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序
次韵仙台诗 清 · 朴来吾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出处:尼溪集卷之十一游三洞录
潭上有四层危岩。横立于绝壁之间。而层必有檐。状如佛寺石塔。而中面刻四仙台三字。不知何人笔。尹汝初言昔同春宋先生累次来往于此。欲搆数间精舍。以为晚居之所。而末乃未果云。今此三字之刻。莫是其时所刻欤。文叔曰其然。岂其然乎。今此仙台之胜。可与搜胜相埒。而自古名贤硕士之来入此洞者。想不必虚过此台。则三字名号。岂待后人之刻欤。余意则古有四个老硕士。来游于此。因以命名而刻之欤。然而人亡千载。考问无路。则安知吾言之必是而君言之必不是乎。因与酬答之间。上舍又作仙台诗一绝。余次曰。
除是壶中别有天,仙台高处杳齐烟。
今行恍入清都境,倘许新班五六仙。
汉建昭雁足镫歌为王述庵臬使赋(并序。) 清 · 翁方纲
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三十一晋观稿四、复初斋诗集卷三十一
述庵以所得汉铜雁足镫款拓本见寄,其槃底云:「建昭三年,考工工辅为内者造铜雁足镫,重三斤八两。护建佐博、啬夫福、掾光主,右丞宫令,相省。中宫内者弟五故家。」其侧云:「今阳平家画一至三阳朔元年赐。」其足云:「后大厨。」凡六十一字。愚按此镫与扬州马半槎所藏形式相埒,而径围稍弱。半槎所藏者,予尝见其拓文,中间云「重三斤十二两」,以今所见此文云「三斤八两」,正足验汉代权量相去不远,而厉樊榭诗注乃云「四斤十二两」,盖误「三」为「四」矣。末云「护工卒史不禁省」,此七字为句。其下又云「某宫内者弟廿五」,正与此镫「中宫内者弟五」之文相应,而樊榭误以「某宫」句,与前一行连读,遂讹「省」为「首」,又误牵薛尚功《钟鼎款识》所载蒲反首山宫铜雁足之文,不知彼文自在永始四年,与此无涉,而樊榭是诗直据蒲阪之事而咏之,谬矣。盖半槎所藏者铜质半蚀,拓文隐约难辨,遂致「省」讹为「首」、「卒」讹为「衣」耳。考汉孝成鼎云「守令史永省」,又大官壶云「主太仆监掾苍省」,又绥和壶云「主守右丞同守令宝省」,盖「省」乃省察之义,犹汉碑「察书」察字也。今得是镫,字字完好,而且造于建昭三年,赐于阳朔元年,一器之中有西汉字二段,尤可宝也。爰作歌以报述庵,不特纠正樊榭诗也。
厉徵君诗内者铭,我见拓文未见镫。
君今为拓镫款寄,使我砭误心怦怦。
甘泉泰畤修故事,河东后土屡荐馨。
初元以后间岁举,不独涓选更匡衡。
谁欤傅会首山祀,荆山之鼎朝万灵。
贾庆造镫在永始,不合牵引来竟宁。
昔屡疑之未敢质,得此款记尤可凭。
其槃规旋径稍弱,汉权汉尺原相乘。
底曰建昭侧阳朔,故家画一于阳平。
前镌后识岁一纪,八分小篆丝回萦。
欧公恨少西汉字,今乃一器双妙并。
阳朔之题更圆劲,元尚急就篇初增。
半槎所藏字半蚀,几被亥豕纷讹承。
孰如此镫底莹泽,灿若列宿扪生棱。
刘敞裴煜不可作,林䔢莲勺谁能评。
我诗不惮诤樊榭,君藏庶可追庐陵。
汉敦煌太守裴岑祠刻石拓本 清 · 翁方纲
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复初斋未刻诗卷下
文曰:「惟汉永和二年八月,敦煌太守云中裴岑将郡兵三千人,诛呼衍王等,斩馘部众,克敌全师,除西域之灾,(篆文作「灾」)蠲四郡之害,边境艾安。振威到此,立德祠以表万世。」按《后汉书·西域传》,安帝延光二年,敦煌太守张珰上书,以北虏呼衍王常展转蒲类、秦海之间,专制西域,请以酒泉属国吏士二千馀人先击呼衍王。尚书陈忠议宜增四郡屯兵以抚诸国。乃以班勇为西域长史,将弛刑士五百人,西屯柳中,勇遂破平车师。顺帝永建元年,勇率后王子加特奴等发精兵击呼衍王,破之。阳嘉四年春,帝令敦煌太守发诸国兵,及玉门关侯、伊吾司马合六千三百骑,掩击北虏于勒山,不利。秋,呼衍王复将二千人攻后部,破之。自阳嘉已后,朝威稍损,诸国骄放。其明年,改元永和。今此碑既云二年,事与前史陈汤诛郅支相埒,史必不应失载。又桓帝元嘉元年,呼衍王将三千馀骑寇伊吾。考《南匈奴传》,呼衍,单于部异姓也。呼衍王盖犹左右贤王之称,非单于可比。而至桓帝时,尚有举兵之事,不得以父死子继为解。史于前后敦煌太守皆著其名,独阳嘉四年之太守阙,事皆可疑也。碑在今巴里坤城西北三里关帝庙前,褚左峨庶常得其拓文。癸未六月,与钱萚石庶子、谢蕴山庶常同赋。
伊犁大道修且直,即古敦煌控西域。
云有太守之遗祠,祠荒地尚留篆刻。
汉与北虏争后部,五十五国视威力。
前之阳嘉后元嘉,始终呼衍寇反侧。
中间数年朝威损,太守为谁独未识。
不知乃有云中裴,克敌全师纪功德。
我思永元北伐后,远纳条支与安息。
司马燕然铭既垂,长史西域文犹勒(《后汉书·西域传》皆安帝时班勇征西域所记。)。
永和出师无人知,班岂独传裴独默。
秋草黄云拥大漠,历二千年文不泐。
当时兰台岂乏人,不与甘陈共简策。
圣朝拓疆逾二万,直过山离并乌弋。
此地往来若户庭,嗤尔区区一片石。
为汪孟慈农部题其尊人容甫先生并祀西湖金山事 清 · 黄承吉
孟慈来书云先人祀诂经精舍及金山精法楼足下不可无诗此事非大作无以章之曷胜仰企足下长于说经乞作三阁校书记以彰先人佚事云云孟慈见属此役巳久今始为之诂经精舍者杭州祀许祭酒郑司农以下诸公处也诗中麟角句者余始识先生于鲍氏棠樾别业就与谈论有学如牛毛成如麟角之语西湖句者先生之杭校书雠勘劳勌由此致病而殁书楼者三阁皆称御书楼江焦钟李谓郑堂里堂菣厓滨石盖昔年四方来邗者于同人有江焦黄李之目江焦或称钟焦而黄则谓余也诸人年齿少于先生故曰先后即以此当记可矣
吾乡学者力学始,先有先生后诸子。
邃经邃史邃文章,三者由来称并美。
广陵一对辞瑰奇,负石含金作神理。
留传述学数卷书,上下旁通极原委。
忆子弱冠初识君,麟角相期不相鄙。
后来再见无几回,一病遂厄西湖沚。
君生木为校书去,死作经神固应尔。
诂经精舍今祀君,咫尺书楼笑堪倚。
争辉况有精法楼,跌荡江天更无比。
三阁原来重一人,当时名誉高如此。
后此乡儒接踵兴,崛起纷纶许多士。
当君好在未没时,巳播江焦及钟李。
学跻堂奥非坐隅,许郑曹刘一时拟。
繄余窃附何敢当,比似诸君续貂耳。
我朝学业大昌明,不数空谈求实是。
诏开四库罗群书,渐被津原到臣里。
大哉文汇连文宗,照耀文澜角相犄。
先生在在皆翻研,万八千函供一指。
即今蘋洁足俎豆,尚觉芸香盈席几。
好事能无望古深,儒生不是酬庸侈。
感君哲嗣促余诗,奋笔吟成为君纪。
观摩更忆昔时人,星流云散俱巳矣。
徐柳臣前辈寿诗(并叙) 清 · 何绍基
押东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五
忆余十六岁时,当嘉庆十九年甲戌,先公官少司成,十八行省癸酉科选拔生肄业成均者,彬彬然执贽门下,余得尽识其才俊,为余有交游之始。时江右二徐,文名藉甚,则吾柳臣前辈与哲兄颖墀也。计偕至都,即从先公问业。嗣皆以廷试高等,分职星曹,联璧嘉誉,溢于辇下。颖墀迟回平进,阶秩不显。君联翩成进士,入词林,典试山左,分校京闱。旋以供奉进御文字,领司清秘,潜神覃思,与俗殊好,靡术不究,才望苑特。凡所撰拟,有刘、单典册之风,权、白制诰之遗。临池精敏,与其乡先辈陈玉方侍御、李春湖侍郎书名相埒。性坦易宽简,不设城府,余及弟子毅、子敬、子愚,尤以通家雅故,婉娈狎习。余性故迂朴,复以词馆后进,勉自芴敕,弟辈则忘形忘年,伉爽之谈,嬉娱之致,君虽道广善交,于吾昆季视他友加挚焉。谊重缘深,彼此盖不之觉也。词垣最计,出守颍州,移剧安庆,奏署皖臬,擢迤东道,迁山东臬使,凡所擘棤,宽猛必衷,欣慄交感。其彰灼在人听睹者,在颍州开霍邱县八里塘五十里之淤河,三旬蒇功,岁增种麦数万石。摄皖臬时,有夷警,辑游民修城,阴勒以兵法,创制竹箄及它战守具,精奇出古法外。迤东广西州沙夷,句结侬人将起事,轻装简从,径入夷巢,谕以威信,遂缚送渠魁。夷寨数百,并以保甲编之,百馀年伏莽,如埽秕糠,官民皆惊,为得未曾有。大理回燄方炽,计其时避瘴将遁,伏锐师于归路,三战三捷,军威遂振,蒙恩赏戴花翎。山东捻势纵横,立连界合捕之法,计戢根株,章程甫定,被议去官。粤匪扰及南昌,荷特旨襄抚军防堵,募水勇,规守御,省垣被围九十馀日,贼受创解去。所练锐勇,会同各军收复郡县。毁家输饷,至无馀积,含谟吐忠,帝用嘉之,宠复按察使衔。人人知将起用,顾恬然高致,戢影蓬庐,不复与闻时事矣。久在史馆,温温无所试,见侈谈经济者,默不荅一语。一膺外吏,纠纷槃错,则奇智硕谋,如兔起鹘落,如风电之相属,所谓不由师授,忽自得之者欤?抑秘而蓄之者素欤?余蒙以书律相氐厉,门径不能强同,然君笔法深造,人书俱老,尚能悬捥作蝇头字。余则臂力已颓,使转怯乏,有退无进,望尘知愧已。君归里后,余每过豫章,必握手道故。乙卯冬,余以蜀学使罢归,在秦中度岁,长郎韵泉候令,过从谭萟,得闻里居安状,甚慰。今年春仲,薄游羊城,道出韶州,叔勤世讲方令曲江,君来就养,意外相逢,閤署俱为狂喜。临别属曰:「余年七十有一矣,五十年文字至交,无逾吾子,能赠以一言乎?吾多蓄陈酎,倾所有以相遗。山光水色中,月满尊前,句来天外,如与故人晤对也。」既至粤,寄寓潘德畬海山仙馆,木棉已谢,荔子方花,游蜂绕床,日作吟哦声。午雨骤凉,案头枯木砚亦生滋润。欣然有述,兼缀一诗,归舟过韶,当付叔勤兄弟读之,为老翁一笑之乐也。诗曰:
与君名位半穷通,性情夷澹颇亦同。
子不好游静者功,完固耳目多明聪。
我生踪迹如云鸿,翔集岱华峨黄嵩。
寻碑岭外得曲红,适然相遇疑㝱中。
贤郎作令效卓龚,治谱非必沿家公。
家公千里欹乌篷,侧耳来听舆颂工。
此乐足化千愁空,厥初会合此两翁。
一甫弱冠一尚童,后先并直承明宫。
旧游回首东华东,诸公衮衮去若风。
惟两翁者不啬丰,尚能把酒矜豪雄,又复研文互磨砻。
再遇再别真蜚蓬,愿言宝此痴与聋。
庶益晚节骨力充,它年云将遇鸿蒙。
證兹道味何盈冲,不在绀发方青瞳。
韶石九奏乐未终,作诗介雅寿无穷,楷书未暇缘悤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