然曰:著书千载事,岂容买卖。
即束其藁别去。
初与屠长卿先生同学,每篝灯夜读,首相触,长卿心服,先生叹为异才。
长卿既贵名重,衣冠辐辏。
先生谓其门有杂宾,遂绝不与通,若未尝识面者。
长卿殁后,先生乃为诗哭其墓,追述旧言,其介性率如此。
先生年三十馀,自言居常十四善病,十三事事,十二治经业,得抽其剩力于诗,才十一耳。
然已积逾千首,会意有所伤,悉取其文,草火之至尽。
嘉则闻之,为惊惋不已,惜不见其焚时光燄作何状。
已而先生颇意悔,更追,录其所记十之一行于世。
嘉则为作序,即所传《思烟集》者也。
先生初见嘉则执礼北面,然嘉则绝重先生,呼为小友,使其子娶先生女,其交欢若陶公之于张莱民也。
先生晚年有《藏山稿》二卷,诗笔益老成,俱在《思烟集》后者。
嘉则先生先生诗曰:郑朗诗初成,是时尚奇诡,猎异逞才,心所嗜好,不得若长吉语不出。
已而于五言古及近体稍更之,一主以雄浑深湛,其格力气骨、色味神采,酝酿初盛唐诸家,而归宿杜陵
至乐府七言古,则夏商彝鼎不足古,玉觥金碗不足贵,未央铜雀瓦不足异。
神剑霹雳斧不足诡,龙甲凤毛麟角不足奇,而理不必其果有,事不必其尽无,语不必其可解,物不必其不生,所谓刿心钵肝、揉骨涤髓者,弥听满视。
嘉则所推重先生至矣。
余近遍询先生晚年诗,老友周自一先生,为从沈氏栎社居得其遗诗二卷,惟五律甚多,气格高澹,转造自然,遂得五言神境,当置诸右丞工部伯仲之间,非复若年少李王孙也。
先生初藉嘉则名起,复因其后人得见晚年手笔,先生可谓得沈氏力矣。
先生尝论诗曰:今日称诗者,高自隐逸,贵自君公,陋自稗贩,贱自驵侩。
呜乎。
诗而逮于驵侩,是为厄诗之际,吾哀鸺鹠之盈耳也。
又曰:今日夫人而能诗,犹夫人而能为书也。
即孺儿搦管从点,点从画,画其形成,斯为字矣。
若论所为笔法,则惟张王钟索辈擅之。
今若以其点画,而槩谓能书可乎。
至乃祖构之士,毋事临摹。
准于心,想于目,迹自我脱,精自我留,斯胜之胜者也。
意能窃之,形能盗之,正如埏土象物,虽颜面若,吾以为非善学者也。
又曰:“取自于我,则机转而神融;取自于人,则根枯而蒂脱。
吾不知大唐之歌,南风之诗,更谁敩耶?
”凡先生所言,俱词家药石,当与桓溪先生说诗并传,故并录之。
周朝俊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鄞县人字夷玉仪玉
万历初在世。
诸生
少有才,诗词俱所擅长,诗学李贺
所著戏曲,以传奇《红梅记》为最著名,常演不衰。
另有传奇《香玉人》、《画舫记》、《李丹记》三种,前二种佚。
字夷玉,少有才,为诗慕李长吉,亦工填词。
所撰有李丹香玉人红梅花十馀种,惟红梅花最传。
先伯父玉海府君为蜀中营山,县在万山中,地最僻。
初至县中,士大夫具酒令君奏乐,伶人呈剧目,所列三本,复前白云:唯红梅花可登场。
后先公官岭外,每宴客,诸伶人无不唱红梅花者。
其为世盛传若此。
阮大铖明末清初 1587 — 1646
永怀堂集·读阮大铖咏怀堂诗集(胡先骕)
吾国自来之习尚,即以道德为人生唯一之要素。
故《武》乐蒙「尽美」「未尽善」之讥,孔子复有「虽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之语。
此种习尚固足以巩固人类道德之精神,然有时艺术界乃受其害。
尝读宋孙觌之《鸿庆集》,观其诗精严深秀,诚有宋之作家。
明嘉靖间常州欲刻其集,邑人徐问以其曾志万俟卨之墓,竟有「有罪名教,其集不当行世」之言,事以遂止。
此外大奸慝加严嵩赵文华辈,皆文学巨子,今日读《钤山堂集》者,能有几人?
赵文华立,竟鲜有知其能文者矣。
又如明末南都权相马士英,人但知其奸,而鲜知其能文,然观其序阮大铖《咏怀堂丙子诗》,乃自举其「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之句,则知此公不但能诗,且深研内典也。
阮集之以佞倖小人,始则首鼠魏珰、东林之间,卒为东林所斥,而列名逆案,继乃乘南都福王之立,阿附权相,汲引佥壬,芟锄正士。
南都覆亡后,复降清室,终于走死,遂为士论所不齿,遗民所腐心,其能文之名,因之亦泯。
终满清二百八十年之际,除《燕子笺》《春灯谜》两传奇外,殆无人能举《咏怀堂诗》之名者矣。
其集既未为《四库》所收,士君子复深鄙其人,世间遂少流行之刻本。
溧水王伯沆先生几费心力,始克缮。
集其内外集共四巨册,然祗止于戊寅
前岁丹徒柳翼谋先生复在旧书肆购得其《辛巳诗》一册。
阮诗之存于天壤间者殆具于是。
以有明一代唯一之诗人之遗集,乃几于没世不称,不可谓非世间文化之一大悲剧也。
欲知《咏怀堂诗》在中国诗界中之位置,不可不知中国诗之源流。
尝考中国诗自周秦以降,即分人文与自然两派,若《三百篇》、《十九首》、苏、李、阮、鲍、李、杜、、白、韩、孟、欧、王、苏、黄、陈后山陈简斋陆剑南杨诚斋,下逮晚清郑子尹陈伯严郑太夷诸诗人,皆属于人文派;若屈原、陶、谢、王、孟、韦、储光羲贾岛姚合林和靖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赵师秀徐照徐玑翁卷辈,皆属于自然派。
前派之诗,以人事为重,故无论达为显贵,穷为寒儒,皆以家国盛衰、人民疾苦为念,其伦纪之情亦极笃,故每能为深至怛恻之音,而稀有遗世独立之概;后派之诗,则忽视人事,常怀骞举出尘之思,为之者常禀冰雪之质,冲旷之怀,以隐逸为高尚,薄功业如浮云,一若大块劳生,光阴逆旅者。
二者之人生观截然不同,其诗之韵味亦以迥异。
《咏怀堂》则自然派之子裔也。
观其与《杨朗陵秋夕论诗》句云:「时尚奚足云,所严在古昔。
斋心望云天,柴桑如可即。
(中略)天不生此翁,六义或几息。
厥后王与储,微言增羽翮。
(中略)异代晞发生,泠泠濑中石
(中略)舍是皆洳沮,偶汇亦沟洫。
胜国兼本朝,一望茅苇积。
滔滔三百年,鸿濛如未辟」,可知其所推许者,《三百篇》外厥为陶、王、储、谢数公,心目中且无李、杜、苏、黄,尚何馀子之足云。
虽持论不无稍苛,然其宗旨可知矣。
《咏怀堂诗》在自然派诗家中别树一帜。
吾尝遍读陶公及王、孟、韦、诸贤之诗,虽觉其閒适有馀,然尚稍欠崇拜自然之热诚,如英诗人威至威斯之「最微末之花皆能动泪」之精神,在陶、韦诸贤集中未尝一见也。
如陶公《归田园居》《饮酒》,孟襄阳《秋登兰山寄张五宿业师山房待丁公不至》《登鹿门山怀古》《夜归鹿门歌》,王右丞《送别青溪》《渭川田家》《辋川閒居》《赠裴秀才迪》《酬张少府香积寺》《终南别业》,储光羲《田家即事》《田家杂兴》《张谷田舍》,韦苏州《幽居晓坐西斋》《游龙门》《香山泉》《简寂观西涧瀑布下作月溪与幼遐君贶同游》,柳柳州《晨诣超师院读禅经南涧中题与崔策登西山法华寺》《西亭溪居》诸诗,或咏山水之胜,或述田家之乐,皆为集中之精粹,而最能代表作者之思想者。
然皆静胜有馀,玄骛不足,且时为人事所牵,率未能摆落一切,冥心孤往也。
惟《咏怀堂诗》,始时能窥自然之秘藏,为绝诣之冥赏。
故如「春风鲜沉冥,霁心难与昧」「林烟日以和,众鸟天机鸣。
泽气若蠕动,瘁物亦怀荣」「息影入春烟,形释神亦愉」「卧起春风中,百情皆有触」「春风荡繁圃,孰物能自持。
人居形气中,安得不因之」「山梦自难繁,岚翠警空想。
即此寓觉因,矧复风泉响」「饮此青翠光,使我心颜醺」「眺听将安著,山川若始生」「水烟将柳色,一气绿光浮。
坐久领禽语,始知非梦游」「隐几澹忘心,惧为松云有」「息机入空翠,梦觉了不分。
静抱虚白意,高枕鸿濛云」等诗句,非泛泛模范山水、啸傲风月之诗人所能作也,甚且非寻常山林隐逸所能作也。
必爱好自然、崇拜自然如宗教者,始克为之。
且不能日日为之,必幽探有日,神悟偶会形释神愉、百情有触时,始能间作此等超世之语也。
即在《咏怀堂》全集中亦不多见,他人可知矣。
至于写景之佳句,几于美不胜收,而要能以閒淡之笔,写空灵之境,如「花叶沐已齐,晴鸟纷我园。
伫立始有悟,任运良可尊」「辨叶歛旁眺,因香纵恬步。
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
萧萧春竹鸣,高馆更成趣」「霁心与定气,冯之酌终古。
自昔邈何获,在我恬有取」「空翠感微息,定览察殊状。
叶并远帆鹜,鸟习天花漾。
山樽给永日,清言副灵贶」「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
烟定群峰开,林缺江帆舞。
觉性情逸,弥恻尘襟苦」「微步历禽上,清言满听。
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
澄鲜入何际,空明转遗境」「萝葛翳山窗,梦境亦沉邃。
觉闻际禽,始悟晨峰翠」「山气生夜凉,萧机革尘侮。
明灯草虫次,弥觉清言膴。
倦至歇琴樽,支枕向终古」「古壑寓声闻,诸峰侍云动。
空翠如有人,香端转孤诵」「淡月写空水,微烟绵夕林。
于此理閒楫,憺然生远心」「山翠既虚无,月气殊微茫。
奉身入清机,耳目非故常」「感此香光气,弥澄虚白心」「秋山钟梵定,诸感触无几」「澹游如阅梦,空虑直宾烟」「真机满山夜,梵止草虫鸣。
即境已忘辨,观心无可清」「视听一归月,幽喧莫辨心」「孤峰超梦界,幽磬閟灵闻」「屏居成独坐,池水与心清。
林月自然至,尘机何处生」诸句,皆能超脱物象,别具神理,除微嫌烹鍊外,要可抗手王、孟,俯视储、韦。
即集中寻常写景之句,如「村暖杏花久,门香湖草初」「萝雨静可数,闾巷如空山」「孤舲倚山翠,木叶静可数。
微风入清夜,海月渐遥举」「草暝气亦和,翠自成露」「潭定藻影开,月白虫吟广」「炊烟冒岚影,旅梦接山云」「疏山气透,香分」「林闻露响,潭曙识星飞」「立渚见恬鹤,争烟闻乱乌」,已非姚合许浑所易办,寻常作者偶得之,即可自诧为得神助者也。
至若「放心浩劫外,置眼无生前」「尘累尽唐捐,明入非想」「喧寂了非我,平等旨奚二」「曾谓遗物浅,不知应化深」等句,则非精研内典,确有心得之人不能道,王右丞尚有不逮,若苏长公黄山谷之仅以佛语装门面者,尤无论矣。
《咏怀堂诗》尤有一优点,则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尝考阮氏所称许之诗人,除陶靖节王右丞储侍御三家外,所亟称者厥为谢晞发
实则《晞发集》诗雕锼镶诡,取径长吉,近体则时参少陵,与陶、王异趣。
阮集之称许若是者,或赏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晞发集》中诗句如「月离孤嶂雨,寻梦下山川」「水生溪榜夕,苔卧野衣」「锡声归后夜,琴意满诸峰」「窟泉洗屐,毡雪暮过楼」「涧响夜疑雨,云寒欲层」「鸟宿湿栖树,花流晴下溪」等,皆新隽镶奇,虽理致视《咏怀堂诗》为逊,然确为其宗派也。
尝考中国之诗,其精神固如上文所述,分人文与自然两派,其技术又可分清淡平易与生涩雕锼两派。
如晋宋之陶、谢,唐之王、孟、韦、宋之陈简斋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以及永嘉四灵,前派也;唐之韩愈孟郊卢仝李贺宋之梅圣俞黄山谷陈后山谢皋羽,后派也。
惟《咏怀堂诗》则禀王、孟之精神,副以黄、陈之手段,故倍觉过人,亦犹清末诗人郑子尹之《巢经巢诗》,以黄、陈之手段,傅以元、白之面目,亦遂开一前此诗家未有之体格。
总观《咏怀堂集》中,天机独擅,不假雕饰之句,如「乍听柴扉响,村童夜汲还。
为言溪上月,已照门前山」「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潭影澹相照,松风幽自吹」等,虽屡见不鲜,然非能代表其体格者。
至如「辨叶歛傍眺,因香纵恬步」「磅礴意有得,沉冥理非误。
初叶一禽啭,轻飙数花骛」「警萝若开笑,追香宛迷杖」「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危步历禽上,清言满听。
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
澄鲜入何际,空明转遗境」「象纬关睇笑,草木感冲茜。
湖光澄远心,峰霞荫华撰」「夕鸟衔情入,秋花质影同」「天花杂饭,空翠警书声」「百药延春气,群峰侍法筵。
澹游如阅梦,空虑直宾烟」「幽人即芳草,宵语若深山」「无言山磬传空翠,晏坐灯照石泉」「据梧尽日曾无梦,动操群峰各领声」等诗句,则极雕镂肝肾之能事,大非王、孟、储、韦之所习为矣。
苟明眼人不为外貌所欺,则可见其与孟东野黄山谷同一溪壑,此其所以称美谢皋羽之故,亦即《咏怀堂集》所以出奇制胜之处也。
自诸体言之,咏怀堂所最工者,厥惟五言古与五言律。
五言古诗闲整以暇,极得陶、王、韦、之神理;五言律诗天机完整,一气呵成,尤得王、孟之神髓。
其四言古诗导源《三百篇》,古趣盎然,颉颃汉魏,佳句如「令仪干岳,澄思怀渊。
行芳气洁,式则幽兰」「纤月虚徐,秋花如烟」「群龙入谷,潜跃欣同。
亦有不速,鸾车雍雍。
班荆蓐食,力拯颓风」「临觞不乐,日月弥晏。
停云崇阿,播芳南涧。
龙蛰匪存,凤衰何谏」皆《雅》《颂》之遗,魏晋以还,文人歛手者,惜篇幅不多耳。
至于七言,则非所长。
七言古诗,真气薄弱,内美不充,驰骤竭力,故每有辞胜于意之嫌,虽佳句如「恬从秋水照吟魂,饥向青峰质危语」「不将浅籁接清哦,肯弄凡烟格玄对」仍清隽绝伦,然佳篇极稀。
五七言古诗之差别,几不可以道里计,诚异事也。
七言律诗大体仍七子之旧格,惟知铺排,一无深语,虽佳句如「高咏各师寒岁雪,初衣交揽六朝云」「钵影尚涵将晓月,经行时触未归岚」「尽日经行空翠里,一春调息雨声中」「江树春红村雨足,露粳秋碧晚烟和」者,亦属屡见不鲜,然完整可诵之篇颇少,殊非五言律诗之满目琳琅者可比也。
七言绝句非作者所措意,一时兴到,虽有佳作,亦不足为大观,可不置论。
夫兼揽众长本非易事,老杜而外,各体皆能名家者本不数觏。
阮集之能以五言擅长已非易事,固无庸苛求也。
虽然,《咏怀堂诗》实质上乃有根本大缺点焉,即天性不足是也。
总阮氏之一生观之,生有异禀,才力过人,自无疑义。
然迹其阿附权奸,倾陷正士之行为,可知其绝无道德观念。
彼身丁明季,目击时艰,在有志之士方且疾首腐心之不暇,而彼仍啸傲山水,寄情风月,极其自得。
观其集中,忧天悯人之辞百不一见,即可知其人德性之薄弱矣。
其感时之作,有《己未春感辽事》四律、丙子《空城雀》一七古、《秋雨卧病感时事》四律、戊寅《赋答刘赤存以闻虏警》诗六律、《圣羽避乱至山尽谈枞川被贼之状》二律,皆无一二自肺腑中流出之语,但摭拾陈言排比题意而已。
即其私恩察之戚䣊友朋之间,亦无深至之,即其《归次咏怀堂哭先恭人》一诗上,前半亦尽知铺叙景物,沉痛之语仅「一身等飞藿,百念顿攒戟。
长号安可持,泪与莓苔碧」四语;至《春寒感怀先恭人》一诗,前六韵所者皆春寒,惟末一韵「怜无慈母缝,使我中怀伤」十字始有感怀先恭人之意,然语意极其淡薄;其《雨中忆家大人孑处先慈殡室并以纪世道人心之变未有甚于此时者》二律讫无些须哀音,其天性之凉薄于兹可见。
又阮氏虽酷爱自然,然非甘于栖逐者。
苟真欲终老山林,则高蹈志焉可夺?
承休命,则宜以社稷民生为重,乌可仍怀肥遁之思?
观其崇祯元年《出山诗》,句云「饬彼车上巾,愧此篱间笠。
婉词别农圃,烦代葺。
行颂天保章,即赓考槃什。
秋色佳千峰,期与归云入」,辞虽极佳,然不立其诚,精采已失。
又如「谁谓谣诼,非我息机具。
(中略)采薇兼采,长谣入烟雾。
向谓不近情,今始达其故」「岁月遂为林壑有,云山安得是非存」「千时诚足哂,大隐亦邻欺。
惟与鸾俱伏,方令鹤不疑」「但使榆关销转斗,何妨花坞有深耕」等句,非不貌为恬退,然迹其行事,则知其热中实不亚一般之群小。
此所以读其诗终觉其言不由衷,而其诗之价值亦因之而稍贬也。
虽然,孔雀有毒,文采斐然。
严格苛求,亦非批评之责。
才人无行,屡见不鲜。
国文士,自魏武以下,如宋之问沈佺期储光羲卢仝李义山温飞卿冯延巳柳耆卿孙觌严嵩之流亦复甚众,然不闻因噎废食,束其书而不观,则吾人之读《咏怀堂诗》,亦但赏其灵芬孤秀、阐发自然界秘奥之作可耳。
陈散原先生称其诗为五百年所未有,夫能冠冕明清二代之作家,宁无独擅之长?
是在有目者所共赏已。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和箫集题记(谢国桢)
《和箫集》一卷,天一阁收进,萧山朱氏旧藏,明崇祯写刻本。
原题晋熙阮大铖著,楚尾袁道山阅。
阮大铖桐城人字圆海,与马士英同为魏党余孽,地主阶级中的顽固保守派,同为有文无行的无耻文人。
一六四四年五月清兵进入北京,明社已亡,弘光即位于南京,马、阮当政,排斥正人,专主与清朝议和,挟攻农民军。
不及一年,清兵战败大顺农民军之后,迅速攻下南京,弘光被俘,马、阮潜逃,成为地道的投降派。
但是他们均有才华,而阮大铖尤以词曲及诗文见长,所谱的戏曲,有《燕子笺》《春灯谜》等,所写的诗《咏怀堂集》,有南京国学图书馆铅印本,并有人称他的诗情趣极为隽永,能体贴人情,颇为近理,此人之所好不同,嗜痂之癖,固大有人在。
《咏怀堂集》既印行于世,但其少作《和箫集》则极为罕见。
是书为崇祯间写刻本,前有甲寅袁道生序,魏之瑮小引。
袁道生序说:「梅川掌大地,陋如豨圈,而余恋之,如新妇之在母家。
则当即呼阮生,为石门,为香炉峰,耳目口鼻,皆有流泉可听,青松可憩也。
」魏之瑮小引说:「予二十年来深可一袁郎,袁郎者即蕲春袁道生也。
其性不及山巨源,多可小怪,乃独降心阮某之啧啧。
」又王之朝题辞:「诗自歌行五七言近体,无不清雅奔放,名章俊语,拟诸古则长吉之怪,元稹之洁,李玉之豪,出入同异,各臻妙境;而为人复风流宕跌,鉴朗神澄,盖翩翩西晋间,非后世法中人物也。
」他著的《潜山道中》诗云:「尽日翠微中,山舍上古风。
槿为门户障,竹作水邮筒。
柳密鸟呼鸟,天晴峰叠峰。
女萝人不见,香雨散溟濛。
」又《懊恼词》云:「妒杀封家十八姨,一帘红雨乱漂丝。
年年只见吹花落,不见落花吹上枝。
」已可见其诗词绮丽阿娜、委靡不振之风。
是书为朱酂卿所旧藏,引为枕中之秘,不轻示人者,有人欲重价求之而不得,朱氏殁后,亦归于天一阁。
(诸伟奇辑自《江浙访书记》三联书店一九八五年版)
翁孺安
众香词
静和,幼即以诗著声,长而意不自得,为《沤子》十六篇以见志,读者悲之。
生平闲居好洁,几案无尘,时或明月在天,人定街寂,令女侍为胡奴装,跨骏骑,聓御之游,蹀躞不休。
春秋佳日,扁舟自放,绿波红蓼吴越山川,纵迹殆遍。
书如晋人,画萧疏幽致,风流障体。
举止羞涩,微颦嫣笑,不足为其态也。
句效长吉,则牛鬼蛇神,穿天出月,雕戈谗鼎,不足为其色也。
晚则形神俱瘁,荒烟野草,不足为其悲,雁断云迷,不足为其恨。
中山计隆序其集而行世。
中多佳句,如《咏萤》“熠耀空庭故映衣,却疑高阁碎燃藜。
微灯点点冲帘入,离火轻轻傍扇飞。
皎月已沉留曙色,乱星虽熌借馀辉。
何劳数斗俱囊尽,散作清光照菲。
”《花朝诗》曰“雨过春山晓色新,花朝烟景锁城闉。
行看燕子来珠箔,坐数鱼儿点绿萍。
书带碧纱催短梦,茅檐红杏解留人。
已醒芳草堪偕隐,好觅桃源学避秦。
”绝句酷如温李,“清秋凉气滴昏鸦,倦倚栏杆浥露华。
叶落盈阶谁带扫,月明照醒海棠花
”“征帆高挂恨难留,此际离怀逐水流。
试看江亭日欲暮,乱烟孤月送归舟。
”“鹃血啼成翠袖痕,空馀肠断到黄昏
愁看黯淡中庭,残角声凄不忍闻。
”“一缕红丝未易牵,须知浪蝶自无缘。
白云深护嫦娥影,纸帐青灯伴少年。
天启七年九月中夜漏三下,被人磔杀,君子哀之。
郑元禧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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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元禧字天禧号玄锡扬州府仪真县人
明朝末年政治人物。
原籍歙县长龄桥人,长龄郑氏家族是侨居扬州徽州大盐商。
曾祖郑良铎为迁扬一世祖,其子郑景濂携其母程氏与其弟国宝、景淳迁居扬州,各派子孙以景濂二世祖。
景濂次子郑之彦(字仲隽,号东里,1570—1627年)是长龄郑氏最有成就的一位商人,被众盐商推为“盐荚祭酒”,是名副其实的盐商领袖
之彦四子:元嗣(字长吉)、元化(字赞可)(接手盐商)、元勋(字超宗1603—1644年)(崇祯十六年进士)、四子侠如(字士介,号俟庵1610—1673年)。
郑元禧是郑之彦之侄,中天启七年(1627年)丁卯应天府乡试举人崇祯四年(1631年)辛未进士
兵部观政,未仕。
吴晋昼
晋昼字接侯麟瑞长子。
崇祯丙子举人
卒年二十七。
海内诗人俱为诗挽之,有蓬蒿园集。
诗学长吉,多屈曲之音。
是时如陆芝房姚叔祥辈,竞以此体相尚,而晋昼时有隽句,人不能到也。
陈丹衷明至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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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衷(?
—17世纪),字旻炤应天府上元县人,明朝、南明政治人物。
陈丹衷凌世韶是朋友,年轻时以侍奉母亲至孝闻名。
其文章深奥自成一家,诗歌类近《离骚》,与杜甫李贺相似,同时也擅长画作。
崇祯十二年(1639年),中式顺天乡试举人崇祯十六年(1643年)进士,上疏推荐副总兵成大用,招揽广西土兵扫荡流寇,崇祯帝闻奏大喜,即授其河南道监察御史巡按广西,徵收当地赋税作兵饷,并训练士兵预备调用。
弘光帝继位,陈丹衷负责到江北宣谕,推荐王燮出任山东巡抚,不久代黄澍巡按湖广
其后因忤逆马士英,改任湖广长沙府知府,尚未成行,南京已经失守,他即出家为僧,法名道昕,写下二百多首诗赋以自伤。
晚年一意禅悦,留下文稿二十多卷。
顾景星明末清初 1621 — 1687
词学图录
顾景星(1621-1687) 字黄公一字赤方
湖北蕲州人
性颖悟,六岁能作赋,八九岁遍读经史,时称圣童
广济张仁熙竟陵胡承诺皆著名江、汉间。
为明贡生
马士英使人密招,却之,因浮家隐于淀湖。
康熙十八年,举"博学鸿儒"科,因病不试。
杜门息影,翛然遗世。
名其堂曰"白茅"。
施闰章友善,闰章为雠校其诗。
景星记诵淹博,诗文雄赡,亦能曲。
著述甚富,有《白茅堂集》四十六卷、《读史集论》九卷、《潭池录》一百十八卷、《顾氏列传》十五卷、《南渡来耕集》七十三卷、《阮籍咏怀诗注》二卷、《李贺诗注》四卷、《虎媒记传奇》、《曲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