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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新及第进士诸科李育等可幕职州县官制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五、《文恭集》卷一八
敕新及第进士李育等:朕自纂御以来,规恢治道,右文崇术,扶进学者,育材养器,登备时使。亲加较试,多所成就,烝然髦士,参照内外,劝导之意,可谓至矣。尔等并因诏举,相与计偕,有司籍名,便坐临试,既第其辞等,复差以爵秩。尔其念进官之始,思临履之难,善持官箴,无忽民事,咸自修综,取称吾恩。
太常因革礼序(〔治平三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修等闻,昔秦燔灭诗书,而礼乐尤其所恶,故汉兴二百馀年,而郊祀之礼听于方士,乘舆所御不过袀服。及至显宗,然后发愤太息,凿空耕荒,以有三壅七郊、百官备物、辂车衮冕,以祀天地,养三老五更于学,然后学世有述焉。汉末丧乱,永平遗文复就湮灭,而江左学者犹能言之。萧梁之时,日不暇给,犹命陆连、贺玚等五人分治五礼。及至隋文,天下初合,享国日浅,亦能于兵烬之馀收集南北仪注,为百三十篇。故唐兴,得以沿袭,为贞观、显庆、开元之礼。古之君子于战伐崎岖之中,犹不忍礼乐之废,茍有一日之安,则相与戮力讲求,其勤如此。宋有天下,承平百年,宪章文物,远迹三代。而观书于太常者,独有《开宝通礼》得为完书,其馀颠倒脱落,无所考證,至不及汉唐者,有司失职,学者不讲之过也。昔太祖皇帝始命大臣约唐之旧,为《开宝通礼》,事为之制,以待将来。其后更历三朝,随事损益,与《通礼》异者十常三四。茍新书不立,而恃《通礼》以为备,则后世将有惑焉。故天圣中礼官王皞等论次已行之事,名曰《礼阁新编》,其后贾昌朝等复加编定,名曰《太常新礼》。而《礼阁新编》止于天禧之五年,《太常新礼》止于庆历之三年,又多遗略,不能兼收博采,以示后世。而二书之外,存于简牍者尚不可胜数,付之胥史,日以残脱。故嘉祐中臣修以为言,而先帝以属修与凡礼官,命臣辟、臣洵专领其局。始自建隆以来,讫于嘉祐,巨细必载,罔罗殆尽。以为《开宝通礼》者,一代之成法,故以《通礼》为主而记其变,其不变者则有《通礼》存焉。凡变者皆有所沿于《通礼》也,其无所沿者谓之新礼,《通礼》之所有而建隆以来不复举者,谓之废礼。凡始立庙皆有议论,不可以不特见,谓之庙仪,其馀皆即用《通礼》条目。为一百篇以闻,赐名曰《太常因革礼》。虽不足以称先帝考礼修业、传示无极之意,犹庶几于守职不废,以待能者。尚书吏部侍郎、参知政事、提举编纂臣欧阳修,龙图阁直学士、尚书兵部侍郎兼侍读、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臣李柬之,龙图阁直学士、左谏议大夫兼侍讲、崇文院检封官、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臣吕公著,尚书工部郎中、知制诰、兼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臣宋敏求,尚书屯田员外郎、充集贤殿修撰、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臣周孟阳,尚书度支员外郎、直秘阁兼充史馆检讨、同知礼院兼丞事臣吕夏卿,尚书祠部员外郎、充秘阁校理、同知礼院臣李育,秘书丞、充集贤校理、同知礼院臣陈绎,太常博士、礼院编纂臣姚辟,守霸州文安县主簿、礼院编纂臣苏洵等谨上。
按:《太常因革礼》卷首,宛委别藏本。
哭仲蒙二章 其二 怀嵩 北宋 · 文同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八、《丹渊集》卷一、《皇朝文鉴》卷一三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四一、《四续古文奇赏》卷五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七
念子将归兮,于嵩之阳。彼山之中宅群仙兮,欣得子而翱翔。冠芝英兮佩兰芳,蹑炜晔兮服荧煌。执琼笈兮披锦囊,溯天风兮诵霞章。神君揖兮登宝床,玉女进兮奉瑜觞。予浩歌兮颂灵休,瑶瑟差荐兮相与子之献酬。客下缑岭兮飘霞旒,人来颍阳兮驾琳辀。蟠桃春兮白榆林,云开月皎兮桂嵓之幽。子之乐兮千万亿年,下视此世兮不肯还。猿嗥鹤哀兮恍惝乎空山,相望何所兮杳莫可攀。
仲蒙为人,无所不备。采摘一二,以为其美行,累之多矣。刘元平尝论人之贤者,曰:「无长仲蒙似之」。故同之二章如此。熙宁辛亥仲秋癸酉,仁寿郡东斋题。
寿安县太君吕氏墓志铭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八、《华阳集》卷五三
夫人姓吕氏,其先并州人。曾大父讳梦奇,赠太师、尚书令。大父讳龟祥,赠太师、中书令。父讳蒙巽,尚书虞部员外郎、知海州、赠太常少卿。夫人实第三女也。海州之从兄宫师文穆公,太平兴国中策进士第一,未几,致位宰相,被两朝顾遇,固隆贵矣。与海州素相友爱,故久留毂下,不得补官于外。夫人既生相家,文穆见每奇之,以谓殊非诸女之儗。太尉文靖公,海州之兄子也,少时尝亲帅诸子弟,厉志于学。夫人方幼,见文字辄喜,于是汎通诗书百家之学。文靖叹曰:「信矣,诸父之言」。吾祖尚书有重名天下,为两浙转运使。方是时,海州宰苏之吴县,夫人遂归我伯父少卿。少卿讳覃,字庆之,尚书次子也。潜心经术,尝疾世之诡随,故持论方介,不为势少屈。海州之婿共五人,有过郡者,率陈以钟鼓觞豆之娱。及遇少卿,则肃其衣冠,终日语不及私。少卿天性孝笃,侍尚书左右二十馀年,未始一日违去。而夫人佐蒸尝之事,春秋益虔。少卿临事素严,夫人治家亦有法,阃内肃然如官廷。不幸少卿暴疾早世,夫人方年三十馀,躬治丧于广陵。既而携诸孤,往依庐江伯父侍郎之官下。一日,泣谓诸子曰:「汝父病且革,犹语我且善勉汝等,汝钟罚不天,何以奉遗言」?诸子号顿,咸自言愿夙夜勉力,不敢坠先人之绪业。夫人于是尽屏珠玉之饰,市书环室,亲授经义,日月渐劘,卒至于有成。其后昆弟仕稍进,夫人或岁过诸子,始至必进寿于堂,子妇拜于庭,诸孙诜诜于前。夫人喜甚,因曰:「其益思尽忠于乃事,若夫极嘉旨之奉,殆匪亲意也」。夫人素贵,能谦下其德,举得宗族之欢心。晚尤爱京洛之风,长子因请畿之太康。未几,夫人感疾,终于官第,实嘉祐四年三月某日也。享年七十,封寿安县太君。明年,卜葬少卿于扬州某县某乡之原,以夫人祔焉。其用十月壬申之吉。子三人:琎,尚书比部员外郎;珣,尚书职方员外郎;璩,杭州南新县令。孙男十五人:仲均,举进士;仲猷,太庙斋郎;次仲邻、仲说、仲蒙、仲威;馀尚幼。孙女三人。圭昔之髧两髦,蒙夫人器奖之甚异。逮圭之尘二禁,犹见夫人无恙时。今将葬矣,而不得引车綍于墓下,追惟平昔之知,音徽永已,痛孰甚哉?泣以铭曰:
汇彼夫人,文穆贤之。归我伯父,佐祀以时。山阳之终,其节介介。谁勉诸子,话言犹在。仕既及亲,安舆屡适。匪乐嘉旨,又饬以职。晚爱京师,顾怀逶迤。卒陨于畿,如达之归。灵龟食郊,葬则同穴。其后以延,德芬勿绝。
前邠州观察推官李育可著作佐郎前赵州军事推官许林宗可大理寺丞制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七八、《公是集》卷三○、《皇朝文鉴》卷三七、《古文渊鉴》卷四八
古之礼:圭璋特达,而璧琮有藉。宝非不同也,所从用之异。岂惟宝哉,士亦宜然。育用文学进,有以自见。林宗由吏材选,称于知己。夫蓬丘图书之府,廷尉法理之本。往为之属,各践尔位,思所以报,母隳而守。
文中子补传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五、《邵氏闻见后录》卷四、《皇朝文鉴》卷一四九、《永乐大典》卷六八三八、《四续古文奇赏》卷四四、《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二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八○
文中子王通,字仲淹,河东龙门人。六代祖玄则,仕宋,历太仆、国子博士。兄玄谟以将略显,而玄则用儒术进。玄则生焕,焕生虬。齐高帝将受宋禅,诛袁粲,虬由是北奔魏。魏孝文帝甚重之,累官至并州刺史,封晋阳公,谥曰穆,始家河汾之间。虬生彦,官至同州刺史。彦生杰,官至济州刺史,封安康公,谥曰献。杰生隆,字伯高。隋开皇初,以国子博士待诏云龙门。隋文帝尝从容谓隆曰:「朕何如主」?隆曰:「陛下聪明神武,得之于天,发号施令,不尽稽古。虽负尧舜之资,终以不学为累」。帝默然有间,曰:「先生,朕之陆贾也,何以教朕」?隆乃著《兴衰要论》七篇,奏之,帝虽称善,亦不甚达也。历昌乐、猗氏、铜川令,弃官归,教授,卒于家。隆生通。自玄则以来,世传儒业。通幼明悟好学,受《书》于东海李育,受《诗》于会稽夏玙,受《礼》于河东关朗,受《乐》于北平霍汲,受《易》于族父仲华。仁寿三年,通始冠,西入长安,献《太平十二策》,帝召见,叹美之,然不能用,罢归,寻复徵之。炀帝即位,又徵之,皆称疾不至,专以教授为事。弟子自远方而至者甚众,乃著《礼论》二十五篇、《乐论》二十篇、《续书》百有五十篇《、续诗》三百六十篇、《元经》五十篇、《赞易》七十篇,谓之《王氏六经》。司徒杨素重其才行,劝之仕,通曰:「汾水之曲,有先人之弊庐,足以庇风雨,薄田足以具𩜾粥。愿明公正身以治天下,使时和年丰。通也受赐多矣,不愿仕也」。或谮通于素曰:「彼实慢公,公何敬焉」?素以问通,通曰:「使公可慢,则仆得矣;不可慢,则仆失矣。得失在仆,公何与焉」?素待之如初。右武侯大将军贺若弼尝示之射,发无不中,通曰:「美哉,艺也!君子志道、据德、依仁,然后游于艺也」。弼不悦而去,通谓门人曰:「夫子矜而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纳言苏威好蓄古器,通曰:「昔之好古者聚道,今之好古者聚物」。太学博士刘炫问《易》,通曰:「圣人之于《易》也,没身而已矣,况吾侪乎」!有仲长子光者,隐于河渚,尝曰:「在险而运奇,不若宅平而无为」。通以为知言,曰:「名愈消,德愈长;身愈退,道愈进,若人知之矣」。通见刘孝标《绝交论》,曰:「惜乎,举任公而毁也,任公不可谓知人矣」。见《辩命论》,曰:「人事废矣」。弟子薛收问:「恩不害义,俭不伤礼,何如」?通曰:「是汉文之所难也。废肉刑害于义,省之可也;衣弋绨伤于礼,中焉可也」。王孝逸曰:「天下皆争利而弃义,若之何」?通曰:「舍其所争,取其所弃,不亦君子乎」!或问人善,通曰:「知其善则称之,不善则对曰,未尝与久也」。贾琼问息谤,通曰:「无辨」。问止怨,曰:「不争」。故其乡人皆化之,无争者。贾琼问群居之道,通曰:「同不害正,异不伤物。古之有道者内不失真,外不殊俗,故全也」。贾琼请绝人事,通曰:「不可」。琼曰:「然则奚若」?通曰:「庄以待之,信以应之,来者勿拒,去者勿追,沉如也,则可」。通谓姚义能交,或曰简,通曰:「兹所以能也」。又曰广,通曰:「广而不滥,兹又所以为能」。又谓薛收:「善接小人,远而不疏,近而不狎,颓如也」。通尝曰:「封禅非古也,其秦汉之侈心乎」!又曰:「美哉,周公之志深矣乎!宁家所以安天下,存我所以厚苍生也」。又曰:「易乐者必多哀,轻施者必好夺」。又曰:「无赦之国,其刑必平;重歛之国,其财必贫」。又曰:「廉者常乐无求,贪者常忧不足也」。又曰:「我未见得诽而喜、闻誉而惧者」。又曰:「昏娶而论财,夷虏之道也」。又曰:「居近而识远,处今而知古,其惟学乎」!又曰:「轻誉茍毁,好憎尚怒,小人哉」!又曰:「闻谤而怒者,谗之阶也;见誉而喜者,佞之媒也。绝阶去媒,谗佞远矣」。通谓北山黄公善医,先饮食起居,而后针药;谓汾阴侯生善筮,先人事而后爻象。大业十年,尚书召通蜀郡司户;十一年,以著作郎、国子博士徵,皆不至。十四年,病终于家,门人谥曰文中子。二子:福郊、福畤。二弟:凝、绩。评曰:此皆通之《世家》及《中说》云尔。玄谟仕宋,至开府仪同三司。绩及福畤之子勔、勮、勃,皆以能文著于唐世,各有列传。余窃谓先王之六经不可胜学也,而又奚续焉?续之庸能出其外乎?出则非经矣。茍无出而续之,则赘也,奚益哉?或曰:「彼商周以往,此汉魏以还也」。曰:「汉魏以还,迁、固之徒记之详矣,奚待于续经,然后人知之?必也,好大而欺愚乎,则彼不愚者孰肯从之哉」!今其六经皆亡,而《中说》犹存,《中说》亦出于其家。虽云门人薛收、姚义所记,然予观其书,窃疑唐室既兴,凝与福畤辈依并时事,从而附益之也。何则?其所称朋友、门人,皆隋唐之际将相名臣,如苏威、杨素、贺若弼、李德林、李靖、窦威、房玄龄、杜如晦、王圭、魏徵、陈叔达、薛收之徒,考诸旧史,无一人语及通名者。《隋史》,唐初为也,亦未尝载其名于儒林、隐逸之间,岂诸公皆忘师弃旧之人乎?何独其家以为名世之圣人,而外人皆莫之知也?福畤又云:「凝为监察御史,劾奏侯君集有反状,太宗不信之,但黜为姑苏令。大夫杜淹奏凝直言非辜,长孙无忌与君集善,由是与淹有隙,王氏兄弟皆抑不用。时陈叔达方撰《隋史》,畏无忌,不为文中子立传」。按叔达前宰相,与无忌位任相埒,何故畏之,至没其师之名,使无闻于世乎?且魏徵实总《隋史》,纵叔达曲避权威,徵肯听之乎?此予所以疑也。又淹以贞观二年卒,十四年君集平高昌还而下狱,由是怨望,十七年谋反,诛。此其前后参差不实之尤著者也。如通对李靖圣人之道,曰:「无所由,亦不至于彼,道之方也,必也无至乎」。又对魏徵以圣人有忧疑,退语董常以圣人无忧疑,曰:「心迹之判久矣」。皆流入于释老者也。夫圣人之道,始于正心脩身齐家治国,至于安万邦,和黎民,格天地,遂万物,功施当时,法垂后世,安在其无所至乎?圣人所为皆发于至诚,而后功业被于四海。至诚心也,功业迹也,奚为而判哉?如通所言,是圣人作伪以欺天下也,其可哉?又曰:「佛,圣人也,西方之教也,中国则泥」。又曰:「《诗》《书》盛而秦世灭,非仲尼之罪也;虚玄长而晋室乱,非老庄之罪也;斋戒脩而梁国亡,非释迦之罪也」。茍为圣人矣,则推而放诸南海而准,推而放诸北海而准,乌有可行于西方,不可行于中国哉?苟非圣人矣,则泥于中国,独不泥于西方耶?秦焚《诗》、《书》,故灭;使《诗》、《书》之道盛于天下,秦安得灭乎?老庄贵虚无而贼礼法,故王衍、阮籍之徒乘其风而鼓之,饰谈论,恣情欲,以至九州覆没;释迦称前生之因果,弃今日之仁义,故梁武帝承其流而信之,严斋戒,弛政刑,至于百姓涂炭。发端倡导者,非二家之罪而谁哉?此皆议论不合于圣人者也。唐世文学之士传道其书者盖寡,独李翱以比《太公家教》,及司空图、皮日休始重之。宋兴,柳开、孙何振而张之,遂大行于世,至有真以为圣人可继孔子者。余读其书,想其为人,诚好学笃行之儒。惜也,其自任太重,其子弟誉之太过,更使后之人莫之敢信也。余恐世人讥其僭而累其美,故采其行事,于理可通而所言切于事情者,著于篇,以补《隋书》之阙。
与钱穆父(一五)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八、《苏文忠公全集》卷五一
蒙仲过此,以急欲省觐,不敢攀留,甚愧。闻试得甚佳,旦夕驰贺也。两小儿本令闲看场屋,今日榜出皆捷,新学妨占解名,可愧也。
与钱穆父(五)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四
倩仲、蒙仲昆仲,不克一别,意甚不足。侍奉外,千万珍爱。蒙仲更砺赋笔,遂取魁甲,至望。旦夕入文字乞郡。江湖之东,行亦得之,但恨会稽为君家所夺耳,呵呵。
与钱穆父(一三)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四
某在杭虽少劳,而意思自得。此来极安逸,然多忧愧,想识此心也。只在兴国浴室独居,大暑中殊清也。蒙仲在公翊所见之。公翊今得符离,不知当同往否?承辟召小儿,感戴不可言,得否犹未可知也?浙西水灾殊甚,已差岑、杨二君,朝论甚留意救恤也,知之。边上秋熟,可庆可庆!
李仲蒙哀词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九八、《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河南李君仲蒙,以司封郎直史馆为记室岐王府,熙宁二年七月丙戌,终于京师。家贫,丧不时举。其僚相与赙之,既敛而归。十月丙申,葬于缑氏柏岯山西。其孤吁使来告。轼曰:呜呼,吾先君友人也,哭之其可无词!昔吾先君始仕于太常,君以博士朝夕往来相好。先君于人少所与,独称君为长者。君为人敦朴恺悌,学博而通,长于毛氏《诗》、司马氏《史》。善与人交,虽见犯不报。尝有与君为姻者,无故决去,闻者为之不平,君恬不以为意。先君以是称其难。始举进士甲科,为亳、润、邠三郡职官,后为应天府录曹。勤力趋事,长吏有不喜者,欲以事困之而不能。既为博士,议礼,据正不屈。晚入岐府,以经术辅导,笃实不阿,其言多验于后。君讳育,其先河内人。自高祖徙于缑氏。没时年五十。
辞曰:中心乐易,气淑均兮。内外纯一,言可信兮。无怨无恶,善友人兮。学诗达礼,敏而文兮。翱翔王藩,仕弗振兮。宜寿黄耇,陨中身兮。两不一获,归怨神兮。我怀先君,涕酸辛兮。顾嗟众人,诞失真兮。矫矫荦荦,自贵珍兮。欺世幻俗,内弗安兮。久而不堪,厌则遁兮。惑者不解,明者哂兮。嗟卒不悟,惟彼贤兮。浑朴简易,弃弗申兮。往者不还,我思君兮。
进故事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六、《范太史集》卷二七、《历代名臣奏议》卷四二
唐太宗幸洛阳宫苑,谓侍臣曰:「炀帝作此,结怨于民。今悉为我有,正由宇文述之徒内为谄谀,外蔽聪明故也,可不戒哉」!
臣祖禹曰:昔周公、召公之相成王,一话一言未尝不以夏桀、商纣为戒也。其臣危亡之言不绝于口,其君危亡之言不绝于耳,故天下国家可得而安也。唐太宗见隋炀帝亡国,故亲至其宫苑,而以谄谀掩蔽诫群臣。夫知彼之所以亡,则图我之所以存,而不敢怠矣,此三王所由兴也。
汉昭帝诏曰:「朕以眇身,获保宗庙,战战栗栗,夙兴夜寐,修古帝王之事,通《保傅传》、《孝经》、《论语》、《尚书》,未云有明。其令三辅、太常举贤良各二人,郡国文学高第各一人」。
臣祖禹谨按:《大戴礼·保傅传》曰:「昔者周成王幼,在襁褓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保,保其身体;傅,傅其德义;师,导之教训: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师,是与太子宴者也。三公、三少明孝仁礼义以导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辅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及太子少长,则入于学。《学礼》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则亲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则长幼有差,而民不诬矣。帝入西学,上贤而贵德,则圣智在位,而功不匮矣。帝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则贵贱有等,而下不踰矣。帝入太学,承师问道,退习而端于太傅。太傅罚其不则而正其不及,则德智长而治道得矣。三代之礼,天子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酱而亲馈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中鸾和,步中《采齐》,趋中《肆夏》,所以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故远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明堂位》曰:『笃仁而好学,多闻而道慎。天子疑则问,问则应而不穷者,谓之道。道者,导天子以道也,常立于前,是周公也。诚立而敢断,辅善而相义者,谓之充。充者,充天子之志也,常立于左,是太公也。洁廉而切直,正过而谏邪者,谓之弼。弼者,拂天子之过也,常立于右,是召公也。博文彊记,接给而善对者,谓之丞。丞者,丞天子之遗忘也,常立于后,是史佚也』。故成王中立而听朝,则四圣维之,是以虑无失计,而举无过事。商周之前所以长久者,其辅翼天子有此具也。天子不论先圣之德,不知国君畜民之道,不见礼义之正,不察应事之理,不博古之典传,不闲于威仪之数,《诗》、《书》、《礼》、《乐》无经,学业不法:凡此其属太师之任也。天子无恩于父母,不惠于庶民,不礼于大臣,不中于刑狱,无经于百官,不哀于丧,不敬于祭,不信于诸侯,不戒于戎事,不诚于赏罚,不厚于德,不彊于行,赐与侈于左右近臣,吝于疏远卑贱,不能惩忿窒欲,不从太师之言:凡此,其属太傅之任也。天子处位不端,受业不敬,言语不序,声音不中律,进退节度无礼,升降揖让无容,周旋俯仰视瞻无仪:凡此,其属太保之任也。天子宴废其学,左右之习反其师,答远方诸侯不知文雅之辞,应群臣左右不知已诺之正,简闻小诵不传不习:凡此,其属少师之任也。天子居处出入不以礼,冠带衣服不以制,御器在侧不以度,纵上下杂采不以章,忿怒悦喜不以义,赐与夺让不以节:凡此,其属少傅之任也。天子宴私,安所易,乐而湛,饮酒而醉,食肉而饱,饱而彊,饥而惏,自取玩好,自执器皿:凡此,其属少保之任也。不知日月之时节,不知先王之讳与大国之忌,不知风雨电雹之眚:凡此,其属太史之任也」。昭帝先通《保傅传》,谓此书也。
唐太宗纵死囚使归家,期以秋来就死。皆如期自诣朝堂,上皆赦之。
臣祖禹以为,太宗纵天下死囚,皆如期自归,此由至仁爱人、至诚感物之所致也。《书》曰「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太宗之谓也。
唐明皇东封,还至宋州,宴从官于楼上,刺史寇泚预焉。上谓张说曰:「向者屡遣使臣分巡诸道察吏善恶,今因封禅历诸州,乃知使臣负我多矣。怀州刺史王丘,饩牵之外,一无它献。魏州刺史崔沔,供帐无锦绣,示我以俭。济州刺史裴耀卿,表数百言,莫非规谏。如三人者,不劳人以市恩,真良吏矣」。顾谓寇泚曰:「比亦屡有以酒馔不丰诉于朕者,知卿不借誉于左右也」。自举酒赐之。
臣祖禹以为,汉武帝好用惨酷之吏,故董仲舒以守令未得人为言。夫一郡守不得人,则千里之地受其害;一县令不得人,则百里之地受其害。欲天下之民皆得其所,莫如选择守令之为急也。唐明皇东封过诸州,而怀、魏、济、宋皆有良守,亦足见其时州郡多得人矣,岂非姚崇、宋璟为相之效乎。
太宗至道元年正月望,夜御乾元楼观灯。召司空致仕李昉,赐坐于御榻之侧,慰抚良久,酌御樽酒饮之,自取果饵以赐。上观京城繁盛,亲指前朝坊巷省寺之所,今拓为通衢长廊,因曰:「晋高祖优柔无断,稔成奸恶;少主昏蒙,卒至亡灭。洎至汉朝,其政愈乱,致苏逢吉、史弘肇辈互相猜贰,李崧之族枉陷涂炭。是时京城人情仓惶,殆无生意,岂暇营缮都邑乎」?昉对曰:「晋、汉之事,老臣备经。今陛下恭勤治道,听政无倦,是致四海清晏,辇毂繁盛」。上曰:「勤政忧民,帝王常事耳。朕不以繁华为乐,盖以民安为安」。
仁宗嘉祐七年上元,御宣德门,召近臣宗室观灯。酒行,上顾左右曰:「朕非欲独为游观,此因岁时,与万姓同乐耳」。
汉制,立春秋日,下宽大书,制诏三公:「方春东作,敬始慎微,动作从之。罪非殊死,且勿案验,皆须麦秋。退贪残,进柔良,下当用者如故事(《月令》曰:「命相布德和令。」蔡邕曰:「即此诏之谓也。」)」。
臣祖禹曰(阙七行。):
唐旧制,雅俗之乐皆隶太常。明皇精晓音律,以太常礼乐之司不应典倡优杂伎,开元二年更置左右教坊以教俗乐;又选乐工数百人自教法曲于梨园,谓之皇帝梨园弟子;又教宫女使习之;又选妓女置宜春院,给赐其家。礼部侍郎张庭圭、酸枣尉袁楚客皆上疏,以为:上春秋鼎盛,宜崇经术,迩端士,尚朴素,深以悦郑声、好游猎为戒。上虽不能用,欲开言路,咸嘉赏之。
臣祖禹曰:昔纣作靡靡之乐、北里之舞,以亡其国。明皇即位之初,留意声乐,故其末年耽乐奢侈,以致大乱,几亡天下。人君所好,可不慎哉!夫太常掌天地人之礼、郊庙之乐,舜命伯夷典礼、夔典乐之职也。以明皇之好音,犹不使雅俗相杂。国朝祖宗以来,教坊宴乐隶宣徽院,自宣徽院废,乃属太常。以郑卫之乐,渎典礼之司,此有司官制之失也。
汉高祖七年,丞相萧何治未央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上见其壮丽,甚怒,谓何曰:「天下匈匈,劳苦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何曰:「天下未定,故可因以就宫室。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非令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上悦。
臣祖禹曰:禹卑宫室,孔子美之,曰:「吾无间然矣」。周宣王初即位,更为俭宫室、小宗庙,而致中兴之功,诗人歌之。萧何不能以道佐汉祖,乃袭亡秦之奢侈。创业之君,一言一动,子孙视效,此乃武帝千门万户所以兴也。臣恭闻太祖皇帝诏宫殿之制准得赤白,累圣遵守,不敢有加,俭德之美过于汉祖远矣。
唐太宗尝罢朝,怒曰:「会须杀此田舍翁」!文德皇后谓帝曰:「谁触忤陛下」?帝曰:「魏徵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立于廷,帝大惊曰:「皇后何为若是」?后曰:「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徵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帝乃悦。
臣祖禹曰:诗人美后妃辅佐君子,求贤审官。国家将兴,必有淑哲之配儆戒,以成君子之德。若长孙皇后感悟太宗,其可谓贤矣!
后汉建武初,任延拜武威太守,光武亲见,戒之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帝叹息曰:「卿言是也」。
唐太宗本以兵定天下,虽已治,不忘经略四夷也。魏徵侍宴,奏《破阵武德舞》,则俛首不顾;至《庆善乐》,则谛玩无斁,举有所讽切如此(《庆善乐》者,文德之舞。)。
汉武帝建元三年,上始为微行,尝以夜出,自称平阳侯。旦明,入南山下射虎豕狐兔,驰骛禾稼之地,民皆号呼骂詈。鄠杜令欲执之,示以乘舆物,乃得免。又尝夜至柏谷,投逆旅宿,就逆旅主人求浆。主人翁曰:「无浆,止有溺耳」。且疑上为奸盗,聚少年欲攻之。主人妪睹上状貌而异之,止其翁曰:「客,非常人也,且又有备,不可图也」。翁不听,妪饮翁以酒,醉而缚之,少年皆散走。妪乃杀鸡为食以谢客。明日上归,召妪,赐金千斤,拜其夫为羽林郎。
臣祖禹曰:「仁宗皇帝皇祐二年四月,御迩英阁,读《汉书·东方朔传》。至武帝微行数出,仁宗曰:「帝王每出,须中严外办,何容易如此」?侍读丁度对曰:「武帝以承平日久,藉文景之资,所以穷志极欲」。仁宗曰:「若安宁之时,常思危亡之戒,岂有后悔」?臣愚窃谓武帝以天子之尊,而好狂夫之游,困于逆旅,几至为殆,考其行事,足为永戒。仁宗皇帝特发德音,所以垂训万世也。
唐肃宗为太子时,常侍膳。尚食置熟俎,有羊臂臑(臂臑,肱骨也。臑,奴到反。)。明皇顾,使太子割。肃宗既割,馀污墁在刀,以饼洁之。上熟视不怿。肃宗徐举而啖之,上甚悦,谓太子曰:「福禄当如是爱惜」。
臣祖禹曰:明皇教太子爱惜福禄,不弃一饼,可谓知稼穑之艰难矣。然于其身,穷极奢侈,用财物如粪土,卒致天下大乱。何其明于子而闇于己乎!《书》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明皇之谓矣。
《史记·乐书》:「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致,犹深审也。乐由中出,故治心也。易,平易;直,正直;子谅,爱信也。)。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若善心生,则寡于利欲;寡于利欲,则乐矣。志明行成,不言而见信,如天也;不怒而见威,如神也。)。致乐,以治心者也;致礼,以治躬者也。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礼自外作,故治身。)。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鄙诈入之,谓利欲生。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易,轻易也。)。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颜色,而弗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德辉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郑玄曰:「德辉,颜色润泽也。理,容貌进止也。」孙炎曰:「德辉,明惠也;理,言行也。」)。故曰:致礼乐之道,举而措之天下无难矣」。
臣祖禹谨案:《礼记·乐记》、《祭仪》皆载此语,司马迁取之以为《乐书》。盖古之君子传先王之法言,论礼乐之本,而造于道德之精微,孔子之门人祖述而传之。亦犹《大学》诚意、正心、齐家、治国之说也。此学者所当尽心,而人君所宜留意,臣是以敢献之。
唐明皇每酺宴,先设太常雅乐坐部、立部,继以鼓吹胡乐、教坊府县散乐杂戏。又以山车陆船载乐往来;又出宫人舞《霓裳羽衣》;又教舞马百匹衔杯上寿;又引犀象入场,或拜或舞。安禄山见而悦之。后禄山反,既克长安,命搜捕乐工,运载乐器、舞衣,驱舞马、犀象诣洛阳。
司马光论曰:圣人以道德为丽,仁义为乐,故虽茅茨土阶、恶衣菲食,不耻其陋,唯恐奉养之过,以劳民费财。明皇恃其承平,不思后患,殚耳目之玩,穷声技之巧。自谓帝王富贵皆不我如,欲使前莫能及,后无以踰。非徒娱己,亦以誇人。岂知大盗在旁,已有窥窬之心,卒致銮舆播迁,生民涂炭。乃知人君崇华靡以示人,适足为大盗之招也。
《史记·吴世家》:吴王僚九年,公子光伐楚,拔居巢、钟离。初,楚边邑卑梁氏之处女与吴边邑之女争桑,二女家怒,相灭。两国边邑长闻之,怒而相攻,灭吴之边邑。吴王怒,故遂伐楚,取两都而去。
臣祖禹曰:疆埸之事常起于细微,故两女子争桑,而吴楚相攻。由汉以来,守边之吏或忿争细故,或徼幸功赏,以怒邻敌,至兵连祸结,而国家受其败,人君不知者多矣,可不戒哉!
汉光武建武八年,帝自征隗嚣。陇右溃,嚣奔西城,遣大司马吴汉、征南大将军岑彭围之。时公孙述将李育将兵救嚣,守上邽,帝命虎牙大将军盖延、建威大将军耿弇攻之。颍川盗贼寇没属县,河东守守兵亦叛,帝自上邽晨夜东驰。车驾还宫,敕彭书曰:「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每一发兵,头须为白」。
臣祖禹曰:汉光武以兵定天下,中兴汉室。是时隗嚣据陇,公孙述据蜀,未得息师。光武厌苦军事,虽谋臣猛将众多,犹曰每一发兵,头须为白,其忧畏如此,盖深知百姓疾苦,惩用兵之为天下害也。
顺帝时,灾异屡见。阳嘉二年春,郎顗上书,其四事曰:「《易传》曰:阳无德则旱,阴僭阳亦旱。阳无德者,人君恩泽不施于人也;阴僭阳者,禄去公室,臣下专权也。自冬涉春,讫无嘉泽,数有西风,反逆时节。朝廷劳心,广为祷祈,荐祭山川,暴龙移市(董仲舒《春秋繁露》曰:春旱,以甲乙日,为苍龙一,长八尺,居中央;为小龙五,各长四尺,于东方。皆东向,其间相去八尺。小童八人,皆斋三日,服青衣而舞之。夏以丙丁日,为赤龙,服赤衣。季夏以戊己日,为黄龙,服黄衣。秋以庚辛日,为白龙,服白衣。冬以壬癸日,为黑龙,服黑衣。牲各依其方色。皆燔雄鸡、烧豭猪尾,于里北门及市中以祈焉。《礼记》:岁旱,鲁穆公问于县子,县子曰:「为之徙市,不亦可乎?」)。臣闻皇天感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要在责己。若令雨可请降,水可禳止,则岁无隔并,太平可待。然而灾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不在祈祷。)。立春以来,未见朝庭赏录有功,表显有德,存问孤寡,赈恤贫弱,而但见洛阳都官奔车东西,收系纤介,牢狱充盈。臣闻恭陵火处,比有光耀(比,频也。时恭陵百丈庑灾,仍有光耀不绝。),明此天灾,非人之咎。丁丑,大风掩蔽天地。风者,号令,天之威怒,皆所以感悟人君,忠厚之戒。又连月无雨,将害宿麦。若一谷不登,则饥者十三四矣。陛下诚宜广被恩泽,贷赡元元。昔尧遭九年之水,人有十载之畜者,简税防灾为其方也(简,少也;方,法也。)。愿陛下早宣德泽,以应天功。若臣言不用,朝政不改者,立夏之后乃有澍雨,于今之际未可望也。若政变于朝而天不雨,则臣为诬上,愚不知量,分当鼎镬」。书奏,特诏拜郎中,辞病不就,即去归家。至四月,京师地震,遂陷。夏,大旱。秋,鲜卑入马邑城,破代郡兵。明年,西羌寇陇右,皆略如顗言。
臣祖禹曰:天人之交,相去不远,故汉世儒者各以所学推言灾异,其言多验。臣恭闻仁宗皇帝最深《洪范》之学,每有变异,恐惧修省,必求其端。近世学者废而不习。人君奉顺天道,不可不留意也。
汉文帝时,贾谊上书曰:「三代之礼,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朝日以朝,夕月以暮,皆迎其初出也。下朝,直遥反。)。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酱而亲馈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鸾和(鸾和,车上铃也。),步中《采齐(乐诗名也。齐或作荠,又作茨,音才私反。)》,趋中《肆夏(亦乐诗名。趋,疾步也。凡此「中」者,谓与其节相应也,音竹仲反。)》,所以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忍其死,闻其声不食其肉,故远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晁错上书言:「人主所以尊显功名,扬于万世之后者,以知术数也。故人主知所以临制臣下而治其众,则群臣畏服矣;知所以听言受事,则不欺蔽矣;知所以安利万民,则海内必从矣;知所以忠孝事上,则臣子之行备矣。此四者,臣窃为皇太子急之」。
臣祖禹曰:贾谊之学本于《诗》、《礼》,故欲人君知礼义;晁错之学本于刑名,故欲人君知术数。三代之君以礼义治,故下以诚应之;秦汉之君以术数治,故下以诈应之。人主临制群臣,听言受事,错皆以为术数,而不知圣人之道无二,唯一以至诚而已。唐太宗犹耻以权数接臣下,而况于三代之主乎(阙)!
/臣祖禹曰:「自唐天宝之乱,兵革不息,讫于五代后周显德,凡二百十有五年。天下分裂为八九,生民糜烂于兵。周世宗以雄武之才,在位六年,南征北伐,以强中国,虽纲纪稍振,而大功未成。太祖受命,削平僭乱,然后海内为一。盖天将启太平之运,以授圣人,世宗征伐之功,实为有宋开创之基也。观周显德以前,治少而乱多,然后知本朝百三十馀年,中外晏安,自三代以来未之有也,可不兢兢业业以守之哉(阙)!
/臣祖禹曰:古者至治之世,麟凤在郊薮,龟龙游宫沼,河出图,洛出书。舜之时,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文王之兴,鸑鷟鸣于岐山。圣人在上,则四灵为畜,所以谓之瑞也。汉武帝幸雍祠五畤,获一角兽,若麃然,有司以为麟。武帝博谋群臣,而终军上对,宜因昭时令日,改定告元,苴白茅于江淮,发嘉号于营丘。帝甚异之,由是改元为元狩。臣窃考元狩之间,有淮南衡山之狱,坐死者数万人,吏益惨急而法令察。武帝方甘心快意,结怨于匈奴,命卫青、霍去病等将兵连岁出征,匈奴亦数入为寇。于是天下骚然,仓库空虚,贫民流徙。乃与公卿议白金及皮币,以夺商贾之利,取诸侯之财,吏民犯法者不可胜数。于是酷吏用事,多至公卿,而绣衣直指之使斩断于外。当此之时,生民如处于炉炭之上,然则何以致天地之和气,麟曷为出哉?昔鲁哀公十四年,西狩于大野,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后取之。麟于鲁,出非其时,惟圣人识之,故《春秋》书获麟。武帝得一角兽,而有司谓之麟,终军因劝以改元封禅,甚矣,群臣之谀也!后世言帝王穷兵黩武、严刑峻法者,必曰秦皇汉武,盖以始皇无道,而武帝亦近似之矣。考其行事,岂独武帝之过哉?其臣谀佞以成之也。孟子曰:「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汉之群臣岂不然哉!
按:自「汉制」以下一节原与上节相连,然观其内容实非一事,今另提行。又前两节述宋太宗、仁宗上元观灯故事,其后似应有范祖禹之评论,疑尚有阙文。
申大元帅府状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九五
邴等伏睹四月初九日大元帅府檄文,恭惟国家积累之久,德泽深厚,渐渍人心,一旦事出非常,遂至外侮兴师,再犯宫阙,神都倾陷,銮舆播迁,人民涂炭,土地分裂。檄书既到,官吏军民无不悼心陨涕,痛贯肌骨,思欲张空拳、冒白刃,以赴国家之急。此非独臣子常分,亦有以见宗庙神灵,社稷永远,斯民怀旧,未忘爱戴之诚,上天悔祸,将启中兴之运,非苟然也。邴等蒙被国恩,或尝列禁闱,或并蒙器使,捐躯殒首,图报万分,正在今日。伏惟大王以亲王之重,统元帅之权,君父劫质,臣民无主,天下颙颙,靡弗系心。当此之际,义当如何?今京师僭号之臣,既由彊抑,必不敢久据神器,输款归诚,当在朝夕。斯民仰徯大王之来,不啻失乳孤儿,瞻望所怙。周人思召公,爱甘棠,而况大王上皇之子、皇帝之弟,受脤专征,位为上将,民心思望,岂有涯哉!昔白公之乱,叶公将入,遇国人曰:「君胡不胄?国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盗贼之矢若伤君,是绝民望也」。乃胄而进。又遇一人曰:「君胡胄?国人望君如望岁焉,若见君面,是得父也,而又掩面,以绝民望」。乃免胄而进。夫叶公以列国之贤,人犹怀之如此,况大王其何疑焉!然势有不可缓者:今四方溃兵往往啸聚,阎仅据黄州,周德起金陵,李育扰徐兖,王镇剽淮阳。其他兵起猬结,千万为群,将环视而起,惟翘首侧耳,以需天下之变。若命令既通,郡邑有统,则必敛手归命,以求自新;如命令未通,郡邑无统,奸雄乘之,则必盗据要害,自为一方,将有鼎峙瓜分之势,他日欲复一之,岂不难哉!大王随行将士,暴露风霜,亦已久矣,蒙犯矢石,斯亦勤矣,各望尺寸之功;不然,师老财费,久而不召,岂复可用哉!区区之意,谓大王当传檄天下,凡诸路监司帅守应合申禀朝廷文字,一切权宜,并申大元帅府,随宜裁决行下。大王宜稽考前世摄行国事,承制封拜,然后奋激士气,鼓行而前,殄攘妖氛,迎还二圣,尅复之功,指日可待。《传》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成败之机,间不容发。邴等不胜惶惧战灼延颈企望之至,惟大王裁之。谨具状申兵马大元帅府,伏乞照会。谨状。
致李叔易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四、《斐然集》卷一八
叔易近日看阅何书?侍下优游所得计益粹。大人尝言学《诗》者必分其义,如赋、比、兴,古今论者多矣,惟河南李仲蒙之说最善。其言曰:「叙物以言情谓之赋,情物尽也。索物以托情谓之比,情附物者也。触物以起情谓之兴,物动情者也。故物有刚柔、缓急、荣悴、得失之不齐,则诗人之情性亦各有所寓。非先辨乎物,则不足以考情性,情性可考,然后可以明礼义而观乎《诗》矣」。旧见叔易要见此说,故录以奉呈。
与林艾轩孙(钧)书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九、《铁庵集》卷二四
某亦知叔秉宣教学士兄远远访吾宗岩仲运干,忆艾轩先生自漕副召,恰七十年,搢绅能言其风绩,岭人亦有知其孙曾之偶在此者乎?某使乡部时,岩仲语祠田已属他姓,不觉起叹。此非林家私物,忠定赵公所以为师友数百年后计者,而谁敢取之?以司存窠名钱之在倅厅者俾偿其直之半,移镇而南,倅莫克任。既而知了此事杨侯也,蜀士夫与人不同。顾成于邦君,而发之者岩仲也。非独此,某丁酉岁至自京,见其收拾遗文良苦,亦既行世,念中颇衰歇。今后生诵之者皆知尚气节,如见其坐掖垣奋椽笔,缴回新御史除目时;言之者皆知敬长上,如见其据皋比满户屦,既出而知为城南弟子时。田归祠新,所谓表厥宅里,树之风声,著之话言,犹前日事,抑谁之力?岩仲蚤孤,年与内弟不甚远,既长兴怀渭阳,若身任托孤之责者,经纪笃至。非固为义,亦天性然;非独为舅家,尤关涉乡邦。忽诸不祀,皋陶氏家事耳,于建德援民奚预?此意惟识者知之。今先生祠不废,且传矣,既微而复表之,既溃而复植之,既湮而复著之,既仆而复建之,可以扶世教,可以教我民。是机也,窃谓岩仲有力焉,独不足为太史公外孙欤?独易名之请,曩见林肃翁架阁甚有意,某在富沙与岩仲共具藁,俾上于朝未遂耳,读后村《祠田记》者皆有感慨,大贤之后之念贤者,宁能不愤悱!愿常存其为士心,勿坠其为士家。天若念叔敖,必有复兴时。归会吾弟蒙仲新恩,为道亦见所与岩仲书之意。
与岩仲书 其二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九一、《铁庵集》卷二五
某近见王正字云闽中有二尉可称:同安之魏兄,尤溪县则贤宗也,要之皆以直得称。闻此语甚喜,而来书乃谓肃翁、蒙仲皆以疏率见戒。区区则谓今世之委婉于辞色之间,其流至于以身徇人,遂失其本心之直者,滔滔皆是,故夫人病其不能率也,率则真,而贤者又病其太率也,率则疏,肃翁、蒙仲之言不为无取。昔人出一言可见肝胆,近世则有逢人且说三分话之说。若司马氏教人自不妄语始,则其法严矣。不妄云者,直在其中,而疏率自无矣。人之性质岂能无偏?自皋陶氏有九德之目,谁能出不由斯?如柔而立、直而温之类,柔、直其所赋也,立、温其所少也,必有以补之而后可以言德,中间一「而」字正是着工夫处。惟贤者能知其所偏,而日夜求以补之者学也。天赋吾岩仲以直,此岂易得?今日之当官临民,他日之正色立朝,至于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一生得力处。而所以涵养其直者又进进于学问而不已,及其成熟,则语默动作自然中节,合于直温之气象矣,又何有疏率之虑哉?若某之病痛亦自知之,天赋最啬,似柔弱者稍多。柔犹可言德,非特在九德之数,而箕子之三德亦有之;至于弱则堕乎六极,为德之弃矣。故常惕惕然惟恐陷于弱,而思所以立其柔。顾气昏学懒,无以补其不足,奈何奈何!每临利害,辄自猛省。屏归两年,幸不预世事。兹月三日有富沙报,后两日得脩门书,述委折颇详,恐贤宗或见其报行而不知其即日收回也,岂其时恶柔而过于直耶?身为何官,血诚报国,而敢以直为名耶?自此益畏威,益敬怒,得免祸大幸。且老矣目眵,见书卷辄倦睡,学不足以补矣。已矣,惟宗契勉之,则老怀之望。
与南海尉(硕子)书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九一、《铁庵集》卷二五
某旧秋杪不称职后,盖一年而丐去者屡。初谓朝得请夕可行,今被逐后七十日乃登蒜岭,将见家山,见宗族,见朋友亲党,且喜且羞。又念得无有欠人书债而无以见者乎?令似远来,幸甚初识,固吾友实之正字之所深爱,吾宗蒙仲之所谓畏友也。其学有根柢,其文有机杼,异乎今世之不用力古作而更窜易于时文者,不订经史本处而求故事于时文者。人才之陋,时文坏之也。以至妙之年,而超乎众陋之中,此令似所以为可敬。一试之差不足言,他日趾美名父科级者,非此子其谁?敢以为宗兄贺。
与丞相书 其一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四
某前不自揆,辄勒恶札奏记丞史,先蒙钧慈赐以亲染,眷怜称奖未替畴昔,不以其乞骸还笏而麾之于门墙之外,固已不胜其荣耀矣。既而又领钧翰一通,若答某别幅者。某潜深伏奥,与坎蛙奚异!虽新天子求言,大丞相集思,独无食芹之献。灰心息念,惟舐犊未忘。虽屡经恩霈,未湔过名,荐有磨玷之请。师相谅其耄荒,察其怵迫,或纳之万顷之量,或赐之千金之诺,人非土木,宁不感动!至于朌饷准白鹿脩,辍鸾刀犀箸之味,饫龟饥鹤瘦之肠。昔人谓推食食我,又曰一饭必偿,某于师相亦云。某兹读邸状,共谂麻宣文德,册拜公台。先皇大攘夷复古之勋,爰立作相;今皇重定策受遗之老,能自得师。竹帛流芳,旂常纪绩。某每谓社稷之臣可以托孤寄命,臣子之谊见于送往事居。自渡后元台遇因山之役,类不亲行,惟周益公于阜陵往返竣事,虽赵忠定已不能继,至师相始破拘挛之说复之旧。同列留之,侍从给练留之,举朝通国留之,上而玉音奎画累累留之,而囊封袖疏,倾竭肺肝,曰非此无以报穆陵。忠臣义士,孰不心悦诚服!自灵驾发引以至虞主升祔,穴藏庙祭,动合礼经,山君川后,各来扈卫,纾两宫之哀慕,格列圣之顾歆,师相于国家可谓忠且劳矣。对扬之拜,前此屡辞,兹有不可得而辞者。某顶踵皆出化钧,向也虽老未衰,尚可效昌黎、徂徕,作为歌诗,以铺张闳休,形容盛德。今衰也久矣,屏迹三家村,朋友凋○。蒙仲已葬。艮翁自湘中归,老病罕见面,别无假手处,不免自课骈俪一篇,百拜稽首,小见门下士虫鸣螽跃之意。师相视其笔力方退之何如,此可以见其才尽矣。
跋方汝一文卷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二、《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后村题跋》卷八
端、嘉间,余见蒙仲之文而爱之,蒙仲数称其族弟清卿。后十馀年,清卿始示余《易论》二十篇,《中兴将相论》十篇,它杂文并古律诗若干篇,皆黜陈腐,崇古雅,自有一种气骨,贱利禄,贵名理,自有一种意味。宁贫,平原之金不受也;宁病,康子之药不尝也;宁饥,胡奴之米不炊也。其自重如此,而又苦思冥搜,永歌长谣,往往出新意于前人机杼之外,略追扳蒙仲而澹泊之味,深湛之思则过之。昔王筠夸王氏人人有集,余于方氏父子兄弟亦云。蒙仲既擢高第,清卿亦再诣太常。其行也,徵言于余。余闻前辈之于交游也,不进其有馀而每勉其不足。清卿非不足于文者,然有一焉,夫主司常叹无好文字,士子常恨无明主司,二者相诟病久矣。惟韩子之论极平,讥陈商高深其词而不合一世之好,欲孟郊和其声以鸣国家之盛。商之文韩子三四读尚不通晓,郊之诗过于寒,虽坡公亦废卷而掩耳矣,则此文此诗将安售乎?夫子曰:「辞达而已矣」。余观今昔之宗工钜儒,其所论述大荐之郊庙,小刻之金石,皆辞达而声和者也。窃意达者如长江洪河,千曲万折必会于海欤!和者如钧天虞廷,万舞九奏必叶于律欤!清卿诚以余言达其高深者,和其寒者,余将贺大宗伯徐公、张公之得士矣。二公所谓明主司也,清卿所谓好文字也。清卿方氏,名汝一,其再荐也,名汝则。
絅锦斋记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蒙仲幼负轶材,凡脱诸口、笔诸纸者,皆丽密可传玩,绚烂有光彩,同学儿避三舍,里之父兄皆有生子当如仲谋之叹。试广场,千人亦见,万人亦见。既擢上第,乃以絅锦名书室。或问锦,蒙仲曰:「美饰也。其义则六艺其经也,诸子百家其纬也,性命道德仁义礼乐其文也」。或问锦,蒙仲曰:「《诗》之注曰『禅衣也』。其义则以闇然者为色,以淡为味,以简而温者为文理」。或人未喻,蒙仲曰:「昔者子有时而微服,禹不厌于恶衣,衿见肘者为大勇,冠切云者为沉累。极而言之,文通夜梦妖也,菁华一落而才尽矣;翁子昼行灾也,富贵几何而祸至矣。故夫徇物欲者丧天德,饰外观者亏内美」。或人洒然而悟,以其言告刘叟,叟因书以为记。
诸贤与东峦书跋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三三、《鬳斋续集》卷一三
东峦为艾轩先生犹子,获交诸老间。此卷乃忠定、晦翁、益公、两游公、李雁湖诸贤手帖,时东峦或未解褐也。方君彦惠得之,其子性仲出以示余,又在历山陈氏所藏赵朱四十帖之外。陈亦东峦之倩,与方为襟友。东峦四女,蒙仲乃翁亦倩也。然此等书帖,多留方、陈二氏,而他倩独无,何也?闻岩仲向得以入集者,亦皆性仲借之。此帖虽存,岩仲木已拱矣,为之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