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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增祥清末民国初 1846 — 1931
全台诗
樊增祥1846~1931),字嘉父号云门樊山别署天琴老人
湖北恩施人
同治六年(1867)举人光绪三年(1877)进士
曾任陕西宜川渭南县令
后累官至陕西布政使、江宁布政使、护理两江总督
辛亥革命爆发,逃居沪上。
袁世凯执政时,曾为参政参政
擅长诗、骈文、词,为近代晚唐诗派代表诗人。
著有《樊山全书》。
  樊增祥关系台湾诗二首,见连横台湾诗乘》,今据以校录。
(吴福助撰)
词学图录
樊增祥1846-1931字嘉父号樊山
湖北恩施人
光绪三年进士,改庶吉士,补陕西渭南知县,迁陕西按查史,调江宁布政使
有《樊山》。
樊山全集
1846-1931原名樊嘉又名樊增字嘉父别字樊山号云门晚号天琴老人湖北省恩施市六角亭西正街梓潼巷人。
光绪进士,历任渭南知县陕西布政使、护理两江总督
辛亥革命爆发,避居沪上。
袁世凯执政时,官参政参政
曾师事张之洞李慈铭,为同光派的重要诗人,诗作艳俗,有“樊美人”之称,又擅骈文,死后遗诗三万余首,并著有上百万言的骈文,是我国近代文学史上一位不可多得的高产诗人。
著有《樊山全集》。
五十麝斋词赓·序

余在渭南刻词二卷,曰《东溪草堂乐府》,始癸酉,终甲午,二十二年间所存,裁百数十首,所沙汰者,盖三倍于是。

自尔以还,所作盖寡,良以官舍栖迟,无酬和则情孤,无感发则意怠。
然亦有时孤花媚晚,好鸟啼,缀锦欺霞,团酥拟雪。
己亥入都,与意园、鸥簃时时赠答。
意园词不多作,作则必工。
鸥簃不能词,以诗为词,而词亦工。
要知此事具有根柢,惟邃于学者为真词人也。
余年十二学诗,十六学为词,二十以后始读红友词律》。
岁庚午,与诸迟菊同年定交,迟菊精音律,相与往复讨论,乃知词学阃域。
自后从{无/心}师、子珍游,而所学益进,始学苏、辛、龙洲,继乃专意南唐二主及清真、白石。
京师日,每一篇出,子珍必于桐花下置酒相属,命小伶弹金缕琵琶和之,团扇屏风,留题殆遍,即前所刻者是也。
五十以后,不名一家,多师为师,取屈曲尽意而止。
甲午庚子春,可盈一卷。
是年都下奇变,执殳前驱,历晋入,寖疏声律,会与研荪观察比邻而居,皆侘傺无聊,端忧多暇,相约和古词以寓今事,自,得百余解。
辛丑夏,骤躐柏台,遂尘薇省,笏卿亚蘧石甫、淇泉诸君,前喁后于,更唱迭和,余以公暇周旋其间,捣麝拗莲,雕云镂曰,味调鲭鲊,音合琴筝。
长女阿频,女弟子祝蕊,并耽风雅,暝写晨书,逸兴遄飞,老怀弥慰。
检视所作,又百许篇。
遂裒七年所得,釐为三卷,以授梓人,命之曰《五十麝斋词赓》。
余性好焚香,迷迭都梁,氤氲房户,故取《逸周书》语以名吾斋,又以名吾词

壬寅五月二十一日樊山樊增祥自叙。

五十麝斋词赓·跋
世传侯朝宗刻集,凡属稿未竟者,一夕皆成之。
余刻《词赓》第三卷,仅数十阕,幕僚王君少之,乃议日课一词。
时余方还柏台,十二时中,常以六时接僚属、治公事,三时理咏,三时燕息。
不两旬,得慢令七十余首。
倘无劳形案牍、延谒宾客之累,壹意为文,则侯生毕世所作,可一岁竟耳。
世有得放翁残稿者,计一月作诗六十许篇。
吾未陈臬事时,率月得五六十篇,亦有及百篇者,此固不足难也。
嗟乎,文章之无用者,莫若诗词,世皆待余以有用之才而专为无益之事,知余之悲者鲜矣。
昔王蓝田颇好营造,语人曰:“足当自止。
”吾词已盈卷,当敛手如渭南时。
其实虽多作文,亦不废事。
世之陋人,作五个字几穷日夕之力,以己度人,谓吟啸必误公事,又一味掷金虚牝,皆瞽谈耳。
使有掐擢肝肾之苦,而无盘辟如志之乐,且受怠于政事之谤,吾岂为之哉。
今世学堂课程,率用积分之法,第其勤惰高下,不知资才相越,有人十而己百者,有人千而我一者。
计分则进千百而退十一,胥明强愚柔而齐一之,诚足以利惛惰,恐无以服高明也。
驽𩦺十驾,汗血千里,绳尺之间,乌足尽天下士哉。
吾作吏亦如作文,不为高奇刻深,但取行吾之意,亦能如乎人人之意而止。
其大要不过一熟字。
小子识之。
壬寅观莲节,身云居士书示家塾。
五十麝斋词赓·跋
熟之一字不可骤得,是中有工夫,有阅历,无是非。
学与年俱进,及其既成,因方遇圆,自为圭璧。
太史公曰:“好学深思,心知其意。
”余一生服膺此语。
学问、经济,并以知意为难。
有终身为之而莫知其意者,断无知其意而不由于好学深思者。
西人每作一事,皆积劳苦思而后成。
中人则卤莽施之,灭裂报之,可谓官失而守在夷矣。
吾三十以前,专骛词章,通籍后,乃复讨究世务。
三十九岁作令,忆宋人笔记称欧公最精吏事,乃于民事悉心体验。
犹记任务岁,秀水尚书陈蓝洲书云:“作令十余年,于听讼稍有把握。
”余当时以为过,及身亲之,而后知其难也。
凡是知其难,乃益致其学与思,学与思交致,而后能知其意,此即熟之说也。
抑又忌自恃,须时时勤以自课,虚以受人。
勿论民生国计,所系者大,即雕虫小技,往往老手颓唐,高才跅𧿇者,自持故也。
今人皆诋吾为守旧,不知吾作事甚似西人,其不合于时贤者,世皆袭西人之貌,吾则取其意也。
吾于吏事文艺,皆由深思力学以底于熟,故能以吟啸自娱,而不妨公事。
及门学我,学其有用,而置其无用者焉。
斯善矣。
是日烛下再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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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湋清末民国初 1850 — 1920
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陈湋1850—1920),字经畲别号辛湄四川绵阳人
光绪丙子张之洞视学蜀中,岁试诸生,以仁寿毛云、绵竹杨叔峤绵阳陈辛湄为蜀中三杰。
光绪戊子四川乡试经魁,历掌左绵、乐丰、益昌、匡山各书院。
张之洞,延其入幕校订经籍。
戊戍成进士,以知县分发浙江
壬寅乡试同考官,得士最盛。
历任孝丰黄安谷城县辛亥后辞官归里,卒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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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曾植清末民国初 1851 — 1922
沈曾植字子培号乙盦嘉兴人
光绪庚辰进士历官安徽布政使,署巡抚
词学图录
沈曾植(1850-1922) 字子培号乙庵晚号寐叟巽斋
嘉兴人
光绪六年(1880)进士
刑部主事,迁郎中
宣统元年(1909)辞官。
民国,在沪为寓公。
博学,综览百家,旁及两氏。
诗沉博奥邃,为同光体魁杰。
人以为词中之卢仝樊宗师
有《海日楼诗》、《海日楼文集》。
词集名《曼陀罗寱词》。
沈曾植集校注
1851-1922浙江嘉兴人
字子培号巽斋别号乙盦晚号寱叟,晚称巽斋老人东轩居士,又自号逊斋居士、癯禅、寐翁、姚埭老民、乙龛、余斋、轩、持卿、乙、李乡农、城西睡庵老人、乙僧、乙穸、睡翁东轩支离叟等。
他博古通今,学贯中西,以“硕学通儒”蜚振中外,誉称“中国大儒”。
苻娄庭漫稿·自序
光绪己亥,旅寓鄂州南皮公馆余城南之姚园。
树石苍润,庭宇轩豁。
笔床茶灶,不移而具。
小园可赋于子山,草堂不殊于锦里。
安居饱食,文质靡底,吁可愧也。
园多盆花,皆颠本之由蘖者,磥砢轮囷,若磐若礐,若兽蹲,若云卧,或百年,或五六十年,其寿不可知,然皆婆娑怪伟。
燕吴语谓之桩,楚之语曰兜,皆俗字。
桩者,株字音转,东侯,阳声、阴声对转也。
兜亦株字音转,舌头舌上隔标也。
山海经》:「三株树,其为树如,叶皆为株。
」《列子·黄帝》:「若株驹。
」《释文》:「株驹,枯树木根也。
」枯木而有叶如,其为由蘖复生也审矣。
》:「譬彼坏木,疾用无枝。
」《毛传》:「坏,瘣也。
」《尔雅》:「瘣木苻娄。
」郭注:「谓木病危尪伛瘿肿无枝条。
」又云:「枹,遒木魁瘣。
」郭注:「根枝节目,盘结磈磊。
」今验众株之形,实如郭后注所称「根枝节目,盘结磈磊」,而非「无枝条」者,但枝条不畅茂耳。
郭前注就《》义言,《》言无枝,取略意也。
瘣木理无枝,不必绝无一枝也。
察众株枝多接成,天生者仅半之,则人力所成,补黥息劓,又不可以一端尽矣。
魁之为言,较桩、兜语尤肖,侔称尽意。
余尪羸积年,有同玄晏
卢升之《病木赋》意,乃名其园曰株园,室曰苻娄庭,偃息安般,消寒视荫,偶有所感,辄缀数言,以居命之为《苻娄庭漫稿》。
沈曾植自序。
曼陀罗寱词·序
吴兴公以鸿硕广揽,负斯文之寄于贞元绝续之交,延祖宗养士之泽者且十馀年。
生平著述等身,所为词,手定者凡四,彊村翁既汇而存之矣,复选而录入《沧海遗音》中。
公子慈护以序来属。
呜呼!
余又何敢为公词序也?
忆曩客沪上,登海日楼,谒公于燕座。
公手一卷词曰:「生平之志与业,具于是,子其为我定诸
」余既退而卒业,乃复于公曰:「古人称意内言外谓之词,夫琼楼玉宇,烟柳斜阳,常语耳,神宗以为忠,而寿皇以为怨。
五季割据,韦端已独抱思唐之悲。
冯正中身仕偏朝,知时不可为,所为《蝶恋花》诸阕,幽咽惝恍,如醉如迷。
此皆贤人君子不得志发愤之所为作也。
公之词将毋类是?
」公笑曰:「有是哉!
子之能知吾词也。
然而见其表未见其里也。
」公自鼎革,龙蟠黄海,复壁柳车,杂宾盈室,宣光纶旅之望,老而益坚。
故辛壬以后词,苍凉激楚,又过前编。
彼妇之嗟,狡童之痛,如讽《九辩》,如奏《五噫》,托兴于一事一物之微,而烛照数计,乃在千里之外。
至其不可㕦言者则谲言之,不能法语者则垂涕泗而道之。
合骚玄于一冶,喻鹏鲲于一指。
陆放翁之掉书袋,元遗山之嗜金头大鹅,又未可一二尽状也。
今公往矣,复读公词,犹前日事。
呜呼!
余又何敢序公之词也!
虽然,公之精神,在帝左右,公之词,且如列星二十八宿环北辰而无极。
谢叠山稼轩祠,自昏暮至三更,闻有疾声大呼,若鸣其不平者然。
吾又安知夫异日者南泛扶胥之口,北陟医巫闾之巅,不且有大音发于空间,镗鎝铿鍧,与天风海涛相应和者?
余虽不敢序公词,而又何忍以弇陋辞也?
因书之以复于慈护,且以谂天下后世之读公词者。
壬申夏五张尔田
曼陀罗寱词·自序
九年立宪之诏下,而乾坤之毁一成而不可变,沈子于是更号曰睡翁,不忍见,不能醒也。
而所闻于古人,所谓「缓得一分,百姓受一分益」者,晨夕往来于胸臆。
又时时念逊荒古训,自号曰逊斋
缓之而不可得,强以所不欲为而不能,太息请解职不遂,而仍不免槌床顿足,扬眉眴目之责,睡与逊两不称矣。
清宵白月,平旦高楼,古事今情,国图身遇,茫茫然,惆惆然,瞿瞿盱盱然,若有言,若不敢言。
夫其不可正言者,犹将可微言之;不可庄语者,犹将以谲语之;不可以颢譬者,犹将隐譬之。
微以合,谲以文,隐以辨,莫词若矣。
张皋文氏、董晋卿氏之说,沈子所夙习也。
心于词,形形色色无非词,有感则书之,书已弃之,不忍更视也。
越一岁而世变,飘摇羁旅,久忘之矣。
丁巳春,儿子检敝簏得之,写出之,屏诸案几,犹不忍视也。
戊午移居,复见之,乃署其端日《僾词》,「如彼溯风,亦孔之僾。
民有肃心,荓云不远。
」其当日情事耶?
次其年,其事可见。
然终不忍次,非讳也,悲未儩也。
戊午十一月,谷隐居士。


先君词稿,手定者四种:曰《僾词》,曰《海日楼馀音》,曰《东轩语业》,曰《曼陀罗寱词》。
朱古微丈删定,统题为《曼陀罗寱词》。
既而丈辑《沧海遗音》,于先君词又稍有所去取。
颎从箧中检得《僾词》序,为先君手迹。
虽序仅一种,而先君为词大旨,略具于是,爰重录,并刻卷端。
男颎谨记。
沈乙盦诗·序
余与乙盦相见甚晚。
戊戌五月乙盦以部郎丁内艰广雅督部招至武昌,掌教两湖书院史学,与余同住纺纱局西院
初投刺,乙盦张目视余曰:「吾走琉璃厂肆,以朱提一流,购君《元诗纪事》者。
」余曰:「吾于癸未丙戌间,闻可庄苏堪诵君诗,相与叹赏,以为同光体之魁杰也。
」同光体者,苏堪与余戏称同光以来诗人不墨守盛唐者。
自是多夜谈,索君旧作,则弃斥不存片楮矣。
乙盦博极群书,熟辽、金、元史学舆地,与顺德李侍郎文田桐庐袁兵备昶论学相契,词章若不屑措意者。
余语乙盦:「吾亦耽考据,实皆无与己事。
作诗却是自己性情语言,且时时发明哲理,及此暇日,盍姑事此?
问皆诗料也。
」君意不能无动,因言:「吾诗学深,诗功浅。
夙喜张文昌玉溪生、山谷内外集,而不轻诋七子。
」诗学深者谓阅诗多,诗功浅者作诗少也。
余曰:「君爱艰深,薄平易,则山谷不如梅宛陵、王广陵
」君乃亟读宛陵广陵
明年,君居水陆街姚氏园,入秋病疟,逾月不出户,乃时托吟咏。
余寓庐相密迩,有作必相誇示,常夜半叩门,函笺抵余,至冬已积稿隆然。
明年,庚子之乱,南北分飞,此事亦遂废矣。
君诗雅尚险奥,聱牙钩棘中,时复清言见骨,诉真宰,荡精灵。
昌黎东野刿目鉥心,以其皆古体也。
自作近体,则无不文从字顺,所谓言各有当矣。
余生平喜检拾友朋文字,君作落余处者殆百馀首,念离合之踪无定也,特序而存之。
光绪辛丑陈衍
寐叟乙卯稿·序
嘉兴沈乙盦先生,今之闳览博物君子也。
写定《寐叟乙卯》稿,授之削氏,杀青既竟,先生命之序。
序曰: 昔晚周东驾,政异俗殊,鲁史编年,独书王正,何则?
平王已降,周祚中微,列国之君,窥窃神器。
晋文请隧而罔顾礼义,楚庄问鼎而莫识重轻。
宣圣删述《春秋》,特揭尊王之旨,盖所以惧乱贼、严名分也。
陵夷至于战国,势益衰敝,七雄互相吞灭,纲纪湣然绝矣。
然秦臣避其恶名,人辩其非客,犹得端拱在此位,天下奉为共主者,斯亦《春秋从周之效也。
然则先生诗开宗明义,首题七年元日者,知其志在《春秋》,见之行事,而深切著明矣。
夫古今诗人隐逸之宗,仲伟所称,厥惟靖节
观其东轩寄傲,南村独游,耕下噀之田,拒元嘉之聘。
夷、叔同其饥食,祖、谢勖其相从,延年所谓物尚孤生,人固介立者,贞风凌俗,良足钦焉。
所著文章,义熙以前,题晋年号,永初以后,止纪甲子,此则大节皦然,以示耻事异姓之志。
与夫胥馀演范,不署周年,陈咸荐时,唯遵汉腊,岂非后先同揆,垂为世楷者乎?
先生辛亥后,遗世独善。
履霜之洁,后凋于岁寒;停云之思,靡从乎新好。
柴桑高逸,庶几有之。
惟是荆卿报嬴,挥剑而出;田畴高世,严驾而行。
陶公集中,往往托之歌咏者,忠怀耿耿,但恨所遇非时耳。
向使豫章逆取,有抗乎高门,山阳安荣,未归于下国,则元熙纪年,必将著之篇什矣。
兹者重华协帝,行否德之禅;乔木世臣,袭汉官之旧。
则当三元肇历,四序履端
蓼亭庆其重兴,桐官期其嗣建。
谨志岁月,复见天心。
《语》云「告朔饩羊,我爱其礼」,斯之谓矣。
先生誉馥区中,道轶萌外。
诗为馀事,岂仅藉此而传?
是遍简册不多,声流悽惋。
虽其中苔岑恊好,半出唱酬;蒿里悲吟,或伤殂逝。
而悬高寒于北阙,录梦华于京。
怀而慕思,溢乎辞表。
至若《春秋》之义,兴周为大,月正上日,犹存帝号。
岂惟司马拾遗,纂今上之纪;实乃公羊奉始,著大统之文。
先生通乎《春秋》之教,尤足为后世诗家易代随时、尚志不仕、循用甲子之例者,创立书法也。
呜呼!
子云寂寞,点世美新;嗣宗猖狂,罄辞劝进。
先生诗,其能无愧也乎?
丙辰春三月元和孙德谦谨序。
寐叟乙卯稿后·序
岁癸丑,始谒嘉兴沈公于沪舍,而读公所为诗。
公宏劭广揽,走东南者以为望。
诗何足以尽公?
顾自邦宇崩沸,流人遵海上,一觞一豆,一花一鸟一拳石,永曛旦,叙殷勤,非是无以寄其抱。
公属鞬其间,若不经度,而终乃愈奇。
谓吾之于诗也,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耳。
余臆则不然。
不观夫卉之病槁乎?
莫冽于廪秋,风泬水漻,烟荄禅叶,津之泽于菀者涸矣。
虽有懿彩,固无自茁。
以临之,零露泫其条,阳和披其枝,翠娉粉媚,望若新沐。
夫是卉也,岂有心于衒哉?
其溉者然也。
筑基于壤,葺故蘖而饰之,飘摇一朝,尚不能与瓦砾伍,是岂有材之用哉?
公诗以六籍百氏、叶典洞笈为之溉,而度材于绝去笔墨畦町者,以意为輗而以辞为辖。
如调黄钟,左韶右濩,如朝明堂,尧醲舜醺。
谲往诡今,摭瘁攓窳,上薄霄雿,下游无垠,挬拔劖露,耸踔欹立。
其绳切物状,如眇得视,如跛得践;其蛰扶夐迈,如寒厉肤,煦以温燠,如溽大酷,扇以凉凊;其幽咽骚屑,缮性鞫情,靴如孤葩,空壑自嫭,土视粉黛;其严听尊瞻,醨化可醇,君都臣俞,父熙子皞,如涖廉陛,指挥亵御,如踞蟠座,天龙海众,膜拜礼赞,贲贲赫赫,睨之背芒,慄不敢近。
呜呼!
其可状者如此,其不可状者岂极耶?
余不知诗,顾尝游乎玄之藩,其秘也蟠天根,其观也剖冥尘。
出阿入,白伞彻光,弹指自在。
口不能言,而若有被之者,其诗之为耶?
诗固不足以尽公,顾异日数诗者必不遗公。
公生平有诗数百篇,不自爱护,散落往往在人口,惟兹首尾具可咏摇。
锲既成,顾末简,乃以导言命幽鄙,遂书之。
若夫契骚雅,准正变,配韩俪苏,上躐诸古作者之林,竺古而工文章者能言之矣,则以俟代之硕宿于前叙。
强圉大荒落之岁壮月,钱唐张尔田
海日楼诗集·序
辛酉冬,晋谒吾师沈乙盦先生,谈次请刊其诗,师曰:「俟盖棺后,子为我序之。
吾诗即语录,序必记此言也。
」今慈护世兄谋刻诗集,属遵命为序。
呜呼!
《华严经》谓九地菩萨,虽八地菩萨不能知,余恶足以知吾师之诗?
忆三十年前,与桂伯华居士论诗,尝谓渊明诗无异偈语,与吾师语录之言甚合。
盖诗之为道也,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就当前现量摹写情景,长言而咏叹之,言乎其不得不言,初非有意为诗也。
故兴观群怨曰可以者,贵能俾人随所触而皆可,不必如经生家析《鹿鸣》《嘉鱼》为群,《柏舟》《小弁》为怨也。
孟子言《》亡而后《春秋》作,盖明公理,存大义,正是非,天地之心也。
天地不能言,寄士大夫以言之。
故《》《春秋》者,士大夫代天地立言之具,以成其与天地为参之德,特《春秋》严而《》婉耳。
后世诗派,流演滋繁,纵能独辟蹊径,自造其极,亦祇为诗之一体,能得其全者,不数数见也,欺心炫巧者无论矣。
不读古人之诗,不足以学诗,固矣;然搆思命笔之际,必尽忘古人而后可。
若规规学步效颦,则正如钝斧子擘栎柞,皮屑纷霏,终不能动一丝纹理,岂非自桎梏耶?
既承师命,不敢以不文辞。
谨就所见,略申其义,质诸世之深于诗者。
至于其诗未加赞美者,弟子固不敢议师,且恐有谓其私者,留待天地后世之知言君子矣。
释迦文佛降世三千四百九十八年癸酉正月,受业合肥蒯寿枢谨序。
海日楼诗集·序
寐叟既殁之十有二年,其孤慈护既刊其所著《蒙古源流笺證》,乃出所裒海日楼全诗九百馀首,请序于余。
因念数十年来所有朋好,相与为文字骨肉者,凋谢略尽,黯然不可为怀。
涛园之诗,寐叟犹及为序,节庵散原序之,今惟散原与余存耳。
《记》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然既痛逝者,行自念也,则仍述吾两人往来聚散倡酬书札之素,以写余悲。
往者涛园尝言,予兄弟于朋辈之为诗,能鼓舞而督促之,使裒然成帙,乃戏以催耕之布谷、促织之络纬相况,可云善谑。
涛园素罕作诗,自要先伯兄木庵先生客皖南大通淮北正阳关,不两年,成《正阳集》一巨册。
陈韬庵太傅少作多不存稿,自里居与先伯兄相倡和,始存其稿,至今殆千首。
余之怂恿寐叟为诗,则已详同客武昌时所作序中。
嗣是寐叟出守南昌,则资余游匡庐提学皖省,则招余游安庆寐叟将赴欧美考察政治,则寓余武昌寓庐;辟地上海,则海日楼、谷隐诸所居,余尤数数至。
其踪迹,彼此诗中,约略可寻。
寐叟论诗,与散原皆薄平易,尚奥衍,寐叟尤爱烂熳。
余偶作前后《月蚀》诗,寐叟喜示散原散原袖之以去。
寐叟诗多用释典,余不能悉,余《题寐叟山居图》五言古四首,寐叟亦瞠莫解,相与怪笑。
寐叟短札诗稿存余所者,无虑百馀通;其散见于余诗话者,不能尽也。
今翻阅兹编,武昌以前所作,盖廑有存,其他为余未见者,亦罕矣。
其选入《石遗室师友诗录》《近代诗钞》者,至二百首,皆其尤精者。
故余于寐叟之诗之甘苦酸咸,敢谓知之之深,一如己诗之甘苦酸咸。
其足为外人道者,固已具《诗录》《诗钞》中所首载之鄙论已。
癸酉端阳节后,七十八叟陈衍书于苏州之聿来堂。
海日楼诗集·后序
乙盦先生诗最初刻者为《乙卯稿》,海宁王静国维编次,元和孙隘堪德谦校刻,钱唐张孟劬尔田为之序。
其后朱古微先生为刻《海日楼诗集》,断自壬子以后,得诗三百馀篇,次为二卷,《乙卯稿》全入第二卷中。
先生捐馆舍,哲嗣慈护以未刻诗稿乞朱先生审正。
又数年,朱先生亦卒。
慈护乃奉诸稿归,授兆蕃,俾为排比。
既又从遗箧中检得诗稿,有题《苻娄庭集》者,有题《甲乙丛残》者,有题《丙辰稿》《丁巳稿》者,悉以示兆藩。
诗有朱先生所未及见者,字句亦往往互异,审为先生手定,乃荟而录之。
丙辰壬戌七年之诗,绩朱先生所刻,亦次为二卷,辛亥以前为补编第一卷,壬子以后与朱先生所刻年月相出入者及未考得其年者,为补编第二卷。
皆写定,合朱先生所已刻,得诗千三百馀篇。
此中次第,容尚有参错,文字亦或不免舛错,善读者枕葄而钻仰焉,庶几可以循径涂、知体要矣。
又有馀稿二百馀篇,皆不知其题,慈护持以质先生宾友,可补题者,当次第授写官。
先生诸所为题咏散在人间,他日搜孴得之,皆可续入补编。
先生诗博大精深,集诸家之成而别成一家,世知与不知,罔不推仰,无待兆藩言者。
谨述编次所经历,以附于卷末。
壬申夏五金兆蕃谨记。
海日楼诗集·跋
寐叟所为诗,类不自收拾,散佚不知凡几。
及国变流寓沪渎,始录存稍多,即今公子慈护重辑四卷本是也。
寐叟于学无所不窥,道录梵笈,并皆究习,故其诗沈博奥邃,陆离斑驳,如列古鼎彝法物,对之气敛而神肃。
盖硕师魁儒之绪馀,一弄狡狯耳,疑不必以派别正变之说求之也。
晚岁孤卧海日楼,志事无由展尺寸,迫人极之汩圮,睨天运之茫茫,幽忧发愤,益假以鸣其不平。
诡荡其辞,寤寐自写,落落悬一终古伤心人,此与屈子泽畔行吟奚异焉?
则谓寐叟诗为一家之《离骚》可也,为一世之《离骚》可也。
甲戌冬日义宁陈三立
时客故都,年八十有二。
海日楼诗集·跋
右重编《海日楼诗》四卷。
平湖金篯孙先生手定。
补遗一卷,则重编后历经乙盦先生诸旧好鉴别,以为年月不合者。
仓卒排印,不及改编,姑汇集以待将来之重订而已。
乙盦先生以馀事作诗人,一时兴到,随取断烂报纸或简札封套书之,往往令人不辨首尾,因亦不易编次。
乙盦先生下世后,哲嗣慈护悉取未刊各稿,乞朱彊村先生为之审正,朱先生亦苦其爬梳不易也,又以托诸陈苍虬先生
朱先生易箦时,予深恐其散落,爰为请归慈护,慈护先后就商于马一浮先生
卒由金先生编定,而予门人朱居易为写清本,予复为邮致陈散原夏吷庵李拔可、李證刚诸先生,亦各稍有更定。
而文字奥衍,又多引用梵典,读者不易骤识,原稿既不可悉见,讹文夺字,亦姑仍之而已。
清本置敝箧中者有年,慈护原欲雕版,而频年丧乱,遂致因循。
大惧先贤手泽将归湮没也,爰商诸慈护,先行分期载入《同声月刊》,以省传钞之烦,而备他日重寿焉。
乙盦先生诗稿之散在各方者,当犹不少,容待搜访补录,期与其他遗著早谋刊行,以传世行远,且先以此为券云。
辛巳孟冬万载龙沐勋谨识于秣陵
海日楼诗补编·序
壬申夏,辑寐叟未刻诗为《海日楼诗续编》,既竟,以示尹子硕。
尹子谓予曰:「子与寐叟殆有胜缘,子盍缀纪其事,以弁诸卷端乎?
」嗟夫!
予闻硕公此言,曷胜其风雨蒹葭之感哉?
夫予与叟之遇合,诚有非偶然者。
予之闻叟名,为光绪丙申,而始亲謦欬,则光绪癸卯也。
是时,叟承命守南昌,甫下车,即遍交其名士。
予年虽稚,亦被顾及。
暇必约谭,谭必竟日夕。
予有所论议,叟赞许,予有所咨问,叟为之详释,如是者几及三年。
予乃知叟之学博且实也,乃知叟之识正且确也。
叟尝慨然而谓予曰:「噫,国其殆哉!
夫道器、文质、体用、经权、理事、神迹,非可二也,而今学士皆二之;道与德,政与教,知与行,定与慧,名与实,学与业,生与义,非可离也,而今学士皆歧视之;自他、心物、真妄、新故、今古、有无、是非、善恶,相待而著,非定有也,而今学士皆固执其成见焉。
学士者,国之耳目也,今若此,则其谁不盲从而踬蹶也?
且学也者,礼之所自出,礼者,国人之准则也。
若今学士,可谓无学。
国无学矣,而欲责之以礼,其可得与?
无学无礼,而欲贼民之不兴,又可得邪?
孟子》曰:『上无礼,下无学,贼民兴,丧无日矣。
』今中国之谓也。
噫,国其殆哉!
」予闻之,廪然而惧,憬然而服膺,不敢忘也。
及今思之,真藏往知来之悊人哉!
丙午被命提学于皖。
己酉,以皖藩摄巡抚事,闻予因学校事致劳瘁,亟召予,见即谓曰:「子来何迟也?
」既而曰:「今何世?
子乃欲以一齐傅止楚众之咻乎?
兹与子约,当留此作竟年谈,慎毋睨旧乡而怀归志也。
」已又笑曰:「余虽不耄期而有倦勤之思。
明年此日,会当遂我初服,与子同作西湖游耳。
」自是居则花晨月夕,辄纵高谭,出则佛寺江亭,每多嘉会
署有成园,园有天柱阁之所葺也。
阁凡五级,登临四望,近揽龙山,远招庐、霍,长江衣带,旋绕襟袖,游目骋怀,致饶佳趣。
政事閒暇,即相与放论其上,解题析义,难辩风生,往往自昏达旦而无倦色。
每乐甚,辄曰:「有此江阁以来,还有此主客不?
」及今回忆,如此胜境、如此主客、如此嘉会,诚哉其难得也。
三复语,弥用感喟。
庚戌以国势日危,上书言大计。
权贵恶之,留中不答。
抚膺太息曰:「天乎!
人力竟不足以挽之耶?
」因赋《阁夜》长律见示,诗曰:「不待招邀入户庭,龙山推分我忘形。
流连未免耽光景,餔啜谁能较醉醒。
雨后百科争大,风前一叶警蘦。
五更残月难留影,起看苍龙大角星。
」遂告衰求去。
七月得请解任,果符期年之言。
离皖日,再申西湖游约。
予乃于南洋劝业会毕,访嘉兴,快聚匝月,即偕作西湖游,时长至前旬日也。
湖山幽閟,杳无游人,静对荒寒,宛若置身懒瓒画幅中。
笑曰:「余辈可谓孤芳共赏者已。
」乃尽十日之力,遍揽湖山之胜。
素妆西子,不御铅华,而风均天然,偏多真趣。
寒山诗所谓「皮骨脱落尽,惟有真实在」者,良堪移赠。
有句云:「应心开净域,凡圣无殊差。
」盖契證语也。
而湖君好事,似忧嘉客堕入枯禅,十日之中,晴晦雨雪风月几无不备,寂然境中,妙现神变,枯木寒岩,顿有生意。
予叹曰:「乾阳无死,《》义故不虚耳。
曰:「余于是亦悟《》义惟密,颇觉以密通《》,应无不合。
子能为我言作證乎?
」予曰:「可。
夫《》之为义,即神变也。
神变即密之大用也。
故《系辞》传谓君子洗心,退藏于密。
盖不密宁复能易哉?
且乾,金刚界智也,坤,胎藏界理也。
乾坤生六子,两界开四部也。
乾坤变化而有八卦,两界瑜伽而成曼陀罗也。
演八卦而为明堂位,曼陀罗而现三昧耶也。
如是义證,不胜枚举。
》为儒密,又何疑哉?
笑曰:「诚哉是言,然则彼之轩轾儒佛者,匪唯不知佛,抑亦不知儒已。
」游既毕,予随嘉兴,为留半月,遂别而之京师,任校订敦煌唐人写经之役。
国变后,予以发起佛教会事至沪,适亦以浙乱辟居沪上。
相见无言,忻戚交并。
予见病甚羸,欲举词慰之。
奋然作色曰:「六合外宁无净土耶?
」予曰:「心净土净。
六合之界,谁实为之?
妄我见销,客尘顿尽,净土之名,且亦不立,何复有非净土也?
说,曰:「不期今日乃闻至言。
」因留作长谭。
予旅沪不及两月,与快谭廑数次耳。
讵知一别,竟成永诀。
盖自是遂居沪,而予则于壬子五月奉先慈命,归隐洪都,几十二年未尝出也。
噫!
予与之遇合因缘,岂偶然哉?
言论风采,饶有晋人风,故发为辞章翰墨,神姿隽永,尤令人玩味不倦。
惜予与嘉会不常,未能尽窥之蕴藏,而予不文,又不能悉述所见闻以告硕公也。
之道德、学术、事业、文章,固已昭昭在世,无待赘陈。
况予谫陋,略尝海滴,尤弗敢妄赞。
然窃谓学业如,世实罕伦,其證悟之莹然澄澈,堪称超迈前修,世多悊人,定不河汉予言。
平生著述极多,然每不自掇拾写定,好为诗词,亦复短笺尺幅,任意狼藉。
予此补编,盖廑得十之一二耳,颇冀博雅君子,继续缀辑,俾著述之散佚者蔚成完帙,则予与硕公所厚望也。
若夫之诗,则固尝自谓:「吾之于诗,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
」予于是复何能赞一辞。
太岁在壬申端午后五日临川李翊灼谨序于旧京之南长街寄庐。
海日楼诗·跋
先师沈乙盦先生曾植,为清同、光朝第一大师章太炎康长素孙仲容刘左庵王静庵先生,未之或先也。
其学术之广袤,略见于《学思文粹》王蘧常先生所著《嘉兴沈乙盦先生学案小识》及王静庵先生沈乙盦尚书七十寿言》。
以予浅学,不足以窥先生宫墙,兹不具论。
耳食所闻,康长素初入,意气飙发,目无馀子。
因介得晤先生
长素不能京语,乃以笔谈。
首问先生:「在今之世,尚得为孔子释迦、基督、穆罕默德否?
先生以片语折之,方爽然自失。
又闻俄国哲学家克塞林伯爵东来访道,自矢心如白纸,不存纤毫成见。
至沪,因介得见先生,反复问难,卒之衷心倾服,以为得未曾有。
又闻杨仁山先生治唯识法相学,亦得先生启示,而欧阳竟无师作《杨仁山先生传》,竟无一语涉及先生,具见先生学泽沾被之广,有非后学所能尽知者。
亦如先生精研我国律学,而今日谈清季研律学者但知溯源于沈家本尚书也。
先生之学,海涵地负,近世罕匹,诗词藉以抒情,固其馀事耳。
先生所著《曼陀罗寱词》,朱彊村丈已为之刊行。
诗则以卷帙稍多,未付剞劂。
先生于诗本不多作,诗柬唱酬,实由于客武昌帅幕时以应陈石遗先生之倡议,其颠末具详于《石遗室诗话》与石遗先生《海日楼诗》二序中。
先生学问奥衍,精通汉、梵诸学,先生视为常识者,他人咸诧为生僻。
其诗本清真,但以捃拾佛典颇多,遂为浅学所訾病。
第其精粹及合于石遗室所标举之平易准则者,已为石遗先生选入《近代诗钞》及《石遗室诗录》至二百首,则已足供后人窥仰矣。
散原丈跋,知流寓沪渎后收拾散佚,录存近作,经哲嗣慈护重辑成四卷本。
予此本则据临川李證刚先生翌灼所钞录者编次而成。
石遗先生序二,知慈护重辑本录诗九百馀首,證刚手录本则显不及此数。
予虽忝列门墙,然除髫年应童子试时得数瞻风采外,先生迅即赴皖学使任,予又出国治草木之学,久不得奉手请教益。
戊午执教南雍,始获间至沪寓拜谒,亦未得读全稿。
證刚手录本次序颇多讹舛,證刚没后,予从其哲嗣假来,编次成今六卷本。
他年如有学人参照慈护重辑稿,并网罗石遗先生所录存及其他佚稿,俾成全璧,梓以行世,亦盛世尚文之要政也。
印度大诗哲泰戈尔,其国人备致敬仰,近方为之举行诞生一百五十周年纪念。
而我国大哲如吾师,时人多不能举其姓名,第以书法尚为人所宝重。
浮世遭遇之不同有如此者,悲夫!
庚子立夏,门下士胡先骕敬跋。
海日楼诗注·序
诗非待注而传也,而传者又或不能不待注,则亦视乎其时焉。
嘉禾沈寐叟邃于佛,湛于史,凡稗编脞录、书评画鉴,下及四裔之书,三洞之笈,神经怪牒,纷纶在手,而一用以资为诗。
故其于诗也,不取一法而亦不舍一法。
其蓄之也厚,故其出之也富,非注无以发之。
曩谒叟海日楼,叟手一篇诗,曰:「子诹佛故者,此中佛典,子宜为我注。
」余曰:「注自优为之,顾今之意则何如?
」叟曰:「是固然,子姑注其典耳。
诗人之意,岂尽人而知耶?
」叟既殁,遗诗散落,同人稍稍裒集丛残中,成若干卷。
仲联乃创为之注,邮以示余,余读而善焉。
自昔言注诗者,《三百篇》尚矣。
应劭之注《风谏》,颜延之沈约之注《咏怀》,大都详其训耳。
李善始并所隶之典而注之。
唐人之诗,宋人多有为之注者,而宋人所自为之诗,宋人亦注之,其最显者,东坡、山谷。
叟之诗,今之东坡、山谷也。
神州板荡以来,王者迹熄,诗之为道,扫地尽矣。
袭海波之唾残,氓谣俗谚,竞以新名其体,浅学寡闻,得叟之诗,或哆口结舌而不能读。
微夫揭而显之者,纵其英光璀璨,宁不随玄陆俱去耶?
仲联之先楞仙司成,尝注樊南文、鲍明远诗矣,仲联缵家学,俾叟之诗硕夥纤屑,晰无隐,由诗人所隶之典,以曲会夫诗人之意,将叟所谓不可尽知者,亦且于是焉或遇之。
异日者,吾又安知叟之诗,不待注而传哉?
苏之施、顾,黄之任、史,比于仲联,优绌孰多?
仲联欲余序其书,余老病不斟,曾何足为仲联重?
顾念于叟有奉手之雅,其诗之源流正变,前为叟序《乙卯稿》,固言之矣,今但仲联注诗之指以复之。
甲申嘉平月钱塘张尔田序。
时年七十有一。
海日楼诗注·自序
《海日楼诗》者,嘉兴乙庵沈公之所著也。
公儒林丈人,群伦大府。
道轶萌外,誉馥区中。
奚待黻词,始腾来叶。
自其中岁,大隐金门
固已藉甚声华,英绝领袖
㤅伯见而倒屣,重黎引为同方。
三墨八儒,四营五际。
既探其赜,不域其樊。
雅诂启六艺之钤,律意坚公羊之守。
绎蒙兀之秘史,则不儿證源;跋特勤之唐碑,而象胥累译。
固已涵揉九流,雕锼万态矣。
晚哜道真,独叩玄宰
趣弥博而旨约,识愈广而议平。
入逝多之林,宜黄倾其胜义;拾羽陵之简,上虞资其启键。
况复接坐三君,毕归陶铸;尚论百氏,力扫秕糠。
类隔音和,通成国之舌腹;三长五不,导知几之微言。
海外愿文玄为师,稷下重祭尊之教。
夐乎不可尚已!
弸中彪外,溢为声诗。
公固自譬承蜩,掇之而已。
然而鞫情缮性,轹往逴今。
诸方遍参,一法不取。
逸情云上,潜思渊沈。
小雅怀明发之心,魏阙切江湖之望。
其隐文谲喻,远叹长吟,嗣宗、景纯之志也;奥义奇辞,洞精骇瞩,马歌鹭铙之馀也。
剥落皮毛,见杜陵之真实;飞越纯想,契正始之仙心。
一代大家,千祀定论。
秀水演派,上溯朱、钱;并世标宗,平揖陈、郑。
观其早入樊南,晚耽双井,不薄李、何之体,期沟唐、宋之邮,则如竹垞
搯擢肝肠,难昌黎之一字,冥搜幽怪,蹑东野之畸踪,则如萚石
然前者法物斑斓,或致疑于赝鼎;后者解衣盘礴,或献诮为荒伧。
公乃经训菑畬,玄关融液。
与风、骚为推激,脱陶、榭之枝梧。
截短取长,后来居上矣。
籀园西江天马,蹴踏九皋,锻思冥茫,而难辞破碎;夜起沧浪别才,高视左海,自成馨逸,而微失囚拘。
盖一徒挹拍黄、,单提祖印;一但刿鉥王、,取径剑峰。
孰如公括囊八代,安立三关,具如来之相好,为广大之教主乎?
特是弦外希音,意内曲致。
望帝春心之托,苦无郑笺;泉明述酒之章,易滋燕说。
孤诣斯隐,解颐安从?
读公诗者恨焉。
余以戋材,敢窥䆞窔。
勉为疏释,阅星霜。
其中甘苦疾徐之数,可得而言焉。
公生前丛稿,漫不自珍。
友生排比,后先乖迕。
固世代密迩,可效天社之整齐;而弦辙更张,岂免孟亭之附会。
其难一也。
公自言以经发诗,因诗见道。
东京内外之学,中秘今古之文,莫不滂沛寸心,橐籥在手。
怀人海国,补郑说之十繇;雅禊临河,融皇疏于五字。
余学昧稽古,叹兴望洋。
其难二也。
公识贯珠囊,旁通铜鍱。
三洞七签之笈,叶岩铁塔之函。
左右逢源,禅玄互證。
以文字之般若,遣空有之名言。
方之前修,雅同蒙叟;统笺二集,有愧遵王
彼亲麈谈,犹存罅漏;况余冥索,宁抉渊微?
唯崇贤之解头陀,三藏斯能瓶泻;若南城之诠子厚,五咏故从阙如。
其难三也。
公馀事多能,殚精评鉴。
游心艺圃,放意墨林。
翻谱录于宣和,承笔谈于历下。
虹月沧江之舫,云林清閟之居。
玉轴标华,金壶徵故。
利州之帖,订误于覃溪;歌岩山之碑,折中于东观。
若此之类,又涉专门。
其难四也。
公腹笥之富,睪牢古今。
使事极纂组之工,缀文根苍雅之籍。
时复反熟为冷,易类求新。
雕虎增字于孝标,镂象假言于韩子
南华僻,或窘令狐;虬户逞奇,孰知彦伯
其难五也。
集中苔岑协好,酬唱为多。
本事旁徵,风流已邈。
况鼎革以还,逃名者众。
疑古贤于阳五,莫诘生;披吟劄于月泉,全更姓氏。
其难六也。
克兹六难,稿经数易。
或只义孤寻,穷年始得;或散帙无意,俯拾即来。
不求有功,岂云无失。
雁湖之注舒国竹坡之笺简斋,所敢望也。
抑尤有恨者,公生不逢辰,老伤溃止。
当涂应谶,荧惑降童。
重华行否德之禅,瓯脱窜流人之簿。
明违世,不下层楼;陈咸荐时,式遵祖腊。
身存河济,而兴之歌;世异元嘉,猥托黄花之咏。
世之论者,或斥为违天之苌叔,或誉为一家之离骚。
世代不同,抑扬遂异。
后之览者,略其殷顽之迹,挹其古芬之词可也。
重光大荒落之岁玄月虞山钱萼孙序。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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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衍清末至民国 1856 — 1937
全台诗
陈衍1856~1937),字叔伊号石遗福建侯官人
清光绪八年(1872)举人,累上春官不售,以诗古文辞为职志。
光绪十二年(1886)刘铭传抚台,邀之入幕。
举凡修筑铁路、设置电信、开山抚番等事无巨细悉咨询之。
光绪十七年(1891),旅居上海光绪二十四年(1898),入张之洞幕。
后任官报局总编、学部主事
清亡后,以诗文自娱。
在台年馀,成诗文百馀篇,名曰《旅台诗钞》,今未得见。
著有《石遗室诗文集》、《石遗室诗话》三十二卷等。
编有《金诗记事》、《元诗记事》等。
  以下所录,以1999年钱仲联编《石遗室诗集》与台湾相关者为底本,参考连横台湾诗荟》进行编校。
钱仲联编《石遗室诗集》共收陈衍诗作十二卷,补遗一卷,合十三卷。
诗作均选自家刻本,首印为武昌乙巳刻本,系《石遗室诗集》前三卷,收有1877至1905年间的作品;1914年又刻印1906年后九年之诗作,编为四卷至六卷;1921年再刻七卷至十卷,此十卷合称「初集」。
同时,又从前三卷所选剩馀部分中再选一卷,名为「补遗」。
1927年再刻1922至1926年之作品,成二卷,名「诗续」。
陈氏最后十年之作,则未尝结集刊刻。
(施懿琳撰)
词学图录
陈衍1856-1937字叔伊号石遗
福建侯官(今福州)人。
光绪八年举人
清亡寓居苏州,与章炳麟金天羽创办国学会。
有《石遗室文集》、《石遗室诗集》、《朱丝词》、《石遗室诗话》、《近代诗钞》。
人物简介
1856-1937字叔伊号石遗
福建侯官(今福州市)人。
清光绪八年(1882)举人
曾入台湾巡抚刘铭传幕。
二十四年,在京城,为《戊戌变法榷议》十条,提倡维新。
政变后,湖广总督张之洞邀往武昌,任官报局总编纂,与沈曾植相识。
二十八年,应经济特科试,未中。
后为学部主事京师大学堂教习
清亡后,在南北各大学讲授,编修福建通志》,最后寓居苏州,与章炳麟金天翮共倡办国学会,任无锡国学专修学校教授
朱丝词·跋
慧情冶思,欲界天人。
正使绝笔于斯,不妨与晚明诸公分席。
若为之不已,将恐华鬘渐凋,身香浸减。
耆卿美成晚作皆尔,达者当有味斯言。

戊戌东湖庵主沈曾植记。
朱丝词·跋
余本不工词,又雅不喜为无题诗。
少壮日偶有缠绵悱恻之隐,则量移于长短句。
非必绝无好语,而举止生硬,不能烟视媚行,良用自憎。
乙盦跋时,已绝笔十余年。
迄于今,盖绝笔三十余年矣。
此卷久欲焚弃,以先是人写本,未之忍也。
既而翻阅一及,则旧事历历上心,虽酸辛尤足咀味,遂竟存之。

著雍敦牂七月石遗老人记。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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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顺鼎清末民国初 1858年9月5日 — 1920
易顺鼎字实甫一字中实龙阳人
光绪乙亥举人历官广东钦廉道
有《琴志楼集》。
全台诗
易顺鼎1858~1920),字实甫又字中硕自号眉伽哭庵
湖南龙阳(今湖南汉寿)人。
1875(光绪元年举人张之洞曾聘他担任两湖书院经史讲习。
光绪21年(1895)中日马关条约签订后,易氏曾两次上书都察院条陈时务,力陈不可割地赔款。
割台议定后,更自动请命于光21年5月7月间两度携军饷赴台湾,协助刘永福、黎景嵩抗拒日军之接收。
其著作《魂南记》是以日记形式,记录自光绪21年5月1日请命赴台,至9月刘永福内渡福建为止的抗日经过,〈魂南集〉则是当时经各地吟咏所作。
  易氏在庚子事变时督江楚转运,其后历任广西云南广东道台。
辛亥革命爆发后逃居上海,后赴北京,与袁世凯之子袁克文有交情,袁氏称帝,被任为代理印铸局局长,帝制失败,易氏益纵情歌楼妓馆。
  易氏平生诗作近万首,结集成册者有20馀种,其中《四魂集》共分五卷,含〈魂北集〉、〈魂东集〉、〈魂南集〉、〈归魂集〉、〈魂南记〉等。
台湾银行发行的「台湾文献丛刊」将〈魂南记〉、〈魂南集〉合并为一册发行。
(廖振富撰)
词学图录
易顺鼎(1858-1920) 字仲硕,一作中实中硕又字实甫号眉伽,又号哭庵。
湖南龙阳(今汉寿)人。
光绪元年(1875)举人
入资为刑部郎中
同知候补河南
寻补道员
湖广总督张之洞延主两湖书院讲席。
民国,任印铸局长
少称神童。
诗与樊增祥齐名称"樊易",体格屡变,风流自赏。
古体务为恣肆,近体工于裁对。
亦工词。
有《琴志楼丛书》。
词集有《鬘天影事谱》、《楚颂亭词》等。
哭庵词
1858-1920字实甫实父中硕号忏绮斋眉伽,晚号哭庵、一广居士等,龙阳(今湖南汉寿)人,易佩绅之子。
光绪元年举人
曾被张之洞聘主两湖书院经史讲席。
马关条约签订后,上书请罢和义
曾两去台湾,帮助刘永福抗战。
庚子事变时,督江楚转运,此后在广西
云南广东等地任道台。
辛亥革命后去北京,与袁世凯之子袁克文交游,袁世凯称帝后,任印铸局长
帝制失败后,纵情于歌楼妓馆。
工诗,讲究属对工巧,用意新颖,与樊增祥并称“樊易”,著有《琴志楼编年诗集》等。
琴台梦语词·序

琴台梦语词二卷,吾友易子中实游艺江南之所作也。

中实渊闻赡学,年少多通,以诗人绪余,乐府新律,纂绣骚雅,雕镂情文,倚声而歈,引节弥韵,华缛丰艳,自其天才。
而跌宕风尘,驱染烟墨,江山之胜,抑有助焉。
当夫子美去蜀,季野张翰相知,伯喈流寓,欢缔吟社,豪张酒军。
会苏家之旧亭,访钱氏之故馆。
金阊晓而春丽,锦泾暮以秋凄,此一境也。
古梦无痕,游悰式写,废苑独往,灵岩遂攀,鞭影辟疆之园,剑气要离之墓。
廊沈屧响,寺阁钟声,驻舄鲈乡,题襟虎阜,邓尉之梅花似雪,苏台杨柳如烟,此又一境也。
登山曰归,临流斯畅,虹桥小泛,鹤涧幽探,打桨莲泾之湾,攲篷荷荡之曲,横塘渺渺,香水盈盈,此又一境也。
尔乃峭帆半偃,侧帽孤征,睇虞仲之岩栖,迹焦先之谷隐,揽飞楼于北固,问故土于南朝建业之镇荒凉,秦淮之流呜咽,即遗宅而谢安不作,觅新亭王导无人,销沈钟阜之灵,悽怆台城之乱,俯仰百代,低徊万端,此又一境也。
若夫闲怀宛,宛,影事依依,眷同心之旧盟,订促膝之新侣,玉箫倚袖,金筝侑觞,白门暄而雾晴,青泾涨而波阔,缆莫愁之芳树,采元武之瘦菱,写照荷华,销魂桃叶,夜夜奈何之月,朝朝恁处之云,写丝陶,金悽粉怨,此又一境也。
其或独寐无那,端居不憀,花菲菲而勒寒,雨萧萧而作暝,莺朝倦赏,雁晚枯吟,蝶衣午慵,螀笛宵冷,数抵金之漏刻,耽软玉之华年,含酲未醒,抚景谁语,此又一境也。
中实于此纵横两戒,规模万族,飞行南斗之表,抗声北宋而还,江管牙雕,涛笺手擘,敲唾壶而欲碎,洒墨花其若飞,至于读画分题,裁筒答和,愁侬欢坠,感物情来,王宽寄妇之篇,鲍照与妹之作,莫不翘思绮烂,触绪丝萦,作之者按谱传歌,读之者回肠荡气,可谓深美闳约,恻隐盱愉,采不浮缛,神不虚艳者矣。
若乃尚论昔贤,窃比高唱,则流水孤村之萧远,晓风残月之凄清,金戈铁马之雄深,宝函钿雀之瑰丽,静窈若暗香疏影,缠绵若浅醉闲眠,温柔若香冷猊金,幽秀若梦回鸡塞,夫固奄有众妙,不名一家,谅哉赏音,弗予河汉。

岁在丁亥仲冬朔日。

长沙张百熙拜序于京师宣武坊南之寓斋。

琴台梦语词·自序

杨子云曰,雕虫篆刻,壮夫不为。

人生三十曰壮,正余今日之谓矣。
子云所称雕虫篆刻者,指赋而言也。
况于词又下赋一等者乎。
虽然,余鄙人也,少充国宝,长未尝有当世之务。
其所与游处又皆江湖山泽穷愁枯槁之民。
语曰吾绋讴所生,必于斥苦,此非空言也。
夫以穷愁枯槁之民而欲其为铿訇炳丽发皇之辞,以惊世而震俗,固已难矣。
太史公曰,诗三百篇,大抵皆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
太史公可谓知言矣。
夫人孰能无情,情孰能无所寄,寄之于今则实事生焉,寄之于古则空言出焉,寄之于实事则功名富贵生焉,寄之于空言则忧患贫贱出焉。
虽所寄不同,而其不能无所寄一也。
使余与诸子或膺尺一之组,劳形于簿书,或持丈二之殳,效命于沙漠,此虽欲强以雕虫之事而有所不能矣,岂非天哉。
光绪丁亥,余三十之年也。
是年在姑苏,尝与数友登灵岩琴台,悲歌吊古,意气甚壮,九月之望,骊驹入燕,曾几何时而旧游已如梦幻,仅存此数十篇之词,亦如梦中语耳。
余又何能无槩耶。
且余固尝悔词,悔之而不废者何也,哀乐难忘而聚散可感也。
不知我者以为雕虫篆刻之事,而知我者必以为穷愁枯槁所为也。
虽然,屈灵均有言曰,老冉冉其将至,惧修名之不立,行年三十而犹不免为子云所笑,亦余之过也夫,亦余之过也夫。

十一月庚申易顺鼎自叙。

鬘天影事谱·自序

余年十三四即学为词,篇成,虽友人称善,未能自慊也。

曩岁游京师,始获读宋名家词如吴君特周公瑾其人者,寻声按谱,时一效颦,抱瑟空弹,背灯独语。
盖自春明下第,万感无聊,而于此道乃稍稍进矣。
余性疏慵,脱稿后每不置副本,久多散佚。
爰检录近作自丙子春仲丁丑春孟,得词百首,分篇四卷于左。
今夫凄虫警,如泣如诉,不自知其声也。
繁葩绚,如睇如笑,不自知其色也。
余之于词,岂故为是曼音纤态以求悦夫时辈之听睹哉。
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藉此陶写哀乐,消磨岁时,词之为功与丝竹等。
而况佛子秋波,可参妙悟,美人香草,终属寓言。
则举连篇累牍之梦蝶惊鸿,皆一例空中语耳。
又安能索纸上之真真而呼之欲出耶。
虽然,离忧{斁/皿}性,多感靡骨。
矧雕虫小技,壮夫不为,锓而存之,聊志吾过。
纨情易感,尚传秋士之悲;绮念将离,庶启冬郎之悔云尔。

光绪丁丑二月易顺鼎眉伽甫识于忏绮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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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周颐清末民国初 1859年9月1日 — 1926年7月18日
词学图录
况周颐(1859-1926) 字夔笙一字揆孙号蕙风又号玉梅道人初名周仪
临桂(今桂林)人。
光绪五年(1879)举人
内阁中书,充会典馆纂修
辞官归。
江总督张之洞端方先后延入幕中
又任教于龙城书院南京师范学堂。
民国,在沪为寓公。
精词学,论词标举半塘之"重、拙、大"说。
为"清季四家"之一,又与王鹏运被推为"临桂词派"。
编有《薇省词钞》、《粤西词见》。
有《新莺词》等,晚年删定为《蕙风》,又有《蕙风词话》。

况周颐(一八五九~一九二六),近代词人。

原名周仪,以避宣统帝溥仪讳,改名周颐
字夔笙一字揆孙别号玉臞词人晚号蕙风词隐
临桂(今广西桂林)人。
原籍湖南宝庆
光绪五年(一八七九)举人
后官内阁中书、会典馆纂修,以知府分发浙江,曾入两江总督张之洞、端方幕府

况周颐以词为专业,致力五十年,为晚清四大家之一。

二十岁前,词作主“性灵”,“好为侧艳语”,“固无所谓感事”(赵尊岳蕙风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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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鼎芬清末民国初 1859年6月6日 — 1919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918
【介绍】: 广东番禺人字星海
光绪六年进士,授编修
张之洞倚重,聘主广雅书院、钟山书院讲席。
之洞推行新政,言学事惟鼎芬是任。
累官署布政使
以劾袁世凯去官。
卒后,清室谥文忠
梁鼎芬字星海号节庵番禺人
光绪庚辰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历官湖北按察使
谥文忠
有《节庵遗诗》。
全台诗
梁鼎芬1859~1919),字星海号节庵广东番禺(今广州市)人。
光绪六年(1880)进士,任编修,于清法战争时弹劾李鸿章受黜,二十七岁罢归还乡。
历任惠州丰湖书院山长肇庆端溪书院院长广雅书院首任院长,梁氏掌教各书院时,颇注重书院藏书。
辛亥革命后,由陈宝琛引荐,担任溥仪师傅,1919年病逝北京溥仪赐谥文忠
为近代书法家,诗集《节庵先生遗诗》,收于严一萍编《岭南近代四家诗》,1982年艺文印书馆影印出版。
〖主要参考文史哲编辑部《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台北市:文史哲,1982年;中国评论新闻网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词学图录
梁鼎芬(1859-1920) 字星海号节庵
番禺(今广州)人。
光绪六年(1880)进士
编修
中法战争时劾李鸿章误国,降五级调用。
两广总督张之洞延主广雅书院讲席
之洞移督两江,继聘为钟山书院山长。
武昌知府,擢湖北按察使,署布政使
引疾归。
有《节庵先生遗诗》。
词集名《欸红楼词》。
梁鼎芬1859~1919晚清学者、藏书家。
字星海又字伯烈号节庵等
广东番禺人
光绪六年(1880)进士,授编修
历官武昌知府湖北安襄郧荆道湖北按察使布政使
曾因弹劾李鸿章,名震朝野。
曾任两湖书院监督湖北全省学务处提调,后任溥仪的老师,卒谥“文忠”。
擅长诗词,被称为“近代岭南四家”之一,有《节庵先生遗诗》等。
梁鼎芬居鄂十七年,对湖北教育事业贡献良多,蛇山山顶原有抱膝亭,系民国初年湖北学界为纪念梁鼎芬而建。
曾于光绪二十年(1894)杨守敬同游黄鹤楼,作诗有“此楼兴废难为主”之叹。
节庵先生遗诗·旧序
梁子鼎芬选刊所得诗为二卷,曰:「姑以相娱也。
」始梁子官编修时,发愤弹大臣,黜罢,年二十七耳,吾心壮之。
后相见长沙,形貌论议称其所闻,而颇欲梁子歛抑意气,以究观大道之原,去所偏蔽而偕之大适。
已而梁子弃乡里,独居焦山佛寺三四年,所学果益异。
江夏稍久,又得观其所为诗歌,几六七百篇,其勤如是。
私怪梁子方博综万物,考揽古今之大业,顾亦习华文,耽吟弄,效词流墨客之为邪?
且夫天之生夫人也,蕴其志焉,又植其才焉,志盛则多感,才盛则多营,多感多营而必蕲有以自达,古之人皆然。
当是时,天下之变盖已纷然杂出矣,学术之升降,政法之隆污,君子小人之消长,人心风俗之否泰,夷狄寇盗之旁伺而窃发,梁子日积其所感所营,未能忘于心,幽忧徘徊,无可陈说告语者。
而优閒之岁月,虚寥澹漠之人境,狎亘古于旦暮,觌万象于一榻,上求下索,交萦互引,所以发情思,荡魂梦,益与为无穷。
梁子之不能已于诗,傥以是与?
傥以是与?
虽然,梁子之诗既工矣,愤悱之情,噍杀之音,亦颇时时呈露而不复自遏。
吾不敢谓梁子已能平其心,一比于纯德,要梁子志极于天壤,谊关于国故,掬肝沥血,抗言永叹,不屑苟私其躬,用一己之得失进退为忻愠,此则梁子昭昭之孤心,即以极诸天下后世而犹许者也。
梁子尝坚余皓首偕隐之约,余窳薄朽散,不堪效尺寸之用,世无智愚,得睨而知之。
梁子刻意厉行,且勤求当世之利病,宜非余比。
然今日之建贤选能,立事就功,风尚固殊焉。
士信不可弃,复不稍贬所持,曲折以就其绳格,即愈厌斥之不暇。
日迈月征,徙倚天地,吾恐梁子之诗将益工,且多行交讥,梁子不幸终类于余也。
梁子于诗喜宋王、苏氏,亦喜欧阳氏,遂及于杜、韩云。
光绪十九年八月义宁陈三立
刻集非公意也。
癸丑春间,公有三良之志,而不得遂,事前手书遗言:「我生孤苦,学无成就,一切皆不刻,今年烧了许多,有烧不尽者,见了再烧,勿留一字在世上。
我心凄凉,文字不能传出也。
」公子劬以示绍宋。
己未夏,公病痹,一日绍宋诣问,乘间叩公所著何不付刊。
公曰:「吾不长于文,文必不刻。
诗词虽意有所托,惟烧去已不少,今所钞存仅百馀首,他日不可知,今则不能示汝耳。
」绍宋因知公非不愿刻集,特不欲传其文。
畴昔遗言,盖有激而发也。
顾公歾后,检其钞存之稿不可得,乃与陈君庆佑公辅谋以小启遍徵公诗,启甫脱稿,公辅下世,事遂寝。
由绍宋独力蒐辑,先得龙氏《知服斋丛书》样本二百五十二首,继复百出钞集,积一年,得七百四十馀首,惟所录互有异同,又多由公往所书扇录出,诗题各异,诠次校雠凡八阅月。
念公生平于诗颇自矜慎,今凡涉疑似,及寻常酬荅之作,未敢辄录,复由闽县陈太傅师审订一过,曾刚甫黄晦闻、胡子贤三君一再商校。
其龙本则公所及见,定为首二卷,绍宋所辑者为后四卷,都凡存诗八百六十二首,体公之志,尚嫌过多,而同人谓难割爱,且纪实云。
至其次第,龙本一仍其旧,绍宋所编仅就闻知略为诠次,公辅既𣨛,知公作诗年月者较鲜,必欲编年,则展转相询,杀青无日,及今不图,人事万变,岂可知也?
编既成,卢君慎之亟欲为公刻集,徵稿于绍宋,因畀以付刻而谨识崖略于
癸亥四月龙游余绍宋识
节庵先生遗诗·跋
右《节庵先生遗诗》六卷,吾师梁文忠公稿也。
光绪中叶,公主讲两湖书院,弼时以诸生执业门下,寻有选派游学之举,被命而东。
既卒业,服官京外,与公遂疏阔。
己未十二月,公卒于京师,弼谋刊公遗诗,稿多散佚,蒐集良难。
公戚余君越园检公遗箧,得旧刻诗稿二卷,复四方徵集,又得四卷,手辑校雠,贻弼付梓。
计自公卒后始徵集,讫三年而兹刻乃成。
癸亥三月,受业沔阳卢弼谨跋。
节庵先生遗诗续编·序
梁节庵丈遗诗,为余越园辑刊者,凡八百馀首,以丈诗无定稿,故不免遗漏,次序亦有淆乱。
然幸得此本以流传,固犹胜于散佚隐晦也。
然丈之著作,实不止此。
十馀年来,绰屡欲从事辑补,以人事万变,卒无所成,仅辑印丈《款红楼词》一卷,其他片段都不成编。
病废以还,虑此愿终乖,乃谋之丈之子思孝,取所存诗稿及在杨子远与绰所者,汇加订勘,始意综余氏辑本及新辑本,加以抉择编次,期合丈旨,且供读者知人论世之资。
以物价庸值日夕飞腾,朋侪散处四方,艰于商榷,时与力之所限,又恐稍纵即逝,后此益无把握,不得已,姑就新辑所得,稍去其不经意者诠序之,得诗三百首,付之剞劂。
其全功俟之他人或异日,其全稿之编印,亦俟之他人与异日。
衰年末劫,所得为者,仅此而已。
呜呼!
世变之烈,将百十倍于前,求如丈之冥行孤往,呻吟舒啸,以写其抑郁,且恐不可得,而徘徊景光,寄情于云霞山海,复几无其地,则丈之所受,固犹是昔人想象所及而有可以自慰者欤?
穷居病榻,寤寐若相应和,念少日追从之景,遂成隔世,斯又俯仰百罹,而不徒为死生契阔之感者矣。
印竟,因记颠末于首。
遐庵叶恭绰谨序。
节庵先生遗诗续编·识
寒家与丈累代挚交。
光绪庚辰入都,即寓先祖南雪公宅,继乃迁栖凤楼,即丈诗所称「独忆叶园三友事,诗成如虎酒如龙」者也。
(又见丈《题上元夜饮图》诗注。
)余辑丈诗卷二有《碧螺春盦夜宴》诗。
碧螺春盦,本生先考叔达公书斋名。
丈与先伯伯蘧公、先考仲鸾公、本生先考叔达公皆至契,《款红楼词》中屡有倡和。
时丈尊称南雪公为三伯,函札皆然,不称字与号也。
光绪之季,绰教授武昌,谒丈于武昌府廨。
旋以书来云:「违别廿年,相见悲喜。
闻太夫人葬日,文从即归,为之怆恻。
」嗣令讲学于两湖师范及西路小学,抚爱甚至。
会岁暮,绰题门曰:「永嘉学派,荆楚岁时。
」丈大赏之,逢人为之延誉,且以事功相勖。
乃蹉跎卅载,迄无所成,视息偷生,重惭期许矣。
叶恭绰谨识
节庵先生遗诗补辑
节庵先生诗集,世传三本。
清光绪间龙凤镳知服斋刻《节庵集》五卷,少见,今通行者卢弼刻《节庵先生遗诗》六卷,叶恭绰刻《续编》一卷。
近年余欲合三本,增辑遗诗,依年编次,重为校定。
写录粗就,兹先以补辑一百二十馀首为卢、叶二本未收者付印。
吾知先生未刻诗尚不止此,倘海内人士藏有先生手迹,或别有录存,乞赐抄示,俾成定本,曷胜厚幸。
壬辰端午节番禺宗衍谨记。
节庵先生诗集·跋
梁节庵丈生平吟咏甚富,惜无手定诗稿。
清光绪丁酉间,龙丈伯鸾刻《知服斋丛书》,有《节盦集》五卷,旋抽出不复印行,故流传颇少。
今通行者为余君越园、卢君慎之辑刻遗诗六卷,叶君遐庵辑印续篇一卷。
君序云:卷一、卷二悉依龙氏《知服斋丛书》样本。
今校龙刻亦多互异。
如卷一第一首,卢本为《龙丈寿祺宴集家园赋呈》,龙刻为《书堂》。
卷一《寄康祖诒》,卷二《赠康长素布衣》,龙刻皆删之,殆怵于党祸欤?
而龙刻多于卢、叶两本之诗,凡十首,似两君皆未获见龙刻五卷本也。
顾卢、叶两本往住羼入沈寐叟王可庄二人之作。
卢本卷六《答寐叟用晞发集夜坐简韶卿》三首,其第一首为沈氏原作,(第三首题为《雨夜呈寐叟仍前韵》,卢本误并前题。
)叶本《赠可庄》一绝,乃王氏题画扇以赠丈者,见丈手写诗扇及王苏州遗书中。
其他编次亦多舛误,疏于校勘,读者多不之审。
而丈诗尚不祗此。
往予见丈诗稿于友人斋头,皆系散篇,每诗一叶,有纪香聪评语者,迄未装钉,故龙刻亦淆乱无次也。
比岁予客澳岸,寓寮无事,不揣谫陋,欲合卢、叶二本重为编次,增辑佚诗,写成定本,俾知人论世者有所参考。
爰博采丈手写诗扇,遇有年分异文,辄记于简端。
并取龙氏刻本、丈子思孝、杨师果庵廖师伯鲁、许君鹤俦叶君遐庵杨君子远抄本,参以近人诗文词集、日记诗话,钩稽考證,按年编次,管窥所及,并加按语以识之。
综龙、卢、叶三本及予新辑者,存诗一千三百七十馀首,诠次为六卷。
至丈诗屡有窜易,与行世刻本不同者,则皆以其晚年手迹为据,而列其异文为校记附后焉。
昔余君编诗时,距丈捐馆仅数载,犹感知其作诗年月者鲜,艰于商摧。
今又三十年,同时辈流日渐零落,犹幸遗稿日出,得以推寻,然莫为之前,予亦曷能成此也?
服官鄂渚而外,南北住还,踪迹靡定,其中编次,虽经极意考索,仍恐不能无误,则俟后有为丈编诗谱者订正之。
若夫丈之荦荦大节,具在《清史》本传,虽不籍诗以传,而其诗亦自足千秋,世有定评,无俟未学揄扬也。
乙酉之岁,余返抵里门,时伯师亦自樵山归,相约共辑丈佚诗,各出所获互示。
嗣余病疽,疗于海滨,犹时时以佚诗寄示相慰。
今此编告成,实赖其启发端绪,而伯师已一瞑不视矣。
悲夫!
番禺宗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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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颂万清末 1865 — 1932
词学图录
程颂万(1865-1932) 字子大号鹿川田父又号十发居士
湖南宁乡人
早年入湖北总督张之洞幕。
候补知府
曾创设广艺兴公司,又督建造船厂。
民国,长为寓公。
少即工诗,在里结湘社,与易顺鼎等唱酬。
亦工词,清而不枯,艳而有骨。
有《宁乡程氏全书》、《美人长寿庵词》、《定巢词》。
美人长寿盦词集
1865-1932年字子大一字鹿川号十发居士
湖南宁乡人
清末民初人。
少有文才,善应对 ,喜研词章。
虽勤奋好学,但屡试未第,对科举制度遂无好感,而对时局新学甚为热心,为张之洞张百熙所倚重。
曾充湖广抚署文案。
美人长寿盦词集·自序
吾湘先士鲜言词学,近岁葵园祭酒始聚刻六家词,惟湘雨翁致力专壹。
湘绮翁文诗通八代消息,为词辄工,非所尚也。
友人易中实菽由,昆才雄轶,与王梦湘陈伯韬数子并工于词。
予则专诣于诗,诗所不能达,乃为词以喻其旨。
甲午以后,东南才俊摈弃文辞,竞言新学,余方游宦牵率吏事,不复填词。
岁己亥提调自强血糖,况君夔笙适来分校
夔笙旧家湘野,尤邃于词,因为余撰录旧词得三百六十阕,复谋别撰若个阕,并己作与中实子合为六家。
呜呼,运会陆沉,词流羁苦,其忠爱绵恻掩抑零乱之语,极其至者,盖尝躐诗一等,直接离骚,容若梁汾之徒藐已。
慨自宋衰,迄乎昭代,得竹垞迦陵茗柯三君子出,而词学大昌
然朱病其碎,陈病其粗,张病其泥。
后生刻画艰于志学,则又入于昔之邹董,今之郭姚,而病其佻,莫能以重笔涩笔相挽救。
昔先君子与同里曾先生传均竺好为词,酷嗜稼轩、美成,而极之于白云、白石,其于昭代词家蹊径,毋乏涉焉。
颂万夙承庭学,艺能无似,凡兹撰录,聊遣有涯。
夔笙乃谓消息清真,不囿于南北两宋流派,因概论吾湘作者及昭代词家得失之故,著之简端。
质诸夔笙,知余词不足为诸君殿也。

光绪二十六年庚子夏五月中浣宁乡程颂万自序于武昌莺坊苍寓邸。
美人长寿盦词集·词话
张雨珊祖同)《湘雨楼词话》曰:程君子大填词,清丽绵婉,渊源家学,用笔尤尚中锋。
其望江南诸作,较迦陵为过之。
盖以清婉擅长,彼固非词家本色也。
其《长亭怨慢》词云:凝伫。
镇孤篷日暝,断雁空江愁暮。
瘦来眉月,莫瘦了、初三眉妩。
怕此后、惨绿衣衫,梦不到、昏黄庭宇。
伴冷焰残灯,门外病鸦啼树。
又云:当初见惯,只道是、寻常歌舞。
念别来、叶叶春衣,已灭了、香尘非故。
二词凄清,故自不减白石。
丙戌六月


谭仲修)《复堂日记》曰:宁乡程子大,在长沙联湘社唱酬,如二易何王,英英侠少,而吾友江夏郑湛侯,以风尘吏虱其间,刻行湘社集。
子大《蛮语集》填词婉密,所为诗才匆不匮,趋向亦正。
辛卯五月


王幼霞鹏运题词曰:曩夔笙京师四印斋,唱酬无虚日。
夔笙于词不轻作,恒以一字之工、一声之合,痛自刻绳,而因以绳余。
余性懒漫,顾乐甚不为疲也。
夔笙武昌,与子大以词相切磨。
子大词清丽绵至,取径白石、梦窗、清真,而直入温韦,得吾夔笙伺尚专诣以附益之,宜乎相得益彰矣。
子大邮示《十发盦词》定本,因识数言简端,益念吾夔笙不置。
庚子三月


易中实顺鼎题词曰:昔迦陵陈先生早岁未尝专力为词,至乃裒然大集,精采横溢,与纳兰、长芦相鼎足。
由其读书多,故能金碧楼台,弹指涌见。
子大之于词亦然。
迦陵出之以恣肆,子大出之以秾挚,为少异耳。
若夫尺度吻合,则更出迦陵一头地。
昔人有言,词中求词,不如词外求词。
子大闳识孤袍,用能别吾湘词派而定一尊。
比闻子大况君夔笙谋精选己作,合以陈君伯韬王君梦湘,并下征鄙词洎家弟菽由之作,为湘中后六子词,与葵园祭酒所刻前六家并行。
余词于四君无能为役,分镳清真、平睨方回,愧且幸矣。
庚子五月
美人长寿盦词集
十发先生美人长寿盦词,于宋人近清真、白石,其细密绵丽之作,又似梦窗。
于国朝近朱锡鬯载酒、琴趣两集,胜处兼而有之,清而不枯,艳而有骨。
以昔之邹董、今之郭姚例君,非知君词者也。
词最六卷都三百六十阕,附十四阕。
庚子燕九前十日校毕于武清杏花天之剑为琴室。

玉梅此人况周仪
美人长寿盦词集·言愁阁笛谱
子大先生属余斠勘词集,余颇有刍尧之献,乃壤流不择,一声一字,斟酌靡遗。
且必互商而后定稿,可谓能充谦受之量者矣。
子大词本精丽,近更沉着。
五代之华藻,入南宋之高格。
周吴可作,何以易之
庚子春前五日,楚望阁夜谭记此。
子大提调荆湖强学,余分斠俄德文斋。
素心晨夕,尊酒论文,致足乐也。
玉梅词人况周仪记。

余尝谓清真词是两宋关键。
子大胜处,酷似清真,是不为南北宋两派所囿者。
同夕又记。

辛卯二月廿七夜顺鼎校读一过,尤佳者用朱围别之。

言愁阁笛谱二卷。
最初之作,起己卯,讫丙戌
都如干阕。
易子中实撰录于前,况君夔笙斠勘于后,余得以审知音病,窜易僇,刻而襮之。
既竟,识其缘起。
光绪庚子灌佛日颂万自记。
美人长寿盦词集·蛮语词
蛮语词一卷,戊子溪州作,初名鸥笑词,凡六十九阕。
己丑春仲刻于长沙,越十有一年,庚子重校订于武昌,易今名,以次言愁之末。
十发盦人颂万记。
美人长寿盦词集·湘社雅词
湘社雅词起戊子冬,讫辛卯春
为湘社雅词一卷,社作录存甚简,多所窜易,其秋词集句,不系于社,以里居所作,因与社稿同撰录焉。
庚子竹醉前二日病起,颂万自记。

戊子冬溪州归棹,作七梧山馆词一卷。
今录十四阕。
余稿尚有篱桥篷灯钟笳筝柝星虹滩寺城驿瘴猎猿蛩鹤蝶燕蝉萤蚊苔枫棠萍蕉秋暝秋晓秋娘秋士三十六阕。
其稿为友人持去,阅今十年,不复省忆,附志于此。
丁酉秋武昌病起,俟侬记。
美人长寿盦词集·十鞬词钞
十鞬词钞一卷,初名悔梦词,最七十三阕。
附录一阕。
光绪壬辰秋七月,撰次于海南药洲
冬十月上浣校刻讫工杭州
徐珂附记。

十鞬后词一卷起壬辰己亥,凡八年,所得词都如干阕,命曰十鞬后词。
丁酉入都还鄂,得词仅十有四阕。
白海棠题前客羊城作。
临江仙题前里居作。
颂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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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继祖清末近现代初
二十世纪诗词文献汇编
苏继祖字季培四川省江油县人
杨锐婿,张之洞督鄂时任釐差,后游历江西江苏京师日本宣统三年归里。
辛亥革命后曾任四川高等审判书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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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敬观清末至现当代 1875 — 1953
词学图录
夏敬观1875-1953字剑丞,一作鉴丞又字盥人缄斋晚号吷庵别署玄修牛邻叟
江西新建人光绪二十年(1894)举人,从经学大师皮锡瑞学习,曾入张之洞幕府,办两江师范学堂,任江苏提学使,兼复旦公学第三任校长,和中国公学监督
光绪三十五年(1909)辞官,1916年任涵芬楼撰述,1919年浙江省教育厅长,1924年辞职闲居上海,著书作画以终。
江西诗派名家,专学孟郊梅尧臣,词则出入欧晏,朱孝臧称可与文廷式相颉颃。
有《忍古楼诗集》、《吷庵词》、《忍古楼词话》、《词调溯源》等。
人物简介
夏敬观一八七五—一九五三),字剑丞江西新建人
早年即以诗司名播南北。
曾任中国公学监督浙江省教育厅长等职。
工山水、花卉。
有《忍古楼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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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曾寿清末至民国 1877年8月11日 — 1949
词学图录
陈曾寿1878-1949字仁先号苍虬
湖北蕲水人
名诗人陈沆曾孙。
光绪二十九年进士,任刑部主事广东道监察御史
曾为张之洞幕僚,赞助新政
辛亥后一度侨居上海,鬻画自给。
溥仪出宫居天津时,陈曾寿婉容师傅。
伪满时期曾任近侍处长、内廷局长等职。
卒于上海
在清、民国、张勋满洲国时皆有任职。
有《苍虬阁诗》、《旧月簃词》。
人物简介
陈曾寿1877~1949),字仁先号苍虬耐寂复志焦庵湖北蕲水人
光绪丁甲选拔贡,壬寅乡试中本举,癸卯会试取进士,任刑部主事
次年,应经济特科试,列高等。
湖广总督张之洞聘为幕僚,襄赞新政
后由学部主事累迁员外郎郎中

著有《苍虬阁诗集》(电子版录入:顾青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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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浚清末至民国 1891 — 1937
词学图录
黄浚1891-1937字秋岳,室名"花随人圣庵"。
福建闽侯人
幼为京师译学官学生,有诗名,孙雄收其诗入《四朝诗史》。
17岁毕业,在京任七品小官。
民国启超任财长时聘秘书
1924年任国务院参议,为汪精卫看重,招为南京行政院秘书
后因向日本出卖情报,接头时被捕获,以汉奸罪处决。
汪辟疆所著的《光宣以来诗坛旁记》中称"黄秋岳如凝妆中妇,仪态万方"。
有《尊古斋古鉥集林》、《衡斋藏印》、《衡斋金石识小录》、《尊古斋造像集拓》、《尊古斋陶佛留真》、《壶舟笔记》、《花随人圣庵摭忆》及《补编》等。
施蛰存在《词学》第四辑上发表之《花随人圣盦词话》即从《花随人圣盦摭忆》中选出。
聆风簃诗·陈序
秋岳少治诗,与仲毅芷青、敷庵诸子知名当世,既而从余治小学史学、为骈体文,彷佛治公羊治大戴之仪郑堂,治尚书墨子之问字堂,五七言亦遂与前数子者小异。
余生平论诗,以为必具学人之根柢、诗人之性情,而后才力与怀抱相发三百篇之大小雅材是已。
今人为诗,徒取给于汉魏六朝唐宋诸名家,虽号称钜子,立派别,收召才俊,免于风而不失之憾者盖寡。
然余言者,吷庵审言、无识数人而已。
短章长谣,骎骎雅材而不遗风人旨趣,近贤中况诸广雅、涧于,殆足方驾,亦以难矣。
秋岳为朝官,困王城中,不废啸歌,閒岁出游,求江山助,悽惋之作,都千百篇,付刊将成,叙以勖之,不足为不知者道也。
乙丑冬月,石遗老人书于匹园。
聆风簃诗·梁序
光绪丙午,识哲维于北京,年裁十六耳,讷于言,约敕如宿儒,而治学甚力。
三年,己酉,同笔砚大学文科,不久皆弃去。
国变后,时时相见谈诗,或纵论时事。
未几,樊樊山易实甫、周沈观俞恪士梁任公辈皆集京师,每有赏会,辄并举余与哲维,于是世人遂以齐名相指目矣。
顾哲维汎爱而嗜吟,海内之称诗者,鲜不往复唱和,名乃益盛,然独昵近余,每有作,必就商,安而后已,如是者八九年,逮庚申政变,余为逋人,踪迹始稍稍远矣。
哲维少好骈俪之文,方弱岁时,即驰书老辈,争论文体,故其为诗亦沈博顽艳,喜作才语。
俭腹者读之,如入都之市,目不暇给。
顾独谣孤赏,亦尝为淡远閒适之言,乃知能者之不可以一方囿也。
哲维未冠入官,浮沉记室者几三十年,颇不自得。
丁丑秋,战事初起,遽以事见法,盖其平日审度国势,主款最力,既不得抒,每有出位之谋,又不自检括,动为雠者所藉口,既以身殉,而国亦随破。
及今思之,向者之烛照几先,明若布算,使其言行,其所全不更大耶?
余维古今文人,张华潘岳陆机陆云谢灵运谢朓温子升薛道衡陈子昂宋之问李邕卢仝张羽高启孙蕡之伦,或死于冤,或中于法,当时之毁誉爱憎,亦至不一矣。
及时易事迁,世人诵其文章,震其风采,往往有生不同时之恨,彼贵寿考终,与草木同腐者,使人转不详其名氏,然则人生所尚,殆在此不在彼矣。
哲维既喜谈政,胸中抑塞不平之气,一寓于诗,其所非议刺讥,或当或不当,然函孕史事,比附故实,如珠玉出箧,光采烂然,并世作者,未之或先也。
方哲维未逝时,书坊贾人将流布其诗,其后遂怵祸谢绝。
余急收其稿,以归其子劼之,釐为《聆风簃诗》八卷,且集赀使授诸梓,而以长短句附焉。
呜乎!
哲维亡矣,其不亡者仅此,余以三十年之交旧,申之以姻亚,追维平日文酒之乐、离合之迹,虽风逝电谢,不可抟捖,然一展卷间,彷佛遇诸纸上,令人悲咽不可仰。
回忆哲维临命之岁,序余《爰居阁诗》,脱稿视余,并几赏析,宛然前日事耳。
今劼之既刻《聆风簃诗》,乃徵余序,辄以泪濡笔,书此以塞其意,哲维有知,其许我耶。
辛巳春长乐梁鸿志
(录入:顾青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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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退之现当代 1897 — 1979
人物简介
阮退之1897~1979),原名阮绍元广东省阳江市城西区阮塱新村人。
1923年毕业于广东高等师范学校(中山大学前身)文史系。
青年时投身革命运动,为阳江早期共产党员。
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任国民党中央党部青年部干事、代理秘书
先后担任中山大学附中、广雅中学、广东省立第二中学等校学监,广东省肇庆中学(省第七中学)校长暨南大学学教授
有《阮退之诗词集》、《阮退之诗选》、《阮退之自书诗》、《阮退之草书册》等出版行世,人称“章草专家”、“南国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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