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寄南海王尚书书 中唐 · 苻载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八十八
尚书以雄才盛业。作镇南服。纡精诚之处。荅天子之寄。百越乂清。幕士灿然。甚善甚善。公昔典九江。载在匡庐。被以淳仁。扇以清风。中林逋客。安乐无横。至于敞南轩之胜。开北楼之宴。缠绵樽斝。操觚发咏者。可胜言哉。尔后荣迁亚尹。承江陵之欢好。超拜容府。展襄阳之庆荷。违奉尊严。不十数年。伏以英姿。奋登云霄。光华富贵。烜赫当世。某今藏遁山邱。作老书生。江湖重阻。礼数间绝。尚书或眇不寘虑。即小子旦暮。敢不驰心于旌戟耶。一昨径理扁舟。远离浔阳。不畏道路。时伸贺礼。属船隘热剧。饮食江水。度庐陵百馀里。防护无术。痁疾动作。药物荒乏。邻于委踣。以今月十八日达南康。使医工诊视。了未蠲愈。自揣气力。不任支持。遂祈戎使君致健步。持短书。并备旧文。缄结敬献阁下。运动不偶。婴此疾瘵。志竟莫伸。端绪未展。然不获睹节旄之重。挹政化之光。仰首向风。愁惋盈膺。伏计宣达聪明。悉善下贤。幸甚幸甚。三月中。冯翊严谟至山居。道杨秀才衡携挈口累。归心大府。此人气性岐嶷。有纵横之才。未遭知己。久见堙压。加以蹖駮。声音不振。如鸳雏锻翮。瞻云兴叹。况曩昔承欢。厚薄齐同。一旦流离。栖身失图。北游不可。立家无路。伏惟尚书大厦宏敞。能不以盖覆为意乎。伏枕陈露。兢惶展转。不宣。某再拜。
送殷尧藩侍御赴同州 唐 · 姚合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吟诗掷酒船,仙掌白楼前。
从事关中贵,主人天下贤。
此生无了日,终岁踏离筵。
何计因归去,深山恣意眠。
湘中怨(一作湘中蛟女诗) 其二 中唐 · 沈亚之
押鱼韵
溯青山兮江之隅,拖湘波兮袅绿裾。
荷拳拳兮未舒,匪同归兮将焉如(《汜人歌》。亚之自撰解曰:垂拱年中,驾在上阳宫,太学进士郑生,晨发铜驼里,乘晓月,度洛桥,闻桥下有哭甚哀。生下马,循声索之,见一艳女。翳然蒙袖曰:“我孤养于兄,嫂恶,常苦我,今欲赴水,故留哀须臾。”生曰:“能逐我归乎?”应曰:“婢御无悔。”遂载归与居,号曰汜人,能诵楚人《九歌》、《招魂》、《九辩》之书,亦常拟其调,赋为怨句,其词丽绝,世莫属者,因撰《风光词》。生居贫,汜人解箧,出轻绡一端与卖,胡人酬之千金。居数岁,生游长安。是夕,谓生曰:“我湘中蛟宫之娣也,谪而从君。今岁满,无以久留君所,欲为诀耳。”即相持啼泣。生留之不能,竟去。后十馀年,生之兄为岳州刺史,会上巳日,与家徒登岳阳楼,望鄂渚张宴,乐酣,生愁吟曰:“情无垠兮荡洋洋,怀佳期兮属三湘。”声未终,有画舻浮漾而来。中为䌽楼,高百馀尺,其上施帷帐,栏笼画饰,帷褰。有弹弦鼓吹者,皆神仙蛾眉,被服烟霓,裙袖皆广尺。其中一人,起舞且歌,含嚬凄怨,形类汜人。舞毕,敛袖,翔然凝望楼中,纵观方怡。须臾,风涛崩怒,遂迷所往。元和十三年,余闻之朋中,因悉补其词,题之曰《湘中怨》,盖欲使南昭嗣烟中志为偶倡也)。
书俗各(亚之尝客游,为小辈所试曰:“某改令,书俗各两句。”亚之荅云云。)两句 其一 中唐 · 沈亚之
四言诗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
东行西行,遇饭遇羹(人)。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欺客打妇,不当娄罗(亚之)。
对省试策第一道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四
问。教化赏罚。政之大端。固并行而不相悖。在交修而底于道。汉文以恭默致理。式合古风。郑产以刑鼎兴讥。是称叔代。昭然薄厚。岂俟敷陈。然则驭时。自有宜急。礼云。不从其所行。斯不亦教化之功乎。又云。使人有所愧耻。斯不亦赏罚之羞乎。若曰澄其源而清其流。端其本而正其末。陶然而臻福寿。薰然而化暴戾。体则盛矣。如宽舒何。是黜幽陟明为瞰察也。其或举一善而众皆劝。惩一恶而众皆惧。进犹加膝。辱过挞市。效则有矣。如削刻何。是道德齐礼为虚说也。今圣上思理。股肱宣力。有司登选茂异。同观材器。酌时而行。必有所先。原始要终。行能精辨。幸陈其要。无或蔓词。对。赏罚所以禁弊也。不可使其弊也。夫太宽则上逸而下偷。太急则上劳而下怨。下偷则怠慢生。下怨则暴乱作。故殷周之王。因其弊而更张之。因人利而改作之。是以不相袭制。而秦骄霸嗜利。吞天下以入咸阳。鞭百国之货以富宫室。当是时。秦法行乎四海。天下之人。侧足而立。汉兴。悉荡其烦苛。与天下更始。树可守之法。使赏必能。刑必罪。至于文帝。汉天下已四十年矣。文帝躬节俭。务简易。因其时而若子产者。当微诸侯争霸。礼让流丧。盗贼群起。铸鼎著刑。以救时耳。今可法之理。于近莫如太宗。龙兴革乱隋之残政。修法度。立中庸。图尧舜为镜于前。用以为明白之理。使房杜为之相。以辅不及。当时之风。一化天下。流乎开元。井闾之人反朴。若先古然。夫既理之代。理之在中而已矣。猛则救以仁。宽则辅以毅。孔子亦曰。从容中道。圣人也。亚之虽不肖。然读其书。见三代之作如此。秦汉亦如此。太宗中庸之理又如此。且贞观之来非远。而乡中之老。往往犹有咏其事者。伏惟明徵之。可从容言于上前。
第二道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四
问。文武之道。布在方策。博通具举。惟君子能之。是知超乘穿札。非谓武也。搜章摘句。非谓文也。苟不通乎源流。而徒习乎艺事。工则工矣。是谓末节者。终军班超。奋于文儒。有请缨投笔之志。壮图急病。何代无之。乃有淮右小丑。久稽天宪。圣上深覆焘之念。极绥怀之仁。网开三面。武引七德。而鼠盗蜂结。趑趄未宾。忠臣义士。有以愤激。今明诏既下。王师鼓行。视彼凶残。坐见歼荡。诚泰山洪河。压卵注萤。不足以喻。然众君子备详前志。多综流略。必有善师善战之术。七纵七擒之方。一为指陈。悉徵备要。将求其可。上达宸聪。如或出乎奇秘。亦当明密以闻。对。亚之提笔之士也。区区讨论之间。迷失圣意。究未能得。安足与论攻伐之事欤。虽然。亚之前岁览古于濠梁从容观鱼之地。而濠人有习知蔡兵举止者。尝谓亚之曰。自吴少诚叛以来。王师曾会。德宗尊仁宥罪。诏天下悉罢。袭蔡之人。虽蒙恩旨。然日夜益训兵卒。坚城深堑。刍食盈仓。积至今十五年馀。未尝一日忘战。非有他。居反侧之间。惟恐为所袭耳。而四海之郡。备御已罢。虽数更其守。未尝闻一守留心下人。牧爱百姓。皆能名虚军。畜肥私狗马田园陂池之利。用以自入。务行金缯。卜射幸臣。祈迁乎善地。而蔡益知其境之虚。果因丧而横。前日寿州失利。则固然也。今又欲兵徵四方使来会。用于小丑蔡。即北取赵魏燕齐。西取宁陇邠岐。西南巴汉。南取瓯闽。东取吴越。皆是提远趣而萍合相容。于其山川险易。曾不影响。又未闻其将军称者。使其士卒一有父母妻子之念。是宁能死志一方。安所为耶。且劳给非所为也。争锋则失利。坐守则厚费。今议者或以为不足于练。皆非也。而屯集师旅。亦非也。今必欲不计时而诛之。独有使才人为近境之郡。至则籍其郡人父子昆弟。五十以下。十五以上。除习兵务农。无得自用者。如是不日而兵足用。贼可灭矣。其馀未可利也。如其擒纵之法。出于一时者。不可先以悉数。谨对。
上李谏议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四
月日。将仕郎守秘书省正字沈亚之再拜贡书谏议阁下。某常有混类之悲。不能自致。其拙也甚矣。故祥禽之类凡羽。而凡羽混之。神芝之类腐菌。而腐菌混之。嘉蕙之类棼刍。而棼刍混之。非独混之而已。亦且蒙其芳而夺其美。何则。善寡而凡多故也。况世俗之目。几能于此而别白之者。寒暑易转。是皆非金石。安能自永于时哉。一失其顾。以为类混。则终从风雨而老矣。可不痛之。辄假所喻。愿赐终说。幸甚。楚王之鼎食。十有馀年。而王体不肥。左右皆惧。王曰。膳者不能味吾之鼎也。国人亦曰。膳者不能味王之鼎也。更逐膳者凡十辈。益不味。王耻。乃令国中曰。有能使吾鼎之味调和。以安吾体者。寡人爵之三公。楚里之处士贤。闻之。应令而起。耆老属袂而送之曰。往矣即鼎也。然王者即味于君。君何以塞之。对曰。王必以鼎授我。我力甚优。夫治鼎之职。约水燥薪爨火。以观文武之用而已。其辏味则有椒桂梅醯盐醢之品在。吾总众力而调于心。此其功也。王之体不肥何待。楚老曰。斯固也。夫真伪杂鬻。循户而唱。祈其售者。伪十九焉。是椒桂之质类。而馨辛不为也。梅醯之质类。而苦酸不为也。盐醢之质类。而鹾咸不为也。皆具而不为。兹一旦集而会之鼎。则必空虚矣。君焉能总是之力以成于王也。前膳之所以得逐者。由庶品之任非其任欤。然则君之明足以察伪惑。君之智足以区物才。诚能储其真。蓄其当。以给其用。则后之辛馨之才。醯醢之具。必越海逾陆。而趋君之指矣。斯百代之准也。岂但肥楚王之体然。今阁下既以游泳道德。蓄储助味之具。必有素也。然纷纷之真伪。而清悟能无劳乎。小子诚不足奉应对。不得谒见久矣。愿因左右者召。稍延于前。获进所语。幸甚。伏惟降察不皋。谨再拜。
与孺颜上人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四
上人足下。辱书指问。将望于仆。人谓有解达可以为梯进之级。必虑过意。幸听毕说。昔之有善锻者。火五金而别器。一日化百状而智用不极。然常薄产自窘。弟子相率而笑之曰。夫子之于业工矣。然而市售之富。不能当陶之饶。何也。对曰。夫陶者。浅劳而薄利。与俗相用。彼朝市而夕坏。失其用。复从而市之。无虚日。故能饶。且吾之业。搜矩而轴模。及其成功。与世终始。彼匹居之人。又安能罄其室而市吾之工哉。故当饥。亚之误学为黄金锻。且已困矣。上人无乃袭饥于此哉。非敢自重。诚以陷其所从耳。幸熟虑焉。亚之顿首。
与薛浙东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四
再拜后还坐宾舍中。有小吏持吏书来。其语曰。帛十疋。吏置帛书于亚之前。曰阁下所以贶客也。其敬之诚则厚矣。然有所未满者。敢为阁下道之。夫虬能兴水济物。故佐天如臣。草木仰其泽。苗方秀而望其成。有乏一日之雨而不及其实者。则仰告斯臣以求之。得一日足矣。若才润于枯槁则已。且犹将困之。今亚之往复道路三千馀里。禺禺之诚。于苗之旱甚矣。而千钟之禄。于水之用又大焉。亦何惜一日之泽。而不给其涸哉。亚之狂愚。当其困涸。不知所为。乃复枯苗仰泽之说。再敢烦告。且阁下宁能不怜之。亚之再拜。
上寿州李大夫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四
昔者燕昭以千金市骏骨。而百代称之。非直朽骨之可贵也。意必在将来之良而已矣。今亚之仰阁下之风而进于前。恭闻阁下又不以朽钝而顾之。宁鄙人之宜顾也。其名得无将来乎。是鄙人之价冒千金也。幸甚幸甚。今有傍偟之诚。敢露肝胆。伏惟听察之。亚之前应贡在京师。而长幼骨肉。萍居于吴。无咫尺地之居。以自托其食给。旦营其昼。昼营其暮。如是凡三黜礼部。得黜辄归。自二月至十一月。晨驰暮走。使仆马不以恙。即且碌碌。如有一日霜露得欺。气体失理。则一室向门之心无望矣。今忘辛勤之劳。扶挈长幼。丐食而西。虽已及哺口。然犹困其所储。不能自给。但涕泣语空。无有所仰。又度天下王公。希可以此言告者。乃阁下耳。伏惟分一日之泽以濡之。无使亚之复为朽骨所笑。谨再拜。
与福州使主徐中丞第一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五
九月十日。都团练副使沈亚之谨再拜。状所愿陈于閤下。某伏念从古以来。怀其所为。抱其所用者。非知己之进。无能自扬也。自咎繇之蒙举。颜回七十子之蒙。范叔之蒙。鲍叔之推。至于今。知己之功。相嗣而不绝。非有文字之记。其功虽如前数士。而后代无闻也。可不惜诸。往者某始得以文谒閤下于吴之嘉兴。明日。权幼公谓某。阁下言吾见古史者亚之也。其后涉于仕路。困则遭恩。其知如此。且以阁下居为世之端表。故众影依之。言为世之典谟。故众听倾之。其重如此。使一游其门。则天付以幸也。而况知而推之哉。提而用之哉。然亦惧不申于文字。而后代莫睹。是以前者敢以先人所业之书。上干清鉴。求其笔为之光。以扬于幽故。而为后代宠。奉献之日。惕恍咽然。不能周露。诚以黩矣。伏愿怜其继志之心。使辉华裔。著于百代。虽大宠何以加于此焉。伏惟俯赐终笔。书辞再陈。无任惕汗。谨再拜。
上使主第二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五
二月二十八日。都团练副使沈亚之拜书。复献大使中丞閤下。亚之昨与二三子同途。晨问起居。指教所谓薄疾未除。将欲有请。草奏具示。始则卒然愕。窒不知词对。及退舍。伏念閤下之所苦者。惟中年之士。八九而有之。未尝闻以此而有去告。閤下惟不为出入游宴耳。其馀决教益理。膳息无减。况方在强茂之时。徒以小恙。暂留虏中。乃欲为告以自遂。岂当宜也。且今时仕俗。守荣路者。虽已老朽支扶昏恍矣。然则固其所居。惟恐有损。如此者亦十八九。而閤下瞭然自悟。所向若此。得无独清之累。积疾于彼人之胸中哉。閤下骨肉交姻。如有远万里者。即闻是请。宁知其退让也。必且疑惊隐虑。莫能自浣。设使忧能侵人。閤下何以解也。亚之见识孱浅。无足以奉请事。今极虑深陈于前。诚愿得于中庸。使人无加口语也。非敢凭缘取领厚禄。而终斯说。伏惟稍缓高明之锐以周虑之。冒陈端白。何任恐惧。伏惟怜之。
上使主第三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五
二月二十一日。都团练副使沈亚之拜书。遣献中丞閤下。昨日候吏自外来。急告以赦至。亚之诫前后左右。不得常步。及下马就次。揖谒先圣。独张侍御不领祇言。哮呼诟訾。捽拽导将。移骂侵怒。俚言攻淩。不容须臾之间以党證。攘掉呀腾。如欲见食。自群官众将至于聚立者。咸闻见其粗声奋态。圜来惊视诚以亚之樗铅之材。处不当任可逃。遭此众辱宜矣。然诚恐积暴不除。异日酒场恃醉。率肆所为。又为侵作诬言。飞入清听。以是寒心自悲。不能无患。亚之幸蒙过意。提在宾阶。虽无分铢之能。以事万一。然誓将鞭励孱谨。以效终身。伏愿哀其端拙。察以无辜。稍借光明。使各得分限。免见侵迫。过此之虞。馀何敢请。伏惟加察。幸甚幸甚。谨再拜。
与李给事荐士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五
月日。新及第进士沈亚之再拜稽首给事閤下。亚之幼学。见其往记。说曾参闵子骞之孝。至于跬步不忘。虽騃幼。亦能蹴然内慕。自是常思其人。有能跂于曾参闵子骞之行者。即往传其名于亲戚朋友卿大夫间。使其声不灭。昔者五年。亚之以进士入贡至京师。与其等清河张宗颜比居。尝与往来言。始爱其人无游词。至春。宗颜去还家。久闻其亲丧。又明年。亚之东归至洛。闻人称宗颜之孝曰。宗颜贫无以事丧。乃与其兄东下至汴。出操契书。奴装自卖。闻者皆恸感流涕。然盈月不得售。汴帅闻之。持百缣使吊劳归之。尽发其先故羁柩。归葬于所。是岁亚之至彭城。日话其事。彭城人曰。此吾里之孝子也。八九岁时丧私亲。贫不能奉饭含。乃系木为车。与其兄自挽而送。吾里谣之曰拖车郎。是今曾闵之行难。而闾里尽熟。亚之窃痛贤公卿未得称其如此。伏思閤下于异行尤能锐乐。故亚之敢以宗颜之事为请。伏惟访察之。幸不默默已也。
与潞州卢留后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五
中丞閤下。法者。古王一其度于天下。盖欲必信于人耳。非执事之臣。能得专喜怒以自弄。今或奉之未如其意。何哉。乃十四日。亚之晨出南府门。见一人衣缟不带。乘捷马北驰。健仆呵道。众仆皆左右马。分走甚严。亚之意谓执事有服者。即止马匿道下。既去。私曰。执事宁不带耶。不则又何呵也。问其仆。曰是方士李元戢者。系盗他郡焉。亚之曰。既系。何谓纵而遨乎。仆曰。彼言能化黄金反童齿。今一郡大惑。下自豪吏。尽欲德之。故驰过其家。旦暮不暇。亚之因仰而呼。俯而揖曰。是能化黄金反童齿焉。凡执左道乱正者。在杀不以赦。今其人且系。尚能惑。设冠带自仪。而孰不陷。前日信州刺史以夕祀黄老不当理。官臣谮之。得罪几夷。诚可寒心。今閤下独不省悟。亚之虽不肖。亦知为閤下畏。伏惟亟诫狱吏。使固手足之系与常死罪者等。无令出入自便。不然。法为吏侮。而閤下安所任主哉。幸留意焉。亚之再拜。
与同州试官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五
今年秋。亚之求贡于郡。以文求知已于郡之执事。凡三易郡。失其知。辄去。其友相率而笑之。亚之为之语曰。里人有良金鬻于市。而里之豪亦鬻焉。俱将售于衡者。豪人金虽精。里人出其左。衡人畏豪。夺其价而先豪。里人怀而去。明日之他市而衡之。直复不同。又怀去。又明日之他又然。归而聚党与谋曰。闻某市有衡人不欺。一市之人谓之直。遂往与群金角。俱历火升衡。市人曰。虽然。愿先豪。衡人曰。是精粗在目。轻重在衡。衡目可欺乎。市人惭而退。其直果然。今亚之负词之来。于执事其望亦同于直者也。伏惟熟察无忽。亚之再拜。
与京兆试官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五
孔子之徒三千。而言升堂者十辈。然皆不能周其德。故各以其所长出人者称之。名曰四科。百世之下。皆言孔子圣。是知无全能者也。今亚之虽不肖。其著之文。亦思有继于言。而得名光裔。裔不灭于后。由是旨春秋而法太史。虽未得陈其笔。于君臣废兴之际。如有义烈端节之事。辄书之。善恶无所回。虽日受摧辱。然其志不死。亦将俟能为孔子之心者拔之。是以昼夜增矣。时亦有人勉亚之于进士科。言得禄位。大可以养上饱下。去年始来京师。与群士皆求进。而赋以八咏。雕琢绮言与声病。亚之习未熟。而又以文不合于礼部。先黜去。今年复来。闻执事主选京兆。长安中贤士皆贺亚之曰。某执事斯谓明矣。其取舍必以目辨而察。亚之曰。微亚之以八韵为畏。对曰。不然。夫良工为厦而选材者。不以桷废栋。不责能此而否彼。又曰。无求备于一人。此圣人采取之至言也。亚之文已贡矣。执事其服孔子之心有素。如其取舍之际。亦能留意乎。亚之再拜。
答李生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五
亚之白。辱书。览所指。令仆人持书致安南守。使从雅旨以恝所欲。意者谓仆人居峻势。能可驱其意(一作谓仆职在军副其力可驱彼之情)。易如瞬眴。夫何妄误容易而不见知其不能如此哉。且安南守其志木很。自齐从事已下。咸以公籍督稽。历受讪侮。继章谤淩。彼恃门矜耄。无所加责。前日韦同舍亦然。顾亚之孱畏。静常遭尤。况又掌刑书。累以法操其吏。彼无路而露忿于仆人耳。今来书指教。欲使有为。是执仇而赴于敌也。何能致其愿乎。幸终悉省。不宣。亚之再拜。
答冯兄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五
降书诲慰。滓滞之情。稍以扬矣。昨日奉策应对之日。操意张谋。唯恐不远。刻文励语。唯恐不工。思欲不肩于俗。以为世之大宠。及遭不录。退舍自念。夫若是也。非穷心于此。安能坚然而顾之。虽穷心极思。而风水之力所排者。又安能固之于此。固之于彼。非吾兄。韩兵部安能无所惑者。知与既寡。攀援将谁。近世复以知人为耻。既知而誉。乃谓之私。反不若誉姻党耳。以此自悲。不能无愤。亦欲极老目之力。不忘于文。以思雪于后代之人耳。吾兄岂尝失味于是耶。乃教之空门之说。小人狭薄。尚为激然之气。战燎于胸中。故九引达者之波而浇之。而热腹九泄。未知其救也。果兄之教复至。是将有可开也。自广之词。纸不能尽。亚之再拜。
上九江郑使君书 中唐 · 沈亚之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三十五
郢崖谪吏敬对所诘引言为书。致于九江郡守郑君閤下。诘之既深。焉得默默已也。固折委谴之于章。遂用悉陈。惟听之。国朝天后之时。使四裔达威德之令皆儒臣。自乔知之陈子昂受命通西北两塞。封玉门关。戎虏遁避。而无酬劳之命。斯盖大有之时。体臣之常理也。然乔死于谗。陈死于枉。皆由武三思嫉怒于一时之情。致力尅害。一则夺其伎妾以加害。一则疑其摈排以为累。阴令桑梓之宰拉辱之。皆死于不命。嗟乎嗟乎。自是之后。临戎观危酌逸劳之状为使者。而儒臣莫与矣。前年天子以两河逐叛之兵。连岁不解。负挽之输而不造廪库。皆从便道为战士衣食之给。于两河之间。岁尚赈赒。辇毂之下。执笏常谓请罢所讨者十八九。独谏大夫自以为习知叛臣之情日就窘。请得往导悯痛以归之。既可所奏。即请以亚之为副。又以为古者单车为使。有功则为戎臣轻害之。遂于行。请兵以自柄。诏书仍以便宜从事。又诏邯郸钜鹿兵。各以百骑与俱。盖欲重击凿之柄也。及过平原郡城。而有常山卒分居之。谏大夫因令亚之为书檄之。书成。亚之题帛引弓。射书于常山帅。帅得书。以期请降。沧海之人闻之。降者日百有馀辈。及沧海寇款与符印偕至。即请以城归使者。是日往受城。亚之复引前驱。骑马先至沧海。同捷与其徒系颈者。服衰不带。伏军门之左。委命于使执事。于是谏大夫遣河南将石税部献阙下。税夜杀同捷于平昌。亚之分道驰还以报事。道中不得乘。乃乘羸驱。驰至贝魏之门。守长皆为艰。日昃不得食。因中病于广武之间。历再旬而谪书降。即奔上所委。今閤下罪谏大夫。以为狷急忘体。冒危取祸。习传不察其端本。附言和唱。敢避忌应对哉。昔者郦生冯轼下齐城七十。韩信劫而烹之。在前代且尔。况今持兵连营。淹岁经时。既费且败。万无以自塞之际。而使臣奉命诏。衔解羁裂网之恩。启万死重生之路。曝鳃就鼎之枯。彼不思于降。复何归矣。今习诗书步规矩而进于是者。固未尝习武事。况亲于战斗之间耶。必多武臣之言以为信。何者。重己之不李祐避能耳。诚迈越之谈也。或亦有诘亚之曰。李祐避壁攻平原城。城危且急。尚不闻有效。且使臣居间。曾不逾月。而云城降者何端。亚之应之曰。独不见童子之情乎。夫童子。师与终身之益。何恶而不附。乳母蠕蠕之常恩。而投恋肆喜。何者。气微意迫。则毅容之难洽。而告䜣之言在前也。是则向使之卒披坚甲持锐锋以相攻。差刚决于敌者。不瞬而殒形丧魄矣。有如使臣之煦谕明白。宁有忘生趍死之渝乎。此解析之言。诚不当为閤下说。说亦不能降听。以委书之丁宁者。盖欲流之于世。以俟通方之士。次第于所误耳。梗概之录。不文于词。亚之敬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