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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说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六、《蔡忠惠集》卷三一
李靖称:「苻坚之败,非谢玄之善。
秦诸军皆溃败,唯慕容垂一军独全,以千馀骑赴之。
之子宝劝,不果。
此所以秦师之乱,慕容垂独全,盖所陷明矣。
为人所陷,而欲胜敌,不亦难乎」?
予观秦伐江南,唯曰:「武平吴,唯张杜而已,若昧群臣,岂能成功」?
以此谓陷坚未尽矣。
知进讨之为利,不能料坚之材堪与不堪办事,此所以劝之也。
谢玄肥水为阵,夫兵半渡而击之利,以是许却军也。
以八千之众当百万,渡水而薄人,兵家所忌,岂不知此乎?
盖料坚之阵大槩难整,然后观形势也。
既而坚阵果动,济而战,众遂溃。
使坚之阵难却而整,必不济矣。
此玄之料事合于机变。
若以军独为陷坚,当其以千骑赴,信子宝之言,取坚如振替叶,之不为,足验无陷坚之意。
夫善用兵者虽败不亡,一军之全,法制在焉。
不能知坚之材则可罪,谓之陷坚,诬矣。
王景略之亡,唯劝勿伐江南景略盖知坚之材,故云耳。
福唐水居船,举家栖于一舟,寒暑食饮,疾病婚姻,未始去是,微哉其为生也!
然观其趣,往来就水取直以自给。
朝慕饭蔬一柈,不知鼎饪烹调之味也;
缊衣葛服,不知锦纨粲粲之美也;
妇姑荆簪,不知涂脂粉黛之饰也;
蓬雨席风,不知大宇曲房之适也。
相羊穷年,少而老,生而死,一事不入于中矣。
与夫阴怀贼险,乘利求倖,盛时翕翕,其败熄灭无种,孰为胜负耶?
开元中,《霓裳羽衣》盛行于时。
唐末兵戈,浸以微灭。
今河中有旧谱,而其字形与世之谱字,觱栗、笙皆不合,无从而得;
唯法曲散序无拍,谓《霓裳》之遗音,未必然也。
守程精通音律,悼其亡缺,仿像法曲造之,寄林钟商。
华日新亦造《望瀛》、《怀仙》二曲,世人罕得其本也。
庆历间,予在馆阁,尝见《九仙经》,会修《崇文总目》,凡怪诞之说摈而不取,故家无传本。
及来泉山,抱病数年,颛读医方药石之说,渐入修生之要,以精气神为妙用,故仙经丹诀亦历览焉。
然取其可以资身者,若神仙云云,吾不与也已。
《孙子》书,其文有三代风,而其致旨,一切取胜,盖战国事也。
至于精思明决,数千年以来兵家成败未始有出其畔域者,信绝世之高智乎。
予爱其无智名、无勇功之说,故录之。
或曰:晁错景帝谋削诸侯以尊汉,而陷于仇人,身死都市。
事适未就而遭谗被祸,其诚忠矣。
扬子云乃以为愚,何哉?
而孰为忠耶?
曰:诚忠矣,然为汉谋诸侯,则曰削亦反,不削亦反,非愚而何?
主父偃贾生推恩以分地,乃谋者之长策。
乌孙公主七十馀,持携男女还汉。
人生匹耦,故有常理,而楚主嫁异国、配胡人,岂独楚王之不才?
汉之丑无时可灭,又后世和亲外夷之端,张骞之罪也。
汉通外国,以弊羌氐,斯其无策之甚。
抚安外国而威制之,盖虑为边患耳,岂致意于天马、氂牛异物诡说哉?
过犹不及也。
甚哉,爱之蔽人也!
唐太宗指麾而定天下,及夫拔佩刀、议太子,何其不明以至是乎!
甚哉,利之移人也!
汉高祖父妻男如此不顾,则利能夺爱。
妇人于爱为最深,而武后自杀其子以固权。
嗟乎,孰可与论是耶!
夫人明慧禀于天资,不可强而学,士当尽心于其间。
金铁之磨砺,既鍊其质,又从而成器。
太阿、龙渊资夫人力者,故鍊而成器。
学者勉之。
士之习末也久矣。
今为诗赋者尚不知何等事为文章,况文章,士之末耶?
欲人之兴行如曾、颜,治民如者,难矣。
子自閒居,日造吾门者道对偶事,以为才不才。
嗟乎!
治道何从而兴?
士亦罕有自立者,其理然也。
古之人言命者,亦云归之于天,盖非人之所能测云尔。
异乎今之言命者,有阴阳日月星辰岁时异端之术,幸而时合,则莫不推引以为验也。
甚哉,人之好怪也久矣,古之人不语也。
卜筮最古,春秋时有相骨、日者,后世尤盛。
唐初乃有论命之说。
今之三命,星、算分为二门,而善七曜,多本胡法,此日者所以博济耳。
予少时治经书,观圣人于刑狱尤谆谆,《尚书》所载最为详密。
私心以为,天下万务,若生民不得其平,又岂专在刑狱乎?
及仕宦二十年,历事日久,然后知生民之患莫大于狱失其情、官巧文律。
呜呼,圣人之意深矣!
予每读《易》,至于决狱用刑之说,其卦多有《离》象,而用在刚阳之爻,盖非明不烛,非刚不决。
君子有是二者,济以仁恕,斯可谓士矣。
乐自王朴之后无述作。
仁宗时李照重造乐器,废钟磬。
其后复用阮逸胡瑗更作新乐,房庶又为异议,迄今无定论。
林氏巽之学通《易》卦,太阳太阴,以定律管,先儒所未言。
贡士王千里墓志铭嘉泰元年十二月 南宋 · 曾丰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九一、《缘督集》卷二○
绍熙庆元间庐陵贡士王畿侍其致政公疾,未甚则频蹙,汤剂之奉非自其口若手出,不进也。
甚而锢矣,沉绵矣,则食若噎,寝若忘,非大故迫之,不出也。
岁在戊午九月辛未,汤剂无功,大变矣,则摧裂躄踊,哭之恸。
阅卒哭如初,浸毁浸瘠。
明年四月,力蒲伏走三百里,谒余志铭,弗获弗归也。
归则黾为襄期之事。
食矣,乃竁乃兆,必躬必亲,无往返非戴星。
主经𠎝矣,客气乘之,有疾證甫至。
十二月复土而疾革,支罢讫残而还,蒙首藉枕。
明年二月戊辰,竟不起,享年五十有七。
于虖!
为子死孝,死得所也,苛责以备,岂不曰过?
要之过厚,秪所以贤者欤!
明年十二月甲申,葬于冷塘山之原。
予尝与为州学同舍生,奠刍执绋,义也礼也,姑为志曰:千里,其字也。
五岁读书,颖悟易教。
十三属文,辈行巽之
十八售所业于郡博士,第之优。
不以文气方张自多,讨古种学日加功,大归主儒书,傍通方伎经子,郤则图史晋焉。
月浸岁淫,胸中浩乎莫涯也。
其文益昌,挟应丙午大比诏,主司囊以上,王再拜受之。
甲寅推老老恩,诏爵其耦迪功郎
复应乙卯诏不耦,自叹藉后诏耦也,过强仕年而觭,若为趋事赴功哉!
请于致政公,筑斋,揭以如愚,聘师淑子,曰:「尔其以尔祖尔父志自奋也」。
产故中,又不苟殖,岁入寡,供师友且靡之赢,辍以仁宗礼宾旧,自奉泊如也。
乡众有是非,折以至理则寝,求直于公不什一。
治身谨,形于朋从而不言。
使得移家于国,移父于君,其可观当有大于此者。
有抱莫摅,预为《家训》二篇,于易箦次,授其子如埙、如篪而已,命也夫!
娶某氏。
有孙矣,长曰制,小字庚老
其三世所承,二子所志,五女所适,有致政墓碣在,可考也,故不书。
姑为铭,曰:
吾先于吾,委以志兮。
吾于吾先,还以贲兮。
吾先于吾,委之气兮。
吾于吾先,还以费兮。
吾生无冥愧兮,吾死可昭示兮。
郭子从 其二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三、《北溪大全集》卷二五
所论先天顺逆之说,太泥左旋右转相滚杂,终竟未莹。
据说卦本语,自古无人晓得字义。
直至康节先天之学始说得出,而《启蒙》《本义》复用其说而详之,已甚明白矣。
如圆图之左方,自有乾一而后有兑二、离三、震四,相次而生。
而卦气,则自震之初为冬至,离、兑之中为春分,至乾之末而交夏至焉,皆是顺数其已生之卦而言,如顺天而左旋,故曰「数往者顺」。
其右方,自有巽五而后有坎六、艮七、坤八,相次而生,而卦气则自巽之初为夏至,坎艮之中为秋分,至坤之末而交冬至焉。
是皆逆数其未生之卦而言,如逆天而右行,故曰「知来者逆」。
然推原《易》之所作,乃从乾一、兑二、离三、四、五、坎六、艮七、坤八,相次而生,然后成六十四卦焉,故曰「《易》逆数也」。
凡此所谓逆顺,其主意只是已生、未生为别。
康节引天左右旋为譬,亦各就两边言之耳。
今不必拘诸家之说,只管分别如何是左旋,如何是右转,愈见碍也。
乾九三、坤六二所云云,须要见得两爻本义端的,不可移易处。
九三以阳居刚,健而又健,为健之至,故有「终日乾乾」之象。
以其不中,故又有「夕惕厉」之戒。
然所以至健而乾乾者,为何事?
圣人于《文言》申之以「进德修业」,「知至至之可与几,知终终之可与存义」,大要不过致知力行两尽其道而已,是乃所以为健而又健之实也。
六二以阴居柔,顺而又顺之至,且居中得正,纯粹无偏,故有「直方」之象。
然所以至顺而直方者,为何事?
圣人于《文言》申之,以「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大要不过顺守其正而已,是乃所以为顺而又顺之实也。
乾、坤何为其如此不同也?
乾知大始,而坤作成物;
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而坤利牝马之正,先迷后得。
是乾能创始,又兼统其终;
坤则无始,但有其终而已。
故致知非健,则事物浑沦,无以剖析是非;
力行非健,则或作或辍,无以造极。
二者两尽,无一强一弱,乃刚健之至,此正圣人纯亦不已之事,而颜子克己工夫,亦足以当之。
坤则无致知一截事,只敬义顺守于其终而已,此乃仲弓为仁之功,视颜子大有径庭。
知乎此,则乾坤健顺之辨自判矣。
此等工夫义理,亦何有上下之限?
而渠乃以居下为言,未免偏滞疏阔?
又止言力行一边,而不及致知,一强一弱,何健之云甚?
大失圣人之旨矣。
以穷理言义又不相似,穷索乃平日之功,非裁度处事时之事也,若曰观理度宜则可矣。
又言乾之德业,必本于坤之敬义,亦有病乾之为乾,果有资于彼乎?
是则圣人德业,须有待于贤者功夫而后成矣。
曰如此则乾独无敬义乎?
曰:非也。
乾之为德业,纯一于诚,无表里隐显之间。
所谓敬者,自清明如神,何有持主之迹?
所谓义者,自从容洒落,迎刃而解,又何有裁度之为乎?
然人之资质不齐,学者自顾,若无清明刚健绝人之资,不能超拔为乾之事,则莫若且用力于坤之敬义。
至于真积力久,而不息无不利,则乾之德业亦可驯造矣。
此又自贤入圣,而合德无疆之地也。
妄议大义如此,高明以为如何?
李推所作姚志铭亦善,美质不遂,诚为可惜。
然其人已往,无足深论,姑置之。
大抵自专自是而不能虚心,乃世儒之通患。
惟好自专自是,则无复有进。
惟不能虚心,则无可大受。
前贤多能以驳杂之资,转移为美德者,皆由不自是之故。
先生亦尝曰:某平生不曾自以为是,而吾徒看道理,又须要见得真是真非,端端的的,方为切己物有得力处。
不可半间半界,含含糊糊,徇人情世俗相假借,为隐忍回互之态。
不惟于道理有妨,而亦心术之大病。
去年在桐城,与李推相处多时,见渠于是非白黑大故骑墙,甚欠亲切端的工夫。
所谓相观而善之谓摩,吾徒亦不可不自警勉也。
先天图说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二九
昔者伏羲氏之作《易》也,始画八卦,又因而重之为六十四,莫非其理气象数之自然而然,初无一毫智虑增损于其间。
孔子以来,莫有明其意者。
类皆以为伏羲止于八,而文王六十四。
至我朝邵康节先生,始得其说于《大传》之文,遂为之图,名之曰《先天》,以发伏羲氏之蕴。
今观《大传》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此正吾夫子发明六十四卦气画之所由以生者。
说卦曰:「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
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
此又吾夫子发明六十四卦图象之所由以寓者也。
盖自太极之判,始生一奇一偶,而为一画者二,是之谓两仪。
又自两仪之上各生一奇一耦,分之而为二画者四,是之为四象,其位则太阳一、少阴二、少阳三、太阴四。
又自四象之上各生一奇一耦,分之而为三画者八,于是乎八卦之名立,而其位则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自是而往,又自八卦之上各生一奇一耦,分之而为四画者十有六,是为两仪之上复加八卦,八卦之上复加两仪。
又自四画之上各生一奇一耦,分之而为五画者三十有二,是为四象之上复加八卦,而八卦之上复加四象。
又自五画之上各生一奇一耦,分之而为六画者六十四,于是乎六十四卦之名以备,而《易》道浑然天成矣。
是固不容以赘一,而亦不容以歛一于其中。
所谓乾一而至坤八者,又依然有自然之序。
在下则每卦之为体者各八,昭然布列于八位之内,一周而不乱也;
在上则每卦之重体者各一,粲然迭错于六十四体之上,八周而不紊也。
合二体而言,则重乾又居其一,重兑又居其二,重离又居其三,重震又居其四,重巽又居其五,重坎又居其六,重艮又居其七,重坤又居其八,亦无往而不得其序者。
以是而为圆图,则其一亦自乾体之八重卦居于南之东;
其二则兑体之八重卦居于东之南;
其三则离体之八重卦居于东之北,其四则震体之八重卦居于北之东,其五则巽体之八重卦居于南之西,其六则坎体之八重卦居于西之南,其七则艮体之八重卦居于西之北,其八则坤体之八重卦居于北之西。
自一而四,依然序于其左;
自五而八,依然序于其右。
合左右八八循环相次,震而离,离而兑,兑而乾,乾而巽,巽而坎,坎而艮,艮而坤,坤而复震。
而重乾居于正南,重坤配于正北,则定天地上下之位也。
重离居于东,重坎配于西,则列日月左右之门也。
重震居于东北,重巽配于西南,则雷风启闭之候也。
重艮居于西北,重兑配于东南,则山泽高卑之象也。
左为阳也,始于复而终于乾;
右为阴也,始于遘而终于坤。
复之为卦也,在震之八,是为冬至
一阳之生,而起于正北之分,而东至离兑之中,则为春分
正东至乾之一,则四月六阳之极,又所以为阴之父,生长女而为焉。
之为卦也,在巽之一,是为夏至
一阴之萌,而起于正南之分,而西至坎艮之中,则为秋分
正西至坤之八,则十月,六阴之极,又所以为阳之母,复孕长男而为复焉。
故自复而之乾,则皆其所以生之卦,而为数往者顺。
而之坤,则皆其所未生之卦,而为知来者逆。
在震则始交阴而阳生,其阴尚多也,故二十阳而二十八阴。
兑离则阳长而阴少也,故二十八阳而二十阴。
至于乾,则阳盛而阴微矣,故三十六阳而十二阴。
则始消阳而阴生,其阳尚多也,故二十阴而二十八阳。
坎艮则阴长而阳少也,故二十八阴而二十阳。
至于坤则阴盛而阳微矣,故三十六阴而十二阳。
自震而乾,皆其在天之属,总之凡百一十有二阳而八十阴。
其阳为生而阴为退也,则阴而亦莫非阳也。
而坤,皆其在地之属,凡百一十有二阴而八十阳。
其阴为生而阳为退也,则阳而亦莫非阴也。
阳在阳中,则自一而六皆顺行;
在阴中,则其行逆矣。
阴在阴中,则自一而六亦皆顺行;
在阳中,则其行逆矣。
总六画而观之,自上之一画,则为一阴一阳之相间,二画则倍之而为二阴二阳之相间,三画则又倍之而为四阴四阳之相间,四画则又倍之而又为八阴八阳之相间,五画则又倍之而为十六阴十六阳之相间,六画则又倍之而为三十二阴三十二阳之相间。
又自下而推之,则两仪之上生四象,四象之上生八卦也。
又自外而反之,则两仪之内包四象,四象之内包八卦也。
又分而言之,则两仪之相乘其六,自内一画,则阴阳之二其列,而为两仪者一;
二画则阴阳之四其列,而为两仪者二;
三画则阴阳之八其列,而为两仪者四;
四画则阴阳之十六其列,而为两仪者八;
五画则阴阳之三十二其列,而为两仪者十有六;
六画则阴阳六十四,而为两仪者三十二。
四象之相乘其三,自下二画,则列而为四象者一,中二画则列而为四象者四,上二画则列而为四象者十有六。
八卦之相乘其二,自下三画,则为八卦者一,上三画则为八卦者八也。
又统而言之,则左皆阳,长而属乎天;
右皆阴,生而属乎地,而通为一两仪也。
震离阳长而方少,兑乾阳盛而之老,巽坎阴长而方少,艮坤阴盛而之老,而通为一四象也。
乾之八卦皆曰乾,兑之八卦皆曰兑,离之八卦皆曰离,震之八卦皆曰巽之八卦皆曰,坎之八卦皆曰坎,艮之八卦皆曰艮,坤之八卦皆曰坤,而通为一八卦也。
又合两仪四象八卦而会于一体,则周环无端,又浑然一太极也。
若又以是为方图,语其八经卦之生。
自乾一而至坤八,则由下而上,而八位皆同其生者也。
语其八经卦之乘,自乾一而至坤八,则由右而左,而八位皆同其乘者也。
又语其八重体之纵,则右自一八,又皆属乎乾,而重乾又居其一之一;
其次二八,又皆属乎兑,而重兑又居其二之二;
其次三八,又皆属乎离,而重离又居其三之三;
其次四八,又皆属乎,而重又居其四之四;
其次五八,又皆属乎,而重巽又居其五之五;
其次六八,又皆属乎坎,而重坎又居其六之六;
其次七八,又皆属乎艮,而重艮又居其七之七;
其次八八,又皆属乎坤,而重坤又居其八之八。
又语其八重体之横,则下自一八,亦皆属乎乾,而重乾亦居其一之一;
其次二八,亦皆属乎兑,而重兑亦居其二之二;
其次三八,亦皆属乎离,而重离亦居其三之三;
其次四八,亦皆属乎,而重亦居其四之四;
其次五八,亦皆属乎,而重巽亦居其五之五;
其次六八,亦皆属乎坎,而重坎亦居其六之六;
其次七八,亦皆属乎艮,而重艮亦居其七之七;
其次八八,亦皆属乎坤,而重坤亦居其八之八。
又旁通而曲畅之,自下左而之右上,皆属乾,以交乎坤;
自上右而之左下,皆属坤,以交乎乾。
则又天地包含交泰之义也。
次下二左而之次右二上,皆属兑,以交乎艮;
次上二右而之次左二下,皆属艮,以交乎兑。
而又山泽相通于四隅也。
次下三左而之次右三上,皆属离,以交乎坎;
次上三右而之次左三下,皆属坎,以交乎离。
与其中四卦为震巽之交,则又水火雷风之相荡荡于其间者也。
方圆曲直,分合错综,至纤至悉,千变万化,而天理自然之妙,无往而不然,初不容人力之牵合布置者。
是则八卦虽伏羲之所画,而非伏羲之所自画也。
六十四卦虽伏羲之所重,而非伏羲之所自重也。
当时文字未立,而天地、人事、万物之理无不炳燮于其中。
使人观其象而玩其占,莫不心喻而理得矣。
是所以为伏羲之《易》。
盖至于夏之《连山》首以艮,商之《归藏》首以坤,遂皆因之为六十四卦。
文王之蒙大难也,则又取伏羲之六十四者而衍之,首于《乾》、《坤》,以定君臣之分,终于《未济》,以尽人事之脩。
又于每卦之下系之以辞,谓之彖,亦谓之繇。
周公,则又谓之六爻,递相发明。
至吾夫子,则又为《上彖》、《下彖》以释文王之辞,为《大象》以释伏羲之画,为《小象》以释周公之爻,又为《文言》,为上下《系》,为《说卦》、为《序卦》、为《杂卦》极其明辨而详着之,谓之《十翼》。
盖历三古、四圣,而《易》道于是乎大备矣。
其实则文王周公孔子之辞,又皆不外乎羲画之意也(《北溪大全集》卷一一。)
始:原阙,据钞本补。
文帝 其一 南宋 · 王迈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五七、《臞轩集》卷四
文帝仁柔之主,非有武之刚锐、宣之严毅也。
及参稽帝之行事,见其居重驭轻,总揽大权,虽武、宣之君不能过,而后知人君如帝,正所谓仁而有勇、宽而有制者也。
方其乘诸吕既诛之后,自代入继,习见南北两军之权,能为社稷之轻重,故于天下未定、群臣反侧未安之始,即拜宋昌卫将军以领之。
及天下已定,人心已安,又恐此曹之恃恩怙宠,渐不可长也,于是不二年间即罢昌之兵柄。
一呼吸指麾之顷,两军权自天子出也。
故小而信近之臣,禀命惟谨,不敢窃弄威柄于冥冥之中;
大而元功宿将,奉身寅畏,凛凛乎如履渊冰之上。
百司庶府不敢慢令于其内,诸藩侯王不敢抗衡于其外。
吁,何其壮也!
且七国之变,不遽发于文帝之时者,人谓吴、楚包藏叛心已非一日之故,惟赖文帝优游而涵容之,故其谋无因而发,景帝晁错削地之策,始激其变。
窃以为不然。
文帝之时观之,盖未尝无间隙可激诸侯之反者。
淮南王长首犯不轨,死于蜀道,当时有「尺布斗」之谣。
此有可乘之隙一也,而七国不反。
济北王兴居之徒共平诸吕,以封爵不如意而谋作乱,卒起平之。
此有可乘之隙二也,而七国不反。
太子吴王濞太子争博,以棋局杀之,吴王怨望,失藩臣礼。
此有可乘之隙三也,而七国不反。
有此三间之可乘,而七国终莫为变者,非不欲为也,文帝收兵权于上,七国退听于下,虽欲为乱而不可得也。
嗟夫!
文帝天下之仁君,而能果于用天下之权,此其所以不可企及欤。
昔者,圣人作《易》,至《巽》之卦而教人以用巽之道,其象曰:「垂以申命」。
至《系辞》又以「以行权」言之。
者,柔顺之谓也。
圣人惧夫柔者之易玩而顺者之易狎也,故于出命之际,先庚三日以令之,犹以为未足,必后庚三日以申之,庶几可以警天下之耳目,而巽之权得以行焉。
仁之至,义之尽也。
古之人有得《巽》之义而能用天下者,文帝其当之矣。
方郎立道字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一二
方郎与柳诚悬同名,若者,余字之曰唐卿
君曰非吾志也,改字立道,请余作字说。
余问其旨,君曰:「圣人云『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是适道而后能立,能立而后能权,以权为圣人之极致,非也。
《易》曰『巽以行权』,巽之义为谦为顺,惟圣人能之。
未至于圣而以谦顺制行,恐知柔而不知刚、能通而不能介矣。
字者所以矫其质之偏,吾将书绅而佩韦焉」。
余曰:君言有味,吾试演而伸之。
其大者如周公管叔季友叔牙孔明刘璋,权也。
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不为,道也。
彼一圣二贤,千载而下有惭德矣。
其次若雄为莽大夫,彧为操谋主,约为梁佐命,权也。
不立恶人之朝,不践二姓之廷,道也。
彼三子万代遗臭矣。
又其次蔡邕怀卓私遇,郤超预温逆谋,宗元为伾、文死交,其始岂不借反经合权之说以自文,其终何如哉?
君名权而字立道,佩父祖义方之训,发圣贤书外之蕴,吾之畏友也。
或曰:子谓惟圣人能谦顺,何也?
余曰:见南子欲从公山不扰之召,必仲尼而后可。
若未至于仲尼,则子路之不悦者为正,不易之论也。
诚悬大节如笔谏之类,真廊庙之言,徒以和「殿阁微凉」之句欠规讽,为坡公所贬。
君与之名同而字异,它日所就岂与诚悬若是班乎!
吾意君之卓尔有立者如中流砥柱之立,以行权者,非九二床下之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