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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库 清朝
释行元
号百痴
闽漳浦蔡氏子。
幼习儒。
怙恃继失。
依兄居住。
年二十。
功名不就。
因憩同安邑邸。
夜梦有人呼曰。
时至矣。
速前去。
明晨行。
遇真戒师。
偕入长泰石狮岩
礼求薙发。
大明崇祯甲戌春
黄檗
费隐和尚
凡有所问。
被痛棒打出。
未几證入玄奥。
命掌记室
戊寅
费老人主金粟
师为西堂。
付衣拂。
建宁莲峰住静。
辛巳冬出世。
随移宝峰百山二刹。
及浙之太平长庆。
戊子夏初
海盐护法徐觐周等。
金粟虚席。
集众卜请。
师恬然自若。
继席六载。
竭力劳心。
衣钵微赀。
悉以供众。
癸巳八月
周送藏经入寺。
即于明晨退院。
上堂云。
六载住持。
全没滋味。
简点将来。
讨甚閒气。
何如长松下。
片石间。
洒洒潇潇。
科头箕踞。
任他法道迁更。
蠓蝇口沸。
且临行一曲。
如何演唱。
击拂子云
啰啰哩。
啰啰嗹。
白发催人易老。
宽怀无事是神仙。
便行。
周同诸檀护。
迎入梵胜。
今迁明发。
师有语录十六卷。
行世。
金粟岁旦示云。
佛法无人说。
虽慧不能了。
况复值年朝。
如何静悄悄。
擂鼓出升堂。
香云四处绕。
柱杖倒头拖。
袈裟忘里表。
问著口莫酬。
遥空指白鸟。
大众且道。
金粟与么。
是欢喜耶。
著忙耶。
若道是欢喜。
年年好年。
有什么欢喜处。
若道是著忙。
我为法王
于法自在。
著忙个什么。
于此泾渭得出。
正好山门摆手。
宝殿鞠躬。
见僧贺僧。
见俗贺俗。
见白牯狸那。
贺白牯狸那。
如弗然者。
岁君所司时令。
又向闪电光中。
打辊去也。
如梵胜示云。
懒骨锻成。
一榻閒眠消白昼。
枯肠浣出。
半联仄韵动寒潮。
不管佛来祖来。
说甚呼牛呼马。
头头具足生涯。
处处彰吾宝所。
是汝诸人。
果能如是见。
如是信解。
便可休心息念。
高挂钵囊。
山僧同处同行。
同餐同饮。
耕云钧月唱没腔歌。
自然道泰时清。
其或随情变换。
逐物升沉。
敢保终年未有歇手在。
明发示云。
衲僧行止没多般。
随处安身随处閒。
满沼白荷观不足。
又𢹂竹杖到云间
云间既到。
是非杳忘。
地阔天高。
声和响顺。
翻爱当年船子。
一丝独钓寒江。
更冀此日维摩
出手共扶祖道。
且时节相应底句。
如何话会。
阵阵薰风来殿阁。
炎威虽逼也清凉。
黄任
秋江集诗·序
闽士多文,尤笃于朋友之谊,盖其俗厚,而缙绅先生风示使然也。
庚戌辛亥间,余以新进士观政闽中,奉大府檄,入参志局,因获交于编修谢古梅道承、行人刘邻初敬与二公,学老文钜,卓冠一时,而分修诸生十许辈,亦复推激风骚,彬彬如也。
顾皆不以余谫陋,见辄投分,若平生欢。
论诗赌酒,往往至夜分未已。
一日,瞥见壁间越王台诗,磊磊块块,如山镇纸,益以书法疏秀,称其文章,不觉失声,诧曰:「是所谓建大将旗鼓,八面受敌者,惜乎阻于地,卒不可得见其人。
」众笑曰:「公欲见之乎?
旦暮且来。
是籍永福而家会城,诗人黄二者也。
」余闻大喜,就枕不能瞑。
鸡三号,即披衣起,步至光禄坊访之。
莘田方沐,遣僮奴报客,且坚坐以待。
少选,曳革履而出,则见其须眉如戟,瞳子如点漆,面白晰,口若悬河,适称向者壁间所见、意中所拟之人,遂与订交。
自是莘田数见过志局,余亦数至其家,历二年。
每诵其诗,觉胸中辄有长进,盖余书因谢以变,而余诗因黄以力,朋友之益也。
莘田康熙壬午举于乡,屡摈礼部。
中间流寓姑苏,颇事声色,不自顾藉,大病而归。
踰年宰粤东四会,兼摄高要
高要故领端溪三洞,而莘田有砚癖,喜过其望。
又长于吏干,为上官所器,高要剧邑,迎刃以解,四会恢恢耳。
风叶雅措,誉闻日隆,遂有忌之者谗于当轴,以懒嫚不亲政罢去。
莘田既废,而嗜砚益笃,家居搆精舍,榜曰十研轩。
招三数密友歌啸其中,然终以负冤谤,未究施设为恨,故多托于美人香草,缭戾抑塞之音,抑或禅榻茶烟,抚今忏昔,往复折挫,情辞哀到而韵弥长。
方以林鸿二玄、曹、谢之徒,有过之无不及矣。
别二十年,莘田子惠进士,访余邸舍,袖出莘田诗,且传命见督为序。
挑灯读之,大率皆曩所见者,间有所益,亦不多,而其他视旧帙减十之五。
夫与其过而汰也,宁过而存之,如莘田所为,虽剩句小篇,皆有可宝,而芟夷至是,过矣。
杨子云悔其少作,德祖非之,韩、杜之诗,后人多求之集外,且须收召废什,如追逋亡,毋令后人嗟唏也。
且夫百工伎术形骸之役,多以老废,文士则不然,是故病而犹呻,老而更成。
方余初交莘田,时年才三十有二,而莘田已五十。
今余年视向者莘田之年且过之,则莘田当复益衰。
古梅编修累迁阁学,卒官。
邻初未改官,遽引疾去。
志局诸生十许人中,存者裁一二数。
每从南人讯莘田近状,辄云黄二丈颇健在,善饮犹昔,贫则有加焉。
而所谓十研斋者已别售移居,闻斋中所贮亦销磨过半,流光如此,人事如此,岂不痛哉!
谓宜怀人感旧,一寓于篇,而集中踵入者,顾不概见,何也?
毋亦颓然自废,其散失,而不自收拾耶?
抑钞誊简略,吾见之不广也?
如前之说,弃者宜藏,如后之说,缺者应补,莘田且以为何如也?
进士惠告别期促,未有以报。
会其年家子李霖云龙州需次吏部,俾附入家邮达焉。
嗟乎!
甲寅之秋,与莘田别洪山桥舟次,且泣且叹如昨也。
诸公见赠金石文及周彝汉俎,二十年来类为见者偷夺殆尽,而其依依见爱之意,故不忘也。
长逝者不可复作矣,幸而存如吾与莘田邻初,或者可复得相见,为兹集中增一老友联吟之作,此则存乎强有力之天,而非我与君之所敢望也。
钱塘学弟陈兆崙撰。
香草斋诗钞·序
有生知契,由灵府所缠萦,非外物胶合,故坚于金石,曾莫之销泐。
吾尝谓五伦皆天伦,固统自性生也。
文辞之不可磨灭者亦然,非有本元披启乎?
华秀转瞬,即萧索可怜,其不废乎万古者,中有物焉。
历劫穷尘,欲灰之得乎?
曩游闽,得交古君子黄君莘田
寻以疾归,手其诗不忍释。
君别无副本,即慷慨授予曰:「存子所,胜庋于家。
」予曰:「万一有水火盗贼何?
」君笑曰:「数当水火盗贼,独能我免乎?
」予拜受。
既为编定,序而归之。
复掇其尤六卷付剞氏,公诸同好。
君之诗如云中环佩,非人间惊艳可埒。
寻恒酬答,一经吐纳,辄超绝凡近。
其气体,非特雄长海峤间,今后有子云,必以予为知言。
诵其诗,可想见其人,予岂阿所好哉?
乾隆戊寅重三日五岳诗人桑调元又书。
释通云
号石奇
雪窦结制
祇如诸方结制。
厨库丰足。
事事次第。
物物有馀。
九十日内一期安坐。
始成个模样。
雪窦者里。
上无片瓦。
下无卓锥
直得一物也无。
蓦竖拂子云
向这里。
急须荐取。
不得无绳自缚。
所谓本自无疮。
勿伤之也。
不然。
倚他门户傍他墙。
刚被时人唤作郎。
元旦召众
一年三百六十日。
今朝是最初一日
若有道得最初句。
便乃年新。
月新。
日新。
日日新。
时时新。
刻刻新。
新新无住。
于无住中。
不妨天是天。
地是地。
山是山。
水是水。
僧是僧。
俗是俗。
未尝移易一丝毫。
所以道。
法住法位。
世间相常住。
小参
今日腊月三十夜
年穷岁尽之际。
幸然无些子事。
今于无事中。
山僧为汝商量。
大众。
既然无事。
且道又商量个甚么。
明得
便春夏秋冬。
异灭。
人事消长。
时节迁流。
物我道同。
古今不二。
不见僧问古德。
年穷岁尽时如何。
德云。
东村王老夜烧钱。
看他古人明得的。
向结角罗纹处。
恁么答话。
岂不绰绰有馀𥙿哉。
又示众
当阳一著。
独露无遮。
八面玲珑。
十方轩豁。
明眼作證。
岂敢囊藏。
直得琼楼玉殿。
百草头上全彰。
千丈报身。
瓦砾堆边顿现。
尘尘尔。
刹刹尔。
突出无位真人。
发明现成公案。
直饶三世诸佛。
历代老古锥到来。
个个退身有分。
正当恁么时如何。
水归大海波涛静。
苍梧气象閒。
姚凤翙
众香词
尚书戊生公女,适学士楼冈方公第三子云旅。
幼博经史,善吟咏,秉岂怀丹枫,诸昆仲教,温柔敦厚。
既归云旅,分题梧阁,此倡彼和,诗成盈尺。
如“窗爱月明开不闭,帘因风急卷还垂。
”“催寄远书双去雁,惊回好梦一声蝉。
”“无钱可买归时卜,有恨难传别后书。
”“何处金樽花下饮,谁家玉笛月中吹。
”“近日亲杖履,经年鸿案冷糟糠。
”“薄田收敛征呼急,病骨愁深经理难。
”“花月自饶诗酒兴,晨昏闲课子孙书。
”“影摇红烛横窗起,香逐银饼入酒来。
”“强分栀子同心结,空写梧桐别怨诗。
”“颦翠黛愁难放,花抱芳心冻不开。
”“金钗半付舟车费,彩笔多题离别篇。
”“山头虚咏满头句,席上空吹落帽风
”“难染丹霞千尺色,徒凝玉露五更寒。
”“有意长同人缱绻,多情不逐世炎凉。
”“露濯新妆临宝镜,风翻翠袖拂华筵。
”“流入冻云和梵韵,飞来寒雨杂松涛。
”皆警句也。
云旅常游吴越,离别句多。
明月流黄,春风堤上,尤德耀视伯鸾,未及偕老,早逝,能不悲欤?
云旅检其遗奁,无金珠纨绮之饰,惟日读书数十卷,及自制《赓噫集》,含英咀华,深得风人之旨。
其淑德隽才姻党称之,艺林诵之。
云旅伉俪情笃,肝胆摧裂,并附悼亡十绝,聊代双珍。
丁丑九月,小阮、世涛同登高平山,手授全集,读之,多谢朓惊人句,选其倚声,如秦少游艳逸,以志云雁之情。
吴之振清 1640 — 1717
寻畅楼诗稿·序
孟举之诗,神骨清逸而有光艳,著语惊人。
读者每目瞤而心荡,如观阎立本李伯时画天神仙官,旌导剑佩骖驾之饰,震慑为非世有,然不敢有所嗜愿,为非其类也。
凡为诗文者,其初必卓荦崖异,继而腾趠绚烂,数变而不可捉搦,久之刊落,愈老愈精,自然而成。
孟举方当卓荦崖异与腾趠绚烂之间,固宜其惊人如此,所谓小称意则人小怪,大称意则人大怪。
孟举正须问其称意何如昔人耳。
人知我而惊,不知我亦惊,直不可以此介意也。
桓谭侯芭不足以知杨雄而待韩愈知之;李翱皇甫湜不足以知韩愈而待欧阳修知之。
李白杜甫之诗,则又近时之韩愈知之,宋人因而师承焉,今人又未之知也。
然则惟作者而后能知作者,自古为然。
而作者之出也,或骈肩而生,或数百年、一二千年而生。
吾同时无其人,则必待之数百年、一二千年有黄口后生焉,足以竭吾之长而攻吾之短,此真吾之所戁畏而托命者也。
目前纷纷广座长麈、拈黑道,如土蠓野马,其不足与于斯文也明矣。
而今人舐笔蘸墨,方以此曹之喜憎为是非趋背。
得其誉,便可骂阮籍为老兵,诃杜甫为村子;一为贬毁,则志惑气索,如丧家失父,不可自立于门户。
谚所谓「以盲引盲,相将入坑」,殊可剧叹也。
归有光王世贞为「妄庸巨子」,世贞曰:「妄则有之,庸则未也。
有光曰:「未有妄而不庸者。
」归之文至今可传,以其意中能无此巨子也。
今天下之巨子,其出世贞下又不知几何。
使吾之所为为其所称叹,则必为前与后之作者所哕詈矣;为其所诧异,则必为前与后之作者所疑而抉摘矣;为其所屏弃不复置目,然后必为前与后之作者所笑视莫逆矣。
孟举虽不为所喜,而犹为所惊怪。
其于作者,尚未知何如也。
孟举进方锐,将数变而不可捉搦以底于成,则其惊怪益甚,其为屏弃不复置目,终所必至,顾在孟举能卒不以此曹介意否耳。
陆务观曰:「外物不移方是学,俗人犹爱未为诗。
」余读此句,辄自咎讼平生言距阳明而熟于用处,不事检束,正坐阳明无忌惮之病;为诗恨伪盛唐而未离声律,两骑夹带,犹为所牵挽。
思欲坐进古人,所待于后甚远。
不汲汲有求于今世者,心知其甚难,然不敢不与孟举同厉之也。
南阳村晚村氏序。
(此老友晚村序余癸丑以前作也。
晚村墓有宿草,余年齿亦衰颓,学业日益荒落。
重阅此序,念老友勉励之语,不觉泪渍于纸也。
康熙甲戌冬日居士书。)
陆楙
,字林士,号匏湖,深原子。
垂髫补弟子员,试即冠一军,贵人则揶揄之,以故浮沈燕邸者十年。
康熙丙寅,谒选,得卢龙
属两京孔道,轮蹄蜂午,且多宗室贵戚庄旗人例不得用笞杖,乃削木挺挺之
兵弁有强买者,辄捕而置之狱,于是咸震,慑勿敢动。
官署萧然,如禅寮旅舍。
有僧以佛事请之府,府笑应曰:而欲我属之典朝衣县令耶。
卒以强项忤。
罢官归。
遂卒。
有诗诀亲友曰:而今一枕绳床好,方是人间归去人。
于经史无弗窥,而独好扬子云书。
其诗文曰鹊亭稿。
劖削町畦,穿穴险固,以造于峻洁而后止。
沈德潜清 1673 — 1769
竹啸轩诗钞·序
称诗于近代,言人人殊。
尚规格者祖构雷同,主灵异者凿空无朕。
二者交讥,大约取其辞,不惟其情;考诸声,不衷诸道。
古人所谓言志永言之义,阙焉无闻,辟玉卮无当,虽美,何观矣?
吴门沈子碻士,物疏道亲,独工缀述。
其于诗也若车然,扶轮而远也;若川然,卬浦而大也。
然犹悔其少作,卷帙所存,率皆立年以后,或正辞讽谕,或主文谲谏,比兴则虬龙云霓之意也,物色则秋兰紫茎之遗也。
追述在昔,宗经正纬,雕玉以作器也;羌无故实,非傍诗史,匠心以运斤也。
虽准之前古,不无离合,然穷其吐纳,会其委源,敦厚统夫关键,辞华管夫枢机,意窥象先,韵流文外,亦彬彬尔雅者已。
顾予往来吴中人称碻士诗者未既其寔,甚或弦绝调高,受嗤拙目,犹见橐驼言马肿背,山中人不信鱼大如木,海上人不信木大如鱼,从古然也。
且夫左思三都》,价增士安刘协《雕龙》,声腾家令
求之今日,罕遇其人。
西施虽美,能见重于鬻薪之日哉?
虽然,良玉之贵,讵由荆廷;良骥之贵,讵由千金?
非必国门为传,而名山为湮也。
悠悠无穷,有知子云者。
宁都魏世微序。
邹士荀清 1675 — 1732
人物简介
邹士荀(1675-1732)字少伯号蠡湖国子生江苏无锡人
子云城贵诰赠朝议大夫河间知府
释际定
新续高僧传·习禅篇第三之十五
仁名际定应城陈氏子。
年三十六始出尘浊,便勤参叩。
尝谒马祖寺翠庵,昼夜提撕,终无入处。
偶因入林采薪,有树横卧草中,绊之而仆,倏焉豁悟,身世皆空。
遂说偈曰:“仆地忽然忘所晓,从今再不寻他讨。
一交趺落一肩柴,万象森罗都笑倒。
”已而辞回丹景山,掩关持诵《法华》三年。
己未,至昭觉参潜修,机缘契合,俄而继席。
乾隆戊寅,仁寂,了元尽礼,阇维入塔。
复检潜修语录稿,逐一编较,辑成卷袟,刋入嘉兴楞严藏室,并收集破山明以下六代祖师语录,随舟载至高旻寺入正源录部。
后游吴越诸名胜,登天童,礼密祖,过育王,觐舍利,谒补陀,睹潮音真相。
壬辰春,返昭觉,遂接席。
尝作警策偈示众云:“欲明出世法,信力为根本。
本不从他得,脚跟须把稳。
习气尽蠲除,灵光孤迥迥。
顶门开正眼,方见吾无隐。
一喝分宾主,离名无等等。
堪叹梦中人,不悟无生忍。
参禅志不坚,徒捉波中影。
工夫未现前,念念成魔境。
着空守寂灵,可悲复可悯。
自昧本来心,云何得解脱。
依旧入轮回,远离诸大觉。
孤负丈夫身,借衣逃生活。
痛策诸禅侣,莫随风摆拨。
发奋自忘疲,精修无漏学。
䛡头得力时,万境难摇夺。
扑落大虚空,原来是者个。
”其颂明星悟道云:“六年空抱死疑圃,此夜方知彻骨寒。
蓦地举眸开口笑,从今返覆诳人天。
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
叶落青山染翠容,丹霞映水露金风。
九霄云尽孤峰丽,万壑苍苍一点红。
”又颂庭前柏树子云:“认得中时郤未中,承虚接响意朦胧。
不因柏子庭前树,争解金鸡觌面风。
福康安之督川也,陛辞时,高宗面谕之曰:“四川昭觉僧了元者,善知识也,汝善护持之。
”盖潜德幽光,声闻于天。
及福至川宿新都,明日晨发私念“了元圣眷如此,果有道否?
”欲试之。
阳命驺从导自山门,而阴乘便舆入于寺东门。
比至,则僧众集于东门,鹄立以俟。
福心讶之,初欲自讳,及见了元,问訉不觉折服,相与携手入寺,订交而去,后往来无间云。
凌廷堪清 1755 — 1809
梅边吹笛谱·自序
少时失学,居海上,往往以填词自娱。
相倡和者,唯同里章君酌亭。
后出游,渐知治经,得交仪徵阮君伯元,谈说之馀,时或及此,盖亦深于词者。
其他朋辈,多以小道薄之,不敢与论也。
年二十许,遂屏去,一意向学,不复多填词。
旧稿久束之箧中,及官宛陵,暇日检出阅之,颇有商海帚千金之想,乃编为二卷,酌亭已前卒,不得见矣。
旧取白石《暗香》句意,名之曰《边吹笛谱》,盖词人习气,亦不复追改也。
又少作但依旧词填之,不知宫调为何物,近因学乐律,少少有所悟,而宋人之谱,多零落失传,又以琵琶證琴声,故燕乐二十八调,多与雅乐异名也。
今取其可考者,注宫调于其下,不可考者不注也。
阮君今以侍郎巡抚浙江,命小史录一本质之,不审能传于后否。
稿中所用四声,非于唐宋人有所本者,不敢辄为假借;所用韵,凡闭口不敢阑入抵腭、鼻音,至于抵腭与鼻音亦然。
异时有扬子云,当鉴此苦心也。
嘉庆五年负在庚申端午日,淩廷堪次仲书。
王昙清 1760 — 1817
烟霞万古楼诗集·自序
《太玄》之草成,而刘歆覆酱瓿;《三都》之赋出,而士衡欲盖酒瓮。
同是时也,桓谭以为绝伦,张华为之纸贵。
岂文无定体,嗜痂者有异癖,嬖眇者多一目欤?
李百药曰:『文章者,性情之风标,神明之律吕也。
张融自序曰:『吾文章之体,多为世人所惊。
』又曰:『文岂有常体,丈夫何至因循寄人篱下?
裴子野论文曰:『人皆成于手,吾独成于心。
北齐祖莹亦语人曰:『文章须自出机杼,成一家风骨,何能共人生活哉?
』读刘协之《雕龙》,不如通挚虞之《流别》;读钟嵘之《诗品》,不如追韩婴之传说。
见其委海若天吴,见其原岷觞积石。
统四千年之文为一文观,合四千年之诗为一诗释,而古今诗与文之正变,洞然胸中矣。
法律一新,如曹参萧何之文;旌旗一变,如光弼子仪之军。
非谓师涓奏乐,必造新声;徐摛作文,不拘旧体也。
或曰延年隘薄,灵运空疏,为之奈何?
曰:『此不尽读天下之书与诗文,而漫然操觚之谓也。
汉郭宪王嘉全搆虚辞,孟坚所以致讥,张华为之绝倒,《抱朴子》所谓『怀空抱虚,有似蜀人葫芦』之喻乎?
南史氏曰:『文章容易逋峭难。
』又曰:『文章不妩媚,正如疥骆驼。
』今世之勉力宏词者,奇字,白孔陈羹;林类苑,叠韵双声。
骤焉而苏绰《大诰》,忽然而王莽金縢。
著《渊通》以拟《道德》,仿《太玄》而作《测灵》。
以艰深文其浅陋,以奇险幸其功名。
扬雄以为哓哓之学,绣其鞶帨而目之为翰林主人者,非也。
亦有好事焉者,铸贾岛而拜,像东坡而祀。
蜜膏饮杜少陵之灰,遍体刺白香山之字。
老兵之貌中郎优孟之学期思
高冠大屐而自居某一家之诗与文者,悖矣!
气,水也;言,浮物也。
袁先生曰:『重而能行,乘万斛舟;重而不行,猴骑土牛
』水浮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不然,而任昉沈约结其集,魏收邢邵为之偷,斯文之末流也。
鼻马颊牛之论,中军听之而生争;捣齑啖杵之谈,洗马思之而成病。
则又斯文之魔业、翰墨之魇境。
至若宏通硕彦、经师大儒,郑玄之文,人不取,温公之笔,四六不能。
此不可以辞章律之者,其经济大也。
乐旨潘词,广谈虞笔,三千年以下兼而有之者,繄难哉?
予髫幼成文,中年万里,史烂于胸中,云山乱于脚底,自以为才学识皆当有也。
乃志功名,急经济。
台官之祸,纂述之成书者,史之论辨者,乐府之未谐宫商,金石之未付雕镌者,吴中郡县官持抱以去,而挚仲治半生之文书荡然矣。
并非关通丁谓之书,而概与一烧;亦不借重洪乔之寄,而投之江底。
此砥柱之沉灾,荣宫之火洗。
当时也,郭子横之救火,任文公之逃水,暇计及著与撰之存焉否耶?
幸而王阳僰道,险路求生;韩愈华山,危途获济。
或藏之殷浩手巾,或寄之王恭如意。
主人《庄子》,仅留《渔父》残篇;中书孝经》,惟剩王混摘句。
抑不啻嵩山蝌斗之文,显节陵中之蠹也已。
窃惟彦章死豹,名以皮留;楚国神龟,生以骨贵。
而乃陆澄著述,力已倦于年;任昉属辞,才将尽于晚岁。
五行志少,尚可暗抄;三箧书亡,多难默背。
忆当日十吏环书,五题岔集。
门庭藩溷,尽是赋才;户牖门墙,无非刀笔。
沉虑而王充为之气衰,苦思而桓谭为之感疾。
杨汝士兰亭』『金谷』,元白无诗;闻孟浩然『疏雨』『微云』,中书罢唱。
议《礼经》则白虎堂中,讲《论语》则金华殿上,其壮也!
谷子云之笔,而空有乐令之口;无扬子云之才,而徒有光庭之手。
开顷刻之花,造逡巡之酒。
斯文之道,有《急就章》乎?
苏明允之诗,祇有廿篇;杜子美之赋,不过十首。
片羽苟重其吉光,千金可享其敝帚。
仆今年四十五岁矣,前不遇古,后不遇今。
死不见岘首沈碑堕泪;生不见阿难结集,活佛伤心。
李旭曰:『文章之事,不足传于后世。
萧恭亦曰:『千秋而后,亦复谁能传此?
』呜乎!
未为伧父,已笑衙官;才读《离骚》,便称名士。
刘季绪才非一世,偏能诽毁文章;徐孝穆一代传人,未尝讥诃作者。
留达生廿四首丈人之集,娱我馀年;传枚皋数十篇必不可读之文,自伤娸诋。
哀我文者,亦庶几韪我言而恕我狂也。
陶梁清 1772 — 1857
红豆树馆词·王柏心跋
凫芗观察曩著红豆树馆词,梓行已久。
后复有感旧纪恩之作,都为八卷,合而刊之,授柏心使论其大略。
余考词之始兴,大抵流连风月,泛咏皋壤,感物而动,其绪无端,以凭虚为奇,以超旷灵澹为宗。
子瞻幼安辈为之,泛滥于子史,驰骋议论,其体一变。
然以发摅其壮气雄心而已,未有综贯生平,标举志行,若年经月纬,粲然可睹指者也。
兹则体沿协律,义兼纪事,排比敷陈,开昔人未辟之町畦。
其伦则君亲、昆弟、夫妇、师友,其事则遨游、羁旅、敷文纬典,其情则忻愉悲戚,其境则壮老穷达。
析之各有宗旨,合之互相首尾,又能分刌节度,穷极窈眇,有启涂拓宇之观,无宫凌羽替之疾,于此体为创见,而仍不失其正宗。
盛矣哉。
前此所未尝有也。
昔者司马子长杨子云班孟坚皆有自叙,杜子美北征、昔游等篇亦檃括出处,览者资为援据。
独填词家无之,世遂以为束于体格,无能恢廓,至有目诗馀为小道者
今读红豆树馆词,包含宏大,直举胸情,然后知此境正自无穷,人特未能穷其所至耳。
集中他美,诸公论之详矣,余以为自有倚声以来,兼众长而扩其境之所未至者,独于兹集见之。
遂举所见,识之简末。
时道光癸卯夏五监利王柏心谨跋。
姚莹清 1785 — 1853
全台诗
姚莹(1785~1853)字石甫号明叔晚号展和,以「十幸」名斋又号幸翁
安徽桐城人
从祖姚鼐为桐城派古文创始人之一。
嘉庆十三年(1808)进士
二十一年(1816)出任福建平和县知县
二十二年(1817)调任龙溪知县
以法治县,颇有政绩。
二十四年(1819)调任台湾知县,不务苛细,一以恩信抚之,深得士民心。
旋兼理海防同知
道光元年(1821)移署噶玛通判
地初辟,姚莹多方规划,抚恤灾民,兴利除弊,士民称善,旋以遭忌罢职。
道光三年(1823),方传燧调任台湾府,复应邀渡台襄助,殚精竭虑,多所建言,至道光五年(1825)始回内地。
道光十八年(1838)台湾道,以台湾民情浮动,外阻大海,内逼悍番,游民错处,奸宄时作,因收养游民,略以兵法部署之,以为义勇,又训练士卒,阴为战守计。
二十一年(1841)英军犯鸡笼海口,又犯大安港,姚莹方略,与总兵达洪阿积极备战,奋勇抗敌,数次击退英军攻击,斩获甚众。
奏入,皇帝特赐花翎,兼二品冠服,荫一子云骑尉,以旌其功,由是为中外大臣所嫉。
和议后,英人与清廷投降派相互勾结,诬陷姚莹,遂于二十三年(1843)以「冒功」罪被革职逮问。
出狱后,贬至四川
咸丰元年(1851)调任广西按察使,参与镇压太平天国军,可惜言论方略多受牵制而不见用。
兵败后随军湖南,任湖南按察使,忧劳愤郁,病死。
姚莹以经世自任,常以济人利物为念。
为政务因地制宜,无所偏执。
在台十馀年,洞悉台湾地势民情,整饬吏治,振兴文风。
著有《中复堂全集》九十八卷(清同治六年八月刊本。
台北文海出版社,1962年重刊),其中《东槎纪略》、《东溟奏稿》并为关系台湾重要史料。
姚莹博览群籍,平素慕贾谊王守仁之为人、为学,体用兼备,不为空谈。
章善持论,指陈时事利病,慷慨深切;诗自明七子入,而以盛唐为宗,主张不强作,大抵于古人处别有会心,不肯貌袭,往往成一家言。
  姚莹有关台湾之诗作,《中复堂选集》辑录《后湘》二集、续集,共有古诗十一首,律诗三十三首,绝句十四首,合计五十八首。
章法缜密,温雅蕴藉。
今以《中复堂全集》为底本,覆校《中复堂选集》,参以赖子清台湾诗醇》、陈汉光《台湾诗录》等选本。
(吴福助撰)
牛焘清 1794 — 1861
寄秋轩吟草·序
滇西之山,崒然高峙者以百数,独雪山为宗。
距数百里望之,一白界天,照人眉宇,丽江郡治适置其下。
予童子时,应郡试居数日,自觉肝鬲间物,历历可数。
私意当有特立独行之士诞生其间。
而卒不可见。
闻古之人有马先生子云者,善吹笛,有牛先生涵万者,善鼓琴,皆以能诗名。
意谓特立独行之士,将于是乎在。
不自意遽落尘网,人事牵率,无由复至郡下,而两先生之诗亦不能一见。
唯山容雪色与夫“牛琴马笛”,时往来于耳目间而已。
今夏,牛先生之裔孙石泉以先生所为之《寄秋轩吟草》见示,始得受而读之。
先生诗任情舒卷,绝去依傍。
诚哉,其为特立独行之士也!
惜抄本舛误脱漏,予为点窜涂Z数十字,并书数语以归之。
石泉世诵清芬,知必能搜讨补定以卒成先志矣。
抑又闻沁亭兄弟与先生同里同时,皆称能诗,而释妙明亦解声律,与诸先生相望。
石泉他日宦成归里,能搜辑诸先生诗而尽饷之,其为欣快,更何为之!
民国十一年岁次壬戌秋七月 剑川后学 周钟岳
江湜清 1818 — 1866
伏敔堂诗选·跋(江迟)
惠施五车,今无只字可读;《长庆》一集,因钞五本而传。
故知文章之道,贵精不贵多,传之其人,固有幸有不幸欤?
昔我先君怀才不遇,晚而以诗鸣于时,所著《伏敔堂诗》正、绩十九卷,上海王氏《同人诗录》、吴县叶氏《百三十家诗选》各有选刻本行世,今并此录而为三矣。
王、叶两选,视此录异同何如?
亦不知板尚存否?
虞山言仲远先生,文武通才,扬历中外。
比年厌闻政事,侨寓津沽间,惟以吟咏自适,尤爱读《伏敔堂诗》,笃嗜深好,间辄一效其体,所谓膏少陵而饮,铸贾岛而拜,神明默契,先后同揆
是编经先生选定,犁然各当,良工心苦。
南丰志铭,非欧阳不能作;子云草,独桓谭决其传。
先君殁已六十年,两经丧乱,遗文都尽。
伏敔诗刻,若在存亡绝续之间。
幸遇先生,旷代相知,亟亟焉撮录传布。
片羽重其吉光,万钱荣于青选。
不惟表章文献盛德不朽,抑亦两家文字缘乎?
迟生恨晚,未读父书。
窃幸先生此举,沾溉无穷,因识其缘起如此。
览是录者,虽谓王混摘句之二图,昭明选楼之外集可也。
岁在彊圉单阏之辜月,嗣子迟谨跋。
陆翰芬
全台诗
陆翰芬(?
~?
),字少海
浙江山阴人
同治间来台。
新竹林占梅潜园」常客。
林占梅有诗赠之〖林占梅《潜园琴馀草》:「山阴陆少海翰芬,浙东名下士也。
每过从潜园潜园待之逾于常客。
促膝论文,口占以赠:『腹笥便便学问充,机云想克嗣宗风。
笔峰秀颖兰亭近,文境恢奇通。
略有牵情方杜牧,竟无识字类扬雄
醇醇儒者彬彬质,赏曲聆音自不同。
』」〗。
存诗见王台阳诗话》、连横台湾诗录》,今据以校录。
(吴福助撰)
谢调元
江上诗钞
原名宸诰字宝斋同治癸酉岁贡,候选复设训导,性喜奖借后进。
沈怡云方伯延入幕兼课其子云
沈曾植清末民国初 1851 — 1922
寐叟乙卯稿·序
嘉兴沈乙盦先生,今之闳览博物君子也。
写定《寐叟乙卯》稿,授之削氏,杀青既竟,先生命之序。
序曰: 昔晚周东驾,政异俗殊,鲁史编年,独书王正,何则?
平王已降,周祚中微,列国之君,窥窃神器。
晋文请隧而罔顾礼义,楚庄问鼎而莫识重轻。
宣圣删述《春秋》,特揭尊王之旨,盖所以惧乱贼、严名分也。
陵夷至于战国,势益衰敝,七雄互相吞灭,纲纪湣然绝矣。
然秦臣避其恶名,人辩其非客,犹得端拱在此位,天下奉为共主者,斯亦《春秋从周之效也。
然则先生诗开宗明义,首题七年元日者,知其志在《春秋》,见之行事,而深切著明矣。
夫古今诗人隐逸之宗,仲伟所称,厥惟靖节
观其东轩寄傲,南村独游,耕下噀之田,拒元嘉之聘。
夷、叔同其饥食,祖、谢勖其相从,延年所谓物尚孤生,人固介立者,贞风凌俗,良足钦焉。
所著文章,义熙以前,题晋年号,永初以后,止纪甲子,此则大节皦然,以示耻事异姓之志。
与夫胥馀演范,不署周年,陈咸,唯遵汉腊,岂非后先同揆,垂为世楷者乎?
先生辛亥后,遗世独善。
履霜之洁,后凋于岁寒;停云之思,靡从乎新好。
柴桑高逸,庶几有之。
惟是荆卿报嬴,挥剑而出;田畴高世,严驾而行。
陶公集中,往往托之歌咏者,忠怀耿耿,但恨所遇非时耳。
向使豫章逆取,有抗乎高门,山阳安荣,未归于下国,则元熙纪年,必将著之篇什矣。
兹者重华协帝,行否德之禅;乔木世臣,袭汉官之旧。
则当三元肇历,四序履端
蓼亭庆其重兴,桐官期其嗣建。
谨志岁月,复见天心。
《语》「告朔饩羊,我爱其礼」,斯之谓矣。
先生誉馥区中,道轶萌外。
诗为馀事,岂仅藉此而传?
是遍简册不多,声流悽惋。
虽其中苔岑恊好,半出唱酬;蒿里悲吟,或伤殂逝。
而悬高寒于北阙,录梦华京。
怀而慕思,溢乎辞表。
至若《春秋》之义,兴周为大,月正上日,犹存帝号。
岂惟司马拾遗,纂今上之纪;实乃公羊奉始,著大统之文。
先生通乎《春秋》之教,尤足为后世诗家易代随时、尚志不仕、循用甲子之例者,创立书法也。
呜呼!
子云寂寞,点世美新;嗣宗猖狂,罄辞劝进。
先生诗,其能无愧也乎?
丙辰春三月元和孙德谦谨序。
范当世晚清 1854 — 1904
以自然为宗,生造为法,奇横为体,不事浮藻,不务枵响,不懈而及于古,率天下之志业者,自纵横排荡入,而造乎雄恢雅正之域,卓然为一代诗家宗祖,则通州范先生其人也。
先生之为学,其本在诚,其用在仁,其道在通,其所忧伤愤叹在邦国之兴替,人才之消长,而非声气之盈虚,身世之通塞。
故其发而为歌诗也,挟浩落之气,渊穆之神,精微之思,出之以坦荡质直之词,若江海之茫洋无涯涘,大风作而涛澜之奔腾,起伏万状,观者固将目眩神震,茫然莫测其端倪。
其精深博大,岂浅识所能窥者哉?
则其不为众人所知,亦固其所然。
吾以为相知之事,非独众人难之也,即大师亦有所蔽焉。
吁!
可异也已!
陶、杜、孟、苏,世所称诗坛魁硕也,然杜目陶为枯槁,苏诮孟以寒苦,斯岂其学有所不逮邪?
抑亦其性情各异乃不相喻邪?
非有知言之彦出而别白之,则众论何由定?
然非历时久,宅心公,用力勤,其识足以窥见其性情之真,感发之微,则论定亦非易易也。
陶、杜之卓然并峙,苏、黄所表章也;黄、元之足嗣少陵,姚、曾所扬阐也;至若孟、、王之为世重,则又同光诸老所倡导也。
独以同光正宗名震一时若先生者,身殁而世遂莫之知,虽其诗高夐不易识,抑无人焉为之表扬之过也,子云有待后世之子云,其不以此也哉?
北江师往尝从先生问学,而诏及门,所以称道先生之诗者甚至。
章子斗航锐意欲为重锓,黎公薪传实助成之,而以序见属。
余以为二公传阐先生之意既足尚矣,独余老钝无成,今兹所述,皆本昔日所饫闻于先师者,书以塞二公之望,而于先生之诗之精深博大,乃未能追其万一。
把笔序先生诗,乃不知愧汗惶悚之无极也。
太岁在阏逢执徐陬月福州曾克耑
易顺鼎清末民国初 1858年9月5日 — 1920
琴台梦语词·自序
杨子云曰,雕虫篆刻,壮夫不为。
人生三十曰壮,正余今日之谓矣。
子云所称雕虫篆刻者,指赋而言也。
况于词又下赋一等者乎。
虽然,余鄙人也,少充国宝,长未尝有当世之务。
其所与游处又皆江湖山泽穷愁枯槁之民。
语曰吾绋讴所生,必于斥苦,此非空言也。
夫以穷愁枯槁之民而欲其为铿訇炳丽发皇之辞,以惊世而震俗,固已难矣。
太史公曰,诗三百篇,大抵皆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
太史公可谓知言矣。
夫人孰能无情,情孰能无所寄,寄之于今则实事生焉,寄之于古则空言出焉,寄之于实事则功名富贵生焉,寄之于空言则忧患贫贱出焉。
虽所寄不同,而其不能无所寄一也。
使余与诸子或膺尺一之组,劳形于簿书,或持丈二之殳,效命于沙漠,此虽欲强以雕虫之事而有所不能矣,岂非天哉。
光绪丁亥,余三十之年也。
是年在姑苏,尝与数友登灵岩琴台,悲歌吊古,意气甚壮,九月之望,骊驹入燕,曾几何时而旧游已如梦幻,仅存此数十篇之词,亦如梦中语耳。
余又何能无槩耶。
且余固尝悔词,悔之而不废者何也,哀乐难忘而聚散可感也。
不知我者以为雕虫篆刻之事,而知我者必以为穷愁枯槁所为也。
虽然,屈灵均有言曰,老冉冉其将至,惧修名之不立,行年三十而犹不免为子云所笑,亦余之过也夫,亦余之过也夫。
十一月庚申易顺鼎自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