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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评论
《杜诗详注凡例》
自元微之作序铭,盛称其所作,谓“自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故王介甫选四家诗,独以杜居第一。秦少游则推为孔子大成,郑尚明则推为周公制作,黄鲁直则推为诗中之史,罗景纶则推为诗中之经,杨诚斋则推为诗中之圣,王元美则推为诗中之神,诸家无不崇奉师法。宋惟杨大年不服杜,诋为村夫子,亦其所见者浅。至嘉隆间,突有王慎中、郑继之、郭子章诸人,严驳杜诗,几令身无完肤,真少陵蟊贼也。杨用修则抑扬参半,亦非深知少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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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年不详。字虞臣,曲阳(今江苏东海西南)人。困于场屋垂30年,客游所至,南极潇湘,北抵幽燕,西至汧陇,而以留滞长安及关中一带为久。武宗会昌四年(844)登进士第。宣宗大中初,掌书记于太原幕府,以直言获罪,贬为龙阳(今湖南汉寿)尉,得赦还京。懿宗咸通末,终太学博士。曾与姚合、贾岛、殷尧藩、顾非熊等唱和。所作五律超迈时人。或叹不遇,或写旅愁,或咏风物,“优游不迫,沉著痛快,两不相伤”(《唐才子传》卷七),被称为深得五言律之三昧。《楚江怀古》、《落日怅望》、《灞上秋居》等,历来传诵。乐府诗《征妇叹》哀伤惨恻,最有讽谕。七言绝句亦有佳作。宋严羽《沧浪诗话》、明杨慎《升庵诗话》、清王士祯《带经堂诗话》等,咸推马戴成就在晚唐诸人之上。叶矫然至称“晚唐之马戴,盛唐之摩诘也”(《龙性堂诗话》续集)。事迹散见《唐摭言》卷四、《金华子》卷下及补、《唐诗纪事》卷四九、《唐才子传》卷七。《新唐书·艺文志四》著录《马戴集》1卷,宋以后以《会昌进士集》之名行于世,有《唐百家诗》、《唐音统签》、《唐诗百名家全集》等本。今人杨军等整理为《马戴诗注》。《全唐诗》存诗2卷。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明四川泸州人。号飞霞道人。诸生。彭泽总制川陕军务时,𢘅为之指划用兵方略,功成而人不知。后往峨嵋山访医。杨慎称之为真隐。有《医通》。
廷瑞,杨林人。
田按:廷瑞诗见杨升庵《丹铅录》。袁文典谓是廷秀弟也。绝句殊有风致。
茂字廷秀,杨林人。洪武中布衣。有《止庵吟稿》、《山堂杂稿》。
(袁文典《明滇南诗略》:杨升庵诗云:「兰叟和光卧白云,贾生东每挹清芬。何人为续嵇康传?题作杨林两隐君。」和光,止庵别号,东每名惟孝,亦能诗。
田按:滇自汉通西南夷后,张叔、盛览、尹珍、许淑诸人号为才杰。吾黔与滇接壤,长通、道真、遥遥名德,互相矜重,牁牁母敛,人各异说,既无碑志之录,又无琬琰之编,两地人士,共为俎豆。斯笃论已。袁文典《滇南诗略》谓《渡澜沧》、《白狼王》等歌为滇南韵语之始。考《渡澜沧》为行路所作,不必滇人也。《白狼王》歌言语侏离,译其文字,殆经润色。考南诏篡蒙氏,改国号曰大长和,同光三年,使人布燮来贡,作《思乡》诗曰:「泸北行人绝,云南信未还。悬心秋夜月,万里照关山。」此真滇诗也。有明肇兴,声教斯广,《洪武实录》所纪,云南岁贡国子生入监读书者,衣钞有赐。余检程原道《巽隐集》有《送太学生段汝霖序》云:「段焚大姓也,有澍其名,汝霖其字者,以经生充贡大学,归省其亲。中原礼义之邦,名门子孙若汝霖者,甚不多见。不图得见斯人于殊邻绝䣊之地,奚啻百鸟之孤凤耶!」原道誉之如此,惜其著述不传于世。廷秀家世杨林,杨林于明初为县,隶嵩盟州。升庵诗所谓杨林隐君也。所著有《元壶集》、《监例折衷》、《经史馀编》、《安边策》、《条止庵吟稿》、《山堂杂稿》,今皆不传。金马碧鸡之乡,蜻蛉螳螂之域,采明诗者,当以廷秀数诗为西南雅音之首矣!)
璘字廷章,定边伯昂孙。景泰初,以都督同知镇守云南。有《继轩集》。
(《艺林伐山》:督继轩沐璘字学皇象,画学米元章,诗学六朝、盛唐。以僻远人罕知之。
《升庵集》:丘文庄公曰:「自汉南越入中国,始有南海,然西海竟不知所在。今望祀西海于蒲州。滇之极西百夷之外,闻有大海通西南岛夷,即西海也。宜于云南城望祀之。」慎案:王莽立西海郡于西宁之地,亦妄也。今滇西百夷之外有大海,在今阿瓦地。沐璘为都督,曾至其地,有诗云:「蛇首楼船十丈长,船头铙鼓乐笙簧。篙师百橹齐摇去,阿瓦城边水似汤。」即西海无疑矣。
田按:沐氏自黔宁以来,世有传诗,继轩诗极有风韵。)
浚字仲深,琼山人。景泰甲戌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历侍讲、侍讲学士,进翰林学士,改国子祭酒。拜礼部侍郎,进尚书,加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士,参预机务,加少保。卒赠太傅,谥文庄。有《琼台会稿》二十四卷。
(《四库总目》:浚相业无可称,然记诵淹洽,冠绝一时,故其文章尔雅,终胜于游谈无根者流。在有明一代,亦不得不置诸作者之列焉。
《篁墩集》:琼山丘公每谓作文必本于经,为学必见于用,考古必證于今,鄙意适然,遂舀知己。其诗如仙翁剑客,随口所出,皆足惊人。虽或兼雅俗、备正变,体裁不一,然谛视而微诵之,气机流触,天籁自鸣,格律精严,亦不失人间矩度。
《双槐岁钞》:琼州定安县南有五指山,即黎母山,琼崖之望也。少保丘文庄公少时咏之,为人所传诵,诗曰:「五峰如指翠相联,撑起炎洲半壁天。夜盥银河摘星斗,朝探碧落弄云烟。雨馀玉笋空中见,月出明珠掌上悬。岂是巨灵伸一臂,遥从海外数中原。」识者知其异日必贵,后竟如其言。
蒋冕《琼台诗话》:仲深先生在翰林为名学士,在太学为名祭酒,名闻四海。朝鲜国人见先生送张中书使其国诗,用鱼鳖成桥事,叹曰:「自古诗人未有用此者!」诗云:「玉节煌煌照海东,羡君去意拂晴虹。凤麟瑞世人争睹,鱼鳖成桥道自通。天入玄菟低没鹘,江浮鸭绿澹蜚鸿。兹行喜从文章客,多少豪吟倡相同。」又先生《送陈修撰使高丽》诗云:海上天风吹节旄,玉堂仙客锦宫袍。诏颁龙阙恩偏渥,诗到鸡林价倍高。万仞鳖金浮晓日,一江鸭绿涨秋涛。远夷未识中原凤,争睹文章五色毛。」又《送淩尚宝使交南》云:「旭日初升万国明,银函玉劄下南溟。符台自昔瞻卿月,远道于今望使星。老树古香生桂蠹,乱山残雨带龙腥。兹行万里真奇绝,好把新诗纪所经。」
《升庵集》:丘文庄公夫人自南海浮江而上,过鄱阳湖,夜梦达官呵拥入舟,曰:吾乃翰林编修戚澜也,昔兴丘先生同官,义不容绝,特报尔三日后有风涛之险,只帆片橹无存,可亟迁于岸。」夫人惊觉,如其言移止寺中。末几,江中果有风涛,众舟尽溺。至京,夫人白其事于文庄公,公以闻于朝,遣官谕祭,文庄又为文祭之。有诗纪事曰:「幽显殊途隔死生,九原犹有故人情。曼卿真作芙蓉主,太白常留翰苑名。念我冥冥来入梦,哀君恻恻每吞声。朝回坐对黄封酒,怅叹鸡坛负旧盟。」
田按:土木之变,人情汹惧,有议弃宣府者,官吏军民纷然争出。右副都御史罗公亨信巡抚宣府,仗剑坐城下,令曰:「出城者斩。」又誓诸将为朝廷死守,人心始定。也先挟上皇至城南,传命启门,亨信登城曰:「奉命守城,不敢擅启。」时寇骑日薄城下,亨信卒与总兵杨洪得全孤城。亨信卒,泰和王公直为作慕志,略不及此。琼山丘公作《挽罗都御史》诗以补其阙云:「六飞北狩无消息,边城四望狼烟赤。敌马长驱去复来,何人却建捐边策。镇朔将军生入关,北门锁钥空馀钚。强兵健马尽南走,黄尘蔽日天漫漫。白首宪臣南海客,手持一剑当门立。誓与孤城同死生,怒发冲冠气千尺。车轮生角马驻蹄,居人不动行人归。叱吒之间楼橹具,金城铁壁汤为池。云州失守赤城破,健儿蹑足城边过。老妻稚子尽登陴,公亦援抱雪中坐。山前山后无数城,此城屹立如巨屏。敌骑南来资扼塞,王师北出恃屯营。屏蔽京师功卓伟,漫有长城长万里。江淮果赖张真源,河朔仅馀颜御史。忧国劳边两宾霜,事成乞骨归故乡。肘金腰玉者塞路,无人上书讼陈汤。一叶扁舟五湖水,瘴海边头万山里。折简不通朝贵书,抱膝长吟聊尔尔。罗浮山崩天坠星,乾坤一夜收英灵。公兮生死已无愧,边人至今嗟未平。」《明史》括此诗意为亨信立传。诗之有关系如此。)
(《麓堂诗话》:陈白沙诗极有声韵,《崖山大忠祠》曰:「天王舟楫浮南海,大将旌旗仆北风。世乱英雄终死国,时来胡虏亦成功。身为左衽皆刘豫,志复中原有谢公。人众胜天非一日,西湖云掩岳王宫。」和者皆不及。馀诗亦有风致。但所刻净稿者未之择耳。
《升庵集》:陈白沙诗五言冲淡,有陶靖节遗意,然赏者少,徒见其七言近体效简斋、康节之渣滓,至于筋斗样子,打乘个里,如禅家呵佛骂祖之语,殆是《传灯录》偈子,非诗也。若其古诗之美,何可掩哉!然谬解者篇篇皆附于心学性理,则是痴人谈梦矣!
《颐山诗话》:公甫自是禅学,如《午睡》诗云「道人本自畏炎炎,一榻清风卷画帘。无奈华胥留不得,起凭香几读《楞严》」,又云「天涯放逐浑闲是,消得《金刚》一部经」是也。又有诗云:「是身如虚空,乐矣生灭灭!」公甫禅学满盘托出,何曾如宋人所谓改头换面者耶!
《艺苑卮言》):陈公甫如学禅家,偶得一自然语,谓为游戏三昧。公甫少不甚攻诗,出之若无意者,微近自然。
《弇州山人续稿》:公甫诗不入法,文不入体,又皆不入题,而其妙处有超出于法与体及题之外者。馀少学古,殊不相契,晚节始自会心,偶然读之,或倦而跃然以醒,不饮而陶然以醉,不自知其所以然也。
《梦蕉诗话》:陈献章作诗脱略凡近,其书法得之于心,随笔点画,自成一家。
(《四库总目》:昶癖于讲学,故其文多阐太极图之义,其诗亦全作击壤集主体。然如「山随病起青逾峻,菊到秋深瘦亦香」,「土屋背墙烘野日,午溪随步领和风」,「碧树可惊游子梦,黄花偏爱老人颜」,「酒残漫倾刚月上,钓丝绕扬觉风和」,录之以备别格,亦论唐诗者存《寒山子集》之意也。
《麓堂诗话》:庄定山未第时,已有诗名,苦思精链,累日不成一章。如「江稳得秋天」,「露冕春停江上树」,往往为人传诵。晚年益豪纵,出入规格,如「开辟以来元有此,蓬莱之外更无类」之类。陈公甫有曰「百练不如庄定山」,有以也。
《升庵集》:庄定山早有诗名,诗集刻于生前。浅学者相与效其「太极圈儿大,先生帽子高」,以为奇绝。又有绝可笑者,如「赠我一壶陶靖节,还他两首邵尧夫」,本不是佳语,有滑稽者改作外官答京宦苞苴诗云「赠我两包陈福建,还他一疋好南京」,闻者捧腹。然定山晚年诗入细有可并唐人者。古诗如《题竹》及《养庵》雨篇,七言如《题玉川尽》。五言律如「野暝微孤树,江清著数鸥。与君真自厚,不是两相留」,七言律如《游琅邪寺》「偶上蓬莱第一重,道人今夜宿芙蓉。尘埋下界三千丈,月在西岩七十峰」,又「秋灯小榻留孤艇,疏雨寒城打二更」,「北海风回帆腹饱,长河霜冷岸痕高」,和沈仲律原字韵「心无牛口干秦穆,迹继龙头愧邴原」,寄刘东山云「尘外有人占紫气,镜中疑我尚朱颜」,《次东桥》诗云「电悬双眼疑秋水,髻拥三花禦野风」,又「岂无湖水甘神瀵,更有溪毛当紫芝」,又「招隐谁甘同寂寞,著书不独为穷愁」,《木昌道中》云「行客自知无岁暮,宾鸿不记有家归」,《寄邓五羊》云「后时自许甘丘壑,前席将无问鬼神」,「浮世虚名非得已,出山小草却悲人」,「别时笑语风吹断,会处迷离梦写真」,此数首若隐其姓名以示人,观者决不谓定山作也。
(《艺苑卮言》:庄孔旸佳处不必言,恶处如村巫降神,里老骂坐。)
仲昭名潜,以字行,莆田人。成化丙戌进士,改庶吉士,授纶修。坐谏鳖山烟火予杖,谪湘潭知县,迁南大理评事,进寺副,乞休。弘治初,起江西提学佥事,寻致仕。有《未轩集》十四卷。
(《升庵文集》:宋时御前内宴,翰林撰致语,八节撰帖子,虽欧、苏、曾、王、司马、范镇皆为之,盖张而不弛,文武不能,百日之蜡,一日之泽,圣人亦不之非也。成化中,黄编修仲昭、庄检讨昶不撰元宵词,又上疏论列以去,以此得名。然自是而后,内外隔绝,每有文字,别开幸门,有文华门、仁智殿辈,每得美官,至蠹政害人,曷若仍旧之愈乎!愚谓于丽语中寓规谏意,如六一公「玉辇经年不游幸,上林花好莫争开」,「君王念旧怜遗族,长使无权保厥家」,亦何不可?
田按:成化三年,宪宗将以元夕张灯,命词臣撰诗词进奉。仲昭与编修章懋、检讨庄昶谏:张灯岂尧舜之道?诗词岂仁义之言?乞将烟火停止。帝以元夕张灯,祖宗故事,仲昭等妄言,并杖之阙下,左迁其官。时修撰罗伦先以言事被黜,人称翰林四谏。检程克勤《篁墩集》有《元夕观灯应制》诗云:「五朝故事传来久,乐与民同上元酒。想像先皇得众心,尚有灯词播入口。」「太平喜是百载过,边燧不惊天气和。古来张弛皆有道,赏心一日非为多。」未免近于迎合上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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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春(1436年—1516年),字符之,号留耕,四川成都马家镇升庵村(今成都市新都区)人,祖籍江西庐陵。内阁首辅杨廷和、礼部尚书杨廷仪之父,状元杨慎祖父。在其子杨廷和于成化十四年(1478年)中进士之后,杨春也于成化十七年(1481年)考中辛丑科三甲第一百三十名进士,历行人司正,官至湖广提学佥事。
东阳字宾之,茶陵州人。天顺甲申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累迁侍讲学士,历左庶子,太常少卿,擢礼部侍郎,直文渊阁,参预机务。进太子少保,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加少傅,再加少师。卒赠太师,谥文正。有《怀麓堂集》一百卷。
(《四库总目》:东阳文章为明一代大宗,自李梦阳、何景明崛起弘、正之间,倡复古学,文必秦、汉,诗必盛唐,才学足以笼罩一世,茶陵之光焰几烬。逮北地、信阳之派转相摹拟,流弊浙深,论者乃稍稍复理东阳之传,以相撑拄。平心而论,何、李如齐桓、晋文,功烈震天下,而霸气终存。东阳如衰周弱鲁,力不足禦强横,而典章文物尚有先王之遗风。殚后来雄伟奇杰之才,终不能挤而废之,亦有由矣。
杨一清《石淙类稿》:西涯先生高才绝识,独步一时。诗文深厚雄浑,不为倔奇可骇之辞,而法度森严,思味隽永,古意独存。
《笔谈》:长沙李东阳《大韶》一奏,俗乐俱废;中兴宗匠,邈焉寡俦。
《馀冬叙录》:西涯先生晚年耽对棋酒,春不善棋,然寿付有客,未尝不与,颇以为劝。先生曰:「将何消日?」春曰。「词翰熟自天成,足娱日力,既惠后生,又垂远世。」先生笑曰:「此后生计,吾老不暇为此。」一日先生在棋酒间,有奉当道命以巨轴乞词翰者踵至。先生弗怡,大书一绝云:「莫将性命作人情,写字吟诗总害生。惟有围棋堪遗兴,客来时复两三枰。」春观之悚然,知先生前意之所在也。
《梦蕉诗话》:弘治庚戌殿试进士,李西涯与诸老读卷,相与倡和,有云:「国有祯祥非物宝,天将吾道付儒绅,」「云边晓日中天见,梦里春雷昨夜声。」「星辰画下尚书履,风日晴宜进士巾。」诸作中最为警句,人多诵之。
《翰林记》:弘治初,上注意讲学,遣太监戴义传示圣意,命学士李东阳等各撰诗十首,用寓启沃。东阳拟十题,各撰七言律诗一章,曰「敬天」、曰「法祖」、曰「勤政」、曰「务学」、曰「任贤」、曰「讷谏」、曰「节用」、曰「爱民」、曰「恤刑」、曰「讲武」,上嘉纳焉。
《艺苑卮言》:李文正为古乐府,一史断耳,十不能得一。黄才伯辞不称法,顾华玉、边廷实、刘伯温法不胜辞,此四人者,十不能得三。王子衡差自质胜,十不能得四。徐昌谷虽不得叩源推委,而风调高秀,十不能得五。何、李乃饶本色,然时时已调杂之,十不能得七。于鳞字字合矣,然可谓十不失一,亦不能得八。
《弇洲读书后》:向者于李宾之拟占乐府,病其太涉议论,过尔剪抑,以为十不得一。自今观之,奇旨创造,名语叠出,纵不可被之管弦,自是天地间一种文字。
崔廷槐《楼溪集》:西涯乐府优于诗。
《四溟诗话》:李西涯阁老善诗,门下多词客。刘梅轩阁老忌之,闻人学诗,则叱之曰:「就作到李、杜,祇是酒徒。」李空同谓刘因噎废食是也。西涯久于相位,陆沧浪以诗讽之曰:「声名高与斗山齐,伴食中书日已西。回首湘江春草绿,鹧鸪啼罢子规啼。」
《四友斋丛说》:李西涯当国时,其门生满朝。西涯又喜延纳奖拔,故门生或朝罢,或散衙后,即群集其家,讲艺谈文,通日彻夜,率岁中以为常。一日有一门生归省兼告养病还,西涯集同门饯之,即席赋诗。诸人中独汪石潭才最敏,诗先成,中有一联云:「千年芝草供灵药,五色流泉洗道机。」众人传玩,以为绝佳。西涯将后一句抹去,令石潭重改,众皆愕然。西涯曰:「归省与养病是二事,今两句单说养病,不及归省,便是偏枯,且又近于合盘。」众请西涯续之。西涯即援笔书曰:「五色宫袍当舞衣」。众始叹服。
《存馀堂诗话》:李文正公《怀麓续稿五月七日泰陵忌日》诗云:「秘殿深严圣语温,十年前是一乾坤。孤臣林壑馀生在,帝里金汤旧业存。舜殿南风难解愠,汉陵西望欲销魂。年年此日无穷恨,风雨潇潇独闭门。」读之使人掩卷流涕。
王兆云《乌衣佳话》:西涯李公曾与客联句,拆敝褥中故絮以代烛。人或谓其好奇之过。馀曰不然,亦古人刻烛之遗意耳!其《次白洲留别》诗有「看花不厌伤多酒,燃絮还供未了诗」,盖纪其实也。
《国史唯疑》:李长沙云:「馀今年作《诗止诗》自戒。越两月,为鸣治、师召所督,得联句四章。鼎仪闻之,拆简告罚。乃以鸡酒往受盟,鸣治、师召以猪红三斤、蛤蜊数十为助。亨父、明仲闻亦来稽。」师召,太常音;鸣治,谢文肃铎。太平休暇,词臣共诗酒为乐,最福德事,所饮馔仅尔,俭质具见。
《明诗选》:陈卧子云:「文正网罗群彦,导扬风流,如帝释天人。虽无宗派,实为法门所贵。」
《池北偶谈》:海盐徐丰医《诗谈》云:「本朝诗莫盛国初,莫衰宣、正。至弘治,西涯倡之,空同、大复继之,自是作者森起,于今为烈。」当时前辈之论如此。盖空同、大复皆及西涯之门。牧斋撰《列朝诗集》乃力分左右袒。长沙、何李,界若鸿沟,后生小子竟不知源流所自,误后学不浅。
高士奇《天禄识馀》:明朝典礼中有庆成宴,每宴必传旨云「满斟酒」,又云「官人每饮乾」。故西涯李文正公诗云「坐拥日华看渐进,酒传天语饮教乾」,盖纪实也。
《明诗别裁》:永乐以后诗,茶陵起而振之,如老鹤一鸣,喧啾俱废。后李、何继起,廓而大之,骎骎乎称一代之盛矣!王元美谓长沙之于何、李,犹陈涉之启汉高,此习气未除,不免抑扬太过,宜招后人主掊击也。
田按,西涯宏才硕学,汲引风流,播之声诗,洵足领袖一时,惟相业差有可议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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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和(1459年10月15日—1529年7月25日),字介夫,号石斋, 四川新都县(今成都市新都区马家镇升庵村)人,祖籍江西庐陵。明朝中期重臣、内阁首辅。杨廷和早年登进士,入翰林,参与修撰《明宪宗实录》、《大明会典》。正德年间,进文渊阁大学士,入内阁参与机务。明武宗后期担任内阁首辅,加少师、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与刘瑾、江彬等宦官宠臣势力对抗,并逐步清除武宗时期政弊。武宗驾崩后无嗣,杨廷和与内阁大臣依宗法《皇明祖训》立兴献王世子朱厚熜继位,是为明世宗,并出台了一系列政弊改革方略。嘉靖初年,杨廷和与其子杨慎在大礼议事件中,因极力反对明世宗追尊生父,被迫致仕归乡。
磐字公石,嘉定州人。弘治乙丑进士,改庶吉士,授兵科给事中。进都给事中,议大礼被杖,免官。万历初,追赠太常少卿。有《游峨集》、《颐山集》。
(《四库总目》:《安磐颐山诗话》二卷。其论诗以严羽为宗,其议庄昶「溪边鸟共天机语,杖上梅挑太极行」句,论梅尧臣「歌欲论《长恨》,人将问少君」句,及排周紫芝论林逋梅诗,可谓公论。磐亦能诗,故其评论古人多中窍会,盖深知其甘苦,而后可定其是非。天下事类如是也。
《升庵外集》:亡友安公石妙于集句,以「鲈鱼正美不归去」对「瘦马独吟真可哀」。又「请君酌我一斗酒,与尔共消万古愁」。又「梁间燕子闻长欢,楼上花枝笑独眠」。「水国莲花府,云帆枫树林」。又集杜句吊叶叔晦,读者为之泣下。其诗云:「临江把臂难再得,便与先生成永诀。文章曹植波浪阔,死为星辰亦可灭。老去新诗谁与传?男儿性命绝可怜。出门转盼已陈迹,妻子山中哭向天。中夜起坐万感集,人生有情泪沾臆。凤凰麒麟安在哉?石田茅屋荒苍苔。君不见空墙日色晚,悲风为我从天来。」
《池北偶谈》:安松溪,升庵先生友也。其诗风神独绝,而世罕知之。
《静志居诗话》:杨用修述公石论诗之旨云:「唐之名家自立机轴,譬犹群花各有丰韵,乃或剪彩以像生,或绘画而傍影,终非真也。」又云:「论诗如晶花木,牡丹芍药,下逮苦栋刺桐,皆有天然一种风韵。今之学杜者,只牡丹芍药尔。」其说足以解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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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磐 (1479年—?年),字鸿渐,又字公石,号松溪,又号颐山,四川嘉定州(今乐山县)人。由国子生中式四川乡试第二名举人。弘治十八年(1505年)乙丑科顾鼎臣榜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娶吴氏女为妻。正德三年(1508年),授任吏科给事中,改兵科给事中,有直声,乞假归乡。嘉靖初年,起复故官,四月庚辰,升礼科右给事中。六月壬午,升工科左给事中。嘉靖三年(1524年)四月辛酉,升兵科都给事中。七月因议大礼被廷杖除名。与程启充、彭汝实、徐文华同为嘉定人,时称嘉定四谏。约卒于嘉靖六年,葬于嘉定城东北平羌乡。杨慎撰墓志铭。万历初年,追赠太常少卿。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明陕西永昌卫人,字愈光。正德中举人。少与杨慎同学,至老互相唱酬。尝师事李梦阳,友何昌友。工诗。有《禺山诗选》、《禺山七言律钞》、《禺山文集》。
含字愈光,永昌卫人。正德丁卯举人。有《禺山诗集》六卷。
(《四库总目》:含学出于李梦阳,又与杨慎最契,故诗文皆慎所评定。慎序有曰:张子文必弓左,字必苍雅。」其推挹甚至。然其病正坐此,故襞绩字句而乏铸变化之功。明人别有雕镂堆砌一派,含其先声欤!
《艺苑卮言》:张愈光诗,如拙匠琢山骨,斧凿宛然,又如束铜锢腹,满中外遗。
《国雅》:张愈光如「阑津天矫腾,逸浮空张之」,「鸿雁不传云外字,芙蓉空照水中花」,「铜柱蒹葭鸿雁响,铁城烟雨鹧胡啼」,此例数篇,非雕饰曼语。
田按:升庵谪滇,滇人杨给事士云、王佥事廷表、胡副使廷禄、李荆州元阳、唐佥事锜、张举人含、与升庵游。同时吴高河懋品题为「杨门六学士」。六人中以十云及含为杰出。含集中诗与升庵者弥望皆是。升庵序《禺山集》,所谓「于困穷节义之交,万言不竭」者是也。升庵赠含诗云:「迢迢禺氏山,珠壁交晶英。两美必相台,谁言容易并?」怀禺山云:「一刻一折扎,一日一款襟。」《禺山歌》云:「张子生长禺山野,苍髫开口爱风雅。翩翩欲度正始前,栖栖不肯开元下。平生眼中人,谁为爱才者?申台何大复,梁园李空同。结交折行辈,声价腾烟鸿。」寿张《禺山歌》云:「寿君十载前,合樽促席在连然。寿君十载后,问月停遥举酒。」《暇日检海内交游》诗云:「高河长句禺山律,怀我好音三百篇。」海内绝句云:「张含秀句满天下。」二人襟契不浅,诗格亦略相似,惟才逮不逮升庵耳。)
守仁字伯安,馀姚人。弘治己未造士,授刑部主事。改兵部,以忤刘瑾杖阙下,谪贵州笼场驿丞。起南刑部主事,改吏部,历员外飞郎中,迁南太仆少卿。进鸿胪卿,拜左佥都御史巡抚南赣,进右副都御史,论平宸濠功,擢南兵部尚书,封新建伯。赠侯,谥文成,从祀孔子庙庭。有《阳明全书》三十八卷。
(《四库总目》,守仁助业气节卓然。为文博大昌明,峙亦秀逸有致。
《升庵集》,慎尝反复《晋书》,国王导为叛臣,颇为世所骇异。后见崔渠《松窗杂录》亦同。馀近读阳明纪梦诗,尤为卓识。其自序日:「正德庚辰八月二十八日,卧小阁,忽梦昏忠臣郭景纯以诗示馀,且极言王导之奸,谓世之人徒知王软之逆,而不知王导实阴主之。觉而理诗,以纪其略。」诗云:「秋夜卧小阁,梦游沧海滨。海上神仙不可到,金银宫阙尚嶙岣。中有仙人芙蓉巾,顾我宛若平生亲。欣然就语下烟雾,自言姓名郭景纯。携手历历诉衷曲,义愤感激难具阵。切齿尤深怨王导,深于老滑长欺人。当年王敦观神器,导宾阴主相缘夤。不然三问三不答,胡忍使敦杀伯仁。寄书欲拔太真舌,不相为谋敢尔云。敦病已笃事已去,临哭嫁祸复卖敦。事成同享帝王贵,事败仍为顾命臣。几微隐约亦可见,世史掩覆多失真。」
《艺苑卮言》:王新建诗如长爪、梵志,彼法中铮铮动人。
王世贞《读书后》:伯安之为诗,少年时亦求所谓工者,而为才所使,不能深造,而衰于法。晚节尽举而归之道,而尚为少年意所累,不能浑融而出于自然。其自负若两得,而几所谓两堕者也。以世眼观之,公甫固不如,以法眼观之,伯安瞠乎后矣!
钱德江《阳明年谱》:先生谪龙场驿丞,至钱塘,刘瑾遣人随侦,先生度不免,乃托言投江以脱之。因附商船游舟山,遇飓风,一日夜至闽界。登岸至一寺,寺有异人,当识于钱柱宫,约二十年相见海上,至是出诗,有「二十年前曾见君,今来消息我先闻」之句。与论出处,且将远遁,其人曰:「汝有亲在,万一瑾怒逮尔父,诬以北走胡南走越,何以应之?」因为蓍得《明夷》,遂决策返。先生题诗壁间曰:「险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夜静海涛三万里,月明飞锡下天风。」因取间道由武夷返钱塘,赴龙场驿。
《西湖游览志馀》:守仁之既擒宸濠也,忽傅王师已及徐淮,遂乘夜出发至钱塘,凛凛尤栗,作诗云:「灵鹫高林暑气清,竺天石壁雨痕晴。客来湖上逢云起,僧住峰头话月明。世路久知难直道,此身那得尚浮名。移家早定孤山计,种果诛茅却易成。」顷之,王师遣人追宸濠复还江西,遂谢病居净慈寺。
邝露《赤雅》:文成《谒伏波庙》诗:「楼船金鼓宿鸟蛮,鱼丽群舟夜上滩。月绕旌旗千嶂静,风传铃铎九溪寒。荒夷未必先声振,神武由来不杀难。相见虞廷新气象,两阶干羽在黴端。」少时萝中有时云:「卷甲归来马伏波,早年兵法鬓毛皤。云迷铜柱雷蠢折,六字题诗尚不磨。」文成身后谤兴削爵,与薏苡之事略同。《列朝诗集》:先生在郎署与李空同诸人游,刻意为词章,居夷以后,讲道有得,遂不复措意工拙,然其俊爽之气,往往涌出于行墨之间。
《明诗选》:李舒章曰:「文成才情振拔,少年颇擅风雅,自讲学后,多作学究语,乃不堪多录。」
田按:文成谪吾黔龙场驿丞时,提学副使席书修葺会城书院,率诸生以师礼事之。是时风气未开,文成举知行合一之教,纷纷异同,罔知所入。厥后文成弟子道林蒋信以副使提学贵州,重举阳明学旨以教诸生。贵阳心奄马廷锡独有悟入。清平淮海孙应鳖见知于提学徐越,即传阳明心斋之学,又走桃冈印證于道林。思南同野李渭自传家学,亦谒道林,陈楼上楼下光景,终明之世,吾黔学祖断以文成为开先矣。文成居龙场有龙冈书院、寅宾堂、何陋轩、君子亭、玩易窝、阳明小洞天;居会城有文明书院。居夷集中有诸生来诗云:「门生颇群集,樽斗亦时展。讲习性所乐,记问复怀观。」诸生夜坐诗云:「讲习有真乐,谈笑无俗流。」诸生诗云:「嗟我二三子,吾道有真趣。胡不携书来,茆堂好同住。」《夜宿汪氏园》诗云:「他年贵竹传遗事,应说阳明旧草堂。」今祀先生于会城之贵山书院,城外之芙风山藏庋遗像焉。斯不祧之俎豆矣。)
梦阳字献吉,庆阳人。弘治癸丑进士,授户部主事。迁郎中,以劾张鹤龄系狱。寻宥出,代韩文草疏劾刘瑾,谪山西布政司经历,复摭他事下狱,得释。瑾诛,起故官,出为江西提学副使,坐作宸濠《阳春书院记》削籍。天启中,追谥景文。有《空同集》六十六卷。
(《四库总目》:梦阳才力富健,足以笼罩一时。
《横云山人史稿》:弘治时,李东阳主文柄,天下翕然宗之。梦阳讥其萎弱,倡言文必秦、汉,诗必盛唐,与何景明、除祯卿、边贡、朱应登、顾璘、陈沂、郑善夫、康海、王九思号十才子。又典景明、祖卿、贡、海、九思、王廷相号七才子。《大复集》:空同有超代轶俗之见,其高者不能外前人,下者已践近代。夫意象应曰「合」,意象乖曰「离」。空同丙寅间诗为「合」,江西以后诗为「离」。丙寅间作,叩其音,尚中金石,江西以后之作,辞艰者意反近,意苦者辞反常,色澹黯而中理,披慢读之,若摇鞞铎耳。
《国宝新编》:李献吉朗畅玉立,傲睨当世。读书断自汉、魏以上,故其诗文卓尔不群。晚始泛滥诸家,益济宏博,或失则粗,矫枉之偏,不得不然耳。
黄省僧《五岳山人集》:先生古赋《骚选》、乐府古诗、汉魏览眺诸篇,逼烦东乐。近体歌厅,少陵、太白,往匠可淩,后哲难继。明兴以来,一人而已。
《艺苑卮言》:李献古诗如金鳷擘天,神龙戏海;又如韩信用兵,众寡如意,排荡莫测。国朝习杜者凡数家华容孙宜得杜肉,东郡谢榛得杜貌,华州王维桢得杜筋,闽州郑善夫得杜骨。然就其所得,亦近似耳。唯献吉具体而微。
《四溟诗话》:李献吉极苦思,垂成如一二句弗工,即弃之。田深父见两惜之,献吉曰:「是自家物,终久还来。」
《国史唯疑》:正德七年、九年黄河连清,李梦阳诗云:「今瑞定于今帝运,世人休拟圣人生。」盖婉辞也。至嘉靖改元,始直书其事,为入继大统之祥云:「紫盖复从嘉靖始,黄河先为圣人清。」
《诗谈》:关中李梦阳崧高之秀,上菁青冥;龙门之派,一泻千里。独其论黄、陈不香色,而时不免自犯其言。
冯时可《元成选集》:空同歌行,纵横开阖,神于青莲;七律雄浑豪丽,深于杜陵。异色绝焰,吾无间然。
《明诗选》:陈卧子曰:「献吉志意高迈,才气沈雄,有笼罩群俊之怀。其诗自汉、魏以至关元,各体见长,然峥嵘清壮,不掩本色。其源盖出于《春风》。」李舒章曰:「献吉以雄厚之思,发清刚之气,如华岳秋高,奇云秀彩,变动不竭。古诗、乐府纯法汉、瑰,下及阮、谢,无不神合。近体则专宗少陵,然于合处反见其离,于离处反见其合。」
孙枝蔚《四杰诗选》:王元美谓律至献吉而大。其大者若《冬日象山书院》:「人亡故国还祠庙,世异阴崖尚品题。」《台寺夏日》:「云雷画壁丹青壮,神鬼虚堂世代遥。」《熊监察至自河西》:「封事几腾天北极,筹边真历地西头。」《繁台次秦氏韵》:「草绿梁台犹殿阁,花残宋苑只宫墙。」皆气象高古者也。
王士禛《古夫于亭杂录》:钱牧翁撰列朝诗,大旨在尊西涯,贬李空同、李沧溟。又因空同而及大复,因沧溟而及弇州,素垢指瘢,不遗馀力。夫其驳沧溟古乐府、拟古诗是也,并空同《东山草堂歌》而亦疵之,则妄矣!所录《空同集》诗,亦多泯其杰作。黄省曾吴人,以其北学于空同,则摈之,于朱淩溪应登、顾东桥璘辈亦然。子窃非之。
《明诗别裁》:空同五言古宗法陈思、康乐,然过于雕刻,未极自然。七言古雄浑悲壮,纵横变化。七言近体开合动荡,不拘故方,准之杜陵,几于具体,故当雄视一代。钱受之诋其模拟剽贼,等于婴儿之学语。至谓「读书种子从此断绝」,吾不知其为何心也!
马星冀《东泉诗话》:北地七言歌行最为擅场,如《汉京篇》、《去妇词》、《土兵行》,皆有杜陵之风。起调尤工,其《送李中丞赴镇》:「黄云横天海气恶,前飞鹙鸧后叫鹤。阴风夜撼医无闾,晓来雪片如手落。」《送李帅之云中》:「黄风北来云气恶,云州健儿夜吹角。将军按剑坐待曙,纥干山摇月半落。」起调相同,亦有辙迹可寻。
田按:空同志壮才雄,目短一世,好掊击人,而受人掊击亦甚。然究一时才杰,亦不能出其右也。成、弘之间,茶陵首执文柄,海内才俊,尽归陶铸。空同出而异军特起,台阁坛坫,移于郎署,始犹依违,不欲显然攻之也。
赠昌谷《峥嵘百年会》诗云:「我师崛起杨与李,力挽一发回千钧。大贤衣钵岂虚掷,应须尔辈扬其尘。」至西涯六十寿诗。则仅「文章班马则,道术孟颇醇」二句颂其文章。而「绝艺邕斯上,高情颉籀邻。一挥惊霹雳,只字破风尘。绚练玉侯宅,苍茫海岳滨。幽刂光沕窟,巨榜照嶙峋。星灿将军碣,云垂学士珉。崖题半吴楚,墨刻遍齐秦」等句,专颂。扬其书法,轩轾已见微意。及西江放废后,茶陵已殁,乃放言不讳,作《朱淩溪墓志》云:「一时笃古之士,争慕响臻,而执政顾不之喜,恶抑之。北人朴,耻乏黼黻,以经学自文,曰:后生不务实,即诗到李、杜,亦酒徒耳!』而柄文者承弊袭常,方工离浮靡丽之词,取媚时眼。见淩溪等古文词,愈恶抑之曰:『是卖平天冠者。』凡号称文学士,率不获列于清衔,阴欲困之。」北人谓刘文靖,柄文者谓茶陵也。平心而论,茶陵诗文固自可传,而空同复古之功,亦不可没。从古文人相轻。由来已然,论者固不必为之左右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