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库 近现代
曼陀罗寱词·序
吴兴公以鸿硕广揽,负斯文之寄于贞元绝续之交,延祖宗养士之泽者且十馀年。生平著述等身,所为词,手定者凡四,彊村翁既汇而存之矣,复选而录入《沧海遗音》中。公子慈护以序来属。呜呼!余又何敢为公词序也?忆曩客沪上,登海日楼,谒公于燕座。公手一卷词曰:「生平之志与业,具于是,子其为我定诸。」余既退而卒业,乃复于公曰:「古人称意内言外谓之词,夫琼楼玉宇,烟柳斜阳,常语耳,神宗以为忠,而寿皇以为怨。五季割据,韦端已独抱思唐之悲。冯正中身仕偏朝,知时不可为,所为《蝶恋花》诸阕,幽咽惝恍,如醉如迷。此皆贤人君子不得志发愤之所为作也。公之词将毋类是?」公笑曰:「有是哉!子之能知吾词也。然而见其表未见其里也。」公自鼎革,龙蟠黄海,复壁柳车,杂宾盈室,宣光纶旅之望,老而益坚。故辛壬以后词,苍凉激楚,又过前编。彼妇之嗟,狡童之痛,如讽《九辩》,如奏《五噫》,托兴于一事一物之微,而烛照数计,乃在千里之外。至其不可㕦言者则谲言之,不能法语者则垂涕泗而道之。合骚玄于一冶,喻鹏鲲于一指。陆放翁之掉书袋,元遗山之嗜金头大鹅,又未可一二尽状也。今公往矣,复读公词,犹前日事。呜呼!余又何敢序公之词也!虽然,公之精神,在帝左右,公之词,且如列星二十八宿环北辰而无极。昔谢叠山谒稼轩祠,自昏暮至三更,闻有疾声大呼,若鸣其不平者然。吾又安知夫异日者南泛扶胥之口,北陟医巫闾之巅,不且有大音发于空间,镗鎝铿鍧,与天风海涛相应和者?余虽不敢序公词,而又何忍以弇陋辞也?因书之以复于慈护,且以谂天下后世之读公词者。壬申夏五,张尔田。
睫闇诗钞·序
《虞书》云:「诗言志。」《鲁论》云:「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教无穷也,如是焉已矣!古今诗人如恒河沙数,而其诗如是则传,不如是则不传。夫三代以下,如汉高、项羽、斛律金皆不学,彼岂以诗人自命?然而《大风》《垓下》《敕勒》诸歌至今传之,虽李、杜、韩、苏亦为之心折首俯,是何也?彼得乎《虞书》《鲁论》言诗之旨也,所谓如是则传也。若诗人之诗,则冠绝一时者不可多得。汉魏之际惟陈思,魏晋之际惟步兵,终南北朝则陶、谢、鲍、庾而已。唐以诗取士,诗极盛矣,然卓然大家,入《诗醇》之选者,亦李、杜、白、韩而已,宋则苏、陆,凡六家。自时厥后,金之元遗山、元之虞道园、明之高青邱、何大复称焉,然而降矣。有明七子,矫而学唐,而世以优孟衣冠讥之,我朝诸家,矫而学宋,世又以优孟衣冠讥之,而诗不甚传,何也?以彼未尽合乎《虞书》《鲁论》言诗之旨也,所谓不如是则不传也。
然则诗之传岂易言乎?读吾睫闇夫子之诗,则实有可传者。夫子之诗,高则近太白,大则近少陵,特其才气然耳,岂规模哉?集中如《都门秋怀》、如《岭南草》、如《蜘蛛》、如《寄张介夫》、如《忆仲若》、如《折树叹》、如《由水墘晚至后𡑒》、如《感春》诸篇,皆逼近汉魏。至于《王母寿》《粤王台》《祷雨龙山》《由碣石卫至金厢汎憩息》《升天行》《醉时歌》《登白云山过安期生祠遂诣九龙泉祈雨》《西樵吕祖阁》诸作,皆有阅古今、傲风霆之气,则纯乎屈、宋之遗,曾何李、杜、韩、苏之足云?盖得言志之旨深也。抑隽又尝受诗于夫子矣。夫子曰:「吾人一言一行,须有安身立命处,作诗亦然。《孟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不知道者,不足以言诗。古今诗人如麻,惟陶徵士、浣花、青莲、昌黎、眉山有然,次则李义山、陆放翁、元遗山三子之诗,亦能自道其意。」及退而玩夫子之诗,其本诸安身立命以咏歌者,不可枚举。乃知夫子以其所得者授隽也,盖得无邪之旨深也。且夫夫子以名进士由郎署改官来粤,历宰诸大邑。每治事,与民语,丁宁委婉,若恐重伤之者,而治盗恒用重典。常语人曰:「周汉以来,名臣钜儒,论治无不明刑罚者。然刑罚之本,在于教养。今吾日取不养、不教之民而诛之,疚心多矣!」每移任去,父老攀辕截镫,途为之塞,有出涕者。是立德、立功不朽之业大有在,岂区区以立言传哉?
初,隽以刊行是篇请,夫子辞之曰:「古大家诗,多则万篇,少则千篇。余虽耽诗,存稿仅尔。而一行作吏,此事遂废,偶有触托,亦不过于马背船唇得之。我生不辰,衷怀摧怆。或多急微噍率之音,遽以问世,徒授人以吹索之柄,可乎?」隽谓:「白诗多,韩诗少,皆大家也。且白不敌韩,诗岂以多寡论哉?使所作有失乎《虞书》《鲁论》《孟子》言诗之旨,虽多,亦奚以为?」夫子颔之。隽遂校字以付梓。举吾夫子之诗之所得,述诸简端,以谂后之读睫闇诗者。庚子腊日,受业张隽谨识。
蒹葭楼诗·序
余交晦闻十年矣。君工诗,每有所作,必就余观之。余尝拟其体,思与之角,而卒不能胜。然君顾独许余知诗。戊辰春写成一厚册,命为《蒹葭楼集》。过沪抵余曰:生平之志与业,略具于此。子其为我序之。余曰:君诗之必传,固不待序。虽然,吾与君戴而游者今何世耶?天纲沦,人纪绝,神州数千年立国精神不毁之异族,竟摧拉燔坑于服古诵数之徒,儚儚洄洄十七年。昊天僤怨于上,黔首惵惵于下。纤纤仄望,比屋可诛。求一民劳板荡之音,如古之人遭苛虐,相呻吟者而不可得。生斯时也,而有诗,庄生所谓逃空虚者,闻跫音而喜也。又安可以无言!金之亡也,驱缙绅如群羊、木佛编钟、括宫排市,而元遗山之诗作。明之亡也,白骨如麻,赤地千里。至奴仆呼家主以兄弟,擅索文书,结寨焚杀。而屈翁山顾亭林诸君子之诗作。呜呼!今乃得君而三矣。君粤产,粤故多诗人。梁文忠以下,曾刚甫、潘弱海、罗掞东诸子,皆与余交。其所为诗,余又皆取而遍嗜之矣。如啖荔支,如副新橙。最后读君诗,味兼酸辣,乃知柠檬树果。信乎!君诗之工耶?君既以诗鸣海内,居京师十年,穷且饿,当项城称帝时,名士趋之若坑谷焉;而君独翛然南归。又有说之出者,亦坚卧不一应。曩尝评君,内蕴耿介,外造隽澹。今去之数年,覆诵君诗,犹前日也。此集古今体诗,约三百馀篇,异日君所就或不只此。然即三百馀篇固亦足以传君,而余独悲。亮节慷慨如君乃仅仅以诗传耶?则又不能不使人罪夫世已。许村樵人张尔田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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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学图录
郭绍虞(1893-1984) 原名郭希玢。苏州人。中学未毕业,自学创作与学术。1919年到北京为《晨报副刊》撰稿,并在北大旁听,加入新潮社。1921年和茅盾、郑振铎、叶圣陶等共同发起成立文学研究会,并从事新诗、散文创作。主攻古代文学批评史。解放后任同济大学文法学院院长、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兼主任、上海文联副主席、作家协会上海分会副主席、复旦文学研究室主任、《上海文学》编委等职。有《中国文学批评史》、《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史》、《照隅室古典文学论集》、《沧浪诗话校释》、《诗品集解》、《续诗品注》、《宋诗话辑佚》、《杜甫戏为六绝句集解》、《元好问论诗三十首小笺》、《中国历代文论选》等。
培风楼诗·江东云史杨圻序
余避乱天南半载矣。山居岁晚,幽寂寡欢。邵子潭秋投书见枉,录诗示我,越数日辄相过谈诗文,所见契合若符节,于是益相得。潭秋尝尽读《全唐诗》,辑《全唐诗选》。又以绝句实先于律诗,其体直接乐府,曾著《绝句通论》二卷,分类辨体,论析精微,以饷学者,而后知潭秋诗学之闳且精也。记曰「不学诗,无以言」,则学诗尚矣。虽然,诗有正轨焉,有化境焉,有至情焉,执此以求其工,盖亦难言矣。夫清真丽则,准古开今,正轨也。文必己出,言无不宜,化境也。诚中形外,啼笑皆真,至情也。循正轨,臻化境,秉至情,而后其人之志气事业,行藏穷达,与夫时代隆污,家国治乱,莫不见于其诗,后之人亦于诗求而得之。故曰诗以言志,故曰诵其诗而后论其世。准是以论,盖代不数人也。潭秋具湛深博通之学,抱雄俊特达之才,于诗神而明之,致力甚深。无唐宋门户之见,博览而精守。于李、杜、韩愈、少伯、长卿五家,尤所寝馈。故所为诗,闳肆健举而气骨清峻,不染时尚后山、遗山之病。七古刚健浑厚,五古高秀,近体清真而婉约。其尤足多者,气厚而骨实,刚中健外,言皆有物。盖所蓄者富,而所发者茂也。虽然,此言潭秋今日之诗,而非潭秋之至也。盖潭秋今方壮岁,功业未就,经历未老,他日所成就,其必与时进益,随境变化。使其由是而之也,十年,我不知其所至也,二十年,我莫测其所止也。是可得而推之者也。我于是乎厚望潭秋矣。且我既诵潭秋之诗,潭秋亦尽观余诗,虽阿誉在口,而能匡我所短,检我之失。曰某篇宜删,某注宜削,曰某章招尽言之过,某句非寡尤之道。其于我葆身淑子孙者,盖再三致意焉。余则憬然惧,翻然喜,尽从其言而删削之,是潭秋真知我且真爱我者矣。嗟乎!今天下誉我者亦夥矣,而能规我箴我者,未之闻也。有之,其惟潭秋。是潭秋不独我之诗友,抑亦我之诤友。我性喜闻己过,其欣感为何如哉!潭秋今将入川,且刊其诗。告曰:请为序之。我交潭秋至暂,而获益良多。乃论其续存之今诗,及其论我之诗,书之以识邂逅,而勉潭秋异日之成就,且以为券。己卯元旦江东云史杨圻序于九龙之山楼。
培风楼诗·自序二
论诗于变风变雅之后,陶渊明、杜子美其嗣响矣。阮嗣宗、刘越石、谢康乐、陈子昂始各以其神理气骨,才情风格,陵跨一时,然犹古之诗也。至中唐以韵味胜,晚唐以组练胜,宋人以意趣胜,诗始极其变态。时至元祐,诗之流派已尽,勉力拓之,仅得一元遗山而止。元遗山以后,可谓无诗,此诗视时代为隆污之说也。顾诗之所以为诗者,系乎人心,人心之邈忽远阔,至不一律也。追怪物,出宇宙,超泰山,析毫芒,高翥远游,退藏于密,岂可尽量?则如屈原之《离骚》,孔明之《梁甫吟》,元次山之《水乐》,家康节之《击壤》,心声沛布,似诗非诗,又岂可随时代为升降乎?覈而论之,太白之七言歌行,王、孟之五律,东野之五古,昌黎之琴操,玉川之杂言,乐天之新乐府,鲁望之吴体诗,东坡之议论诗,文山之《指南录》,皋羽之《晞发吟》,林林总总,将为异中之同,又复为同中之异,似天壤间不可无此等文字者。则豪杰之士,不受时代约束,虽欲为之画野,不能也。现代之诗,有学于泰西,归而为白话自由诗者,既无所成,而同光诸人为宋诗者,又复凋零殆尽。近十年来,有某报附刊某录,以采风为名,号称荟萃天下吟篇,而从未登载民生疾苦、匍匐告哀之咏。脩禊登高,视为常课,揖让周旋,惟在冠带,予心窃异之。四年前,曾刊布《诗厄篇》一文于《制言》杂志,痛陈二厄十二异之说。(全文附见本序之后。)哓音瘠口,不蒙人察,反以贾怨召闹。卢沟桥变起,天崩地坼,国步再移,寇氛匝地,衍淫江海。所谓某录之诗人,有从贼伏诛者,有身膺伪职者,有坐沐鹰犬之豢养者,有远丐雁鹜之残粒者,蒲稗因依,菉薋缭结,狼贪奴拜,相习从风,诗教不幸,罹此膻辱。嗟我诗人,平日引商刻羽,嚼宫含徵,自许吐纳骚雅,激扬清浊者,今乃秽贱卑屈,曾匹夫匹妇齐民之不如。吾固为吾《诗厄篇》不幸言中而悲,然几亦疑心声之诗,真不可恃,而颂诗知人之义,殆果不可通于今日矣。盖尝推论之,古之所谓诗人者,心期存于道术,忧愉周乎天人,不以穷达异节,不因治乱改操。后世则有在野登进之殊,遗逸阨穷之怨,貌似闲澹,内实躁狭,言皆硕美,中乃螫毒。自潘岳、王融、宋之问、储光羲、郑虔、王维,以至曾觌、舒亶、赵孟頫、方回、危素、严嵩、阮大铖诸人,所历世愈纷乱,而所为诗愈整暇,开卷绎之,几不省其为何代人。彼辈上者固有托二氏以自掩,假山水以自泽者,下者则公然殉利啖名,沈湎爵禄,媕然媚当涂而晞世,庸讵知诗之所以为诗乎?心精销亡,百事舛谬,老佛为之逋逃,山林受其污嬻,猿鹤既惭,且羞卉木。虽曰其才足以登诸坛坫,其声足以被之管弦,吾独哀斯辈之不幸而识字读书,曾不若负耒灌园引车卖浆者之尚足葆其素白也。祖平不敏,早年泛览古者圣哲书传,中岁敬受名师良友檠括,自世之亟变,恒惊立身一亏,负师友而辱先人。值兹大浸稽天,人欲横流之际,要当竞慎于取与辞让出处动静之微,冀可作一遭乱尚堪读书之人。偶然作诗,奚当厕乎今之作者之林哉?顾受性善感,不能无作无存,十年前有《培风楼诗存》一册,谬与世相见,今后续存其稿四百馀篇,纪岁月,述行旅,悯战乱,悼穷黎,颇有峭拔沈厉之姿,无与温柔敦厚之选。既不足为遗山之遗,更不足拟古哲遭乱所赋之变风变雅,然自审其心,尚非浮侈荡佚忘所归者,差足邮传当今大人君子之前,归而焚诸先人之墓,庶几无所愧而已。稿既写定,谬当付锓,爰牵连书述近十年来诗学之蕃变,以及一己于诗之仞识于此。民国辛巳邵祖平自识于成都。
天风阁词集·前言
予年十四、五,始解为诗。偶于学侣处见《白香词谱》。假归过录。试为小令,张震轩师尝垂赏调笑令结句“鹦鹉鹦鹉,知否梦中言语”二句,以朱笔加圈。一九二〇年,林铁尊师宦游瓯海,与同里诸子结瓯社,时相唱和。是时,得读常州张惠言、周济诸家书,略知词之源流正变。林师尝以瓯社诸子所作,请质于况蕙风、朱彊村先生。其年秋,出游冀、陕。在陕五年,治宋明儒学,颇事博览。二十五岁归里,僦居邻籀园图书馆。其后,客授严州,乃重理词学。并时学人,方重乾嘉考据。予既稍涉群书,遂亦稍稍摭拾词家遗掌。三十左右,居杭州之江十年。讲诵之暇,成词人年谱数种,而词则不常作。抗战以后,违难上海,怅触时事,辄借长短句为之发抒。林师与吷庵、鹤亭、眉孙诸老结午社,予亦预座末。拈题选调,虽不耐为,而颇得诸老切磋之益。昔沈寐叟自谓“诗学深,诗功浅”,予于寐叟无能为役,自忖为词,则正同此。故涉猎虽广,而作者甘苦,心获殊少。早年妄意合稼轩、白石、遗山、碧山为一家,终仅差近蒋竹山而已。一九四二年,逸群、怡和夫妇抄予词成,嘱记学词经历,爰略书如此。一九七六年,避地震客居长沙三月,承陈云章、彭岩石诸同志协助,拙作《瞿髯词》油印成册。越二年,湖南人民出版社欲以拙词付梓,乃在《翟髯词》油印本基础上略事扩选,共得三百首,名之曰:《夏承焘词集》。去年,应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之嘱,又选得一百五十首,名之曰《天风阁词集》,实为《夏承焘词集》之续编。今无闻注释蒇事,予以年老,惮于作自序,爱检往年为逸群夫妇手抄本所书之学词经历旧稿,即为此集之简短前言。
此集初稿曾就正于周笃文同志,并承吴鹭山同志为书名题字,并此致谢。
夏承焘八十四岁书于北京天凤阁
词学图录
缪钺(1904-1995) 字彦威。江苏溧阳人。生于河北省迁安县。北京大学文科肄业。曾任河南大学、浙江大学、华西大学中文系教授、四川大学历史系教授。有《元遗山年谱汇纂》、《诗词散论》、《杜牧年谱》、《冰茧庵丛稿》、《冰茧庵剩稿》、《冰茧庵诗词稿》等,与叶嘉莹合著《灵溪词说》、《词学古今谈》。
冰茧庵集外诗词稿·缪元朗
缪钺先生(1904—1995),字彦威。江苏溧阳人。1924年肄业于北京大学文预科。历任省立保定中学和私立培德中学国文教员、河南大学中文系教授、广州学海书院教授兼编纂、浙江大学中文系教授、华西协合大学中文系教授兼四川大学历史系教授,1952年后,专任四川大学历史系教授。
缪钺先生长期从事中国古代史、中国古典文学、历史文献学的教学与科研工作。生前出版有《元遗山年谱汇纂》、《中国史上之民族词人》《诗词散论》、《杜牧诗选》、《杜甫》、《三国志选》、《读史存稿》、《杜牧传》、《杜牧年谱》、《三国志选注》(主编)、《冰茧盦丛稿》、《灵溪词说》(合著)、《三国志导读》(主编)、《冰茧盦序跋辑存》、《冰茧盦剩稿》、《词学古今谈》(合著)等专著,发表论文120馀篇,多数收入上述各论文集。1981年,被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批准为首批博士生导师。曾任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中国魏晋南北朝史学会、中国唐史学会、中国唐代文学会、中华诗词学会等学术机构和学术团体的顾问。
先生性嗜古典,喜诗词。在中学时,就练习写作古文、诗、词,与同学共结诗社。18岁高中毕业后,即以诗词作品就教于籍忠寅、张尔田等前辈。上世纪40年代,还曾加入由章士钊、沈尹默、乔大壮、江庸等先生发起创办的“饮河诗社”。先生曾在《自传》中叙述自己诗词创作的特点:“我从小就喜欢作诗词,后来治史之馀,不废吟咏。我作诗词,都是抒写真情实感,不为敷衍酬应之篇、无病呻吟之作。至于艺术风格,则是在承继古人之基础上以求创新。我熟读《诗经》、《楚辞》以及汉魏至明清诸名家诗集之后,拟取阮籍、陶渊明之寄兴深微,李商隐之情韵绵邈,黄庭坚、陈与义之笔致峭折,而熔于一炉,自创新境,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至于作词,则因才性之所近,小令取法秦观、晏几道,慢词取法周邦彦、姜夔,亦兼采他家之长,蕲向于深美闳约。”
先生生前只在报刊上发表过部分诗词作品,但手订了三卷《冰茧盦诗词稿》。 1990年10月5日,缪钺先生收到程千帆先生寄来的先生致刘永济先生的书信复印件,其后给程先生的回信说到:“钺致友人书札,多未存稿。此次重读诸复制件,恍如隔世。其中诗词,亦有未存稿者,可以补入也。”秉承先生之意,笔者开始留心收集先生手订《冰茧盦诗词稿》以外的作品,渐有收穫。 近年来,笔者因为撰写《缪钺年谱》和编选《冰茧盦论学书札》(暂名),在收集材料的过程中,从报刊书籍(如《学衡》、《国风》、《四川大学校刊》、《人民川大》、《文献》、《吴宓日记续编》、《茅于美词集》、《方豪六十自定稿》等)和先生致友人(如刘永济先生、陈槃先生、张志岳先生等)的书信中,又陆续读到较多先生手订《诗词稿》以外的作品,于是就编成了现在呈现给大家的这份《冰茧盦集外诗词》。此处的“集外”,是在《缪钺全集》版《冰茧盦诗词稿》之外的意思。
2011年5月10日于晴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