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乞以除拜先后立班劄子(元丰八年六月四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
臣于前月二十七日夜,准閤门告报,已降告身授臣守门下侍郎。二十八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除知枢密院外,门下、中书侍郎、左右丞、同知枢密院事班次等,并以除拜先后为序。今月四日,延和殿进呈。窃见张璪等奏乞推臣在上,今后依新得指挥。伏缘臣以不才,误蒙朝廷拔擢,寘诸执政之末,已为忝窃,况超越伦辈,特出其右,在臣愚分,何以克堪!兼臣在二十八日已前,伏乞依新得圣旨,以除拜先后为序,在安焘之下。取进止(《司马公文集》卷四五。又见《司马温公年谱》卷七。)。
原无题注,据明本、陈本、四库本补。
驳张璪议北郊礼奏(元丰三年五月) 北宋 · 王存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四
今北郊常差中书门下官,乃冢宰之任。乐舞之类,亦是开元、开宝旧礼所载,特近世废阙。二者皆有司摄事,常行之典,未足以代亲祠之重。必以为有所未备,而欲悉行旧礼,则天地宗庙之祀举当釐正,不可独以三岁一祀于方丘也。大率古之祭祀,或天子亲行,或有司摄事,不过此二者而已。今于摄事之中又分隆杀,盖古所未有也。且遣官虽重,终非亲祠,恐于父天母地之义有所未顺。璪本以合祭非礼,欲革去之,然其所陈,于礼亦未见其可。况今岁大享明堂,固自不及皇地祇,而于夏至之祭,特有所隆,此尤非所宜也。今年夏祭皇地祇,若依璪请,即乞如前所陈,天地宗庙之祀举当釐正。然今夏至日逼,亦恐未可遽行,即乞且依旧制。其亲祠之礼仍乞诏详定郊庙礼文所精加讲求,裁定其当,以正后世之失,庶合先王之意。
论蔡确等观望不肯协心改法奏(元祐元年闰二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五
臣闻君子小人之分辨,则王道有成;邪正杂处于朝,则政体不能纯一。此天下安危治乱,所系甚大,世主当审其取舍也。恭惟太皇太后陛下临御以来,念祖宗积累之难,思先帝倚托之重,保祐圣嗣,安养生民,刬除敝事,覃布德惠。召用一二旧老,与之裁正法度,缉完纪纲,以传万世,欲皇帝陛下他日循而行之,则宗社乂安如泰山之四维。圣心所存,岂不远哉?然大臣之异议者,则不能尽诚竭力,以称太皇太后之意,尚且依违偷惰,务习故态,观望反覆,互持两端。推原其情,盖有三说:一曰先帝之法岂可遽改,他日嗣皇亲决万机,则吾属皆有罪。二曰国家用度至广,非取于民,何以足?今一切蠲放馀利,则遂见阙乏。三曰司马光老且疾,将不能终其事。萌此心者,蔡确、韩缜、章惇、张璪是也,安焘、李清臣则依阿其间,俯仰徘徊,以伺势之所在而归之尔。谓先帝之法不可遽改乎,则三王之政,不免有敝,为其有敝而改之,所以宜民利物而全其治体。臣尝观去年正月甲辰诏书乃曰「嘉与四海,洗心自新」,则先帝彼时已知法之为敝,有欲改之意矣。今太皇太后以母道临制天下,顺元元之所欲而与时损益,盖以成先帝之志也。且君子爱人以德,小人爱人以姑息;责难于君谓之忠,谓吾君不能谓之贼。今之大臣欲改法者,使天下无憾于先帝,是待其君甚厚,而爱之以德也,于先帝为忠也;其不欲改者,使天下有憾于先帝,是待其君甚薄,而爱之以姑息也。恭惟皇帝陛下端重仁孝,出自天纵,他时亲总万机,而见天下有太平之实,追观今日之事,是非得失,回览其端,则必以厚于先帝而爱之以德者为是,薄于先帝而爱之以姑息者为非,忠于其君者为得,贼于其君者为失矣。然则欲改法者,他日将至于无罪;不欲改者,他日将至于有罪,不当私忧而过计也。谓国家用度非取于民不能足乎,则今日之议法非不取也,惟患小人苛刻而取之多,故参酌中道而除去烦苛,乃「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之义也。伏惟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慈爱恭俭,德与性成,内无土木游玩华靡之费,外无干戈攻战过滥之赏,节用裕民,既得其道,何俟过取而后给哉?谓司马光老而且病,将不能终其事乎,则修讲法度,本为宗社万世之计,不问光之存亡,假使光虽物故,而朝廷图治之意,岂肯中辍哉!亦何必望望然幸光之死?谋人之国而立意如此,是昔日负先帝,今日负陛下也。当熙宁、元丰之际,小人之党棋布于天下,急利者争歛财,急功者争用兵,结民怨,起边祸,日甚一日。彼数人当此之时,或领大农,或处近侍,或总计省,或居二府,然而未尝献告一言,建明一事,惟持禄固位,茍度岁月。以民事验之,其极也则有市易之息,有堆垛之利,有江淮之盐法,有京师之茶禁。以军政验之,其极也有乞弟之役,有兰州之取,有灵武之役,有永乐之陷。凡此数事,结民怨则深,起边祸则大,然皆非先帝之本意,乃大臣无所补报,而有以成之,臣故曰昔日负先帝也。今太皇太后恻然念生民之困穷,思有以安固邦本,乃讲求治道,举偏补敝,改正法度,以付嗣君,为万世之福。天下之人,倾耳侧目,日望太平。数人者当此之时,不能引咎改过,犹怀向之三说,观望而不欲为,或为之而不欲尽其事。是以罢市易则尚存抵当,放保甲则须俟岁首,黜江淮运盐之臣则迁延累月而后行,遣川蜀按茶之使则巧为之词而不发。至于边鄙之大患,存舍之长策,皆置而不议。及司马光一献差役之法,则昌言其疏,窃笑其速。其徒从而和之,妄传章惇有五利七难之说,喧播于外,士民闻者,无不骇叹。臣故曰今日负陛下也。此数人者,其处心积虑,大略如此,当此之时,决不可镇安社稷矣。若乃居家之隐慝,在朝之细过,闻望之素轻,践历之太乖,则言者陈之已详,陛下知之已久,臣近领台职,不敢复道。今蔡确、章惇已罢免,人皆快之,缜、璪辈犹备位,实未厌天下公论也。伏望陛下特出圣断,以辨君子小人之分,无使邪正杂处于朝,罢黜缜等,以谢天下,则王道之成,政体之纯一,易如反掌耳(同上卷三七○。又见《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八,《宋史》卷三四六《吕陶传》,《历代臣名奏议》卷一七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五,同治《重修成都志》卷六。)。
于:原无,据右引补。
论文及韩宗师除命不当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七
伏见文彦博降麻后辞免次,其子及除右司郎中;韩维授门下侍郎,未供职间,其侄宗师除直秘阁。士论喧沸,皆谓张璪佞邪巧媚,不为陛下惜重名器,欲结文彦博,故任及以都司;欲附韩维,故迁宗师以美职,臣愚亦深疑之。若二人之除,尽出圣意,不过为彦博勋德元老,今既委以重事,故召及在侍从,以示优礼;为韩绛辅相旧臣,今既劳以方面,故加宗师职名,以慰其心,然皆未协于理。盖文及年少不学,犹有童心,践历甚浅,殊无治状。右司之任,都省枢要,有权烦重,涂辙清峻,当选高才,责求成效,不当以恩眷辄假也。韩宗师虽生显家,素乏雅望,以提刑资序,日奉亲庭,不领官事,恩禄之重,无所亏薄,况未尝在文馆,何必更以直阁宠之?若此除果出于璪之意,则私曲附会,不复忌惮,借陛下官爵,交大臣之父子,甚可骇也。况嗣君冲幼,大母保佑,帘外之事,有所不知。而执政植私恩,废公议,乃至于此,伏望圣慈详察奸伪,参究名实,因文及、韩宗师辞免新命,遂从其请,庶允佥议。
再论文及韩宗师除命不当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七
朝廷差除,虽云三省同奉圣旨,其根本次序,拟议进呈,皆出中书,所以士论归咎张璪。传者又云,比二人,是吕公著不入而璪独差除,若果如此,其阿附之迹愈更明白,不可不察。又如近日特起张诜知苏州,却迁韩维之婿杨景略知扬州,亦此类也。臣不敢喋喋论奏,恐浼圣听。韩宗师秘阁之除,若出自圣意,则罢与不罢,更乞睿断;文及右司之命,则不可不罢,盖非其人,难处此位,伏请除一少卿,使侍其父,恩礼亦不为薄。
请罢除曾肇起居舍人奏(一 元祐元年十一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六
臣闻邪正必辨则国体尊,用舍至当则士论定。百直而一枉,则枉可以害直;百真而一伪,则伪可以乱真。方肃纪纲,宜重名器。臣伏见起居舍人曾肇操履偏诐,艺文浅浮。当吕惠卿用事时,肇兄布亦任要路,表里专纵,公为私徇,臣僚承迎风旨,荐肇充学官;既进所业,中书考为第一。缘此朋比,遂除馆职。晚因张璪汲引,备位左司,会史职有阙,乃以次补。且仕宦不历民政而领都司,学问不知本统而迁右司,固已不厌公议,无补盛朝,今仍擢居西掖,尤骇群听。夫中书舍人之任,职清地峻,非他官可拟,外则典司诰命,以文章议论润色帝猷;内则分押诸房,以智识才虑参决几政。前世推重,谓之宰相判官,岂可因其序迁,辄尔虚授?况小人之进,亦以汇征。肇既忝冒此选,涉历贵权,则必援举其徒,布列要地,消长之变,安得不虑?此时进用,疑邪径之忽开;他日朋奸,恐横流之难遏。伏愿陛下深防事始,早罢诏除,上以清侍从之涂,下以慰搢绅之望。
请罢除曾肇起居舍人奏(三 元祐元年十一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五
臣再三为陛下忖度,此事极有未安。盖任人当否,实系治乱,正臣进则足以宁邦,邪士用则遂能害政,古今可监,理势必然。自陛下继统以来,拔擢端良,用舍之际,务合至公,而小人馀党尚在,朝廷既未能尽力屏除,岂可使开端倖进?防微杜渐,正在此时。且肇之奸回,出于天禀,两端难信,其迹甚明。当吕惠卿用事之时,则朋比阿谀,竞为非义;至司马光当国之日,则矫为修饰,欲作善人。推此而行,何所不至,陛下可保其不徇私乎?执政可信其不行险乎?既保而信之,则臣言殊不足取,罪在谴斥;若犹未也,则中书舍人之职参议大政,不可辄委肇矣。况肇之兄布长于变诈,济以强悍,冒据要地仅二十年,蠹国戕民,毒流天下,今虽出领藩镇,其心常有不平。肇于其兄,岂能忘爱?一旦攀援而至,则必摅发素蕴,引类结徒,凶焰复炽,此不可不虑也。然议者谓肇粗有浮文,素无显过,进升西掖,资地宜然。臣愚窃谓此言出于茍媮之意,非为国深虑之说也。夫中材之士,牵于世利,而过有隐显,害有浅深。或一事之误,一节之阙,如邢恕之乖检审,满中行之附舒亶,林希之结张璪,则人皆得而知之,指为显过。若乃肇之包藏缘饰,善持两端,原始要终,大概邪险人皆不可得而知,非若一事一节之误阙而可指名者,其过虽不显,而为害则不可不察也。伏愿陛下以阴长阳消为戒,以举直错枉为心,博采公言,收还新命,使小人无汇征之渐,则明主有极治之功。
乞早赐圣断罢免韩缜张璪事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六
臣尝论奏执政大臣昔日负先帝,今日负陛下,乞行罢黜,以谢天下。臣位卑言轻,不能感动圣听,尚赖陛下恕其狂妄,未知鈇钺之诛。臣仰戴恩遇,不敢自已,愿竭愚虑,为陛下喋喋陈之。盖以今日之事,实系朝廷之轻重,政教之纯駮,天下之安危。伏望太皇太后以祖宗积累为忧,以先帝顾托为念,以嗣君冲幼为计,博采公议,断自圣心而力行之,则天下幸甚。夫所谓执政大臣者,辅人主以道,庇生民以德,格天地以诚,和阴阳以政,镇四夷,遂万物,乃其职也。得其人,举其职,则朝廷重,政令纯,天下安;非其人,废其职,则朝廷轻,政令駮,天下危。自古至今,莫不如此。臣不敢远迹旷世,辄举唐室之事,以證其一二。在明皇时,任姚崇、宋璟,则致开元之治;用李林甫、杨国忠,则有天宝之乱。裴度在位,则宿奸巨盗为之丧气,名闻外夷;元稹入辅,则诏天下之日,朝野莫不轻笑。崔祐甫除吏,人称允当;李义府赉官,则其门如市。进杨绾,则人心自化;拜程异,则物情深骇。其他邪正之情,治乱之由,载在简策,灿然不可悉数。圣宋临御,百有馀年,元勋重德,高才伟望,为天下赖,多以居之。在太祖时则有赵普、王溥、吕馀庆、刘熙古;在太宗时则有吕端、吕蒙正、李昉、李至、李沆、寇准;在真宗时则有王旦、李迪、向敏中、张知白、王曾、王晓,在仁宗时则有吕夷简、晏殊、杜衍、韩琦、富弼、蔡齐、薛奎、范仲淹、吴育、欧阳修、明镐、吴奎、张昪、王举正、包拯、姜遵、鲁宗道、田况。如此等人,或以经纶成务,或以献告极忠,或陈台谏之规模,或知风化之原本,或通古今之变,或尽出处之致,或可润色皇猷,或能裁决大事。是故三朝之治,号为太平,卓冠前古。盖辅相得人而朝廷重,政令纯,生民安故也。今日之执政大异于此,无元勋重德,不足以服人;无高才伟望,不足以谋国。在先朝则括囊茍禄,未尝有分毫补助,惟与小人表里结固,为贼民害物之政,使神宗皇帝德泽不能下流,愁叹之声,闻于四海。在今日则阴怀顾望,面从窃议,招权立党,为异时家族子孙之计,使陛下法度未能完正,而安养元元之具有未尽善。然则社稷何赖焉?生民何望焉?陛下不于此时择其尤无状者而去之,臣恐始则欺,中则慢,终则干犯挠权,而不可制矣。臣虽疏贱,早夜为陛下忧之。盖谓陛下富有春秋,方在谅闇,岂可使大臣强梗而不早黜之?伏见韩缜自备位宰府以来,内外文武百执事至于闾阎聚落之人,无不窃议交毁,以为非据。盖其人自为小官,以至大吏,行检乖僻,誉望衰轻,有所欲为,则任其狠愎,而继之以无耻。任秦州路经略使日,酣醉归室,误谓因指使使臣窥其私而箠杀之。奉使河东日,肆为丑行,形于翰墨,为边臣燕复所把持,乃至呼复为兄而求庇其过。在密院则谄事张诚一,待以家人礼,每剧饮大笑,款密无间,欲因诚一以结宦官,此最为士论所深疾者也。其使河东日,实与北使梁允同定地界,不能援引誓书,剖析曲直,大为梁允同所屈,遂割吾境土形胜之地数百里以啖犬羊。使吾沿边弓箭手、熟户等去坟墓桑枣之日,哀号怨愤,所以不忍闻,乃夺官员职田并五台寺家田以处之。其襟要控扼去处,多为彼有。辱命蹙国,罪当万死。先帝志在收复幽燕,不欲圣机漏露,一切包忍。既而梁允同以拓土之功归其国,为两府,吾亦用韩缜,以示不疑尔,其实非以缜之才器可以大用也。自陛下即位以来,乃敢窃弄威福,广植亲党,差除一人,行遣一事,多不协于至公。郭茂恂、王钦臣在陕西为监司,皆有丑迹,恶声喧闻一道。其事连及缜侄宗儒,今为缜主张,差茂恂库部郎中,钦臣工部郎中,玷辱清选,莫此为甚。王说前知徐州,附会吴居厚,极力掊歛,得替到部,缘缜之旧,忽除省郎,言者弹劾,遂罢其职,仍差知密州。颍昌人辛雍系知县资序,与缜同乡,遂于吏部取知州通判合得之阙差雍为光禄寺丞。宣义郎李振者,素无长才异效,未尝历繁要任使,此缘其父评曾与缜同定地界,遂用振可治烦剧去处,作取旨选差之阙,差振知雍丘县。是以一邑之民,弃于孺子之手。此皆徇私坏法,无复畏避也。翟思所以降知南康军者,盖思为御史日,曾言缜受燕复马不偿其价故也。黄履所以落侍讲知越州者,盖履为中丞日,言缜之侄宗道、宗古避亲迁换不当,奉圣旨今后差除三省同进呈故也。此皆报怨复仇,无所忌惮也。张璪之为人,柔邪猥佞,善能窥人主之意,随势所在而依附之,往往以危机中人。熙宁初擢在条例司讲议役法,遂置儒馆,预谏列。唯诺备位,无所发明,常持两端。先帝圣虑高远,察见反覆,斥逐于外,后为王圭出力援引,试知制诰、兼知谏院。圭实欲使之在言路,以杜塞内外耳目,天下有志之士无不扼腕愤疾。后为翰林学士,同舒亶判国子监,深交于亶,以至株连大狱,璪有力焉。寻判司农寺,详定官制,遂忝执政。及先帝升遐,陛下即位,太母垂帘保祐,而璪贪天之功,自谓顾托之重,立党布恩,为持宠固禄之计。每差一官、除一局,则以简札谕人,掠美收惠,而后降其命。有成都路榷茶司勾当公事张同者,乃随州签判王经臣之甥也。同之姊常嫁故益王向经,而璪之姊乃嫁经臣,璪之与张同固非近亲,今乃与同书问往还,甚于骨肉,交通问遗,财贿公行,原其所以结张同之心,则奸邪可知矣。璪事先帝不为不久,谓天下利害不知耶,则两次在言路矣;谓土木之役不知耶,则尝判将作监矣;谓苗役之法不干预耶,则尝判司农寺矣;谓官制迂滞不见本末耶,则尝充详定官矣;谓刑狱罗织非其责耶,则尝以苏轼事欲置于死,连张方平、韩维、范镇、司马光矣。此二人者,其操行则如彼,其政事则如此,诚不足镇四夷,安宗社。伏望陛下博询众议,俯听臣言,早赐罢免,天下幸甚。陛下若谓先朝大臣不欲黜责,则二府之出须加以美职,知大藩,于恩礼不为不重。愿陛下早赐圣断。
劾韩缜章惇张璪奏(元祐元年闰二月) 北宋 · 孙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窃见已降制,除司马光左仆射,中外欢庆,以为得人。然臣见光论役法,文字颇或疏略,寻有圣旨,更差韩维等四人专切详定,立法推行,可以永久矣。光之学业行义,群臣莫与比者。如再得忠亮笃实、才识敏明之人,相与左右揆度,则万务无不举矣。今韩缜人品污下,才薄望轻,先朝以为枢密院都承旨,本以辅相期之。陛下临御未几,擢为右仆射,士大夫无不失望。今左相之位以处司马光,论者以为得矣。韩缜尚为右相,则贤不肖混淆,人材杂处,所谓冰炭同器也。伏愿圣慈罢缜相位,别求贤材,使与司马光协心共济,则天下不难治矣。惇虽小有才,而为性强愎,操心不公,庙堂之上以恶言相加,所谓具瞻之地,若此可乎?张璪闇缪荒疏,尤非所处。若惇与璪,可并罢去。乞别赐推选有德有言、堪其任者,擢以代之。
三乞罢蔡确疏(元丰八年十二月)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三、《宋宰辅编年录》卷九
臣近者累具封章,论奏宰臣蔡确,乞行罢黜。未蒙指挥施行。须至再有陈列。臣之于确,素无雠嫌,但以其人怀邪徇私,不恭无礼,久居相位,无益国家。公议所不言,王法所宜治。确自京官,不十年至辅弼,非以学术选也,非以德义进也,特以累治大狱,锻鍊诬陷,缘此进身。是以任风宪则专以护持苗役法令为公论,居庙堂则专以聚剥生灵膏血为相业,天下安危,久远大计,不以经心。民间困苦若胡越人之不相问。至排斥忠良,引置党类,深阻而不可胜数。臣今且举大者一事试言之。夫百官差除,从祖宗以来中书、门下省同共进拟,所以合同众论。自壬戌官制改更,三省分治之。后其事尽归中书。是时确为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中书之权既已偏重,进退人物,随意在手,门下、尚书省审察奉行而已。天下莫不知其非,而但以确在此位,畏之者不敢言,附之者不肯言,故三省不得而合也。及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临御之日,御史台、礼部閤门同定垂帘仪制,其时众论欲因此合三省班次以正其事者,而或恐忤确之意,乃言官制不可辄改,遂且如故。无何,适会王圭薨谢,执政递迁,确以左仆射进兼门下侍郎。以谓去中书之位则无差除之权,不便也。即时阴令御史中丞黄履上言以为请,朝廷从之。于是差除方归三省合班取旨矣!三省合班差除诚是也,乃所谓公道也,乃所谓善政也!然以确在中书贪权之故,使朝廷公道善政不得行者凡三年。设使王圭不死,确不迁门下,则此事未必容改正,非止三年而已也!朋附确者亦未必肯以为言也!上下之情,以利相市,以私相成,至于如此,无人达于圣听,岂不可为叹息也哉?臣愿陛下试察此一事,足以见确之存心常要大权随己,则为公耶?为私耶?又足以见朋党之附确而为其用者,其效如此,则为邪耶?为正耶?自今春以来,诏恩屡下,勤息疲民,稍更革法度未便者。此皆确之所不欲,其心忌而耻之者也。然阳为协顺,将一二小事依应增损者,此非真能奉宣圣意也,盖欲以此安其身,为不去之计而已。今陛下不审察其矫伪而听其自留,陛下误矣!使确置身既定,立足既牢,必须领袖邪党,专权肆志,小人之道日盛,君子之道日消,朝廷将不能制,同列亦不能胜,天下无由终被仁圣之泽矣。然则确之去不去,天下安危生民休戚之所系也。伏望圣慈早发睿断。罢黜一确,上足以安朝廷,下足以安生民,而慰忠臣义士之望。臣不胜愤懑忧国爱君之至。
〔贴黄〕试因确进对之际,陛下密察其语言所向及差除所主张之人,则足以见其心之公私邪正矣!
〔又贴黄〕自冬以来,雨雪不降,亢阳为厉。臣按《五行志》,以谓政舒缓之所致。恭惟圣慈于大臣仁恩太厚,包容太过,至公之法都不行于贵近,此乃和缓之政。故其效冬温而无雪。伏望振刚明之断,深体天道,罢去确位,则和气必应。
〔又贴黄〕确与章惇、张璪为党,自知公议所嫉,疑言路或有文字,访闻逐人各令亲信于内臣中出入稍亲近者,探伺访求虚实,伏望圣慈亦赐访察。
乞罢张璪劄子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二○
臣伏见中书侍郎张璪天资倾邪,不知忠义。立朝行己,阿谀柔佞,明附憸人,无自立之节。其始进也,以邪说奉王安石;其稍进也,以奸谋附吕惠卿。其后随王圭、谄蔡确、党章惇,数人之情虽不同,而璪能探情变节,左右随合,各得其欢心。自陛下更置大臣,登用旧相,以图政事,中外皆谓璪不能容于其间矣。既而诡情伪行,俯仰润人,又复安身藏迹如此之久!陛下察璪节行,尚可使列大臣邪?无乃为朝廷累哉?盖非徒无廉隅苟禄而已也,乃于缓急投隙伺便,营私作过。近日差除,多负公议,见文彦博、韩维进拜,于五月初乘两宰相未谢之时,引文及为都司,韩宗师直秘阁,以迎悦之。赖彦博并维兄绛力辞而止。近制六曹尚书至谏议以上限年带学士、待制之职,此事徒乱官职,无益政体,其议专出于璪。盖上既有以结其同列,而下又以此悦于众人。其中如王存枢密直学士尤无义说。存,璪之婚姻家也。存昨再任开封曾进此职,存当时辞免而罢。近制指挥本为职名之旧曾带者则还之,存虽除而不受,则不得为旧带职,不知以何名今复之?璪自以得罪于天下,惧不得留于朝,所以盗弄名器,自施恩以结援助。臣载惟人主以至诚遇大臣,茍得同心协德之人,则可以举国听之,委任责成而已。乃若怀贰徇私,则虽圣明在上,安能事事防禦之哉!臣向者上殿,两曾论奏璪之奸邪,臣恭闻圣意以谓曾经受遣,未有显过,不欲伤恩。臣是以久未论列,今璪过有显状,士论所疾。伏望速赐睿断,罢璪责任。以清朝路,以副公议。
乞罢张璪权留安焘李清臣劄子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七
臣窃惟辅弼之进退,皆系国家大体,人君不可以不谨也。进之必以其道,退之必以其理,则天下莫不为宜矣。今大飨礼成,风闻中书侍郎张璪、同知枢密院事安焘、尚书左丞李清臣皆欲上章辞位。夫此三人者,并受神宗顾托之命,一旦同时求退,臣疑陛下必有所难之也。虽然,臣以为无难也。俱去之则难,俱留之则难。盖俱留之,则害天下而屈公论;俱去之,则伤国体而惑人情。今于三人之中察事考迹,权其轻重,则有必宜去者,不必去者。臣请论之。璪以倾邪柔佞,窃位最久。朋奸害政,卖恩营私,前后言者累疏其罪。臣曾上殿,亦屡蒙宣谕,以谓璪过大礼必听去,自此臣更不复论列。今大飨已毕,璪之引退乃其时也,陛下许之亦其时也。璪得掩其奸恶,以礼罢去,盖已幸矣。朝廷虽有失刑漏网,而得其不在要路,不为政事之害,斯亦足矣。此臣所谓必宜去者也。若乃焘及清臣,则稍异于璪,皆不以节行自励,龊龊在位。然而比于璪辈,未有显罪。陛下若特以其受遗之故,且为留之,实有其名,亦无甚害。此臣所谓不必去者也。恭为神宗皇帝弃天下,今未大祥,若顾命之臣尽去不存,诚恐小人私害,为国生患。臣之区区在此,欲望圣明照察。于三人中罢璪所以安天下,留焘与清臣所以明陛下不忘先朝受遗旧臣之意,全国大体,以镇群下。考之公议,谁曰不然?臣蒙被厚恩,有所见,不敢避犯分非职之诛,庶补万一。
〔贴黄〕退执政非臣所宜预知也。然辱在言路,事干国体者,理合上闻,不敢自为形迹。昨者本候上殿面奏,新过大礼,未有班次。又虑稽缓不及于事,故具简牍。伏望鉴察省览讫,特赐留中。
〔又贴黄〕臣非谓焘与清臣宜在执政也,又非私于二人为之游说也。但以其被先帝顾托,又今年未大祥,恐须且留之,假借二人成就朝廷事体,更俟徐徐渐作次第罢之未晚也。非如蔡确、章惇及张璪皆罪恶暴著,先当去之。
乞罢张璪追寝林希新命疏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八
臣等窃以奸臣交结,古今大患。上足以蒙蔽朝廷,下足以动摇士类。若不察其几微,剪其萌蘖,盘固蔓延,必将难拔。臣等自春至秋累上章疏,及上殿奏陈中书侍郎张璪奸邪,乞罢执政。陛下尝谕臣等候过明堂大礼,张璪必退。今大礼已毕,而璪方扬扬有自得之色,殊无退意。谨按璪面柔而心很,言甘而行险。身为大臣,当一以大公之道尊王庇民,不当交结臣僚以肆欺罔。璪被诏举文学行谊之臣充馆职,明知陆长愈贪污有素,文行无称,以长愈乃林希妻亲弟,受其请托,辄以应诏。璪所以受其托者,独不在结希,意在希之弟旦见为殿中侍御史,冀其阴助也。今闻希已为中书舍人,昨日闻主者促撰告词甚急。窃意璪之为谋,欲希早受命,成其奸党。今若使依旧在中书预政柄,林希又作属官预国论,又有弟旦作御史为阴助,上下朋比,挟邪饰诈,无所不可,朝廷将如何也?恭惟陛下睿明之德,洞照奸慝,每行黜陟,天下咸服。今璪与林希兄弟相结,奸党已成,臣等若顾嫌疑,若避形迹,不倾写肝胆,极言力陈,以告陛下,破其奸党,则后日之患,将无可奈何,臣等负陛下深矣!伏望陛下特奋睿断,罢张璪执政,追寝林希中书舍人之命,则奸党不成,朝廷清矣。陛下如以臣等言为是,乞降出臣等章,付外公行。如以臣等言为非,乞行显戮,以戒妄言之罪。
乞权留安焘李清臣劄子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八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三
臣昨于九月八日曾言神宗皇帝顾命大臣不可尽去,宜于张璪等三人内罢璪以安天下,留安焘、李清臣以全国体。后来蒙圣慈因璪有请,进其官职,使之外补。今闻焘亦复上章,居家辞位。臣未审陛下何以处之?将以臣前日之言为是而留焘耶?将以臣言为非而去焘耶?焘与清臣,固知其皆常才也。方蔡确、章惇、张璪朋奸结党,害政之时,焘等身为丞辅,无所救正,以顺随人,以保禄位,诚非大臣之节。然比之确辈,则其罪有间矣。故臣前后力疏确辈三四人奸邪,乞必行黜责,而未尝及焘等之去。虽焘自同知密院迁知院,臣但曾论其超越而不言其可罢者,盖欲且逐大罪,而不欲陛下临政之始尽去旧臣故也。今焘若得请而退,则清臣势不敢留,继须请罢,陛下虽欲不听,而清臣义不自安矣。臣深虑人情不察,以谓先帝弃天下方逾年而受遗之臣一旦尽去,转相议论,无所不及,其于盛德之治,不为无损。然则二人之去不足道,而所系者朝廷大体也。臣叨长风宪,今乃建言以留执政,若论其迹,则似乎非宜;若考其理,则臣之区区欲以今日之得失、后日之是非告于陛下,庶几有补万一,虽以嫌疑得罪,固无所憾。臣亦非谓焘与清臣宜在庙堂也,止欲借二人存之于位以全国家大体,以成就陛下不忘旧臣之意,而解天下疑异之论,如斯而已。伏望圣明再思审虑,无听之去。臣不胜愚款!
〔贴黄〕臣向因上殿累次面奉德音,云欲留先朝旧人,此诚陛下圣谋神虑及于久远,非众人之所能至也。众人但见无补于国者皆欲去之,不思他日利害也。然而旧人中怀私作过之甚者,虽曰旧人,不可不去。如确辈三四人是也。其它虽碌碌常才,然不能为大害于圣政者,当且存之,以副前日陛下宣谕欲留旧人之意。则今日焘与清臣是也。臣蒙国厚恩,茍有可言,不敢自处以避嫌疑。
请用先帝北郊仪罢去合祭之礼奏(绍圣元年五月十八日) 北宋 · 盛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九、《宋会要辑稿》礼三之二一(第一册第四五○页)
今略具元丰以来及元祐臣僚论议本末。元丰元年,详定郊庙奉祀礼文所奏,本朝亲祀上帝,即设皇地祇位,虽尽其恭事之诚,而稽之典礼,有所未合。送本所详定,合更改礼文闻奏。陈襄议:既罢合祭,则南北二郊自当别祀。请每遇亲祠之岁,先以夏日至祭地祇于方丘,然后以冬日至祀昊天于圜丘。李清臣议:常岁有司摄事于南郊,亦不合祭。其合祭之意,止缘亲祠,欲遍及尔。乞每遇亲郊,宿太庙以告,宿北郊以祭,宿南郊以祀。王存议:备物而后动,不可以不相天时。历代祀天地之月,率皆不同。若间有事于北郊,用孟冬纯阴用事之月,理无不可。陆佃议:郊后必有望祭,请冬至亲祠,因即圜丘之北,别祠地祇。张璪议:谓宜即郊祀之岁,于夏至之日,盛礼容,具乐舞,遣冢宰摄事。陈荐议:夏至方丘之祀,于今决不可躬行。虽然大备礼乐,上公摄事,则恐此议亦未能与古合也。况天子父事天,母事地,既亲礼天神,而不亲礼地祇,质之情文,深恐于义未安。乞且循用旧制。曾肇议:国朝以来,三岁一见天地祖宗,未尝废阙。今冬至若罢合祭,而夏至又以有司摄事,则不复有亲祭地祇之时。于事天则躬行,于事地则遣官以往,其于父天母地之义,若有隆杀。愿亲祀南郊之岁,以夏至日,备礼躬欸北郊,以存事地之义。顾临等议:恐北郊之礼未及亲行,徒崇空文,则天子长无亲事地之礼,请合祭,如祖宗故事。孔武仲等议:乞检会王存奏议,以孟冬诣北郊,行亲祠之礼。杜纯议:遇北郊,上公摄事,请于后苑中设望祠位,举权火以望拜。臣等以谓宜用先帝北郊仪,以时躬行,罢去合祭之礼。
开具蔡确王安石亲党姓名奏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四、《宋宰辅编年录》卷九、赵宋五太后临朝事略、《续资治通鉴》卷八一
臣等窃谓确本出王安石之门,相继秉政,垂二十年。奸邪群小,交结趋附,深根固蒂,牢不可破。谨以王安石、蔡确两人亲党开具于后。蔡确亲党:安焘、章惇、蒲宗孟、曾布、曾肇、蔡京、蔡卞、黄履、吴居厚、舒亶、王觌、邢恕等四十七人。王安石亲党:蔡确、章惇、吕惠卿、张璪、安焘、蒲宗孟、王安礼、曾布、曾肇、彭汝砺、陆佃、谢景温、黄履、吕嘉问、沈括、舒亶、叶祖洽、赵挺之、张商英等三十人。
劾吕惠卿疏(熙宁八年十月) 北宋 · 蔡承禧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九
臣累言参知政事吕惠卿奸邪不法,威福赏刑,天下共愤。顷在延和面陈其事,以为不可置之左右,寻蒙敕差监试。臣以措置试院,若少不经心,恐有败事,不暇外虑。今考试始毕,遂得奏陈。臣闻参宰之任,职于辅弼人主,以道揆天下。万事得其理,则国家安而贤者进,即为至道之朝;万事失其序,则朝廷危而不肖进,即为非道之世。况朝有作福作威玩法之臣者乎!况陛下之超然远览高视,此理不待臣言而后明也。然臣之区区,职在于辨邪正、审贤不肖,奸臣在朝,臣安得燕燕朝夕之间,而不为天下言乎?臣请陈惠卿奸状之尤著者。臣前论升卿疏中备言惠卿之恶。顷杭州监税刘载作司农丞,升卿使京东,载尝签其役法之不善者。而载往京东体量灾伤,以承例用关子散饥贫斛㪷,自是州县不奉其法止约百姓,却以不合散关子罪载,自密院检详官谪之监税。又司农勾当公事时孝孙、孙鳌抃皆指京东役法之不善,托以司农员冗,减二员勾当公事,遂斥孝孙、鳌抃。后来不久,惠卿复增置司农勾当公事员额。当其减员,乃惠卿力行私忿;及其增也,又何谓哉?此惠卿之罔上,反覆颠倒,任意自专也。三司杂纳库自祖宗以来创置,本无不善。惠卿以王白充检正官,其父颐监此库,不乐其职,请求惠卿,遂以颐知管城畿县,而废此一库。后来朝廷以杂纳无之不可。遂再行创置。其王颐败坏管城一邑之事,彊横纵恣,上所知也。夫为一人而即以官局擅废更置,此惠卿之弄权自恣也。访闻惠卿妻弟方希觉初实未有考第选人,嘱请湖南察访章惇辟为勾当公事。是时邵州进士李锐深入溪洞,招到蛮酋田元猛。章惇意在谄附,成就希觉恩泽,遂以李锐招元猛之功为方希觉之功,而转奉礼郎,其李锐几不沾赏。比及锐日夕称诉,惧此事发觉,力相蔽护,始以锐为一簿尉。此惠卿之朋比,窃弄国赏也。惠卿之舅,监簿郑膺始寄居秀州华亭县,以惠卿之故,一路监司如王庭老之辈皆卑下之,而招弄权势,不复可数,至夺盐亭户百姓之地以为田。而提刑卢秉挫其所为,仍发觉惠卿党人张若济奸赃公事,遂急移秉淮东,以张靓充两浙路转运。靓遂阴求秉罪,无有,即将秉所行盐法亏坏,欲成其过,而大失递年课额。惠卿既喜靓,即以妹妻其弟规。此惠卿之朋比专权,坏失国家源利也。朱温其为大理少卿,惠卿之妻弟方希益充详断,失入死罪,乃倚势妄称温其指挥,以脱己罪,又以惠卿之势逮引同官以为證。其断官李昭远与惠卿乡人,惠卿与温卿、升卿同坐与食,以语骂昭远:「富贵爵禄尽由我家,你却不證方希益」!昭远称:「无此,不敢虚引」。自后不复与见,日求其过。此惠卿欺国,蔽亲鬻权也。朱温其殊无纤过,又讽府司录朱炎令勘入朱温其之罪,无得,遂更不分首从,各罚铜十斤,而乃阴除方希益冲替之罪。此惠卿侮文罔上,坏陛下宪法也。太学考诸州教授,方通乃其妻亲,词艺平常,惠卿不复计其可否,即令升卿势胁李定之辈考为上等,以误朝廷,与之教授。此惠卿之自专以崇亲党也。朝廷已定之法,多所改更,不循义理,惟循己之一时喜怒。如怒邓绾,即令张琥同提举台官,又令一司一务敕于外州定夺闻奏之类,皆不可以诘计。此惠卿之专己自用,不顾朝廷也。弟和卿都无善状,才为阳曲尉,即讽章惇举为军器监丞,其举辞云「风力精强,所至必治」。罔上如此,又迁京官。夫军器监丞既为要任,当亦选其人,而乃以小子妄厕其间。众官擘画有可取者,则欺罔以为己出;至于措置乖方,则归之众人。众皆畏祸,不敢与之较。此惠卿之挟邪私亲也。惠卿丁忧之日,于两浙威使州县,语其亲党,言其将为宰相。与知华亭县张若济曲相附会,胁借民财,其数不少,以置田亩。邓绾既言其奸赃,朝廷已差官体量,则惠卿自是罪人,当阖门待罪;访闻乃乞勘御史中丞,又自乞令以事属张谔、徐禧。此惠卿之强横无上也。身为都检正,受张若济请求,访闻遂将张若济枉法重罪,谕勘断官吏一切出除,止夺三官编管。此又惠卿之窃弄威权,出入刑名,以坏陛下之法也。惠卿身为大臣,固当守公以奉陛下之法。其弟谅卿以无考第,请监金耀门。不度法之可否,威使流内铨供脚色,以为于条可得,即出敕以授。既而王安石点检,遂作谅卿自陈,连累流内铨官吏上簿,惠卿安然无愧。此又见惠卿之怙强自恣,以私其亲也。惠卿之父死于怀州,条制,大卿监死,无依倚者乃得恩泽,惠卿令其家陈请异姓,越在法制之外,此惠卿之贪以害法也。朝廷提仓之官所系不轻,一路承禀,按察与监司无异,当用天下有吏干之人。惠卿不以私故,则以私亲。妻弟方沃庸谬,尝往河北点检军器,郡守有陈其不善者,此众所闻,而陛下之所知也。乃以为河北提举,又令沃弟方泽为江西提举。惠卿曾判司农,岂不知江西役法已成,别无可更,为其恶江西转运李之纯、苏澥曾陈簿法不便,意欲移去,却令妻党作监司,捃摭其罪。又如张靓之比,欲坏陛下成法,以成就其亲。且方泽仍是违碍选人,自条例司荐为提举乃一二年。此惠卿之欺国家、私亲党也。曾旼小子,能事惠卿之家兵卒孩稚,能谄媚惠卿,遂荐为侍从。陛下之明以为不可矣,又特荐之,今为常平提举。此又惠卿之不顾义理,姑欲以陛下差遣立私恩,以快己一日之志也。陛下令撰《经义》,惠卿岂不知其弟升卿之不才,不可以当此,茍欲其弟夤缘以得美官,即令撰进。其文之纰缪不可以言,臣有别疏论列。此惠卿之欺陛下,而以爵禄私其弟也。臣既言之,而惠卿百端排毁,作为巧言,以罔圣听。此又惠卿兄弟不顾义理之至甚也。身为大臣,当秉身就义,使天下莫得以言。既恣睢不轨,以致言事者上言,而诟谇亡节,则必躬携文字,诈为涕泣,恳陈不可,谬为恐惧,以欺上聪;退则张目大言,当拔擢某人,当削除某人,以威天下。此又惠卿言动之间必欺陛下也。王韶本与惠卿同年登科,不为惠卿便佞,而夙负学行,又以功业,为陛下擢为执政。拜命之日,往惠卿之家,乃问其挽强几何,射之能否,意以兵卒待之。此惠卿之恣纵凌忽同列也。惠卿作两浙水利,攻郏亶之法,伪为温卿之名投进;又作造簿手实之法,为和卿之名投进。不度天下之可否,姑欲以此欺陛下,而进其子弟,此惠卿之奸邪欺蔽也。顷者沈括自两浙察访回,其所措置少异其说,则惠卿沮难诬毁,力欲黜除,赖陛下之圣明辨直。而今括又为两浙察访,恐发其在两浙奸贿之状,遂严为饮食之会,曲加喣喣,以络其欢心。括所嗤笑,士人莫不知之。此惠卿之奸邪翻覆也。惠卿之所为,有滔天之恶,而无抑畏之心。发口则欺君,执笔则玩法,秉心则立党结朋,移步则肆奸作伪。朝廷之善事,使其朋类扬以为己出;不善,则使其党与言为上意。如章惇、李定、徐禧之徒皆为朋党,曾旼、刘泾、叶唐懿、周常、徐伸之徒又为奔走。至有避权畏义之士,则指为庸为鄙,尽忠去邪之人,则以为害人害物;贪利希附之者,则为贤为善。更相推誉,彼可侍从,彼可监司,庸鄙便佞,繇此以进。欲进之则虚增其善,欲退之则妄加其恶。曰上与吉甫论某事,吉甫告上以某事,上起身以听吉甫之某言。吉甫,惠卿字也。至于陛下之前,阳为恐畏卑惧,如不自胜。间或肆诡辨以伺陛下之心,或为小亮以取陛下之信。退而踸踔奋厉,有轻圣德之语,又奸恶之大者也。臣闻尧舜之明大矣,至于未察四凶之象恭静言,则不害其使之居位;及知其滔天庸违,则不害于流放窜殛。魏道武,衰季之常主也,崔浩有平四方之功,一改国史,遂行显戮。唐德宗,末世之庸主也。窦申所至之家目为喜鹊,遂赐之死。盖以为国史敢改,则他何所不可乎?恩命敢以告人,而收为己私,至目之为喜鹊,则其他何所不至乎?彼二主者固不足论,尚能毅然断割,以保天下;况陛下睿谟英达,天下之远乎!况惠卿无涓埃之功,而恶逾崔浩、窦申哉!至如《经义》,陛下曾经御览,既出于中,有所不善,则当明有论列,若私自移易,则孰有不可改者乎?就使其书未进,而易他人之说,以著己之谬言,则万事之欺蔽可见。恩命刑罚皆出人主,若夫左右之臣私以相贵,而归德于己,窃荣其亲,布列中外之党,此而可窃,其大无不可者矣。伏惟陛下睿眷,一赐勇断。
明堂执政张璪加恩制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亲祠合宫,昭事上帝。明发不寐,惕然有怀。永惟神考之烈,高出百王之表。选建群辟,遗我后人。济于艰难,克有成绩。具官张璪,硕材不器,俊德自明。卫上之忠,悃欸四世;应务之敏,勤劳百为。迨兹配飨之成,宜均慈嘏之福。服我明命,永肩一心。可。
论积欠六事并乞检会应诏所论四事一处行下状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九、《苏文忠公全集》卷三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七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九朝编年备要》卷二三、《文献通考》卷二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文编》卷一九、《右编》卷三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一六六、嘉靖《维扬志》卷三二、乾隆《江都县志》卷三一、光绪《甘泉县志》卷一九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元祐七年五月十六日,龙图阁学士、左朝奉郎、知扬州苏轼状奏:臣闻之孔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夫民既富而教,然后可以即戎,古之所谓善人者,其不及圣人远甚。今二圣临御,八年于兹,仁孝慈俭,可谓至矣。而帑廪日益困,农民日益贫,商贾不行,水旱相继,以上圣之资,而无善人之效,臣窃痛之。所至访问耆老有识之士,阴求其所以,皆曰,方今民荷宽政,无它疾苦,但为积欠所压,如负千钧而行,免于僵仆则幸矣,何暇矫然举首奋臂,以营求于一饱之外哉。今大姓富家,昔日号为无比户者,皆为市易所破,十无一二矣。其馀自小民以上,大率皆有积欠。监司督守令,守令督吏卒,文符日至其门,鞭笞日加其身,虽有白圭、猗顿,亦化为筚门圭窦矣。自祖宗已来,每遥赦令,必曰,凡欠官物,无侵欺盗用,及虽有侵盗而本家及伍保人无家业者,并与除放。祖宗非不知官物失陷、奸民幸免之弊,特以民既乏竭,无以为生,虽加鞭挞,终无所得,缓之则为奸吏之所蚕食,急之则为盗贼之所凭藉,故举而放之,则天下悦服,虽有水旱盗贼,民不思乱,此为捐虚名而收实利也。自二圣临御以来,每以施舍己责为先务,登极赦令,每次郊赦,或随事指挥,皆从宽厚。凡今所催欠负,十有六七,皆圣恩所贷矣。而官吏刻薄,与圣恩异,舞文巧诋,使不该放。监司以催欠为职业,守令上为监司之所迫,下以胥吏之所使,大率县有监催千百家,则县中胥徒举欣欣然,日有所得,若一旦除放,则此等皆寂寥无获矣。自非有力之家,纳赂请赇,谁肯举行恩贷,而积欠之人,皆邻于寒饿,何赂之有。其间贫困扫地,无可蚕食者,则县胥教令供指平人,或云衷私擅买,抵当物业,或虽非衷私,而云买不当价,似此之类,蔓延追扰,自甲及乙,自乙及丙,无有穷已。每限皆空身到官,或三五限得一二百钱,谓之破限。官之所得至微,而胥徒所取,盖无虚日,俗谓此等为县胥食邑户。嗟乎,圣人在上,使民不得为陛下赤子,而皆为奸吏食邑户,此何道也!商贾贩卖,例无现钱,若用现钱,则无利息,须今年索去年所卖,明年索今年所赊,然后计算得行,彼此通济。今富户先已残破,中民又有积欠,谁敢赊卖物货,则商贾自然不行,此酒税课利所以日亏,城市房廊所以日空也。诸路连年水旱,上下共知,而转运司窘于财用,例不肯放税,纵放亦不尽实。虽无明文指挥,而以喜怒风晓官吏,孰敢违者。所以逐县例皆拖欠两税,较其所欠,与依实检放无异,于官了无所益,而民有追扰鞭挞之苦。近日诏旨,凡积欠皆分为十料催纳,通计五年而足。圣恩隆厚,何以加此。而有司以谓有旨倚阁者方得依十料指挥,馀皆并催。纵使尽依十料,吏卒乞觅,必不肯分料少取。人户既未纳足,则追扰常在,纵分百料,与一料同。臣顷知杭州,又知颍州,今知扬州,亲见两浙、京西、淮南三路之民,皆为积欠所压,日就穷蹙,死亡过半。而欠籍不除,以至亏欠两税,走陷课利,农末皆病,公私并困。以此推之,天下大率皆然矣。臣自颍移扬,舟过濠、寿、楚、泗等州,所至麻麦如云。臣每屏去吏卒,亲入村落,访问父老,皆有忧色。云:「丰年不如凶年。天灾流行,民虽乏食,缩衣节口,犹可以生。若丰年举催积欠,胥徒在门,枷棒在身,则人户求死不得」。言讫泪下,臣亦不觉流涕。又所至城邑,多有流民。官吏皆云:「以夏麦既熟,举催积欠,故流民不敢归乡」。臣闻之孔子曰:「苛政猛于虎」。昔常不信其言,以今观之,殆有甚者。水旱杀人,百倍于虎,而人畏催欠,乃甚于水旱。臣窃度之,每州催欠吏卒不下五百人,以天下言之,是常有二十馀万虎狼,散在民间,百姓何由安生,朝廷仁政何由得成乎?臣自到任以来,日以检察本州积欠为事。内已有条贯除放,而官吏不肯举行者,臣即指挥本州一面除放去讫。其于理合放而于条未有明文者,即且令本州权住催理,听候指挥。其于理合放而于条有碍者,臣亦不敢住催。各具利害,奏取圣旨,谨件如左。
一、准元祐五年五月十四日敕节文:「应实封投状承买场务第五界已后,见欠未纳净利过日钱,亦许比第四界以前三界内一界小数催纳」。上件条贯,止为过界有人承买场务,可以分界,见得最小一界钱数豁除见欠,其间界满,无人承买场务,只勒见开沽人认纳过日钱数者,即无由分界,见得小数,所以不该上条除放。朝廷为见无人承买场务,比之有人承买者,尤为败阙,不易送纳,反不该上条除放,于理不均,故于元祐六年春颁条贯内,别立一条:「诸场务界满未交割者,且令依旧认纳课利,及过日钱,若委因事败阙,或一年无人投状承买,经县自陈申州,本州差官,限二十日体量减定净利钱数,令承认送纳,仍具减定钱数出榜,限一季召人承买。无人投状,本州再差官减定出榜。限满,又无人投状,依前再减出榜。若减及五分以上,无人投状,申提刑司差官与本州县官同共相度,再减节次,依前出榜。如减八分以上,无人投状承买,委是难以出纳净利钱,即所差官与本州县保明申提刑司审察,保明权停闭讫奏(自界满后至停闭日,见开沽人,只依减定净利钱数送纳。」)。臣今看详,朝廷立此两条,圣恩宽厚,敕语详备,应有人无人承买场务,皆合依条就小送纳,无可疑惑。只缘官吏多以刻薄聚敛为心,又不细详条贯,所以诸处元只施行逐界通比就小催纳指挥,其界满无人承买,只依减定净利钱数送纳条贯多不施行。臣细详上条,既云「自界满至停闭日,见开沽人只依减定净利钱数送纳」,即是分明指定合依临停闭日减定最小钱数送纳。虽逐次减定钱数不同,缘皆未有人承买,不免更减,终非定数。既已见得临停闭日所减定数,岂可却更追用逐次虚数为定!臣已指挥本州行下属县,应界满败阙无人承买场务,系见开沽人承认送纳者,并依上条只将临停闭日所定最小钱数为额催纳。内未停闭已前,有人承买,即系上条,各以当限所减定钱数为额催纳。以上如有欠负,即将已前剩纳过钱数豁除。如已纳过无欠负者,即给还所剩,本州已依应施行讫。深虑诸路亦有似此施行未尽处,乞圣旨备录行下。
一、准元祐五年四月九日朝旨:「应大赦以前,见欠蚕盐和买青苗钱物,元是冒名,无可催理,或全家逃移,邻里抱认,或元无头主,均及干系人者,并特与除放」。今勘会江都县人户积欠青苗钱斛二万四千九百二十贯石,内四千九百贯石,系大赦已前欠负逃移,臣已指挥本州,依上件朝旨除放去讫。一千五百二十五贯石,虽系大赦前欠负,却系大赦后逃移,未有明文除放,见今无处催理,不免逐时行下乡村勘会,虚有搔扰。臣已指挥本州更不行下,欲乞圣旨指挥应大赦前欠负蚕盐和买青苗钱,但见今逃移无处催理者,本县官吏保明,并与除放。
〔贴黄〕勘会上件朝旨,经隔二年,不为除放,臣今来方始施行。深虑诸州、军亦有似此大赦前欠蚕盐和买青苗钱逃移人户,合依圣旨除放,而官吏不为施行者,乞更赐行下免罪改正。
一、检准《熙宁编敕》:「诸主持仓库欠折官物、买扑场务少欠课利元无欺弊者,其产业虽已估计倍纳入官,许以所收子利纽计还元欠官钱,数足,即给还或贴纳所欠钱数,相兼收赎,如过十年不赎,依填欠田宅条施行。系十保干系人产业,虽欠人有欺弊,亦准此」。此乃祖宗令典,虽熙宁新法,亦许准折欠数,数足便还。只因元丰四年十二月内,两浙转运司奏,买扑之人多是作弊,拖欠合纳课利,须至官司催逼紧急,却便乞依条将产业在官,拘收子利,折还系元抵田产物业。窃缘所出花利微细,卒填所欠官钱不足。看详买扑场务,并系人户情愿实封投状,抱认勾当,其课利依条自合逐月送纳,即与公人主持仓库欠折官物陪填事体不同。今相度欲乞于《编敕》内删去「买扑场务少欠课利」八字,因此立法,诸主持官物欠折无欺弊者,其产业估纳入官,以所收子利,准折欠数,候足给还,或贴纳钱收赎。如过十年不赎,依填欠田宅法。系十保干系人产业,虽元欠有欺弊,仍以所估纳抵产子利,准折欠数,通计偿足给还抵产。其以前欠负,亦准此,内剩纳过钱数,仍给还所剩。
一、准元丰三年九月二十八日《明堂赦书》节文:「开封府界及诸路人户,见欠元丰元年以前夏秋租税,并沿纳不以分数,及二年以前误支雇食水利罚夫买扑场务出限罚钱,并免役及常平息钱,并特与除放」。是时转运司申中书称,见欠丁口盐钱,及盐博绢米及和预买细绢,并系人户已请官本,不合一例除放。中书批状云:勘会赦书内,即无见欠丁口盐钱并盐博绢米及和预买䌷绢已请官本除放之文,因此州县却行催理。至元丰八年登极赦书,亦是除放两税,沿纳钱物。后来尚书户部仍举行元丰四年中书批状指挥,逐年蚕盐钱绢和预买䌷绢等,系已请官本,并不除放。臣今看详,内蚕盐钱绢一事,盐本至轻,所折钱绢至重。只如江都县每支盐六两,折绢一尺。盐六两,元价钱一十文五分足,绢一尺,价钱二十八文一分足。其支盐纳钱者,每盐五斤五两,纳钱三百三十一文八分足,比元价买盐每斤二十八文足已多一百八十三文足。又将钱折麦,所估麦价至低。又有仓省加耗及脚剩之类,一文至纳四五文。今来既不除放,即须催纳绢麦折色,所以人户愈觉困苦。臣今看详,丁口盐钱绢既为有官本,难议除放,即合据所支盐斤两实直价钱催纳,岂可将折色绢麦上增起钱数尽作官本,显是于理合放,于条未有明文。臣已指挥本州,应登极赦前见欠丁口盐钱及盐博绢米之类,只据当时所支官物实直为官本催纳,其因折色增起钱数,并权住催理,听候朝旨。伏望圣慈特赐指挥,依此除放。
一、准元祐元年九月六日《明堂赦书》:「应内外欠市易钱人户,见欠钱二百贯以下,并特与除放」。续准元祐二年二月七日都省批状:「知郑州张璪劄子奏,臣伏睹《明堂赦书》节文,诸路人户,见欠市易钱二百贯以下,并特与除放。臣自到州,契勘得本州旧系开封府界管城县日,本县市易抵当所,于元丰二年五月以后,节次准市易上界牒,准太府寺牒支降到疋帛散茶,令搭息出卖。其本州自合依条许人户用物货等抵请及见钱变易,本州却赊卖与人户,仍不曾结保,致有二百九十八户除纳外,共拖欠下官钱计一千九百馀贯文。虽契勘得逐户名下见欠各只是二百贯以下,本州为是元管勾官司违法赊散,不依太府寺搭息出卖指挥,致人户亦不曾用物货抵请,即与市易旧法许人结保赊请金银物帛见欠官本事体不同,以此未敢引用赦敕除放。系上件人户所欠物帛价钱,本因官吏违法赊过,其人户元不知有此违碍。伏望圣慈矜恤,特许依赦除放,庶使贫民均被圣泽」。户部看详,住罢赊请,后来违法赊散过钱物,并府界县分人户抵当亏本糯米,各与未罢已前依条赊请事体不同。今勘当难以依赦除放。都省批状,依户部所申。又续准元祐三年十月二十七日敕:「勘会内外见欠市易非违法赊请人户,已降指挥,二百贯文已下除放,其外路系违法者,即不该除放。切缘本因官司违法赊卖,今来人户若不量与蠲放,显见独不沾恩,须议指挥」。十月二十五日奉圣旨,令户部指挥诸路,契勘官私违法除放人户,许将息罚充折外,见欠钱二十贯文已下者,并与除放。又续准元祐四年正月初十日转运司牒:「准尚书户部符,据淮南转运司状,契勘本路市易欠钱,除依条赊借,并元系经官司违法赊欠,已依上项赦敕朝旨施行外,元有未承元丰四年五月十九日朝旨住罢赊借以前,并以后有人户于市易务差出计置变易勾当人等头下赊借钱物,见欠不及二百贯及二十贯以下,今详所降元祐元年九月六日《明堂赦敕》,止言市易欠钱人户,见欠二百贯文以下除放,并元祐三年十月二十七日朝旨,亦止言官司违法赊借,见欠二十贯文以下除放,今来前项人户,从初径于市易差出勾当人等头下赊欠,本司疑虑,未敢一例除放申部者。本部看详,《明堂赦》云内外欠市易钱人户,见欠二百贯以下除放。及近降朝旨,亦止云官私违法私放人户许将息罚充折外,见欠二百贯以下除放,即无似此窠名明文。今据所申符,本司主者详此,一依前后所降朝旨施行,无至违误」。臣今看详,元祐元年九月六日《明堂赦书》,止言「应内外欠市易务钱二百贯以下,并与除放」。赦文简易明白,元不分别人户于官司请领或径于勾当人名下分请,亦不拘限官司依条赊卖或违法俵散,及有无抵当结保搭息不搭息之类,但系欠市易务钱二百贯以下者,便合依赦除放,更无疑虑。切原圣意,盖为市易务钱,本缘奸臣贪功希赏,设法陷民,赤子无知,为利所罔,故于即位改元躬祀明堂始见上帝之日,亲发德音,特与除放。皇天后土,实闻此言。当时有识,已恨所放不宽,既知小民为官法所陷,何惜不与尽放,更立二百贯之限。然是时欠负穷民,无不鼓舞涕泣,衔荷恩德。曾未半年,已有刻薄臣寮,强生支节,析文破敕,妄作申请,致有上项续降圣旨及都省批状指挥,应官司违法赊借者,止放二十贯以下,其于差出勾当人名下赊请者,并不除放一文,使宗祀赦文,反为虚语,非独失信于民,亦为失信于上帝矣。所系至大,而俗吏小人曾不为朝廷惜此,但知计析锥刀之末,实可痛悯。臣窃仰料二圣至仁至明,已发德音,除放二百贯以下,岂有却许刻薄臣寮出意阻难追改不行之理?必是当时议者,以为欠钱之人,诈立私下赊买人姓名,分破钱数,令不满二百贯,侥倖除放,以此更烦朝省别立上项条约,以防情弊,一时指挥,不为无理。今来岁月已久,人户各蒙监催枷锢鞭挞,困苦理极,若非本身实欠,岂肯七年被监,不求诉免?以此观之,凡今日欠户,并是实欠,必非私相计会为人分减之人,明矣。伏望圣慈,特与举行元祐元年九月六日赦书,应内外欠市易钱人户,见欠钱二百贯以下,不以官私违法不违法,及人户于官司请领或径于勾当人名下分请者,并与除放,所贵复收穷困垂死之民,稍实宗祀赦书之语,以答天人之意。
一、准元祐六年五月二十六日圣旨:「将府界诸路人户,应见欠诸般欠负,以十分为率,每年随夏秋料各带纳一分,所有前后累降催纳欠负分料展阁指挥,更不施行」。臣今看详上项指挥,明言应见欠诸般欠负并分十料催纳,元不曾分别系与不系因灾伤分料展阁之数,圣恩宽大,诏语分明,但系欠负,无不该者。只因户部出纳之吝,别生支节,谓之申明。其略云:「本部看详,人户见催逐年拖欠下夏秋租税赃赏课利省房没官等钱物,若不系因灾伤许分料展阁理纳之数,自不该上条」。致尚书省八月三日批状指挥,依所申施行,即不曾别取圣旨。臣尝谓二圣即位已来,所行宽大之政,多被有司巧说事理,务为艰阂,使已出之令,不尽施行,屯膏反汗,皆此类也。兼检会元祐敕节文:「诸灾伤倚阁租税,至丰熟日,分作二年四料送纳,若纳未足而又遇灾伤者,权住催理」。今来元祐六年五月二十五日圣旨指挥,虽分为十料,比旧稍宽,又却冲改前后分料展阁指挥,即虽遇灾伤,亦须催纳。水旱之民,当年租赋尚不能输,岂能更纳旧欠?显是缘此指挥,反更不易,欲望特降圣旨,应诸般欠负,并只依元祐五年五月二十六日圣旨指挥,分十料施行。仍每遇灾伤,依元祐敕权住催理。内人户拖欠两税,不系灾伤倚阁者,亦分二年作四料送纳,未足而遇灾伤者,亦许权住催理。所有户部申明都省批状指挥,乞不施行。
〔贴黄〕议者必谓若如此施行,今后百姓皆不肯依限送纳两税,侥倖分料。臣以谓不然。《编敕》明有催税末限不足分数官吏等第责罚,令佐至冲替,录事司户与小处差遣,典押勒停,孔目、管押官降资,条贯至重,谁敢违慢。若非灾伤之岁,检放不尽实者,何缘过有拖欠。若朝廷不恤,须得并催,则人户惟有逃移,必无纳足之理。
一、臣先知杭州日,于元祐五年九月奏:「臣先曾具奏,朝廷至仁,宽贷宿逋,已行之命,为有司所格沮,使王泽不得下流者四事。其一曰:见欠市易籍纳产业,圣恩并许给还,或贴纳收赎。而有司妄出新意,创为籍纳、折纳之法,使十有八九不该给赎。其二曰:积欠盐钱,圣旨已许止纳产盐场监官本价钱,其馀并与除放。而提举盐事司执文害意,谓非贫乏不在此数。其三曰:登极大赦以前人户,以产当酒见欠者,亦合依盐当钱法,只纳官本。其四曰:元丰四年,杭州拣下不堪上供和买绢五万八千二百九十疋,并抑勒配卖与民,不住鞭笞,催纳至今,尚欠八千二百馀贯,并合依今年四月九日圣旨除放。然臣具此论奏,自经一百八日,未蒙回降指挥,乞检会前奏四事,早赐行下」。尚书省取会到诸处,称不曾承受到上件奏状。十二月八日,三省同奉圣旨,令苏轼别具闻奏。臣已于元祐六年正月九日,备录元状,缴连奏去讫,经今五百馀日,依前未蒙施行。伏乞检会前奏,一处行下。
右,谨件如前。今所陈六事及前所陈四事,止是扬州、杭州所见。窃计天下之大,如此六事、四事者多矣。若今日不治,数年之后,百姓愈困愈急,流亡盗贼之患,有不可胜言者。伏望特留圣意,深诏左右大臣,早赐果决行下。臣伏见所在转运、提刑,皆以催欠为先务,不复以恤民为意。盖函、矢异业,所居使然。臣愚欲乞备录今状及元祐六年正月九日所奏四事,行下逐路安抚钤辖司,委自逐司选差辖下官僚一两人,不妨本职,置司取索逐州见催诸般欠负科名户眼,及元欠因依,限一月内具委无漏落,保明供申,仍备录应系见行欠负敕条,出榜晓示。如州县不与依条除放,许诣逐司自陈,限逐司于一季内看详了绝,内依条合放而州县有失举行者,与免罪改正讫奏。其于理合放而未有明条或于条有碍者,州权住催理,奏取敕裁,仍乞朝廷差官三五人置局看详,立限结绝。如此则期年之间,疲民尚有生望,富室完复,商贾渐通,酒税增羡,公私宽泰,必自此始也。臣身远言深,罪当万死,感恩徇义,不能默已。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本州近准转运司牒坐准户部符:「臣寮上言,去岁灾伤人户,农事初兴,生意稍还,正当惠养,助之苏息。伏望圣慈许将去年检放不尽秋税元只收三二分已下者,系本户已是七八分灾伤,今来若纳钱尚有欠,必是送纳不前,乞特与除放。其馀纳钱见欠人户,亦乞特与减免三分外,若犹有欠,并上二等户,如不可一例减放,则并乞特与展限,候今年秋熟,随秋料送纳」。其言至切,寻蒙圣恩送下户部。本部却只检坐元祐三年七月二十四日敕节文灾伤带纳欠负条贯应破诏旨,其臣寮所乞放免宽减事件,元不相度可否。显是圣慈欲行其言,而户部不欲,虽蒙行下,与不行下同。臣今来所论,若非朝廷特赐指挥,即户部必无施行之理。
〔又贴黄〕臣今所言六事及旧所言四事,并系民心邦本,事关安危,兼其间逐节利害甚多,伏望圣慈少辍清闲之顷,特赐详览。
〔又贴黄〕准条,检放灾伤税租,只是本州差官计会令佐同检,即无转运司更别差官覆按指挥。臣在颍州,见逐州检放之后,转运司更隔州差官覆按虚实,显是于法外施行,使官吏畏惮不敢尽实检放。近日淮南转运司为见所在流民倍多,而所放灾伤,多不及五分支破,贫粮有限,恐人情未安,故奏乞法外支给,若使尽实检放,流民不应如此之多,与其法外拯济于既流之后,曷若依法检放于未流之前,此道路共知,事之不可欺者也。臣忝居侍从,不敢不具实以闻奏。
〔又贴黄〕京师所置局,因令看详畿内欠负。
论去奸邪进忠贤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五、《宋宰辅编年录》卷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二○、《范文正公言行拾遗事录》卷四
臣窃观天意未悦,盖缘人心未悦;人心所以未悦,盖缘政事未修;政事所以未修,盖缘忠贤未安;忠贤所以未安,盖缘奸邪未去。夫所谓天意和者,何以形容?三光明、寒暑平、风雨时而已。所谓人心悦者,何以究知?惟家给食足、民无札瘥而已。所谓政事修者,何以辨明?惟上有道揆、下有法守而已。所谓忠贤安者,何以表见?惟同心一德、直道而行而已。所谓奸邪去者,何以举错?惟去其甚者,恶类亦消而已。故奸邪去则忠贤安,忠贤安则政事修,政事修则人心悦,人心悦则天意和,此不易之理也。臣尝论奸邪,则指蔡确、章惇、韩缜为之先;论忠贤,则以司马光、范纯仁、韩维为之先。去奸邪、任忠贤,惟先者为急。伏望陛下上观天时如此愆亢,将为灾岁矣。臣愿陛下早赐睿断,以顺天意。若以蔡确、章惇、韩缜久为大臣,进退以礼,因此愆亢,假之礼数,俾均逸外藩,礼固不薄矣。陛下擢任忠贤,弥加信任,待以不次。蔡确既去,乞以司马光补其阙;韩缜既去,乞以范纯仁补其阙;章惇既去,乞以韩维补其阙。盖此天下大任,惟天下大贤可以当之,非张璪已下备位之臣所以堪任也。陛下果去奸邪,信任忠贤,上合天意,下合人望,则和气充溢于上下,变灾为祥,天之膏泽,不旋踵而当降矣。伏望圣慈断在不疑,早赐施行,以召和气,以幸天下。
〔贴黄〕司马光今已疾矣,陛下早屏去奸邪,专任忠贤,天意助顺,就陛下太平功业,司马光必安。惟愿陛下早赐睿断施行。
〔贴黄〕臣窃惟陛下临御以来,圣政日新,超越古今。然而今日去奸邪、进忠贤,其势甚易。若蔡确、韩缜、章惇之奸邪,天下所愿去者也;司马光、范纯仁、韩维之忠贤,天下所愿进者也,非臣之私言也。陛下因天下所愿而行之,天意既和,则膏泽自降,太平可立而待。惟陛下留神,天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