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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春秋 前1100 — 前600
诗有赋、比、兴之说,由来旧矣,此不可去也。
盖有关于解诗之义,以便学者阅之即得其解也。
赋义甚明,不必言。
惟是兴、比二者,恒有游移不一之病。
然在学者亦实无以细为区别,使其凿然归一也。
第今世习读者一本集传,集传之言曰:「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
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
」语邻鹘突,未为定论。
郝仲舆驳之,谓「先言他物」与「彼物比此物」有何差别?
是也。
愚意当云:「兴者,但借物以起兴,不必与正意相关也。
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
」如是,则兴、比之义差足分明。
然又有未全为比,而借物起兴与正意相关者,此类甚多,将何以处之?
严坦叔得之矣。
其言曰:「凡曰『兴也』,皆兼比;其不兼比者,则曰『兴之不兼比者也』。
」然辞义之间,未免有痕。
今愚用其意,分兴为二:一曰「兴而比也」,一曰「兴也」。
其兴而比也者,如关雎是也。
其云「关关雎鸠」,似比矣;其云「在河之洲」,则又似兴矣。
其兴也者,如殷其雷是也;但借雷以兴起下义,不必与雷相关也。
如是,使比非全比,兴非全兴,兴或类比,比或类兴者,增其一途焉,则兴、比可以无浠乱矣。
其比亦有二:有一篇或一章纯比者,有先言比物而下言所比之事者,亦比「比」疑系「分」之误。
之;一曰「比也」,一曰「比而赋也」。
如是,则兴、比之义瞭然,而学者可即是以得其解矣。
若郝氏直谓兴、比、赋非判然三体,每诗皆有之,混三者而为一,邪说也。
兴、比、赋尤不可少者,以其可验其人之说诗也。
古今说诗者多不同,人各一义,则各为其兴、比、赋。
就愚著以观,如卷耳旧皆以为赋,愚本左传解之,则为比。
野有死麇,旧皆以为兴,无故以死麇为兴,必无此理,则详求三体,正是释诗之要。
愚以贽礼解之,则为赋。
如是之类,诗旨失传,既无一定之解,则兴、比、赋亦为活物,安可不标之使人详求说诗之是非乎!
诗序者,后汉书云,「卫宏从谢曼卿受学,作毛诗序。
」是东汉卫宏作也。
旧传为子夏作,宋初欧阳永叔苏子由辈皆信之;不信者始于晁说之
其后朱仲晦作为辨说,极意诋毁,使序几无生活处。
马贵与忽吹已冷之烬,又复尊崇,至谓有诗即有序,序在夫子之前,此本王介甫
以有序者存之,无者删之,凡数千言;无识妄谈,不顾世骇。
其末云:「或曰:『诸小序之说固有舛驰鄙薄而不可解者,可尽信之乎?
』愚曰:『序非一人之言也。
或曰出于国史之采录,或出于讲师传授,如渭阳之首尾异说,丝衣之两义并存,其舛驰固有之;择善而从之可耳。
至于辞语鄙薄,则序所以释经,非作文也,古人安有鄙薄辞语。
祖其意可矣。
』」按贵与尊序若此,而犹为是遁辞,盖自有所不能掩也。
愚欲驳序,第取尊序者之言驳之,则学者可以思过半矣。
诗序庸谬者多,而其谬之大及显露弊窦者,无过大雅抑诗、周颂潜诗两篇,并详本文下。
抑诗前后诸诗,皆为刺厉王,又以国语有武公作懿戒以自儆之说,故不敢置舍,于是两存之曰「刺厉王」,又曰「亦以自警」;其首鼠两端,周章无主,可见矣。
潜诗则全袭月令,故知其为汉人。
夫既为汉人,则其言三百篇时事定无可信矣。
观此两篇,犹必尊信其说,可乎!
毛传不释序,且其言亦全不知有序者。
毛苌,文帝时人;卫宏,后汉人,距毛公甚远。
大抵序之首一语为卫宏讲师传授谢曼卿之属。
而其下则宏所自为也。
毛公不见序,从来人罕言者,何也?
则以有郑氏之说。
郑氏曰:「大序是子夏作,小序是子夏、毛公合作」。
自有此说,人方以为毛公亦作序,又何不见之有乎!
嗟乎,世人读书卤莽,未尝细心审究,故甘为古人所愚耳。
兹摘一篇言之。
郑风出其东门,小序谓:「闵乱,思保其室家」;毛传:「『缟衣』,男服;『綦巾』,女服。
愿为室家相乐。
」此绝不同。
馀可类推。
今而知诗序既与子无干,亦与毛公不涉矣。
郑又曰,「诗序本一篇,毛公始分以置诸篇之首。
」其言并无稽。
诗序来历,其详见于古今伪书考,兹不更述。
郑氏于序「关雎,后妃之德」下曰:「旧云起此,至『用之邦国焉』,名关雎序,谓之小序;自『风,风也』讫末,名为大序。
」然郑诗谱意大序是子夏作,小序是子夏、毛公合作,又以小序为大序,大序为小序,不可晓。
又或谓关雎序为大序,馀为小序,尤非。
今小、大之名相传既无一定,愚著中仍从旧说,以上一句为小序,下数句为大序云。
或又以小序名前序、古序,大序名后序。
愚著于小序必辨论其是非;大序颇为蛇足,不多置辨。
宋人不信序,以序实多不满人意;于是朱仲晦得以自行己说者著为集传,自此人多宗之。
是人之遵集传者,以序驱之也。
集传思与序异,目郑、卫为淫诗,不知已犯大不韪,于是近人之不满集传者且十倍于序,仍反而遵序焉。
则人之遵序者,又以集传驱之也。
此总由惟事耳食,未用心思,是以从违靡定。
苟取二书而深思熟审焉,其互有得失,自可见矣。
集传使世人群加指摘者,自无过淫诗一节。
其谓淫诗,今亦无事多辨。
夫子曰「郑声淫」,声者,音调之谓,诗者,篇章之谓;迥不相合。
世多发明之,意夫人知之矣。
且春秋诸大夫燕享,赋诗赠答,多集传所目为淫诗者,受者善之,不闻不乐,岂其甘居于淫佚也!
季札观乐,于郑、卫皆曰「美哉」,无一淫字。
此皆足證人亦尽知。
然予谓第莫若證以夫子之言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如谓淫诗,则思之邪甚矣,曷为以此一言蔽之耶?
盖其时间有淫风,诗人举其事与其言以为刺,此正「思无邪」之确證。
何也?
淫者,邪也;恶而刺之,思无邪矣。
今尚以为淫诗,得无大背圣人之训乎!
乃其作论语集注,因是而妄为之解,则其罪更大矣。
见论语通论。
集传每于序之实者虚之,贞者淫之。
实者虚之,犹可也;贞者淫之,不可也。
今有人非前人之书,于是自作一书,必其义胜于彼乃得。
集传于其不为淫者而悉以为淫,义反大劣于彼,于是仍使人畔而遵序,则为计亦左矣。
况其从序者十之五,又有外示不从而阴合之者,又有意实不然之而终不能出其范围者,十之二三。
故愚谓「遵序者莫若集传」,盖深刺其隐也。
且其所从者偏取其非,而所违者偏遗其是,更不可解。
要而论之,集传只是反序中诸诗为淫诗一著耳,其他更无胜序处。
夫两书角立,互有得失,则可并存;今如此,则诗序固当存,集传直可废也。
集传主淫诗之外,其谬戾处更自不少。
愚于其所关义理之大者,必加指出;其馀则从略焉。
总以其书为世所共习,宁可获罪前人,不欲遗误后人,此素志也。
天地鬼神庶鉴之耳!
毛传依尔雅作诗诂训,不论诗旨,此最近古。
其中虽不无舛,然自为三百篇不可少之书。
第汉人于诗加以其姓者,所以别齐、鲁、韩。
齐、鲁、韩原本无此「齐鲁韩」三字,疑脱,今补。
诗既皆不传。
俗犹沿称毛诗,非是。
人谓郑康成长于礼,诗非其所长,多以三礼释诗,故不得诗之意。
予谓康成诗固非长,礼亦何长之有!
苟使真长于礼,必不以礼释诗矣。
况其以礼释诗,又皆谬解之理也。
夫以礼释诗且不可,况谬解之理乎!
今世既不用郑笺,穷经之士亦往往知其谬,故悉不辨论,其间有驳者,以集传用其说故也。
欧阳永叔首起而辨大序及郑之非,其诋郑尤甚;在当时可谓有识,然仍自囿于小序,拘牵墨守。
人之识见固有明于此而闇于彼,不能全者耶?
其自作本义,颇未能善,时有与郑在伯仲之间者,又足哂也。
苏子由诗传大概一本于序、传、笺,其阐发处甚少;与子瞻易、书二传亦相似。
才人解经,固非其所长也。
吕伯公诗记,纂辑旧说,最为平庸。
严坦叔诗缉,其才长于诗,故其运辞宛转曲折,能肖诗人之意;亦能时出别解。
第总囿于诗序,间有龃龉而已。
惜其识小而未及远大;然自为宋人说诗第一。
近日昆山新刊唐、宋、元人诗解,约十馀种,竟少佳者,似亦不必刊也。
郝仲舆九经解,其中莫善于仪礼,莫不善于诗。
盖彼于诗恪遵序说,寸尺不移,虽明知其未允,亦必委曲迁就以为之辞,所谓专己守残者。
其书令人一览可掷,何也?
观序足矣,何必其书耶!
其遵序之意全在敌朱。
予谓集传驱之仍使人遵序者,此也。
大抵遵集传以敌序,固不可;遵序以敌集传,亦终不得。
子贡诗传、申培诗说,皆丰道生一人之所伪作也。
名为二书,实则阴相表里,彼此互證,无大同异。
又暗袭集传甚多;又袭序为朱之所不辨者,见识卑陋,于斯已极,何苦作伪以欺世?
既而思之,有学问识见人岂肯作伪,作伪者正若辈耳!
二书忽出于嘉靖中,称香山黄佐所得;当时人翕然惑之,几于一鬨之市。
张元平刻之成都李本宁刻之白下,凌濛初为诗传适冢,邹忠彻为诗传阐,姚允恭为传说合参皆盛行于世。
道生又自为鲁诗世学,专宗说而间及于传,意以说之本传也。
又多引黄泰泉说,泰泉,乃道生座师,著诗经通解者,故二书多袭之。
因谓出于家,又以见有此二书,故通解中袭之也。
其用意狡狯如此,今世此二书已灰冷,然终在世,故详之,无俾后人更惑焉。
其尤可恶者,在于更定篇次,紊乱圣经,又启夫何玄子以为之先声焉,丰氏鲁诗世学极骂季本。
季明德诗学解颐亦颇平庸,与丰氏在伯仲间,何为骂之?
想以仇隙故耶?
朱郁仪诗故,亦平浅,间有一二可采。
邹肇敏诗传阐,文辞斐然;惜其入伪书之魔而不悟耳。
何玄子诗经古义,其法紊乱诗之原编,妄以臆见定为时代,始于公刘,终于下泉,分列某诗为某王之世,盖祖述伪传、说之馀智而益肆其猖狂者也。
不知其亲见某诗作于某代某王之世否乎?
苟其未然,将何以取信于人也?
即此亦见其愚矣。
其意执孟子「知人论世」之说而思以任之,抑又妄矣。
其罪尤大者,在于灭诗之风、雅、颂。
夫子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
」又曰:「雅、颂各得其所」。
季札论乐,与今诗编次无不符合。
而乃紊乱大圣人所手定,变更三千载之成经,国风不分,雅、颂失所,罪可胜诛耶!
其释诗旨,渔猎古传,摭拾僻书,共其采择,用志不可谓不过勤,用意不可谓不过巧;然而一往凿空,喜新好异,武断自为,又复过于冗繁,多填无用之说,可以芟其大半。
予尝论之,固执之士不可以为诗;聪明之士亦不可以为诗。
固执之弊,人所知也;聪明之弊,人所未及知也。
如明之丰坊、何楷是矣。
抑予谓解诗,汉人失之固,宋人失之妄,明人失之凿,亦为此也。
凿亦兼妄,未有凿而不妄者也,故历叙古今说诗诸家。
于有明丰、何二氏诪张为幻,眩目摇心,不能无三叹焉,何氏书刻于崇祯末年;刻成,旋遭变乱,玄子官闽朝、为郑氏所害时,逃去,或云郑氏割其耳,或云中途害之。
印行无多,板亦燬失。
杭城惟叶又生家一帙,予于其后人重购得之。
问之闽人,云彼闽中亦未见有也。
大抵此书诗学固所必黜,而亦时可备观,以其能广收博览。
凡涉古今诗说及他说之有关于诗者靡不兼收并录;复以经、传、子、诗所引诗辞之不同者,句栉字比,一一详注于下;如此之类,故云可备观尔。
有志诗学者于此书不可惑之,又不可弃之也。
然将来此书日就澌灭,世不可见,重刻亦须千金,恐无此好事者矣。
以上论列自汉至明诸诗解,皆能论其大概如此。
若夫众说纷纭,其解独确,则不问何书,必有取焉。
诗韵一道,向靡有定,罔知指归,予谓亦莫不善于宋人矣。
吴才老始为叶音之说,而集传奉为准绳焉,叶音者,改其字之音以叶他字之音也。
盖其但知有今昔,不知有古韵变音,强以求叶而读之,此古韵所以亡也。
如「天」、「人」本同韵,乃于「天」字为「铁因反」,以叶「人」字;「将」、「明」本同韵,乃于「明」字为「谟郎反」,以叶「将」字。
此不知古韵之本同而妄为其说也。
夫同为一韵,奚叶之有!
且世无呼「天地」为「订地」,「明德」为「盲德」者。
又既曰叶,此叶彼,彼亦宜叶此。
今试以「天」字为主而改「人」字之音以叶之,以「明」字为主而改「将」字之音以叶之,不知「人」、「将」二字又当作何音耶?
不可通矣。
古人用韵自有一定之理,一字不可游移,亦无邦土殊音之说,亦非人可以私智揣摩而自为其说者。
大抵字有其音,音出于口,皆从喉、腭、舌、齿、唇分别得之。
如今韵之东、、江、阳、庚、青、蒸,属喉;真、文、元、寒、删、先,属腭;鱼、虞、歌、麻、尤、萧、肴、豪,属舌;支、微、齐、佳、灰,属齿;其鱼、虞、歌、麻、尤又以舌兼齿,故与支、微亦共为一韵;侵、覃、咸、盐,属唇。
如此之类,凡直呼其音则自然相叶,不必改音纽捏以为叶音也。
若夫叶音,必其韵之不通者,始可加以叶名。
愚今分为三:曰「韵」,见上。
曰「通韵」,此以韵之自为通者而通之也;有入声与无入声自为通,见后。
曰「叶韵」,此则其不相通者也。
大抵诗中为韵者十之九而有馀,为通韵者十之一而不足,为叶韵者尤寥寥无几。
此或古之字音原与今别,今不可考耳,究竟不可谓之叶韵。
叶韵者,不相通者也。
古人决不以不相通之韵为韵。
自此而三百篇之韵可以一意贯通,畅然无疑,使古韵昌明于世;其馀纷纷之说可尽废矣。
详见后诗韵谱。
诗何以必加圈评,得无类月峰、竟陵之见乎?
曰:非也,予亦以明诗旨也。
知其辞之妙而其义可知;知其义之妙而其旨亦可知。
学者于此可以思过半矣。
且诗之为用与天地而无穷,三百篇固始祖也,苟能别出心眼,无妨标举。
忍使千古佳文遂尔埋没乎!
爰是叹赏感激,不能自已;加以圈评,抑亦好学深思之一助尔。
孔子曰:「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予谓人多错解圣言。
圣人第教人识其名耳;苟因是必欲为之多方穿凿以求其解,则失矣。
如「雎鸠」,识其为鸟名可也,乃解者为之说曰「挚而有别」,以附会于「淑女」、「君子」之义。
如「乔木」,识其为高木可也,乃解者为之说曰「上疏无枝」,以附会于「不可休息」之义。
各详文下。
如此之类,陈言习语,凿论妄谈,吾览而辄厌之鄙之。
是欲识鸟、兽、草、木之名,或反致昧鸟、兽、草、木之实者有之;且或因而误及诗旨者有之;若此者,非惟吾不暇为,亦不敢为也。
故编中悉从所略,并志于此。
作是编讫,侄炳以所作诗识名解来就正,其中有关诗旨者,间采数条,足辅予所不逮;则又不徒如予以上所论也;深喜家学之未坠云。
周文
周文字绮生嘉兴人也。
体貌闲雅,不事铅粉。
举止言论,俨如士人。
槜李缙绅好文墨者,每召绮生即席分韵,以为风流胜事。
……新安王太古,词场老宿,见绮生诗,击节曰:“薛洪度刘采春今再见矣!
李本宁流寓广陵,与陆无从顾所建淮南社,太古携绮生诗,诧诸公曰:“吾能致绮生淮南张吾军
”诸公大喜,相与买舟具装,各赋四绝句,以祖其行。
……
文字绮生吴门良家女,流落为嘉兴妓所得,遂为嘉兴人
聪敏有殊色,能诗,善小楷,与姚士磷杨瑞枝交好。
槜李缙绅好墨者,每召绮生即席分韵,以为风流胜事。
绮生微辞,多所讥评。
有押池韵用习家池者,绮生笑曰:无乃太远乎?
诸公拂衣而起。
绮生尝有诗曰:扫眉才子多相忌,未敢人前说校书
盖自伤也。
新安王太古,词场老宿,见绮生诗,击节曰:薛洪度刘采春,今再见矣。
李本宁流寓广陵,与陆无从顾所建淮南社。
太古携绮生诗诧诸公曰:吾能致绮生淮南,以张吾军
诸公大喜,相与买舟具装,各赋四,绝句以祖其行。
太古比及吴门,松陵一元氏者,已负之而趋矣。
绮生既属身养卒,敝衣毁容,重自摧废,晨夕炷香于佛前祈死,不复为诗。
时作小词寓意。
一元氏以五七言回环读之,迄不得句,绮生乃开颜一笑也。
尝有句云:侍儿不解春愁,报道杏花零落。
知者咸伤之。
后归沈同和
沈素不好,色衰见弃,遂杜门茹素以终。
沈千秋绮生诗,有空馀屐齿斜阳里,记得春心杨柳边。
王端淑绮生有文心而无慧眼,失身琐类,悔何及哉。
游朴明 1526 — 1599
游子乐府叙
古诗皆乐也,古乐皆诗也。
离诗而称乐府自汉始,至唐而诗诸体分,乐府居一焉。
至宋元以诗余词曲为乐府,而诗亡矣。
余尝取汉乐府准三百篇:郊祀,颂之遗也;铙歌鼓吹,雅之遗也;琴曲杂诗,风之遗也。
又取汉、魏、六朝、唐人诗准乐府:其中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杂言、绝句易见者无论,若齐梁人《折杨柳》、《梅花落》,非五言律乎?
虞世南《从军行》、耿纬《出塞曲》,非五言排律乎?
沈佺期卢家少妇》、王摩诘居延城外》,非七言律乎?
《孔雀东南飞》、《木兰诗》,非五七言长篇乎?
盖乐府备古今诗体如此。
汉去古近,乐府多于古诗,六朝十之四,盛唐十之二,中晚以降,百不得一,诚难之耳。
而好事者往往为拟乐府,用力勤而失之弥远,何以故?
王僧虔云:诗有丰约,解有多少。
诸曲调解有辞有声,而大曲有艳有趋有乱。
今所传多不可解,迫诘屈曲,或谓缺文断简,或谓曲调遗声,或谓兼正辞填调,大小混录,取其讹误以为规萭,其不能合宜矣。
即不然者,面目虽合,神情中乖,安足贵哉?
游太初,自为诸生,及仕为理官,入为廷评,居京师为比部郎,使越,出秉宪岭南,参知藩政守郢中,积三十年之功为古乐府,不规规,法其调,袭其意,而调与意、时与古相得,国事民情,有所感概,形诸咏叹。
率自创体裁,不复仿效,悲壮激烈,浑雄真致,质而不俚,浅而能深,近而能远,上者优孟之抵掌,胡宽之营新,丰次不失,为蔡中郎虎贲矣。
余亟善元微之持论乐府,沿袭古题,唱和重复,文有短长,义咸赘媵,不如寓意古题,刺美见事,犹有诗人引古以讽之义。
近代惟杜甫《悲陈陶》、《哀江头》、《兵马》、《丽人》诸歌行,即事名篇,无有倚傍,友人白乐天辈谓是论为当。
明兴,自许为古乐府者,莫如历下、下雉,然且不免后生弹射,独太仓乐府,变有少陵卓绝之识,即他所拟,亦总之类虎头传神手。
太初与元美生同时而不及从游,假令元美遇之,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矣。
太初诗,诸体俱有至境,而沾沾乐府,抟心辑志三十年不休。
夫三十年攻乐府,则其于诗诸体,譬之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
太初之以诗名,有以也。
南新市人 李维桢 撰)
沈懋孝明 1537 — 1612
懋孝字幼真号晴峰学者称长水先生平湖人
嘉靖壬戌进士,选庶吉士,授编脩,升修撰,迁南司业
史臣贵不离局,呼司业为嫁老女。
至南益厌薄之,懋孝淡如也。
寻以壬午主考南京,中式王少方系故相江陵戚,中蜚语,谪判两淮,投牒不赴。
李维桢孙植皆为白冤,懋孝无一言辨。
退居淇林之上,授徒讲学。
晚岁,产益落,庭户萧然,拥书万卷,日丹黄其间,寒暑不辍,故博洽近代无比。
每有乞其文者,辄引纸疾书,不经思索,不加点窜,视其纸之长短,必竟幅乃已。
著有滴露洛诵石林四馀贲园水,云诸编。
论者谓其文神超骨秀,如秋涛晓月。
诗集十卷,名淇林雅永,其论诗不拘绳尺,以雅为宗,务绝近代淫哇之习。
虽当七子主盟,而能不染其肤廓。
语于鳞亦谓幼真之诗,特畅于情,但阅其全帙,每多误入他人旧作。
盖诗刻于没后,后人不暇深考,尽取老人所手录者,贸然授梓耳。
予今特存其有可信者若干首,虽佳篇盈简,未敢辄登。
湮没之咎,谁实司之。
可悼也夫。
郝敬明末清初 1558 — 1639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558—1639 【介绍】: 湖广京山人字仲舆号楚望
郝承健子。
少尝杀人系狱,为李维桢所救,始折节读书。
万历十七年进士
知县历礼科、户科给事中
尝劾山东税监陈增贪横,谪江阴知县
被劾归。
闭门著书,潜心经学,于《仪礼》、《周礼》、《》、《》均有解。
另有《山草堂集》。
龙膺明 1560 — 1622
维基
龙膺(1560年—1622年)字君善又字君御湖广常德府武陵县人,军籍。
万历四年(1576年)湖广乡试第六十八名举人万历八年(1580年)庚辰进士
初授徽州推官,与汪道昆屠纬真李本宁俞羡长诸名流,结白榆社,迁礼部祠祭司主事,后谪西宁同知,累迁户部郎中
三十四年八月陕西按察司佥事,备兵甘州三十五年丁母忧归,三十八年七月复除陕西田佥事,升副使,转为甘肃参政,调山西右参政四十五年九月左参政天启元年(1621年)六月南京太常寺卿
龙膺是著名戏剧家,作有《金门记》和《蓝桥记》。
李之世
全粤诗·卷五二四
李之世字长度号鹤汀
新会东亭人
以麟子。
明神宗万历三十四年(一六〇六)举人
晚年始就琼山教谕,迁池州府推官
未几移疾罢归。
著作极多,有《圭山副藏》、《剩山水房漫稿》、及《北游》、《南归》、《雪航》、《家园》、《泡庵》、《朱崖》、《息庵》、《水竹洞》、《不住庵》诸集。
传世者有《鹤汀集》十卷,其中诗集七卷、文集二卷,卷一〇附录其弟李之标文度《凫渚集》。
原刻《朱厓集》,一集《浮槎草》,二集《可庐草》,三集《歇园草》,四集《和苏草》,五集《韵语》,今已不传,惟附见于《鹤汀集》之中。
鹤汀集》前有李本宁圭山副藏叙》、韩上桂《北游草叙》二文,可供参考。
康熙新会县志·艺文下》录其诗三十一首、清温汝能粤东诗海》八首,《明诗纪事》六首。
鹤汀集》录有邑志小传、清道光广东通志》卷二八一有传。
李东白
黄鹄山志
京山人,工诗。
于衣工。
李本宁兄弟皆与之游,登黄鹤楼作诗。
后舟过云梦,哦诗船头,一笑赴水死。
(《渔洋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