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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乞将残破州县今年税赋量行蠲减状(亥七月八日1143年7月8日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七七、《石林奏议》卷一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右,臣契勘本路自去年以来,相继有盗贼吴阙四等二十馀火,侵犯汀、漳、泉、剑四州一十三县管下,往来焚劫,杀人作过。
民被驱虏,或遭杀戮,或有逃散,缘此田地抛荒。
兼以会合诸头项大军防守讨捕,所用钱粮万数浩瀚,州县应办不前,不无科借于民,内汀、漳二州尤甚。
日近并已讨捕破灭。
节次据广东总管韩京统制高举并本司属官彭世范申,提领军马自入汀州上杭县界,田地抛荒,不住据税户陈乞蠲减税赋等。
检会绍兴元年三月内□贼范汝为作过之后,本路安抚使程迈被奉下诏,条具便民利物事,内一项,残破州县人民乞量行放免税租。
奉圣旨,令转运、提刑司体究,委经残破州县,与将今年夏秋二税减免三分。
绍兴十一年七月内,权知汀州张宪代劄子,为上杭武平两县累因兵火,民力凋瘵,乞权免上供钱物、军器、物料等。
奉圣旨,武平上杭两县合起上供钱银特与免二年,其上供军器、物料等令转运司相度减免。
今来汀、漳等州管下委是去年以来累经盗贼焚劫,频经科借,人户重困,深可矜悯。
欲望圣慈特降睿旨下转运、提刑司,于逐州屯驻人兵县分,实经残破、乡民失业去处,许依前例,将合输纳今年夏秋二税并上供钱银、军器、物料等,特与量行蠲减。
庶使幽远凋瘵之民,得沾朝廷实惠,免致失所。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全州免听广西节制奏状1132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梁溪集》卷七六
武功大夫荣州团练使、知全州军州事苏易状申:「照会本州系湖南僻远边州,昨缘本路盗贼四起,邻路广西经略司措置堤备,奏乞朝廷割本州隶广西,因此画一。
绍兴元年九月一日奉圣旨,今后遇有军期,其全州许听广西经略安抚司节制,互相应援。
契勘本州止管两县,共有九乡,所入财赋至微,累年调发兵马,非泛支遣浩大。
又去遭孔贼残破,民力凋瘵。
虽与广西相邻,缘系湖南古郡。
即今本路盗贼未息,州县悉力堤备,久隶本路帅司,若更听广西经略司节制,设有调发本州兵马,或分屯官兵驻劄,不唯难以应副,又缓急之际,与本路帅司指挥两有牵制,若一违戾,以误军事,官吏枉负典宪」。
申乞施行,须至奏闻者。
右,臣契勘全州自旧系湖南属郡,南至桂州虽只二百里,其川原道路并不相接。
全州管下徭贼出没,并别处盗贼侵犯,其全州措置事宜,并听湖南路帅司节制。
全州不失堤备,则广西路更无军期。
去年六月曹成侵犯桂州,事势危急,赖湖南路安抚使司遣发张宪吴锡两项军马自全州径入桂州界,方始解围,以此显见全州只合听受湖南路安抚使司节制。
今若令更听广西节制,不唯一州难以遵守两司指挥,兼广西路桂州遇有军期,其事宜并须先在湖南
况今本路武冈军管下接湖北等处徭贼作过,正与全州一带溪洞徭人连接,臣已措置调发兵将,及令全州等处团结兵民并力捍禦掩捕。
全州听受节制不一,深恐缓急调发及分屯军马,因缘牵制,无所适从,有误臣本路军事,实为未便。
所据武功大夫荣州团练使、知全州军州事苏易前项状申,欲望圣慈详酌,特降睿旨,全州免听广西经略安抚司节制。
如日后广西湖南路有军期,即两司自相关报应援施行,庶几各路军政归一,不致别有侵紊。
乞侍亲疾劄子绍兴四年1134年8月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六、《金佗稡编》卷一三 创作地点:湖北省武汉市
镇南军承宣使神武后军统制江南西路蕲州荆南鄂岳复州汉阳军德安府制置使岳飞劄子奏:臣辄具危恳,仰渎睿聪。
臣愚戆之迹,奋身单微,初无尺寸之先容,独赖圣明之特眷,虽捐躯致命,曾不足以仰酬恩遇之丝毫,思报之心,宁有穷已。
臣近者奉命收复襄汉,去家远涉六月馀日。
臣老母姚氏年几七十,侵染疾病,连月未安。
近复腿脚注痛,起止艰难,别无兼侍,以奉汤药
人子之心,实难安处。
伏望圣慈察臣悃愊,无他规避,暂乞许臣在假,以全侍奉之养。
将本军人马,权暂令统制官王贵张宪主管
候臣老母稍安,依旧管干职事,恭听驱策,结草衔环,誓图报效。
冒犯雷霆之威,臣无任战惧激切之至。
取进止。
邓州捷奏绍兴四年1134年7月17日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九、《金佗稡编》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南阳市新野县
镇南军承宣使神武后军统制江南西路蕲州荆南鄂岳复州汉阳军德安府制置使岳飞状奏:契勘叛贼李成与金贼刘合孛堇、陕西番、伪贼兵,并聚于邓州西北,劄三十馀寨。
臣遣发王贵等由光化路,张宪等由横林路,前去掩杀。
统制王贵张宪等申:「七月十五日,离邓州三十馀里,逢贼兵共数万接战,分遣王万、董先军兵,出奇突击,其贼大溃。
降到番官杨德胜等二百馀人,夺马二百馀疋,衣甲不知其数。
内高仲将一项残○人马,走入邓州,闭门坚守。
十七日,攻邓州,将士不顾矢石,蚁附而上。
邓州,杀死番、伪贼马,鏖战大获胜捷」。
为暑月疲劳,见起发前去德安府歇泊,听候朝廷指挥外,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颍昌府绍兴十年1140年闰6月20日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九、《金佗稡编》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
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湖北京西路宣抚使营田大使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飞状奏:据前军统制同提举一行事务张宪申:「统率军马,前去措置贼马,除于闰六月十九日颍昌府四十里,与番贼见阵获捷外,复统率军马,追袭贼帅韩常,其贼大败,于当月二十日收复颍昌府了当」。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陈州颍昌捷奏绍兴十年1140年闰6月25日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九、《金佗稡编》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
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湖北京西路宣抚使营田大使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飞状奏:今据诸军申到收复下项:
一、据前军统制张宪申:「将带诸统制将官前去措置陈州
闰六月二十四日午时,离陈州十五里,逢贼马军三千馀骑见阵掩杀,其众望城奔走。
遂分诸头项并进,离城数里,有番贼翟将军等,并添到东京一带差来贼马,摆布大阵。
遂鼓率将士,分头入阵掩击,其贼败走,已收复陈州了当。
除杀死外,生擒到番贼王太保等,并夺到鞍马等,委获胜捷」。
一、据踏白军统制董先、游奕军统制姚政等申:「统率军马,在颍昌府驻劄。
闰六月二十五日辰时,有番贼取长葛县路前来。
先即时同姚政等统率军马,出城迎敌。
到城北七里店,逢镇国大王韩将军、邪也孛堇贼马六千馀骑,摆布成阵。
先与姚政等分头项径入贼阵,战斗及一时辰,其贼败走,追杀三十馀里。
除杀死外,擒到人并夺到鞍马等,委获胜捷」。
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小商桥捷奏绍兴十年1140年7月13日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九、《金佗稡编》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漯河市临颍县
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湖北京西路宣抚使营田大使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飞状奏:今月十四日,本司前军统制同提举一行事务张宪申:「今月十三日,统率背嵬、游奕并诸军人马,起发前来小商桥北一带,至临颍县,措置掩杀金贼。
于今月十四日天明,据绰路马报,临颍县南逢金贼,绰路马遂追赶过县三十馀里,杀死贼兵不知数目,其贼望颍昌府尉氏县路前去。
委获胜捷」。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临颍捷奏绍兴十年1140年7月18日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九、《金佗稡编》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漯河市
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湖北京西路宣抚使营田大使河南北诸路招讨使岳飞状奏:据本司前军统制同提举一行事务张宪申:「今月十八日,到临颍县东北,逢金贼马军约五千骑。
分遣统制徐庆李山、寇成、傅选等马军一布向前,入阵与贼战斗,其贼败走,追赶十五馀里。
杀死贼兵横尸满野,夺到器甲等无数,轻骑牵到马一百馀匹,委是大获胜捷」。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收捕虔吉州盗贼乞节次推恩奏绍兴三年九月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九、《金佗续编》卷五
收捕虔、吉州盗贼,逐人屡次见阵,率众当先,掩杀贼徒,各立奇功,乞推恩。
今具下项:武显大夫閤门宣赞舍人统领王贵,欲王贵与转叁官,内壹官除遥郡刺史,壹官依条回授。
武功郎閤门宣赞舍人统领张宪,欲张宪与转叁官,内壹官除遥郡刺史
敦武郎统领徐庆,欲徐庆与转叁官,内壹官除閤门宣赞舍人
刘光世乞兵马粮食状建炎四年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金佗稡编》卷一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泰州市兴化市
武功大夫昌州防禦使通泰州镇抚使、兼知泰州岳飞状申:昨奉圣旨指挥,差充前件差遣
八月十五日还至常州宜兴县,于十八日起发前来,祗赴新任。
二十二日江阴军歇泊。
据探报,金人见围楚州遂逐急权差统制王贵管押兵马,等船济渡。
切虑迟滞,有失事机,不免躬亲先入泰州,于二十六日夜二更泰州城外。
承准八月十九日指挥,令赵镇抚立掎角,遂措置调发兵夫、粮食,并不住差人勾唤王贵等军马。
实缘舟船数少,今月初九日,方尽到泰州
已差张宪权行守城,见今大军屯驻三墩,与金人大寨不远。
惟是新复建康之后,所有士马疮痍尚新,羸弊方甚,兼自到任未及一旬,刍茭、糗粮一一窘乏。
本未能即从王事,重以承、楚之急,甚于倒垂,不可以顷刻安居,理宜前进。
欲望钧慈捐一、二千之众,假十馀日之粮,令得激厉士卒,径赴贼垒,解二州之围,扫犬羊之迹。
下以裨相公之盛烈,上以宽主上之深忧,不胜幸甚。
谨具申安抚相公使司,伏候指挥
追赶曹成捷报申省状绍兴二年1132年闰4月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一、《金佗稡编》卷一九 创作地点:广西贺州市
亲卫大夫、建州观察使神武副军都统制、权知潭州、兼权荆湖东路安抚都总管岳飞状申:恭奉圣旨,收捕曹成贼马,于今年闰四月五日绕岭沿路掩杀,破荡巢穴了当。
曹成奔窜广东连州,遂遣本司统制官张宪追赶掩杀,收复连州了当。
曹成已入湖南,望江西逃窜,并曹成先发都统领王渊贼马望桂阳监路前去,寻遣本司统制官王贵追赶杀散。
其馀徒党望江西散走,贼势大段穷蹙。
除已躬亲提兵剿杀招收外,契勘捉到曹成将官张全等通说,曹成军中实有河北、河东山东京畿陕西等七万馀人。
今年闰四月五日后来,节次杀戮,约及太半,平荡指日。
伏恐庙堂过忧,上勤宵旰,谨具申尚书省枢密院,伏乞敷奏施行,伏候指挥
虔州捷报申省状绍兴三年1122年5月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一、《金佗稡编》卷一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赣州市于都县
中卫大夫武安军承宣使神武副军都统制岳飞状申:契勘恭奉亲札处分,措置虔州等处盗贼。
江南宣谕牒,据吉州龙泉县申:「本县被贼人彭友、李动天结集头领凶贼,伪称十大王,已经四年,攻破八县,大段猖獗。
其彭友等贼徒见在本县界武陵、烈源、陈田三处劄寨」。
恭依圣旨,先差使臣赍文字前去招谕,其伪十大王彭友等八头项并不肯听从,又结集永新县界群贼尹花八等二项贼徒三千馀人等,迎敌官军。
分遣统领张宪取一路,王贵取一路,躬亲统率军马取一路,约期会合迎敌。
其贼沿山摆布,遂率将士战斗,当日贼众败走下山,夺到隘口数处。
躬亲督率军马,分头下山,与贼战斗,杀死贼徒遍满山谷,并枪牌、衣甲等,及夺救到被虏老小二万馀人,已放令逐便,具录奏闻外。
续遣兵于山村搜杀不尽残党,捉到贼魁伪十大王彭友、李满并以次头领随军监防外,谨具申尚书省枢密院,伏候指挥
岳飞御札绍兴四年四月十二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八○、《鄂国金佗稡编》卷二
朕尝闻卿奏,称王贵张宪徐庆数立战效,深可倚办。
方今正赖将佐竭力奋死,助卿报国,以济事功,理宜先有以旌赏之。
王贵等各赐撚金线战袍一领,金束带一条,至可给付也。
十二日
岳飞
御押。
岳飞绍兴十年六月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鄂国金佗稡编》卷二
览卿奏,已差发张宪、姚政军马至顺昌、光、蔡,深中机会。
卿乞赴行在所奏事,甚欲与卿相见。
张俊亲率大兵在淮上,已降指挥委卿统兵并力破贼。
卿可疾速起发,乘此盛夏,我兵得利之时,择利进取,候到光、蔡,措置有绪,轻骑前来奏事,副朕虚伫也。
付此亲札,想宜体悉。
岳飞
御押。
郑运使书论蜀中事体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五九、《方舟集》卷一○
中伏辱报答,宠赐和篇,方此申咏佩叹于作者不已,专人又被诲劄,副以乘尊,且承巡问。
还台风雪良苦,台候胜健,欣慰欣慰。
荣经一事,特镌警,非照爱不及此。
但石所言,岂为一夫曲直利害计,边面郡体,要当如是。
不然,太守远不过二年,近则朝来暮去,特未可知,何苦去其循习之易而求改作之难?
此可以理晓也。
数年前,朝廷议行分隶,偶有乡官者在东郡差遣,谒执事,谬沮之。
今此又鼓率计会,不知天子之士、天子之民在彼在此,于渠何有割与不割?
皆不免移荣经之食饱黎之民,移地不移民,曷为此怀土纷纷耶?
矧以割隶县邑,古今有之,吾蜀怀安、石泉皆自国家割傍州为控扼之会,取一时增损耳。
黎本三县,废二,雅管下五邑,荣经便黎而于雅为赘。
黎受六诏诸族蕃蛮之敌,雅特蕃人碉门一族。
蕃人往来互市,仰食所求,悉出于黎。
乃以无所统摄之邑,责之办事,如所辖输赋,不特马路不脩,虽迫于上司行移,谁肯为动心哉?
此特其细耳,迩来兵马日急,蕃蛮日骄,万一有如唐人「西戎尚可,南蛮残我」之说,黎、雅二州之守肉可食乎?
五七年前,虚恨、笼篷之祸可鉴也。
黎因山为城如斗,进则薄大渡河,退则阻九折,若不少展脚,当有事时,为弃城拱手就缚可矣。
石自到官,面调而心折之,诸族颇知畏爱。
适以邛部王蒙备死,马路几绝,殊费招来。
其雠曰保赛蛮都王,欲来市,因言曰:「邛部我雠也,向杀我人,欠我骨债,为其所阻,与汉绝十二年不通,特来理会公事」。
邛部亦怙众以拒其路。
保赛者与蕃姻娅,介恃以逞。
蕃嫉邛部邛部畏蕃之反也,因说与朝廷接待诸族恩意,惟一宜体悉,世世与汉互市,不必因是相为猜间。
今此就城下打话,椎牛为盟,可保无虞也。
然自今视之,蜀之多事,民心摇摇,孰与无事时?
微隙小罅,自当长虑却顾,何忍愦愦于道涂聋盲之夫?
言行则事立,言不行则事不立,昔人所共患,石则非所患也。
度朝廷未必从,诚如台谕,但两收宣枢书,云「诸司有异议,尚当不一言之」。
制帅亦云「顷问张宪,亦以为然」。
终不知诸司果何所去取。
诚如沮者之说,是石以一言之轻与雅人为聚讼,可笑!
黎衣食邛盐雅唐以来有之,非创行也,邛盐理纳钱,今则正色,又复减半,而州自请一如丐。
然兵之一衣折黑盐七升、雅八斗之数,计逐月支遣外,尚阙两月,则州自那兑,此外应副诸司窠名不缺。
然军民久困且弊,只可吝用省费,既已宽土丁米估之半,又劝上户和籴赈济,不唯备此艰岁,而军食比常年可宽两月借兑。
且以义仓一事,雅之士孤寒,关节兜揽,携斛而输,每斛九㪷五升,如义仓鼠雀之耗将安所取?
黎受两州支移之弊类此。
此外民夷帖帖,盗贼日衰,狱圄日清,皆威令所及,不即败旷,幸也。
第以私计瓦裂,灾患频并,已露恳丐,求便亲养。
虽八改月于此,不敢以私废公,粗粝度日,仅如一僧,襆被待去矣。
一二事稍似疚心,若不布之左右,是负屈沈冤于九折风雪中,果何以自白于幽冥苍苍也!
言之忉怛。
春寒,伏乞以道素倍保台重。
酒力甚健,可以驱黎之风伯
此去有烧春,更得数酌,以洗边瘴,如何?
不宣。
高宗皇帝 南宋 · 范澄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一、《鄂国金佗续编》卷三○、《汤阴精忠庙志》卷九、《岳庙志略》卷一○
臣尝谓天下之人,无愚与智皆能指之而为高者,天也;
无远与近皆能指之而为明者,日也。
夫天与日,无愚智远近皆知其为高且明者,以其临照之广且大也。
临照之广大,则苍然者宜无所不该,赫然者宜无所不显。
然而天下之物固有所不该,固有所不显者,非天与日之不临而照之也,盖物或自处于幽暗隐蔽之间,势不能以自暴白于天日之前,则虽天与日之高且明,亦不能自该而自显之也。
及乎幽暗隐蔽者有所待而昭彻,然后天日高明之功全而无所或亏矣。
惟人君之治天下,天下之人尊之为天日也,仰之为天日也,又喻之为天日也。
夫尊仰而又喻之者,以其势之无所不临,而无所不照也。
既无所不临而无所不照矣,然天下之事果无所不该欤?
果无所不显欤?
设有自处于幽暗隐蔽之间,势不能自暴白于人君之前,为人君者岂能知之乎?
此必有待焉。
苟能彻其幽暗,去其隐蔽,昭然伸剖,使之暴白于冕旒之前,使人君高明之功遂全而无所亏,顾不伟哉!
恭惟皇帝陛下乾刚施普,离明继照,即位十五馀年,中兴之功远过汉唐,天下之人愚智远近指之为天,指之为日,凡尊仰而又喻之者为未足道也。
然天下之事尚有未该而未显者,臣请彻幽暗、去隐蔽,晓然明白于陛下之前,使陛下高明之功遂全盛而无所亏,愿陛下试详听之。
窃论天下之势有轻重,童子能知之;
天下之事有疑似,圣人难知之。
惟其难知,此所以不可不辨。
方陛下中兴之初,以韩世忠淮西,以张俊建康,以岳飞荆襄,付之以方面之权,以制虏人,当此之时,将帅为重。
及陛下一旦出不世之略,忧尾大之祸,驾御笼络,而宠之以枢密之任,天下之人皆骇瞩,而虏人闻之亦褫魄,当此之时,朝廷为重。
此轻重之势,童子能知之矣。
既而张俊涖诸军,岳飞奉朝请,而陛下之睿谋神断愈益高明。
然昨睹榜示,遽以枢密行府见勘张宪,其谋有累于岳飞,遂逮系诏狱,连及妻子。
天下之人不知岳飞之罪,又畏扇摇之诛,莫不顾盻相视,徬徨不能去,如病瘖之人,终日茹苦而不敢吐。
何者?
事出于疑似之间,而圣人难知者也。
昔者汉高帝之治天下,如天日之高明矣。
萧何相国,得罪下廷尉,此自处于幽暗隐蔽之间,而其势无以暴白于高帝之前也。
王卫尉一言,而高祖听之,断然释其疑似之嫌,以全其高明之功。
孝文帝之治天下,亦如天日之高明矣。
周勃太尉,得罪下廷尉,此又自处于幽暗隐蔽之间,而其势无以自暴白于文帝之前也。
薄昭一言,而文帝听之,断然释其疑似之嫌,以全其高明之功。
高祖孝文之于萧何周勃,既捕之于前,又释之于后,后世之人不以为过者,疑似之嫌既释,圣哲之道愈明也。
今陛下捕系岳飞,是有以取之也,是自处于幽暗隐蔽之间也,是非陛下不临而照之也。
夫以其自处于幽暗隐蔽之间,而其势不能自暴白于陛下之前,而陛下孰得而临照之哉!
况方当迅雷震霆之怒,势不及于掩耳,而天下之民疏贱无知,不敢为陛下言;
百官有司各有攸职,不肯为陛下言;
宰辅之臣媚虏急和,又决不为陛下言。
是陛下卒不得而临照之。
此臣布衣之士,所以不敢不为陛下言也。
大抵治军者不能举军皆爱,治狱者不能举世皆平。
何哉?
宽仁者不足以得其死力,而承风者不能无罗织之讯。
故得士卒之心者必得罪于偏裨,有睚眦之隙者必锻鍊以成狱。
岳飞之治兵,严肃而尚威,此疑其得罪于偏裨者也。
张宪之文连主帅,此疑其锻鍊以成狱者也。
锻鍊之狱虽成,而万一有疑似之迹,则臣不得而知,然亦在陛下广高明之见,而以情察之可也。
况武夫悍卒,不知礼法,多不能自避于瓜李之言。
岳飞未遇陛下,十年之前,一匹夫耳。
陛下卵而翼之,以至成功,去宣抚之权,而典副枢之任,陛下负于飞,而乃尔也?
议者以韩信之事为说,是大不然。
韩信者是汉高不可无之人也,是汉高祖尝许之以真王者也,既定天下,遂夺其齐、楚而侯之,是信之所以怏怏也。
宣抚之尊孰与枢密之重?
而陛下未尝先许之以此也。
以匹夫之心,十年之间,取陛下三公,于其志盖亦足矣。
且身居陛下禁城之中,去荆、襄数千里之远,而又无权以制之,彼偏裨者又岂能奉承其命如平昔者也?
况今楚、泗、建康、荆、襄之军皆陛下之军也,彼其将帅士卒自知身属陛下,固已安之矣;
或恐一旦闻有所谓分析离散之事而惊骇乱常,亦其理也。
彼其平生以甲胄干戈为周身之具,当其惊骇乱常之时,而擐甲执兵,又其理也。
若于此时谕而安之,宜无有它。
尝观郭子仪副元帅居蒲也,其子晞屯邠州,军士放纵,段秀实取而杀之,阖营大噪,环起而擐甲,秀实笑而谕之,一军遂宁
当是时,使秀实究狱,而以一章至长安,则子仪又在疑似之间也。
秀实能谕而安之,不以闻于唐帝,故子仪免疑似之嫌,而关辅之兵不扰。
向使秀实生于今日,为陛下措置此事,则必不居疑似之嫌。
况胡虏未灭,之力尚能戡定,陛下方锐意于恢复祖宗之业,是岂可令将帅相屠,自为逆贼报仇哉!
春秋之时,子玉得罪于楚也屡矣,成王杀之,而后晋侯之喜可知也;
南北之时,檀道济有功于宋也亦屡矣,文帝杀之,而后魏人有饮马长江之志也。
此皆前代之鉴戒,不可不察。
故臣愿陛下自尊其高明之德而临照之,又思汉高帝孝文之事,而释于疑似之嫌,以全陛下高明之功。
此非独臣私心之所言,实天下公心之所言也。
臣之与,素无半面之雅,亦未尝漫刺其门,而受一饭之德,独为陛下重惜朝廷之体耳。
臣非不知陛下方震怒之初,疑似未辨之际,此言一闻,必罚无赦,大则身污鼎镬,小则窜迹遐荒,而辄敢撄逆鳞、犯忌讳者,诚怀爱君之心,恐亏陛下之高明也。
伏望陛下重惜国体,不惮改为,断自宸衷,特垂赦宥,使君臣之义复全于今日,而之馀忠尚得效于后来,天下幸甚!
幸甚!
干冒天威,臣无任俯伏待罪之至。
澄之昧死百拜。
论南北和议绍兴十二年八月 南宋 · 秦熺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六
上孝悌绝人,前古帝王所不能及。
以二圣母后之在远也,忧思感伤,戚戚无一日舒容。
举足出言,宸念未尝少忘。
衣不重帛,食不二味,居处惟茅茨之陋,自奉悉简素。
有旨有能还二圣母后者,王侯节钺,尽以充赏。
问安之使,奔走道路,殆无虚月,终莫得金人要约。
建炎四年冬十月御史中丞秦桧归自金,盖扈从北狩者累年,朝夕侍二圣旁。
方靖康之变,金人立张邦昌,咸北面以事异姓。
独冒白刃不从,抗辞乞存赵氏。
临大节而不夺,金人敬奉之。
故知彼之事宜为详。
因曲折为上言之。
且念兵威未振,知和好之未可通也。
既擢与政,未几为右相,方图维事机,以济大业。
左相吕颐浩嫉之,力加沮抑。
既去位、悠悠积岁,用事者趣办目前,无有任其责者。
绍兴三年冬十月,金遣李永寿来,徒多端须求,矫诈无诚意。
春正月,遣章谊等往北返,事亦弗济。
七年春正月,何藓自金中来,报太上皇帝之讣。
上哀恸号泣,遣王伦迎奉梓宫,不遂而归。
八年春正月,复往,亦弗从。
上哀毁过制,居三年丧如一日。
每出荐奠,号哭失声,涕泗挥洒。
凡侍奉赞导之臣,皆弗能禁止。
圣孝之美,未易殚举。
上悼国步之多艰,治功之未效,且厌凡才不足倚也,求助益切。
三月辛卯,复拜右相,久益知忠诚,而谋谟可大有为也,故议和之计决矣。
左相赵鼎抑沮甚力,因修史加恩制,密谕直学士院吕本中为制词曰:「谓合晋、楚之成,不如尊王而贱伯」。
盖豫为后日奸图。
首相,不复留意国事。
用兵则徒擅都督之名,略无措画;
及议和,则阴怀首鼠,于进对之际,未尝有可否。
阴结党与,肆为诋欺。
其负眷意如此。
迨秋,遣通和之使,而王伦等遂行。
后自金中还,将及境矣,和议之成否未能知。
知不复任责,亟为脱身自全之计,力求解政。
又令其死党张戒,乞复留,设为诡词,诳惑天听,沮败善类。
赖上睿明,不得肆其奸。
是年冬十二月,达赉遣张通古至,欲先尽还河南故地,徐议馀事。
金诚意若是,盖南北未有也。
使者入境以及行朝,士大夫议论汹汹,皆以为不可信。
枢密院编修官胡铨上书,力诋大臣,冀必置之死地。
执政王庶侍从如曾开、李弥逊台官方廷实馆职范如圭等,尤唱异论,蛊惑群听。
其他不能遍举。
盖怀奸饰诈者,但欲取一时市井虚名,而利害不切于身,初无体国亲上之意,故趋向如此。
既而舆地果复,亟遣官省治陵寝,抚循民庶,且经画数路急切之政。
故陷身异域者,有更生之幸,亹亹来归。
亟命韩肖胄报谢,继令王伦、蓝公佐迎梓宫及奉太母之归。
既而金之次帅乌珠恚功之不由己出,遂渝前日之盟,拘留王伦,但令蓝公佐归,因引兵犯汴都,而留守孟庾等率众投降。
先是命刘琦以兵北戍,以备不虞。
偶与敌遇于顺昌于诸将中素号有谋,与战至数十,捷音相继以闻,敌败衄而退。
朝廷度必再入犯,于是大修兵备
十一年,果竭众以犯淮西,必欲以全取胜。
时遣三大将领兵进击,而岳飞阴有异谋,迁延顾望,拒命不进。
韩世忠张俊皆屡与之战,杀获不胜计。
敌知我不易攻也,率众退走。
既班师,主上圣明,察见兵柄之分,无所统一,凡有号召,多为有不至。
于出师之际,又不能协力徇国家,恐有缓急,必致误国大事。
乃密与谋,削尾大之势,以革积岁倒持之患。
一日,大廷宣制除张俊韩世忠岳飞三帅枢密使副,由是天下兵柄,尽归朝廷矣。
然是举也,孰不以为善?
前此独无敢睥眤者,有识之士方惧金人之平,四方底定,而此辈跋扈自肆,意外事有叵测者。
今一旦悉屏听命,如玩婴儿于股掌之上,销祸于未然。
既以协诸军之公愿,谓自此愿尽死力,远近欢呼,切叹睿断英果,措意宏远,知敌不足忧,而太平可指日待也。
上既日新厥德,内修政事,专任一德之臣,以为腹心。
益练甲兵,治财赋,悉豫为之图。
敌势数不利,又知我之有备,设施措画,赫然惊人,规摹出其意表,而战胜攻取,兵威盛强,非前日比。
且虞后悔之及,遂纵莫将、韩恕以归。
二人者使敌中,被留阅岁且半,无故听归,其意盖必有在。
冬十一月,果遣萧毅邢具瞻为审议使副,必欲连和。
时众议纷纷,莫以为然,谓当堕其计中矣。
上以宗庙社稷之重,下爱惜生灵,且念梓宫未还,母后兄弟久隔,亦灼见敌情,保其无他,奋然独断。
力赞上,以为图谋和议,今踰十年矣,前此乌珠争功,故败成事。
今兹之来,乃自为盟主,敌善意也,机会不可失,无可疑者。
遂斥浮言,排异议,从其所约,一意奉迎之图。
既遣何铸报谢,逮至敌庭,默然无一言而返,梓宫及母后之还亦弗知也。
御史中丞签书枢密院事,固宜与闻国论之馀,而犹持异意,且疑贰而亟图归,则今日之举,非君相合德,深见事情,曷克有济?
初,岳飞拥众兵据上流者累年,稔成罪衅,日图反叛。
至是皆暴章,首告继踵,逮核实于天狱,悉得其情,逆状显著,审谳无异,与子云及其党张宪皆赐死。
于是天讨有罪,故桀傲者懔懔知畏,咸奔走承命之不暇,而政刑修明,国势益尊彊矣。
臣等窃惟金人为中国患,今十八年矣,唯修好通和,实今日至计。
前后用事之臣,费日穷年,未有以为意者。
渊衷监观,利害既审,任兹大事,实难其人。
爰出独断,复命而相之,其大节孤忠,奇谋远识,盖察之有素矣。
亦感不世之遇,自任天下之重,精白以承休德,不退缩以避事,不猜忌以妒功,不疑贰以败谋,不矫激以沽誉。
其图事揆策,料敌制胜,咸仰契圣心,用能夙夜自竭,以符特达委任之意。
敌亦知所畏服,无复敢肆,有请必从,不愆于素。
故上以安宗,下以保黎庶,送往事居,又足以副天子宁亲之孝,一举而众美具焉,无不悉如其意,成效章章如此。
向之拱手以幸失,誊口以兴讪者,皆叹服圣谟之不暇,赧然羞汗,悔前非之无及矣。
然是举也,危疑险阻,盖备尝之,非独翊赞之难,任之为难也。
《书》曰:「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师」。
又曰:「德惟一,动罔不吉」。
故臣等于今日之事亦云。
右朝散大夫陆公墓志铭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七、《渭南文集》卷三二
陆氏自汉以来,为天下名族,文武忠孝史不绝书。
比唐亡,恶五代之乱,乃去不仕。
然孝弟行于家,行义修于身,独有古遗法,世世守之,不以显晦易也。
宋兴,历三朝数十年,秀杰之士毕出。
太傅始以进士起家,楚公继之,陆氏衣冠之盛,寖复如晋唐时,往往各以所长见于世。
而材略伟然可纪者,如公是也。
公讳宲,字元珍
曾祖吏部郎中,直昭文馆,赠太傅讳轸
太傅两子:伯曰万载县讳琪县令宿州符离主簿朝奉大夫俨。
仲曰国子博士太尉讳圭,实生楚公,仕至尚书左丞讳佃
公,楚公第五子。
大夫早卒无嗣子,楚公命公后焉。
任为假承务郎,调台州宁海县丞,行令事,遇事立决,老吏宿奸畏慑缩栗,不敢辄动。
巫以淫祀惑民,悉捕置于法。
习俗为变。
会省丞官,父老送公出境,争赆金帛,公拒之不可,至或泣下,乃取丝一钩。
杭州仁和县越州工曹,事以举。
苏州长洲县,县号繁剧,且久不治,公至,从容如无事,而县以大治。
以最迁郎,就命通判真州事。
奸伏,申冤枉,号称神明。
州多大陂泽,用事者方兴水利,官吏人人怀希望,意谓且得厚赏。
公独不肯与,人莫测也。
覆核多诞谩,遂置诏狱,惟公独免。
盗起青溪,张甚,至出大兵,监司知公长于治剧,共荐为随军勘计官。
军食漕浙江,公建议,潮汐赢缩不可必,请令士卒各持三日粮。
舟至龙山,果失期,赖以无乏。
主将怒护舟吏,欲立斩之,莫敢争者,公独慨然曰:「江行与平地异,非吏罪。
且戮一人,众必大骇,怯者求死,强者委舟窜,立败事矣」。
乃议分所载,募民陆辇以行,舟遂轻,皆以时会,虽沙碛湍濑无害也。
众多其谋,而主将终以戾其意不悦。
凡与军事者皆超擢,独公更为通判登州,徙制置发运司干当公事。
未赴,除江南东路转运判官,实代兄中散公寘,当时以为荣。
部中饥,公便宜留上供米六十万石,损直予民,而籴于他郡,官无所亡失,而民赖以济。
避亲嫌,移提举京畿常平等事,与转运、提点刑狱置司陈留
会金人犯京师,游骑突至,转运、提点刑狱仓卒避去。
故事,两司皆兼提举将兵及保甲,而常平司弗与也。
及是,公独不动,以便宜招集燕山戍卒数千,杂以保甲,日夜部勒习教,命旧将张宪统之,扼据要害。
虏既不能犯,而溃卒亦不为乱,措置号令,赫然有大将风采。
因间道上章自劾,且乞犒军。
诏释罪,从所请。
方是时,虏剽掠四出,陈留适当其冲,微公几殆。
议者谓宜出入兵间以尽其材,而公罢归矣。
屏居常州无锡县,读书赋诗以自适。
初甚贫约,公才具高,既不仕,因治产业,甫数年,家大赡足。
然取予有大略,不务苛碎。
凶年赈贷,至倾仓庾,无少计惜。
邻里疾病嫁娶丧葬,有弗给者,不待告而赒之,然必以暮夜,曰:「吾畏人知也」。
盖公虽退而家居,然有所为,犹卓卓如此。
使得尽其材于多故时,视古所谓功名之士,岂远哉!
初,太傅遇异人,得秘诀,服气仙去。
公晚而嗣其学,起居康宁,齿发不衰。
疾已革,犹不乱。
绍兴十八年闰八月四日卒,年六十有一。
官至右朝散大夫
遗命葬太湖之东大浮山之原,以宜人徐氏祔。
宜人尚书礼部员外郎君平之女,有贤德,善笔札文辞,先公二十有九年卒。
四男子:演,某官,仕以廉直称,亦以故不得志,后公十一年卒。
淙,某官;
洝,某官;
渲,某官。
一女子,适某官段彬。
孙若。
公既葬十有五年,淙等始属公从子某为铭。
铭曰:
以公之材,遭时艰虞。
驰骋功名,公盖有馀。
世方尚法,豪杰斥疏。
亦或知之,旁睨欷歔。
卒敛智略,老于里闾。
二十三年,燕及茕孤。
大浮之原,其下震泽。
春秋奉祠,世世无斁。
东安宰林书绍熙三年1192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书稿》卷二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某悚息。
比复书幸达,兹沐嗣问,喜审已遂洗印,起居集福。
邑中屡经回禄,其何以堪?
宪车云尝拨漕司钱米相助,太守亦贤仁,凡百必不掣善书之肘也。
张宪二书已收。
馀冀珍爱,以需考绩。
不宣。
韩忠武世忠中兴佐命定国元勋之碑 南宋 · 赵雄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九一、《名臣碑传琬琰之集》卷一三、《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一七、《吴都文粹》续集卷三八、《金石萃编》卷一五○、《江苏金石记》卷一二、《韩忠武王墓志》卷三
上缵祚之十五年,威行德孚丕冒,海隅出日,罔不畏服,罔不愿为臣妾。
上益励精行健,冀大有为,闻鼓鼙而思勋臣于昕夕不忘,乃二月甲午,制曰:「韩世忠感会风云,功冠诸将,可特赐谥忠武」。
太师、韩蕲王之薨之葬,至是已二十有六年,而褒崇益光,遂与汉丞相亮唐汾阳王子仪同谥。
宸奎内出,不由有司,中外伟之。
时王子彦古方居蕲国夫人忧,闻诏感泣继血,即拜疏谢,又拜疏请曰:「草土臣彦古谨昧死言:臣之先臣世忠,发身戎行,逮事徽宗钦宗,皆著显效。
暨委质太上皇帝,自大元帅霸府洪济于中兴,始终实备大任。
仰凭宗社威灵与太上皇帝庙谟神算,摧勍敌如拉朽,芟剧盗如刈菅,大战数十,小战数百,丰功盛烈,光照古今。
不幸早弃明时,亦既积年,陛下悯念勋劳,固尝爵以真王,锡之美谥,独墓道之石无名与文,惟陛下哀矜,究此光宠,岂独诸孤显耀,抑先臣有知,犹当效结草之忠」。
天子曰:「呜呼!
惟乃父世忠建炎中兴,实资佐命,式定王国,时惟元勋,予其可忘」!
乃亲御翰墨,大书曰「中兴佐命定国元勋之碑」。
翌日,朝诸将于凌虚阁,特诏彦古戎服入见,面赐御书,俾冠于碑首。
顾谓诸将曰:「世忠有大功于帝室,今彦古亦克有志世其家,予惟宠嘉之,是用锡此丰碑。
诸卿勉哉」!
诸将感激奋跃,益知国家之不负臣下也,忠孝之不可以不尽也,功名之不可以不力也。
皆趋下再拜,彦古亦再拜泣而出。
既又诏礼部尚书臣雄曰:「汝其铭世忠之碑」。
臣雄以谓圣主褒崇元臣,兹事体大,顾末学弗称。
且祖讳与王名谥适同
寻上书恳辞,上遽批出,略曰:「君前臣名,临文不讳。
不许辞免」。
臣雄于是惶恐奉诏,谨拜手稽首,上故太师、蕲忠武王遗事曰:王讳世忠字良臣姓韩氏
韩氏本古列国后,为秦所并,子孙自韩原渡河散居延安,以国为姓。
故王世为延安人
曾祖讳则,居乡以义侠闻。
家故饶财,赈贫药病,多所全活。
既没,有异人指其所葬地曰:「代代当生公侯」。
后以王贵,赠太师楚国公
曾祖妣郝氏,吴国夫人
祖讳广,考讳庆,皆赠太师,秦、陈二国公
祖妣高氏、妣贺氏,冀、楚二国夫人
楚国五大夫子,王其季也。
始震之夕,有光芒出屋间,乡邻以为火,各具绠缶驰救,至则闻王生,皆异焉。
就襁褓辄流瞬,瞬则目光如电,楚国荐惊,而心奇之。
少长,风骨伟岸,尚气节,能骑生马驹。
诸豪里中恶少年皆俛首不敢出气,则争为之服役。
或负责不偿者,王辄为偿,负者后闻,亟持所偿愧谢,里俗为之一变。
有冤抑,不以谒郡县,而谒诸王,咸得其平。
由是名闻关陕。
尝过米脂寨姻家会饮,日已夕而关闭,王怒,以臂拉门,关键应手而断,旦视之,其木盖两拱馀,关吏骇服。
年未冠,以敢勇应募乡州
挽强弓一百斤。
尝乘悍马,手舞铁槊,奔驰二郎山峭壁间,观者胆裂,同列无一人敢继者。
军府校艺,独用铁胎弓,所向虽金石皆洞贯。
其骑射绝人类此。
时崇宁四年也。
属西方多事,王每闻边报遽至,辄上马,或不俟鞍而奋。
喜与交游痛饮,资用通有无。
或不持一钱,相从诣酒肆贳酒,期于战获鬻级以偿。
王出必多获,由是同列皆饶给。
银州之役,将从党万以行,父母素钟爱,不许,王固请于陈公曰:「大丈夫当建功业,取公侯,岂宜龊龊自守」!
陈公奇其志,乃听去。
军甫至而城闭,王直排扉入,斩主将,掷首陴外,三军乘之,大克。
继而夏人以重兵来寇,次蒿平岭,王与党万悉精锐鏖战,贼解去。
而突骑忽出间道捣我营,将士惊愕,王独部敢死士殊死斗,贼少却。
王为殿,见一骑士甚武,挥枪而前。
王问俘者为谁,曰十军监军驸马郎君兀𠼪也。
王跃马从之,斩其首,贼遂大溃。
由是西边益服王威名。
经略司图上其事,且乞优赏。
童贯专制边事,疑敢勇皆势家子,有所增饰,止许补一资。
众哗不平,而王恬不芥蒂,当时识者知王器量宏远矣。
刘延庆筑天降山寨,敌遽有之,延庆令王守北门,王夜缒城而上,斩二级,割护城毡以献。
继逢敌于佛口寨,斩首数级,始补守阙进义副尉
至臧底河,又斩三级,转进武副尉
会妖人方腊桐庐自号「圣公」,杀掠吏民,自浙河东西至于江南,毒流盖千馀里。
南方素无兵备,诏调西师讨之。
王部敢勇五十人随王禀以往,遇别将王渊于杭之北关堰桥,会大潦。
道不通,贼掩至,惶怖不知所出。
王造,说曰:「今贼据险争利,我不以智胜,而以力拒,可乎」?
怒曰:「何人敢尔」!
王益辩论不少屈。
曰:「汝虽能言,愿闻必胜之说」。
王为调一二,且请以所部邀击,命取军令状以去。
明日会战,贼势张甚,王选敢勇二十馀人伏偃桥傍,须臾伏发,贼众大乱,王追至舟前,斩首数级,师遂大克。
乃叹服曰:「真万人敌」!
尽以所随白金器赏焉。
定交自此始,至今杭人呼堰桥为「得胜桥」云。
时天下忘战日久,盗起仓卒,天子宵旰南顾,诏能得渠魁者授两镇节钺
王单骑穷追至睦之清溪洞,贼深据岩屋为三窟,诸将继至,莫知所从入。
王潜行溪谷间,问野妇,得其洞口,即挺身仗戈而前。
榛棘嵚崎,越险数里,捣其巢穴,缚伪八大王,格杀数人,遂就擒,并俘以出。
辛兴宗后至,领兵截洞口,掠王俘以为己功,故王不受上赏。
别帅杨惟忠还阙,少伸其事,但超转承节郎
朝廷议复燕山,调诸军以行,至则皆溃。
王往见刘延庆,抵滹沱河,独与苏格等五骑俱,逢虏骑二千馀,从者失色。
王遣五骑列于高冈,戒勿动。
燕山溃卒来会,然皆重伤者,王即命舣舟河岸,约曰:「虏奔即鼓噪助声势」。
王乃独跃马薄贼,回折自如。
虏疑之,分为二队,据坡以视。
王出其不意,突刺二执旗者,因纵击,格等五骑应于后舟中,溃卒亦鼓噪如约。
虏疑我伏发,遂大溃,追斩甚众。
是时山东河北盗贼蜂起,王从王渊讨捕,所在摧锋,于大名境中,杀水贼几尽。
又破汤村强盗。
累奇功转秉义郎
偏将梁方平经略东事,贼杨天王、透手滑聚众数千,寇尉氏,一战擒其渠帅,馀党悉平。
临沂贼武胡众数万,与战于韩王店,又平之。
沂州贼徐进众五万,而官军不满五千,王止以衙兵五十馀薄贼,诛馘悉尽。
青社张先水、鼓山贼刘大郎、望仙山贼高托山、集路山贼贾进、贼徐大郎,众皆不下万人,大者或跨州兼邑,王每身诸将,次第擒灭。
又杀获东海张夔等,由济南振旅而归。
于是山东诸盗悉平,转武节郎
钦宗即位之初,王方梁方平防河浚州
金人大军已压浚境,方平漫不顾,以为他盗。
王说曰:「今之来者,金虏耳!
愿公速整行阵,为护河计,河一失守,宗社阽危,公可忽乎」!
王忠愤由中,词气激烈。
方平怒,俾王以三十骑当敌,名曰硬探,实欲致王死地。
王遇敌辄战,以实归报。
方平犹以为红巾贼,不设备。
及虏进迫屯子桥,则方平脱身遁矣。
王师既失主帅,数万之众皆溃,虏骑大至,王陷数十重围中,意气弥壮,挺枪奋跃而前,所向披靡。
虏叹异,小却,即溃围出,殿诸军,焚桥而归。
京师钦宗王勇冠军,召对便殿,且询方平失律之状,王条奏甚悉。
武节大夫
俄召诸路勤王兵入卫,王隶京城四壁为统领
属虏人许割三镇而还,王渊河北总管,辟王为先锋统制
有胜捷军统制张师正者,战败,转徙大名留守宣抚使李纲斩之以徇。
师正所部本童贯牙兵,初创胜捷军,极诸军之选,每禁军一指挥,所选止一二人,或四三人,皆人物魁梧、武骑超绝者,才得五千馀人,后隶师正
师正死,此军怀反侧,遂相约为乱,鼓行而东,劫掠淄、青间,影附胁从者四五万,号二十万,所过亡复噍类,山东复扰。
王以戍将寓大名,雅为所器重,遂檄王以所部五百人讨之。
至淄河,以军分为四队,布铁蒺藜,窒归路,令曰:「前则有功,退则死。
有怯走者,许后队杀以为功」。
于是士皆效死,莫敢回顾。
至夜半,纵兵袭贼砦。
贼既惊扰,旦而接战,大破之,斩其魁李复,馀悉奔溃。
王穷追不已,贼伏溃卒数千出我不意,王不及介胄,上马趋之,矢石雨下,臂指吻鼻中四镰。
王怒,折箭披弓,拔刀径前,杀为首者六人,贼众又奔。
追至宿迁,其众尚万馀,谓已远,王不能及,方拥所掠子女、椎牛纵酒。
王单骑疾驰,夜造其营,呼曰:「大军来矣,速束戈卷甲,吾能保全汝等,以共功名」。
贼自淄河破胆,皆跽请命曰:「愿吾父贷死」。
因进牛炙斗酒,王下马,饮啖辄尽,众莫敢动,悉束手降。
黎明,见王所部止此,始悔之,而业以解甲,莫不相顾失色。
左武大夫果州团练使
将所降朝京师,钦宗再锡对,慰奖甚渥,赐衣甲枪牌,除正任单州团练使,就命将所部屯滹沱河。
真定失守,王知滹沱形势已蹙,去之赵,赵守盖王渊云,渊得王恃以自固。
虏再入寇赵,知王在焉,攻益急,殚援绝,孤城更数日殆破。
王一夕潜将三百人捣其营,虏大惊乱,翌日遁去。
后有自虏来者,始知大酋二都统是日被枪以毙,众遂不能支。
嘉州防禦使
将所部还大名总管赵野辟为前军统制
光尧寿圣宪天体道性仁诚德经武纬文太上皇帝时以天下兵马大元帅济阳,王领所部劝进,复自济阳南京
虏纵兵逼城,人心凶惧,王据西王台力战,虏稍却。
翌日再至,而酋帅白马三郎以众数万薄城。
王时所将近千人,与贼遇,即单骑突之,斩酋帅以还,部兵乘胜鏖斗,虏众遂溃,南京围解。
郡守帅父老迎谒,居民炷香夹道,多感涕者,于是还诣济阳劝进,遂扈跸如南京
太上即位,授光州观察使带御器械
王请移跸长安,下兵收两河,朝议不从。
始建御营,以王为左军统制
诏平济州山口贼解大刀、李昱等,所向剿除。
定国军承宣使,依前带御器械
制曰:「解赵城之围,威镇河朔
却胡马之牧,效著睢阳」。
皆纪实也。
车驾幸维扬,王以所部扈从。
甫至,贼有张遇者,号一窝蜂,既破仪真,自金山以众来降,抵城而不解甲,扈从者危惧。
王单骑造其垒,晓以逆顺祸福,叱使速降,众遂解甲听命。
李民拥众十万,亦既来降,比至维扬,复狼顾整励器械,诏王渊处置,渊以属王。
王往谕旨,诛梗议者刘彦,驱李民以出,缚小校二十九人,送渊戮之。
以民隶王军,分其众属大将张俊等,事遂定。
授王京西等路捉杀内外贼盗。
时虏再犯河雒,王率敢死士战于孝义桥,所杀已数千人,而别将以后军先退,虏众乘我,王身被镞如棘,卒力战以免。
后至汴,诘先退一军,皆斩左右趾以徇,威令大振,自是军不复败矣。
召还行在,授鄜延路副总管,加平寇将军,承节、带御营统制如故。
未几,诏王领所部如山东
王闻车驾幸钱塘,遂由海道趋行在,时建炎三年也。
未至,有裨校段恩者,亡至都下,诡言王兵溃陷虏,物情震骇。
殿前统制苗傅刘正彦素畜异心,王陷没,无复忌惮,遂勒兵反。
签书枢密院事王渊内侍数十人,奉太上居别宫,凶焰炽甚,神武中军统制官湛又阴与同恶。
王在海上闻变,望阙恸哭,举酒酹神曰:「誓与此贼不共戴天」!
舟中士卒亦皆恸哭思奋。
礼部侍郎张浚平江,方议讨乱,与诸将环坐,计未有所出,王且至,更相庆曰:「韩公之来,此事必办」。
王至见,相与号泣曰:「何犹豫为」!
即日与定复辟之议,乃先诸将启行。
时道路哗言正彦谋挟乘舆以出,中外汹惧。
王曰:「贼素知畏我,我至,彼敢尔耶」!
寻命偏将张世庆搜绝诸路邮置,使伪命不行。
嘉禾,造攻具甚急。
正彦制止王,且除节钺,王不受命。
江淮两浙制置使吕颐浩亦来,王迎谒于郊。
颐浩问曰:「贼计无它虞乎」?
王曰:「彼怙势凭众,胁助铁券,自谓不死,安有他虞」!
又问:「可必胜乎」?
王曰:「以顺讨逆,何为不胜」!
颐浩曰:「知彼知己,可以战矣」!
杨国夫人及二子质军,防守甚严,王略无顾念。
会隆祐太后宣见杨国杨国,绐曰:「太尉作如许事,公来矣,于太尉何如」?
乃屈膝拜曰:「愿奉兄嫂礼,谨其鞍马,烦夫人好为言」。
是日入见,隆祐宣问周悉,执杨国手垂泣曰:「国家艰危至此,太尉首来救驾,可令速清岩陛」。
杨国奉诏,驰出都城,遇弟翊于途,告之故,翊色动,手自捽耳。
杨国觉翊意非善,愈疾驱,一日夜会王于嘉禾
王见之惊曰:「汝辈在耶」!
俄而明受诏至,王曰:「吾知有建炎官家,安知明受耶」!
斩其使,焚其诏,进兵益急。
等大惧,遣将领张永载谢罪,且出御札曰:「知卿已到秀州,远来不易。
朕居此极安宁,苗傅刘正彦本为宗社,终始可嘉。
卿宜知此意,遍谕诸将,务为协和,以安国家」。
王知胁求诏旨,非太上本意,谕载曰:「天子即复位,事乃可缓。
不然,吾今以死决之」。
贼得语,知不可解,即日复太上明辟。
王晨夜兼行。
承宣使张俊遣兵三千助王,王顾所部或非素所拊循,乃悉收家属诣军。
及合战临平,舣家属舟岸下,由是师徒登岸击贼,无一不用命者。
贼将苗翊、马柔吉以重兵负山阻河为阵,且于中流植木为鹿角,以梗行舟。
岸间涂淖不可驰,王乃下马挥戈,令军中曰:「今日当以死报国,若面不带数箭者皆斩」。
士殊死斗。
转至剪刀山下,贼以乘神臂弓数千持满而待。
王瞋目大呼,挺刃径前,贼辟易,矢不及发。
连战皆大克,直造北关门。
正彦自授江东制置使副,提禁旅数万以遁。
朝廷虑其遂逸去,诏能生擒正彦者,有官人转承宣使,无官人授正任观察使,其馀获逆党,赏各有差。
王入朝行宫,拜且泣曰:「逆贼不道,主辱臣死,臣愿受命,缚此二逆」。
因奏曰:「逆贼拥精兵数万,去瓯闽甚迩,万一寖成巢穴,愈难扑灭,臣请速除之。
未审圣意欲生致之耶?
抑函首以献也」?
太上曰:「能杀之足矣」。
王曰:「臣誓生致之,显戮都市,为宗社刷耻。
不然,则臣为欺天」。
殿前虎贲宋金刚、张小眼者,号膂力,王乞以从,欲俾获俘来上。
时所部才数千人,请止以所部行。
太上壮之,酌巨觥以饯,因握手语王曰:「统制吴湛佐二叛为逆,卿知之乎」?
王曰:「此易与耳」!
时湛已不自安,严兵为卫。
王诣湛与语,手折其中指,遂擒以出。
门下兵卫惊扰,王按剑叱之,无敢动。
又亲擒湛党王世修,同日伏诛。
王遂行,诏除武胜军节度使、御前左军都统制、江浙制置使
王兼程追袭。
贼方围三衢,闻王师来,即解去,将趋上饶
王恐其或滋蔓闽、广也,径自浦城捷出迎之。
至渔梁驿,与贼遇,夜半勒兵,距浦城十里。
贼跨溪据险设伏,正彦屯溪北,屯溪南,相约为应。
俄而接战,部将李忠信、赵竭节恃勇陷阵,马彦溥驰救,死之。
王挺枪径前,贼望见,咋曰:「此韩将军也」!
乃溃,擒正彦弟翊,遣所乞二虎贲护俘献行宫,斩于建康市。
师还至蒋山,太上遣中贵人赐金合茶药,并御书「忠勇」二字表王旗帜。
诏曰:「馀杭之难,卿首奋忠勇,已破凶逆。
朕之复辟,惟卿之功」。
检校少保武胜昭庆军节度使、御前左军都统制
杨国硕人超封国夫人,制曰:「智略之优,无愧前史。
给内中俸,以示报焉」。
功臣妻给俸自杨国始。
改除武胜定国军节度使,依前检校少保御前诸军都统制
兀术入寇,车驾复幸临安,命杜充尚书右仆射建康,王守镇江,兼制海道
王方治舟秀之青龙,无何,建康叛降于兀术,兀术遂自建康宣城,直至广德,径趋临安,车驾又幸四明
王闻之,亟以舟师赴难。
未发,兀术王在京口,遽勒三十万骑北还,王即奏愿留江上剿除,使绝南牧之患。
遂提兵截大江以邀之,先降其将铁爪鹰李选。
太上赐札曰:「比在会稽吕颐浩献议,欲会兵京口,邀截归路。
遽览来奏及图上方略,实契朕怀。
惟卿忠愤之诚,谋虑之审,千里之外,不谋而同。
载观规图,深所嘉叹。
今以获贼资财物帛尽与将士,并降空名诰劄二百道,用资激赏」。
兀术遣使通问,王亦遣使臣石皋报之,约日会战,战数十百合,虏终不得渡。
复使致词,愿还所掠假道,不听;
请益以名马,又不听。
虏乃益兵仪真,势接建康,兀术军于南,挞辣军于北。
王提海舰中流,南北接战,相持黄天荡四十有八日。
兀术窘甚,求打话,王酬答如响,时于佩金凤瓶传酒纵饮示之。
虏见王整暇,色益沮,乃祈假道甚哀,王曰:「是不难,但迎还两宫,复旧疆土,归报明主,足相全也」。
兀术语塞。
又数日,求登岸会话,王以二人从见之。
复伸前恳,而言不顺,王怒且骂,引弓将射之,亟驰去。
虏自知力惫粮竭,久或生变,而王舟师中流鼓枻,飘忽若神。
凡古渡津口,又皆以八面控扼,生路垂绝。
乃一夕潜凿小河三十里,自建康城外属之江,以通漕渠
刑白马,剔妇人心,兀术自割其额祭天。
幸风涛少休,窃载而逃。
王谍知其谋,悉舟师督战,会风弱帆缓,虏得以轻舸渡去。
人称为番人河,其后秦桧主和,更名新开河云。
先是,王治兵镇江,尝曰:「是间形势,无如金山龙王庙者,虏必登此,观我虚实」。
乃遣偏将苏德以二百人伏庙中,又遣二百人伏岸下,约曰:「闻鼓声,岸兵先出,庙兵继出。
数日虏至,果有五骑趋入庙,庙中之伏喜,先鼓而出,五骑振策以驰,仅得其二。
有一人红袍白马,既坠,复跳驰而脱,诘二人者,云即兀术也。
是举也,兀术仅以身免,俘获杀伤者不可胜计,所遗辎重山积,所掠男女获免者不知数,又获龙虎大王舟千馀艘。
捷闻,太上赐札曰:「卿比统帅舟师,邀击虏寇,忠勇之节,远近所闻。
相拒大江,殆弥两月,杀伤莫计,俘获良多。
所有已立功人,早以功状来上,当优与推恩」。
又札曰:「胡马饮江,大肆残虐,卿感激思奋,慷慨自期。
独提全军,往邀归路。
将士用命,水陆齐攻。
捷音遽闻,杀获甚众。
言念忠劳,不忘嘉叹」。
未几,除检校少师武成感德军节度使、神武左军都统制
时剧盗数起,闽中荆湖震扰,朝廷为出禁旅,遣辛企宗讨之,师老不能平。
福帅程迈监司侯悫等力请改命将帅,章四十三上,太上乃除王福建江西荆湖南北路宣抚副参孟庾以行。
贼范汝为据建安,众踰十万,至僭造黄红伞等。
王曰:「建居闽岭上流,使贼沿流而下,则七郡皆血肉矣。
于是选轻锐航海,径趣福唐,拥众而上。
福帅迎谒,且言贼方锐,宜少休以俟元夕
王笑曰:「吾以元夕凯旋见公矣」。
因酌酒以别。
师次延平剑潭湍险,贼焚桥以拒我师。
王策马先浮以济,师遂济,士气益倍。
建宁百里许,贼尽塞途路,埋巨木为鹿角,散布竹签、铁蒺藜,掘陷马坑,凡可以旅拒王师者,无不用其至。
王即命诸军偃旗仆鼓,舍正路,俾各择便利,沿山堑溪,披践榛棘,遂达郡之凤凰山,绕出贼背,下瞰城邑,如在井底。
火楼、巨石、天梯、云梯,百道齐攻,汝为震怖,以谓从天而下。
五日城陷,汝为窜身自焚回源洞中。
又有陆必强、叶铁骨、陆必先、张弓手、熊致远等,皆号贼骁将,分兵四劫。
而叶谅者别以一军再寇邵武,王悉擒斩之。
凡杀贼众三万馀人,生擒魁首张熊等五百馀人,士人之附贼如施逵、谢向、陆棠等,皆械送行在所
乃令军人悉驻城上,毋得下,植旗于城之三隅,令士民自相别,农者给牛、谷使耕,商贾者弛征禁,为贼者使民得甘心,胁从者贷遣。
建安之民自以为蒙更生,家立生祠,共刻其事于石,至今奉香火惟谨。
太上赐札曰:「省奏,范汝为已就灭亡,遂释朕南顾之忧。
其馀畸○贼党并叶谅等,想已招捉,惟务随宜处置,勿留后患」。
又札曰:「卿比执讯获丑,安靖一方,非特秋毫无犯,给耕夫之牛,使不失时。
虽古名将,何以加诸!
朕始闻此,喜而不寐,是惟威爱兼得,体我至仁,加惠斯民者也。
卿之劳苦,实永朕怀」。
王遂条奏江西、湖南群寇,要须以时平定,乘胜扑灭,势若破竹。
诏从之。
王旋师永嘉,若将就休息者,已而道括苍上饶,径至豫章,江滨连营数十里。
贼不虞王之猝至,以为神,大惊,于是曹成、马友、李宏等次第来降。
王悉分配诸军,即日移师长沙
山东贼白毡笠、刘忠有众数万,尝与兀术转战颉颃,而南据祁阳之白绵山,自黔其额,号「花面兽」。
山险重复,营栅相望,凡一年莫敢撄其锋者。
王始至,即欲急击之,曰:「少延岁月,湖南生灵无种矣」。
庾不可,曰:「功幸已成而师劳,若更趋白绵,有如不捷,前功尽废」。
王曰:「兵家利害,世忠策之审矣,非参政所知。
请期半月,当驰捷以献」。
庾不能夺。
王即将所部与贼对垒,乃奕棋饮酒,按兵不动者累日,众莫窥其际。
一夕,独与亲信苏格便服、联小骑直穿贼营。
夜者呵问,王曰「我也」,盖王已谍知贼中约以「我」字为号,故所向不疑
遂周览营而出,喜曰:「此天赐也」。
即下令明日破贼。
会食,遂命诸军拔栅前行。
先遣锐卒二千,衔枚夜进,伏于白绵山上,戒曰:「贼必空垒来战,若疾驰入夺中军望楼,驻麾张盖」。
既而贼以三万人拒战,兵交自寅至巳,贼精兵迭出,胜负未分。
俄而所遣锐卒二千植旗盖于贼之望楼,传呼如雷,贼回顾惊愕,进退无所据,遂溃乱。
王乃传麾令上下夹击,将士争奋,大破之,追斩忠于小舟,传首阙下。
下令敢掠子女者斩。
湖南遂平
战克之日,与庾所期如合符契。
诏除太尉,馀如故。
又赐札曰:「出师今将期岁,以尔劳苦,繄我忧冲。
比岁李宏坏植,刘忠败绩,益张吾武,震挠凶徒,朕甚嘉之。
且以防秋戒期,狄怨是念,卿其振旅来归,竭尽智力,以图大功,而后喜可知也」。
王授钺以出,扫清三方。
太上伟其功,诏枢密院以功状颁示内外,诸将各务奋励,共举中兴,以光史册。
师还建康,乃置背嵬亲随军,皆勇鸷绝伦者。
开府仪同三司,节制依旧,充淮南东路宣抚使泗州置司
明年,以建康镇江淮东宣抚使镇江
是岁,兀术与酋帅挞孛耶合三路兵入寇,骑兵自泗取淮阳步兵自楚取高邮,尘覆飞鸟。
太上赐札曰:「览卿承楚之奏,良用骇叹。
今虏气正锐,又皆小舟轻捷,可以横江径渡。
想卿谋画已定,可保无虞。
更宜率励将士,戮力剿除。
此亦卿前日之所论奏也。
浙西趋行朝无数舍之远,朕甚忧之。
卿忠愤忧图,朕所素知,协济艰难,正在今日。
切更多算,以决万全」。
又札曰:「朕以逆臣刘豫外挟强虏,驱率吾民,遣兵东向,观其措意,必欲图危社稷,人神所共嫉,覆载所不容。
卿为国大臣,乃心王室,忠愤之气,想实同之。
今贼犯真滁,已逼江上,而建康诸渡,旧为贼冲,万一透漏,存亡所系。
卿宜戮力一心,以赴国家之急。
先饬守备,徐图进取,无失事机,以堕贼计。
朕虽不德,无以君国子民,而祖宗德泽,犹在人心,所宜深念累世涵养之恩,永垂千载忠义之烈。
兴言及此,当体至怀」。
王受诏感泣,曰:「至尊忧勤如此,臣子何以生为」!
遂自镇江济师,以前军统制解元守高邮,候虏步兵,而王亲提骑队往大仪,以当淮泗之寇。
伐木为栅,自断归路。
大会将佐曰:「金人马步分道并进,车驾方在江南,有如不胜,必为社稷忧,诸君奋忠义以报国,此其时矣。
吾平昔恨无死所,所以拔桥断路,示无生还之望」。
遂大飨战士,战士皆感奋,气自百倍。
会朝廷遣魏良臣使虏,至淮阳,王置酒送别,杯一再行,流星庚牌沓至。
良臣问故,王曰:「有诏移屯守江」。
乃撤炊爨班师。
良臣切自喜,疾驰去。
王度良臣已出境,乃上马令军中曰:「视吾鞭所向」。
于是六军大集、北行至大仪,勒精兵为五阵,设伏二十馀处,戒闻严鼓之节,则次第起击。
良臣至虏,虏果问我师动息,悉如所见以对。
兀术号知兵,闻大军仓卒南还,喜甚,与群酋厉兵秣马,直趋江口,至大仪五里所。
王纵虏骑过吾军之东直北,旗小麾,鼓一鸣,伏者四发。
吾军旗与虏杂出,虏军乱,我师伍伍迭进。
步队各持长斧斫马足,虏全装陷涂淖,弓刀无所施。
王东西麾劲骑四面蹂之,虏大半乞降,馀皆奔溃。
追杀数十里,兀术乘千里马以遁。
积尸如丘垤,擒其骁将挞孛耶、女真千户长五百馀人,获战马五百馀匹,器械辎重与平山堂齐,军势大振。
兀术还泗上,召良臣,诘责其卖己,将斩之,良臣好词以免。
解元至高邮,亦遇贼虏,设水军夹河而阵,我师皆愿效死。
虏整队迭出,一日之间,合战十三,士力稍罢,相拒未决。
王遣成闵将劲骑往援之。
与元军合,复大战,败生女真及千户长等,虏败去。
俄而王至,穷追于淮。
虏复大战,败溃奔走,相蹈藉没溺死者不可胜计。
捷书沓至,群臣入贺,太上曰:「世忠忠勇,朕知其必能成功」。
赐札曰:「闻卿独抗大敌,剿杀犬羊数以万计,攘逐过淮,全师而还,甚慰朕望。
兀术举国来寇,凭陵边圉,非卿智勇冠世,忠义徇国,岂能冒犯矢石,率先士卒,以寡胜众,俊伟如此?
朕深念卿躬擐甲胄之劳,将士摧锋力战之苦,夙宵震恻,痛切在躬。
得卿来报,顿释朕怀」。
初虏既倾国内侮,朝廷过计,有劝太上他幸者,于是降旨,议散百司,物论哗然。
宰相赵鼎与王议合,曰:「战而不捷,去未晚也」。
至是虏既溃败,王自淮上振旅凯旋,江左遂安,故论者以此举为中兴第一。
少保武成感德军节度使、淮南东路宣抚使镇江置司
王在镇江,一日方会诸将置酒,虏帅挞辣耻前败覆,以书币来约战,王即席遣伶人张轸王愈之持茗为报。
报书略曰:「元帅军事良苦,下谕约战,敢不疾治行李,以奉承旨挥也」。
挞辣谋屈,卒不来,未几全军遁去。
然诸将徘徊顾望,无敢渡江者。
王独请移军穷边,经理中原,太上赐札曰:「昨因虏近,议者以经理淮甸为言,人多惮行。
卿独慨然请以身任其责,朕用嘉之」。
又曰:「今闻全师渡江,威声遐畅。
卿妻子同行否?
乍到,医药饮食或恐未备,有所须,一一奏来也」。
改除武宁安化军节度使,依前少保,充京东淮东路宣抚处置使营田大使楚州置司,兼节制镇江
楚累经残掠,邑屋皆丘墟榛棘,王至,则抚集流亡,通商惠工,创新营垒,民心安固,军气日益振厉。
于是曩时煨烬瓦砾之场,化为雄都会府,隐然为国长城矣。
刘豫间遣兵入寇,每为王所败却,生擒伪知镇淮军王拱及食粮军数百献于朝。
是年虏又犯涟水王迎击,杀其将孙统领,追至金城
时豫之锐卒尽屯宿迁圣女墩,王以轻兵破之,转战至徐之驾口。
军既单弱,而虏援兵讹里耶索、贾舍人踵至,遂以背嵬轻骑五百冲之,为虏所围。
王突围拔众以出,复乘锐掩击,过落马湖五十馀里,杀伤不可计。
淮阳,旦暮且下,会诏班师,王亟还。
道遇伪齐帅刘猊率金国三路都统太一孛堇、凿山水晶相公青州五路都统东平府总管,及兀术举兵自河间与诸道会。
王结阵向敌,遣小校郝彦雄造其军,大呼曰:「锦袍毡笠骢马立阵前者,韩相公也」。
众咎王,王曰:「不如是,不足以致敌」。
及虏骑至,王先以数骑挑之,杀其引战者二人,诸将乘之,大破虏众,暴尸三十里。
捷闻,太上赐札曰:「卿诚存报国,义独奋身,长驱济淮,力战破贼,俘获群丑,抚辑遗黎。
眷言忠劳,实所嘉叹。
然王师之出,本以吊民,上将之威,尤宜持重,军旅之外,毋爽节宣。
深体至怀,副朕倚注」。
特授横海武宁安化军节度使,赐扬武翊运功臣,依前少保,充京东淮南东路宣抚处置使营田大使
王以承楚单弱,正当寇冲,寇至无以守,乃增大其城,身自督役,役不劳而城固,民恃以无恐,家立生祠以报。
先是移屯淮阳,与敌接境,王乃多遣间结山东豪俊,俾缓急为应,山东人及太行群盗多愿奉约束者。
金人废刘豫,中原军溃盗起,王以为机不可失,奏乞全师北讨,招纳叛亡,为恢复计。
恳请诚切。
太上赐札曰:「览卿来奏,备见忠义许国之意,深用叹嘉。
今疆埸之事,以安静为先,变故在彼,不必干预,当敦信约。
卿其明远斥堠,谨固封疆,以备不虞,称朕意焉」。
既而秦桧议和,诸帅已屯建康武昌,诏王徙屯京口
王上奏,极论虏情叵侧,其将以计缓我师,乞独留此军,蔽遮江淮,太上赐札曰:「览奏,欲依旧留屯淮甸,誓与敌人决于一战,已悉。
朕迫于强敌,越在海隅,每慨然有恢复中原之志,顾以频年事力未振,姑郁郁于此。
自去冬敌人深入,卿首剉其锋,鼓我六师,人百其勇。
既至,彼潜师引遁,而卿复率先移屯淮甸
进取之计,恃此为基,朕甚嘉之。
前日恐老小或有未便,委卿相度,今得其所奏,益见忠诚,虽古名将,亦何以过!
使朕竦然兴叹,以谓有臣如此,祸难不足平也。
古人有言:『阃外之事,将军制之』。
今既营屯安便,控制得宜,卿当施置自便,勿复拘执,至于军饷等事,已令三省施行」。
初,国朝军政日修,虏师屡衄,于是阴谋沮挠吾事。
秦桧还自沙漠,力劝太上屈己和戎,销兵罢将。
朝廷遣使交割河南境土,虏亦遣使来议,而使名不逊
主议甚力,自大臣宿将,万口和附,王独慷慨涕泣,章上以十数,为太上开陈和议不可之状,大略以谓:「虏情诡诈,且陕西诸路出兵产马用武之地,岂肯真实交割」!
又曰:「但恐以还地为名,先要山东河北等路军民及北人之归明者,出此声势,摇动人情。
我若太加卑屈,深虑人心离散,士卒凋沮」。
又曰:「今当主辱臣死之际,臣愿效死节,激昂士卒,率先迎敌,期于必战,以决成败。
若其不克,陛下委曲听从,事亦未晚」。
又曰:「如王伦、蓝公佐交割河南地界,别无附合诳赚朝廷,虽以王爵处之,未为过当。
欲乞令供具委无反复文状于朝,以为后證。
如臣言虚妄,日后事成虚文,亦乞重寘典宪」。
其言深切恳到,出于忠诚,且请单骑赴阙面奏。
太上率优诏褒答,其略曰:「卿忠勇冠世,独当一面。
国威既震,和议渐谐,南北兵民,可冀休息。
究其所自,卿力居多。
卿其保护来使,无致疏虞。
所乞入朝奏事,俟有机会,当即召卿
众方怀疑,疆埸事大,正倚卿为重,未可暂离军中也」。
其后虏果负约如王所言。
甚恐,即上疏曰:「臣闻德无常师,主善为师;
善无常主,协于克一
伊尹相汤咸有一德之言也。
臣昨见金国挞辣有讲和割地之议,故赞陛下取河南故疆。
既而兀术戕其叔挞辣,蓝公佐之归,和议已变,故劝陛下定吊民伐罪之计」。
又曰:「如臣言不可行,即乞行罢免,以明孔圣陈力就列、不能者止之义」。
其词反覆无据,由是天下服王精识,而尤益深云。
兀术既再陷三京,又犯涟水,太上赐札曰:「金人复占据已割旧疆,卿素蕴忠义,想深愤激。
凡对境事宜,可以结约招纳等事,可悉从便宜措置。
事体稍重,即具奏来」。
王遂率背嵬军由泇口破走兀术,伪守赵荣以宿州降,李世辅亳州降。
诏除少师,馀官悉如故。
明年,虏都统太师者以大军入寇,水陆并进,未及渡淮,王督士马拒战于淮阳,又走之,因取刘泠庄,设伏掩击,遂至沂水,虏溺水不知其数。
又遣偏将王胜攻下海州,取怀仁诸县,破千秋胡陵大寨,擒虏帅郭太师、伪守王忠,尽得其军粮、牛马、器甲,即日献俘阙下,诏除太保,依前功臣三镇节钺淮东宣抚处置使、兼河南北诸路招讨使营田大使封英国公
是年虏犯淮西殿帅杨存中宣抚使张浚之师,与战于钟离,弗克,诏王赴援。
虏别军数万屯定远,王遣成闵以轻骑击破之,转战数日,兀术中克敌弓以走,其众大溃,遂夺钟离
捷闻,太上赐札曰:「闻卿亲率将士,与贼接战,追逼直至城下,贼马一发奔溃过淮,卿已复据州。
卿忠义之气,身先士卒,亲遇大敌,嘉叹何已!
况卿前后所料贼情,一一必中,今日善后之策,更为深加思虑,措置以闻也」。
王因上章,极言爵赏之滥,乞自今非破虏、复境土,不畀崇资,以塞倖门。
时和议复成,秦桧权力益盛,异己者祸如发矢,王复危言苦谏,以谓:「中原士民迫不得已,沦于腥膻,其间豪杰莫不延颈以俟吊伐。
若自此与和,日月侵寻,人情销弱,国势委靡,谁复振之」!
太上复赐札嘉奖,又乞与北使面议,优诏不许。
寻再上章,力陈秦桧误国,词意剀切,由是深怨于王。
已而尽撤边备,召诸大将还阙,王及张俊岳飞枢密使副。
王上表乞解枢务,避窜丐闲,时论高之,时绍兴十一年也。
又上表乞骸骨,不许,除太傅,依前三镇节钺,充醴泉观使进封福国公,赐第都城奉朝请
其秋显仁皇后騩驾来归,王朝谒于临平,后以北方独闻王名,特召至帘前曰:「此为韩相公耶」?
慰问良久,其后赐饷无虚月。
明年进封潭国公,十三年,进封咸安郡王,十七年,以郊恩改镇南武安宁国之节。
太上数召王同家人燕于苑中,眷礼深笃,数赐名马、宝剑其他赐予,劳问相踵,然王老矣。
二十一年秋,王病不能朝,乃上表谢事,策拜太师,问疾之使肩摩毂击于道。
于是悉召故人列校,勉以忠义大节,焚逋券百万,亲视含禭,曰:「吾以布衣百战,致位公王,可以无憾矣」。
是年八月四日薨于私第之正寝,享年六十有三。
疾方革,累诏宣医诊视,讣闻,太上衋然为辍视朝。
通义郡,赙以内帑、金帛各三千疋两,锡尚方名汞、龙脑香以歛,禭服用一品,所以慰恤其家甚至,遣敕使徐伸护葬事。
是年十月庚子大葬于平江府吴县胥台灵岩山之原。
有诏命中贵策祭于家,又诏奉常贰卿軷祭于都门外。
子孙次第进秩。
娶白氏,秦国夫人
梁氏,杨国夫人
氏,秦国夫人
周氏,蕲国夫人
子男四人:长曰彦直,尝任户部尚书,今为太中大夫延水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户
次曰彦朴,奉识郎、直显谟阁,蚤世;
次曰彦质,朝奉大夫直徽猷阁、知黄州
次曰彦古,起复朝奉大夫、充敷文阁待制、知平江府兼节制水军,今家居终蕲国之制。
女八人:长适故朝散郎通判饶州曹沾,次适宣教郎冯用休,次适宣教郎、知宣州宁国王万脩,次适从政郎刘莒,次适宣教郎宗正寺主簿胡南逢,次适承议郎、充集英殿修撰主管佑神观张子仁,二人为黄冠。
孙男十七人:曰梴,奉议郎太社令
曰杕,奉议郎直秘阁
曰格,宣教郎
曰枢,承务郎
通仕郎
曰相,承事郎
椿承务郎
曰楷,承奉郎
曰林,将仕郎
曰森,曰休,曰楫,曰杰,曰本,曰梓,曰樟。
孙女八人:一适将仕郎王大昌,馀未行。
今天子乾道纪元之四年,有诏特追封蕲王,又八年,乃赐谥。
始王鼎贵,尝戒戏下及其家人曰:「忠者,臣子不可一日忘,不惟所当常行,抑亦所当常言。
吾虽名世忠,汝曹无得以忠字为讳,若讳而不言,是忘忠也。
吾生不取、死不飨也」。
至是得谥忠武
彦古禀述先教,不敢辞,君子以为通于孝云。
呜呼!
王起西陲布衣,杖剑从戎,不十数年,功名与日争光,何其盛耶!
平寇将军,为都统制,为宣抚使,为常置使,为营田大使,为诏讨使,为枢密使,所践无非达官要职,而能益彰;
平全闽,夷江西,剪湖湘,歼苗、刘,摧兀术,鏖大仪,拓东海,捍杨楚,震淮阳,所当无非勍寇剧贼,而功益俊伟不可及。
及和议初定,虏使稍不恭顺,王则忿其无礼于吾君,诵言诛之,且下令所部州无得少屈,虏使为之沮戢。
性不喜便佞,事关庙社,必伛偻玉陛上,流涕极言之,虽不加文饰,而诚意真切,理致详尽。
人主知其出于忠实,不以为忤也。
秦桧用事,遣中原人亲属还虏中,有恋国恩不忍去,必械絷以送,至谋遣赵荣。
王力争曰:「荣不忘本朝以归,父母、妻子悉遭屠灭,相公尚忍遣之,无复中原望耶」!
弗听。
岳飞之狱,王不平,以问曰:「飞子云与张宪书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
王艴然变色曰:「相公,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于时举朝惮权力,皆附离为自全计,独王于班列一揖之外,不复与亲。
每建大议谠言,家人危惧,或乘间劝止,王曰:「今明知其误国,乃畏祸茍同,异时瞑目,岂可于太祖官家殿下吃铁棒耶」!
言虽质,留旨深,士君子至今传之。
受人恩,则生平不去心。
签枢王渊识王于微时,待遇绝等,苗、刘之乱,首遇害,王为请地厚葬,经纪其家,不遗馀
初,轻财嗜义,家无宿储,或劝以治生,曰:「国家官人,以爵使禄,足代其耕也。
若切切事锥刀,我何爱爵禄,不为大贾富商耶」?
王敬服其言。
故握兵三十年,未尝为乾没贸迁之私,上所锡赉,悉分将士,将士故乐为之用。
太上高其义,察其廉,特赐江东永丰圩田,以给其子孙,王复上书,租赋愿与编户同,为势家倡。
太上欲成其美,从之,优诏奖谕。
虽厚抚将士,千金有所不爱,至一官一级,则靳惜如肌肉。
尝谓将佐曰:「为国立功,人臣常分,吾所以使汝辈功浮于赏者,乃所以遗尔子孙也。
天日昭昭,爵禄虚受,终必为祸,他日为国爪牙,尤当戒此」。
旧制:战胜第赏,必以首级,军人贪得,至杀平人以希赏。
王始建议,不许以首级计功。
然诸帅保奏将士武功,左武各有队伍,惟王所部须实有功乃奏,终不以毫发假人。
是以淮东一军,功最多而崇资者少。
楚州,与士同力役。
黄天荡之战,杨国在行间,亲执桴鼓。
楚州,织薄为屋。
将士有临敌怯懦者,王遗以巾帼,设乐大宴会,俾为妇人妆以耻之,其人往往感发自奋,后多得其死力。
其制兵器,凡今跳涧以习骑,洞贯以习射,狻猊之鍪,连锁之甲,斧之有掠阵,弓之有克敌,皆王遗法。
太上以其制下兵部及颁降诸将者是也。
尝中毒矢洞骨,则以强弩拔之。
十指仅全四,不能动,身被金疮如刻画
晚以公王奉朝请,尤能以道卷舒,绝口不言功名。
盖自罢政居都城,高卧十年,杖屦幅巾,放意林泉壶觞间,若未尝有权位者。
偏裨部曲往往致身通显,节钺相望,岁时造门,类皆谢遣。
群工列辟,想闻风采而不可见,则相约于朝班,望王眉宇而慰喜焉。
至于外夷远人、幽闺妇女,皆知有所谓韩郡王者。
岁时辄相从詷王年几安否,以为天下重轻云。
而王终日澹然,独好浮图法,自号清凉居士
故虽权臣孔炽,王最为所忌嫉,而能雍容始终,盖诗所谓「明哲保身」者。
属纩之际,神爽益清,冠佩修然,合爪而逝。
有诏择日临奠,中书吏韩城以危语胁诸孤,令必辞,诸孤亦缘王遗意,不敢屈勤君父,上表恳免至再,太上黾勉从之。
其始终恩遇如此。
臣雄曰:「自起、剪以来,山西出将尚矣、呼吸雷风,动摇山岳,战胜攻克,卓然以勇略闻者班班不绝于册书。
至于达之以智谋,本之以忠义,如古之所谓名将者,山西盖亡几也。
秦、汉而下,可以言智谋忠义如古名将者,若诸葛亮郭子仪,其庶几乎!
王本山西之豪,与起、剪相望,而其智谋忠义有过前修,无不及焉。
方逆傅滔天,王闻变恸哭,士卒皆哭,莫能仰视,遂自海道径还。
吕颐浩方以贼为忧,王谓贼既取铁券,必无他虑,颐浩又虑贼难胜,王则深言逆顺之理,知其必胜,于是颐浩计乃决,傅卒成擒。
至如中兴之初,倡议西都长安,乘建瓴之势,东向以图中原,朝议不从,识者以为深恨。
及维扬危急,六飞南渡,诸帅咸欲西趋岳鄂,径往长沙,王独以谓今已失河北山东,惟有淮、浙号称富实,若又弃之,更有何地!
太上嘉纳。
江左立国之谋,于是乎定。
臣雄尝待罪太史氏,获睹日历所纪太上皇帝圣语甚详,最后论战论和,章数十上,皆算无遗策,盖所谓定大事,决大疑,忠义禀于天资,智谋出于人表,视山西以勇略称者,不可同年语矣。
是以太上荐赐诏曰:「虽古名将,何以加诸」!
而皇上特以忠武易名,盖以王为子仪之流。
惟二圣日月之明,知臣莫若君,德音铿鍧,天下传诵。
世忠得此嘉奖,其亦可谓死而不朽也耶!
臣观宣王中兴,如《采芑》、《江汉》之诗,所述荆蛮来威,王国庶定等事,虽以褒大方叔召虎之功,然其任贤使能,致此巍巍,则宣王盛德之形容,光明伟杰,不可掩也。
臣愿颇采《周雅》声为铭诗,以彰元勋,以歌尧父舜子知人之明,以称明指,显耀韩氏,以昭示于亿万世。
其词曰:
昔在宣靖,崇极而倾。
胡酋不恭,神州尽腥。
天地重开,真人龙翔。
德业巍巍,宣汉光。
凡此中兴,谁实佐命。
繄时元勋,王国以定。
元勋谓何,维师蕲王
王奋山西,起剪之乡。
铁胎之弓,悍马长槊
方在童年,气震山岳。
逮事徽皇,至于钦宗
天下兵动,外阻内讧。
王先戎行,是磔是剪。
浙西山东,绩用丕显。
霸府肇新,来乘风云。
扫清南都,大驾时巡。
淮海之间,剧盗猬起。
解甲束戈,如父诏子。
帝幸馀杭,王征徐方
逆臣乘虚,反易天常。
贼虐枢臣,都城喋血。
凶燄孔炽,震惊宸阙。
王在海上,闻变号呼。
凡尔众士,今当糜驱。
吾与群凶,不共戴天。
山川鬼神,实临此言。
舟师鼓行,雷动电击。
挠彼凶徒,裂胆禠魄。
天位反正,乾清夷。
生擒渠魁,枭首大逵。
有狡汝为,盗据富沙。
流毒全闽,血人于牙。
大江之西,重湖之南。
蜂屯蚁结,虎猛狼贪。
三方百城,地数千里。
夺攘矫虔,声势相倚。
当宁谋帅,宜莫如王。
授以斧钺,往摏其吭。
覆其穴巢,锄其根萌。
阅岁未周,三方悉平。
奔旗奔师,捷书相望。
贷遣协从,旌别善良。
尔商尔财,我弛尔征。
尔农尔田,我资尔耕。
仁义之兵,吊伐是尚。
帝有恩言,卿古名将。
胡马饮江。
充叛以降。
金陵不支,荐窥上邦
王整虎旅,邀截归路。
虏术虽强,望风震怖。
海舰如云,江之中流。
北剉援兵,南衄归舟。
水战陆攻,推枯拉脆。
杀伤莫数,俘获万计。
酋师小黠,仅脱其身。
敌势寖销,皇威益信。
术犹不悛,才数年期。
倾国南侵,步骑分驰。
逆党成林,尘暗穹苍。
九重制诏,罪己如汤。
王曰呼嗟,君父旰食。
臣何生为,矢死报国。
部分将佐,直趋淮壖。
亲窒归途,示无生还。
妙算既定,奇策先施。
声言守江,己驻大仪。
众寡虽殊,我彼乱。
虏骑纷呶,马足俱断。
四面鏖击,若降若屠。
积骸为丘,洒血成渠。
折馘献俘,千里相踵。
骁将数百,岂计辎重。
偏裨在楚,亦以捷闻。
王来穷追,虏师大奔。
振旅凯歌,天子曰都。
世忠忠勇,虏不足诛。
江左人心,恃此宁谧。
中兴以来,武功第一。
淮阳钟离,莫非俊伟。
生平战多,竹帛莫纪。
王屯极边,志清中原。
和议既谐,弛强铄坚。
王之论和,忠愤激烈。
利害皎然,黑白区别。
圣主俞之,权臣雠之。
明哲令终,天实休之。
孰不为将,孰不建功。
动摇丘山,呼吸雷风。
惟王天资,与勇将异。
达以智谋,本以忠义。
大疑大事,决于片词。
较彼起剪,王其过之。
王起寒素,饭糗衣纻。
出际盛时,蛟龙云雨
解衣推食,言听计行。
任用不疑,天子之明。
三镇节旄,三事典策。
报功惟优,天子之德。
惟圣天子,使臣以礼。
哀荣死生,福禄终始。
重华神武,志大有为。
眷言勋劳,恨不同时。
真王启封,贵穷人爵。
忠武之谥,如如郭。
八言衮褒,更瞻云章。
谁克有勋,上不汝忘。
丰碑岩岩,亿载有耀。
凡百臣子,其思忠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