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蒲宗孟” 相关资源
诗文库 正文
观文殿大学士兵部尚书西京留守司空兼侍中晏公神道碑铭1055年1月28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欧阳文忠公集》卷二二、《皇朝文鉴》卷一四六、《名臣碑传琬琰集》上卷三、《续文章正宗》卷三、《永乐大典》卷一八二○八、《文编》卷五八、《文章辨体汇选》卷六七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至和元年六月观文殿大学士、行兵部尚书、西京留守、临淄公以疾归于京师
八月,疾少间,入见。
天子曰:「噫!
旧学之臣也」。
乃留侍讲迩英閤,诏五日一朝前殿
明年正月,疾作,不能朝。
太医朝夕往视。
有司除道,将幸其家。
公叹曰:「吾无状,乃以疾病忧吾君」。
即驰奏曰:「臣疾少间,行愈矣」。
乃止。
其月丁亥,以公薨闻,天子震悼,亟临其丧,以不即视公为恨。
赠公司空兼侍中谥曰元献
有司请辍视朝一日,诏特辍二日。
其年三月癸酉,葬公于许州阳翟麦秀乡之北原。
既葬,赐其墓隧之碑首曰「旧学之碑」。
既又敕史臣修考次公事,具书于碑下。
臣修伏读国史,见真宗皇帝时天下无事,天子方推让功德,祠祀天地山川,讲礼乐以文颂声,而儒学文章俊贤伟异之人出。
公世家江西之临川
年始十四,一日起田里,进见天子,时方亲阅天下贡士,会廷中者千馀人,与夫宫臣卫官,拥列圜视。
公不动声气,操笔为文辞,立成以献。
天子嘉赏,赐同进士出身,遂登馆阁掌书命,以文章为天下所宗。
逮陛下养德东宫,先帝选用臣属,即以公遗陛下。
由王官、宫臣,卒登宰相,凡所以辅道圣德,忧勤国家,有旧有劳,自始至卒五十馀年。
公既薨,而先帝之名臣与陛下东宫旧人,皆无在者,宜其褒宠优异,比公甘盘
臣修幸得执笔史官奉明诏,谨昧死上临淄公事,曰:公讳字同叔姓晏氏
其世次、晦显、徙迁不常。
自其高祖讳墉唐咸通中进士,卒官江西,始著籍于高安,其后三世不显。
曾祖讳延昌,又徙其籍于临川
祖讳郜,追封英国公
考讳固,追封秦国公
自曾祖已下,皆用公贵,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中书令尚书令
曾祖妣张氏,陈国太夫人
祖妣傅氏,许国太夫人
妣吴氏,唐国太夫人
公生七岁,知学问,为文章,乡里号为神童
丞相张文节公安抚江西,得公以闻。
真宗召见,既赐出身,后二日,又召试诗、赋、论,公徐启曰:「臣尝私习此赋,不敢隐」。
真宗益嗟异之,因试以他题。
以为秘书省正字,置之秘阁,使得悉读秘书,命故仆射陈文僖公视其学。
明年,献其所为文,召试中书,迁太常寺奉礼郎
封祀太山,推恩,迁光禄寺丞,数月,充集贤校理
明年,迁著作佐郎
丁父忧,去官。
已而真宗思之,即其家起复,命淮南发运使具舟送之京师,从祀太清宫赐绯衣银鱼,同判太常礼院
丁母忧,求去官服丧,不许。
今天子始封升王,公以选为府记室参军,再迁左正言直史馆
今天子为皇太子,以户部员外郎太子舍人,赐金紫,知制诰判集贤院,迁翰林学士,充景灵宫判官太子左庶子,兼判太常寺知礼仪院
公既以道德文章佐佑东宫真宗每所咨访,多以方寸小纸细书问之,由是参与机密,凡所对,必以其藁进,示不泄。
其后悉阅真宗閤中遗书,得公所进藁,类为八十卷,藏之禁中,人莫之见也。
初,真宗遗诏:章献明肃太后权听军国事。
宰相丁谓枢密使曹利用各欲独见奏事,无敢决其议者。
公建言群臣奏事太后者,垂帘听之,皆毋得见,议遂定。
乾兴元年,拜右谏议大夫侍读学士,迁给事中景灵宫副使判吏部流内铨,以《易》侍讲崇政殿
礼部侍郎知审官院,为枢密副使,迁刑部侍郎
上疏论张耆不可为枢密使,由是忤太后旨,坐以笏击其仆、误折其齿罢。
留守南京,大兴学校,以教诸生
五代以来,天下学废,兴自公始。
召拜御史中丞,改兵部侍郎,兼秘书监资政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知天圣八年礼部贡举
明年,为三司使,复为枢密副使,未拜,改参知政事,迁尚书左丞
太后谒太庙,有请服衮冕者,太后以问公,公以《周官》后服对。
太后崩,大臣执政者皆罢,公为礼部尚书、知亳州,徙知陈州,迁刑部尚书
复召为御史中丞,又为三司使知枢密院事,拜枢密使,再加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庆历三年三月,遂以刑部尚书居相位,充集贤殿大学士,兼枢密使
自公复召用,而赵元昊反,师出陕西,天下弊于兵。
公数建利害,请罢监军,无以阵图授诸将,使得应敌为攻守,及制财用为出入之要,皆有法。
天子悉为施行,自宫禁先,以率天下,而财赋之职悉归有司,卒能以谋臣元昊,使听约束,乃还其王号。
公为人刚简,遇人必以诚,虽处富贵如寒士,樽酒相对,欢如也。
得一善,称之如己出,当世知名之士如范仲淹孔道辅等,皆出其门。
及为相,益务进贤材。
当公居相府时,范仲淹韩琦富弼皆进用,至于台阁,多一时之贤。
天子既厌西兵,闵天下困弊,奋然有意,遂欲因群材以更治,数诏大臣条天下事。
方施行,而小人、权倖皆不便。
明年秋,会公以事罢,而仲淹等相次亦皆去,事遂已。
公既罢,以工部尚书颍州,徙知陈州,又徙许州,三迁户部尚书,拜观文殿大学士知永兴军,充一路都部署安抚使
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累进阶至开府仪同三司,勋上柱国,爵临淄公食邑万二千户,实封三千七百户。
公享年六十有五。
自少笃学,至其病亟,犹手不释卷。
有文集二百四十卷。
尝奉敕修《上训》及《真宗实录》,又集类古今文章,为《集选》二百卷。
其为政敏,而务以简便其民。
其于家严,子弟之见有时,事寡姊孝谨,未尝为子弟求恩泽。
其在陈州,上问宰相曰:「晏某居外,未尝有所请,其亦有所欲邪」?
宰相以告公。
公自为表,问起居而已。
故其薨也,天子尤哀悼之,赐予加等,以其子承裕为崇文院检讨,孙及甥之未官者九人,皆命以官。
公初娶李氏,工部侍郎虚己之女;
次孟氏,屯田员外郎虚舟之女,封钜鹿郡夫人
次王氏,太师尚书令超之女,封荣国夫人
子八人:长曰居厚,大理评事,早卒;
次承裕,尚书屯田员外郎
宣礼赞善大夫
崇让著作佐郎
明远、祗德,皆大理评事
几道传正,皆太常寺太祝
女六人,长适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富弼,次适礼部侍郎三司使杨察,其四尚幼。
孙十有二人。
公既乐善而称为知人,士之显于朝者,多公所荐达,至择其女之所从,又得二人者如此,可谓贤也已。
铭曰:
有姜之裔,齐为晏氏。
齐在春秋,晏显诸侯。
《传》载桓子,婴称于丘。
其后无闻,不亡仅存。
有炜自公,厥声以振。
公之显声,实相天子。
天子曰噫,予考真宗,唯多名臣,以盛隆。
汝初事我,王官东宫
以暨相予,始卒一躬。
辅我以德,有劳于邦。
公疾在外,来归自洛。
天子曰留,汝予旧学
凡今在庭,莫如汝旧。
孰以畀予?
唯予圣考。
今既亡矣,孰为予老?
何以赠之,司空侍中
礼则有加,予思何穷!
有篆其文,在其碑首。
天子之褒,史臣有诏。
铭以述之,永昭厥后。
太常丞管勾河东安抚使机宜文字蒲君墓志铭至和元年十一月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蔡忠惠集》卷三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君叔范,天圣八年阆州进士贡至京师,年二十,第中乙科。
余时少君一岁,而第同籍,居同巷,出处相从,意气相得也。
皇祐五年,君以太常丞管勾河东安抚使司文书,随其府君并州,而余为知制诰、权礼部贡举
有以雄词壮论异于众者,验其名氏,曰蒲宗孟,其父师道,乃君讳也。
是年春宗孟释褐,予喜君之有子,且将贺。
宗孟归,亟以书讣曰:「我先子以四月一日终于官,孤宗孟扶丧以寓京兆
明年十一月一日,遂葬京兆府咸阳县龙首乡之北原,敢以告」。
余既吊之,而为之志其墓曰:君曾祖茂璘仕伪彭州判官
颖士善藏书。
父伸赠大理评事,三以乡荐,退于春官自号北谷散夫
君承父词,又得所蓄书以读,而性警悟,十馀岁能诵经传、属诗赋。
陈渐文学名于蜀,一见君所为词章,乃以女妻之,今延福县也。
太夫人陈氏,追封奉先县太君
君少失所恃,事继母朱氏,封寿昌县太君,礼孝尤至,故乡党称其词行。
及莅官处事,又以材闻。
初授成州团练推官,吏易君年少不更事。
君未旬月,已通法令簿书,擿其隐谩,惕惕畏服。
再调延州推官
元昊慢形见,君谓州将郭劝曰:「度元昊必变,变则延为寇冲,城圮堑堙,无以为备,愿建言治之」。
郭劝以其言闻于朝,报不下。
既而元昊果叛,诏城延州
君曰:「役促民劳,未战而困也」。
范雍振武节度陕西经略使,治延州宦者卢守勤兵马钤辖
中贵人临边,自喜事必己出。
尝欲决有所行,而难之,守勤怒发声色,引起。
君止之复坐,曰:「太尉大帅,而军政不一,钤辖骄傲如此,何以帅下?
太尉斩之以徇众」。
守勤泣恨,日捃其过,至罢归,莫能塞所愿。
寻为武宁军节度推官
梁、洋二州人争水利,数十年竞讼,至破产不已。
朝廷下其讼,转运使遣君按视。
君从二州人以行,随所曲直而辨之,为立约束,分水溉注。
二州之人各当所欲,迄今便之。
以父忧去职,服除,除郓州观察判官、监杭州清酒务。
太子中允,知京兆高陵
高陵前号难治,君后威刑而先礼教。
有父兄告其子弟之不令者,君召其子弟语之曰:「顺于父为孝,顺于兄为悌。
汝以悍父兄之心迁而为顺,则为善人,夫何难哉!
我即坐汝,不人类矣」。
闻者爱服迁善。
县豪距县二十里作府君神祠,以巫觋蓄蛇怪,日言祸福,箫鼓歌舞通昼夜,男女往来,输金缯木石为之立庙,至有冒为尚方器服者。
君与民期曰:「令将礼府君神」。
民闻令来,悉集。
既至,群豪翼巫觋以导,君曰:「未斋洁,未宜见神。
且汝能迎置府君神者,及能帅众力而庙者,巫能通神以下祸福者,果谁乎」?
众各指之。
君即麾缚数十人,绳以严法,籍其材而夷其庙。
移知泉之晋江
宣徽使李昭亮延州,奏君改发署判官事。
宣徽澶州并州,皆辟为从事
君感宣徽之知己,事无钜细,力为画议。
君沈静有识虑,压于贵势,必诤辨是非,平居鲜语人过。
喜察奸贪,梏其手则已,不务烦苛。
善议论,上书言禦戎、备蜀、广储嗣事,皆切于世者。
而官止太常丞,年止四十有六,自初仕至终皆在幕府,助人为政,而未尝得专所为以见于人也。
既卒,贫空,孤宗孟绍其家。
有女七人,三嫁为士人妻,四人尚幼。
其称明年至和元年也。
铭曰:
才不必有位,而德不必有年,或曰命然。
生有善行,而殁有嗣传,孰与祉焉?
已乎奈何,归安兹阡!
诸公唱和多记经历之事因感昔游复用元韵凡三首 其一 北宋 · 苏颂
七言律诗 押齐韵
十年不到掖垣西,旧路重寻壁已泥(自注:某自元丰初西掖蒲传正李邦直黄安中舍人礼上,迨今十年方再来,而旧院改移,不复昔日,故云。)
四户贵同公鼎重(自注:近制舍人分预朝政,与昔时事体不同。)九门高共斗杓携。
追思往事惊陈迹,欲和长言怯巨题。
老见诸贤虽缩忸,不量绵力尚思齐。
大宋杭州惠因院贤首教藏记元祐元年十二月十八日 北宋 · 章衡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七、《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五、《慧因寺志》卷六、《两浙金石志》卷六、《越中金石记》卷三
资政殿学士太中大夫蒲公钱塘明年,政成民乐。
春正月,请晋水净源阇黎住持南山惠因道场,又施金立贤首华梵七祖之像,设帐座而祠焉。
转运使许懋孙昌龄同绘善财童子参善知识五十四轴,并供具三十事。
通判军州事、朝散郎李孝先姚舜谐其置经函六百馀枚。
高丽国祐世僧统义天聆芳咀润、礼足承教,印造经论疏钞总七千三百馀帙。
庄严壮丽,金碧相辉。
其弟子希仲等欲光昭伟迹,以文见属,因语之曰:昔者无上法王出现于世,以空化执,以福利化欲,以缘业化妄,以地狱化愚,故五蕴九识十八界胶固循环,回复于生老病死之中者,咸归度门。
至于妙用无迹,真空无体,本源清净,觉照圆明。
即《华严》海会称性极谈,无大无小,同證菩提,恢恢焉,炳炳焉,不可得而思议也。
暨乎能仁灭而法网散,宗途异而诤辩兴,马鸣菩萨乃造《起信论》,发明大乘,以摧邪说。
龙胜得之,开章释义,又入龙宫,诵《华严》,以传于世。
帝心尊者应迹终南,挟论集观,以授云华。
于时机感尚微,法雷未振,于是贤首菩萨统一心,宏五教。
大明既升,爝火斯息,大雨普注,群物咸润
清凉、定慧二大士又从而演之通之,如贯意珠,圆融无尽。
噫,去圣益远,精义渐隐,源公以超悟浩博之才,力扶祖训,集注大经,著述疏记,无虑数十万言。
始建教藏于苏之报恩、法华,秀之密印、宝阁、普照、善住。
今惠因虚席,又偶当世明公相与协力而兴之,阐扬尤盛,学者如归。
随根器,破疑惑,能脱缠缚者,入正解,悟本觉,离我人相者比比有之。
宜乎名流天下,化行东表,俾世之言佛法者,知贤首之为正宗。
刻之金石,无愧辞矣。
元祐元年十二月十八日朝散大夫提举杭州洞霄宫护军吴兴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章衡记。
承事郎、监杭州都酒务、兼权市舶司唐之问书。
奉议郎签书昭庆军节度判官厅公事、赐绯鱼袋文勋篆额。
资政殿学士太中大夫、知杭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充两浙西路兵马钤辖、兼提举路兵马巡检公事、轻车都尉河东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六百户、实封一百户蒲宗孟立石。
上皇帝言仕进抑塞书熙宁元年十二月 北宋 · 蒲宗孟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九
熙宁元年月日,前夔州观察判官蒲宗孟,谨昧死百拜上书皇帝陛下:臣闻圣人持天下,不幸而至于极弊大坏之际,欲更变律令,犹当以不可测之术、不可知之权风动天下,使天下之人安趋而乐从,奔走而不知其故。
未尝仓卒亟暴,为骇扰之法,以逆人之欲,拂人之情,强人之所不喜,违众戾物以招怨取怒,歛大愤,起深憾,而离天下之心也。
况不至于极弊大坏之际,安可无故而为矫世动俗之事,结怏怏不快于天下耶!
爰自迩时朝廷恶官多而吏道杂,一切塞绝之,如防寇盗,如捍雠敌,如备狼虎,惟患去之不尽,而不患其有伤。
梗棘堤障其路,苛文峻法,离合其荐员,增广其年祀,柅绝其迁升,常恐其应条目而符格令,合制度而契圈模,以取一日之荣也。
自古厌士未有如今日之甚,简贱王官未有如今日之障也,彰灼著明而鼓动衣冠之怨,未有如今日之暴也。
白衣下士至于吏部选人,上及于朝廷之所谓郎曹卿列,无一人不被窒遏,无一人不拂其所欲。
此皆前世好治之君孜孜降己,贪求渴选,赖而共与为理者,而今日举将去之,不啻于屏丐人、斥遣奴仆之易。
如之何使英伟自重之士竭谋尽虑,为国家喜奋事功流风迹哉!
精才奇智之人素守廉隅,素谨德行,素重名节,不忍舍簪绂而从负贩;
有父母妻子之迫,又不忍去而之山林。
持其不得已之心,含耻强颜,出入人上,黾勉茍过,此甚可叹!
向者大臣为法,以节约进士经生之数,举天下而计之,三年之间,率常数十万人,而取三四百也。
又裁减任子之令,期岁而补者增为三岁,三岁者增为再郊。
三丞告老之泽,十八道使者迁任之宠,例皆寝罢。
大较比旧,每岁已有千馀人不占仕籍矣。
入仕之难既如此,既仕之后,又多为不可进之格以沮之。
故举职官之令行,而京官岁损者常百馀员。
朝廷犹以为未也,召见引对之际,又不用铨筦正律,不循祖宗故事,与夺无准,出于临时,使天下有偶得偶失之叹,惶惑惊扰,以为不便。
今年六月己未之诏,又令天下通判之人率不得举京官,而转运判官亦减其当举之数。
士人何所恃而进也?
前无荣华以诱其心,后无温饱以足其衣食,陛下尚欲责之治黎元、养赤子,不已疏乎?
不徒如此,其甚者又有增年迁秩之法,止郎限卿之令。
止郎而限卿,是又何也?
以来未尝有也!
古之爵禄,王者所以厉世磨钝,而今之爵禄,朝廷务以沮善而惰志,岂圣人把持天下之术耶!
仕宦而有可止之时,则人之为善有可止之心矣;
为善而可止,则朝廷尚谁与共天下哉!
陛下岂不思入仕之人乎?
方今所贵而宠用者进士一科,以进士言之,使天下入仕者率三十而得仕,四十而京官,比及引年之日,不过为陛下中行郎中耳。
然而其间几何而至此?
其补奏而得仕、诵书而入官者,又岂人人四十而尽京官耶?
以此而较,安在明为科条、严设禁令、止郎限卿,以取万载之讥乎!
此最清朝深失之议,而治世无谓之法。
殆献计者虑之不精,求之不熟,趋目前而忘远图,思小利而不知无益,逞一时之见,动多士之心,使怨府归于朝廷,衅根蟠于天下,不足以惩弊革蠹,祗以收憾而取怨矣。
腐儒小生不晓治体,凡以谓天下之事皆当洗剔痛治,然后可以置于太平,遂陈快意之论,悦耳之说,以乱陛下视听。
不知陛下新有大宝,正当以至恩厚德结人,而不宜为皦察拂戾之事骇扰天下也。
呜呼!
最易得者天下之势,最难得者天下之心。
武王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而周室以兴;
有乱臣三千,离心离德,不能保天下。
夫人之心不可失也如此!
臣愿陛下精意极虑,不惮亟更,而陈己之失。
喜进取,恶摈弃,人之常情也。
是以古之明王因其情之所喜,顺而诱之,无不得其欲。
故知人之恶饥寒也,与之禄,使至于饱暖;
知人之恶贫贱也,与之爵,使跂于富贵;
知人之恶摈弃也,与之荣名,使荣于进取。
惟其如是,所以天下聪明才俊、豪迈雄杰、举世不可屈服之人,皆乐为之用,喜为之尽力。
其故何耶?
是非有奇策异算,盖亦顺其情而已。
今也举违其情,而欲举之共天下,臣未见其可也。
望陛下勿为太过已甚之事,廓然开其可进之路,疏其窒塞之源。
使转运判官与列郡通判复得依旧举官,以诱州县仕宦之心。
使郎无可止之期,卿无可限之数,以破清望官塞绝之叹。
使选人至于改官,而资地应格者不夺于临时,以杜铨选惶惑之扰。
则天下荣望复在,衣冠进路复通,而仕宦复尊,而朝廷复重矣。
治平之法,减京官,举职官,使京朝已上四年而磨勘,持此之术,行之十年,仕路自清,吏员自少,何必巧为术以障之,曲为防以蔽之乎?
百日之疾,求一日以愈之,必知不可;
而五六十年之弊,乃欲尽去,不已遽乎?
愿陛下从容安意以待之,仓卒亟暴,恐非天下之福。
臣过计论事,罪在不赎,惟陛下裁赦。
宗孟昧死再拜(《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又见《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六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九。)
素谨德行:原无,据《历代名臣奏议》补。
钱司谏 北宋 · 蒲宗孟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九
十一月三日阆中蒲宗孟谨拜书彭城司谏阁下:宗孟不肖昏冥,道本空疏,不耀于士人,不名于当世。
偶从口耳之学,得举进士号为儒生,日与名卿贤士接,实自愧耻。
顷以不敏之学请于门下,明公不予弃也,辱以一言之称,又辱以一言之教,谓曰:「子之为是也,世人少有留心焉。
能深长其思虑,加笃其行业,善乎善者也」。
宗孟时亦不甚为自得,谓当途之人诱进学者,皆当然矣。
及来京师,亦进足于王公之门,往往为阍人侍史所隔限,有至而不能一进,退而不能一伺其面者;
偶见焉,则尊严其体貌,贵重其声颜。
自与士人相为,贵贱之间,其能称举而教诲之,如明公之于宗孟,异矣;
宗孟之报明公,亦宜有以厚也。
昨闻朝廷以谏官召阁下,区区小子实亦喜幸,擘口吐气,争为朝廷得人贺,而自度有以尽心于阁下焉。
大凡儒者好辨万世是非,当其贫贱时,尝思一发是非万世之心,以可否当世之事,得谏官自谓荣遇。
谏官不为卑,其责亦不为不重。
天下大利害,生民大疾苦,人君大过失,百官大奸佞,皆得一以言正之。
今疏远之人辄议朝政,动有出位妄言之罚,若谏官不得人而处之,则遂无人敢言矣,天下之事将倚于谁乎?
今天子神圣聪明,优奖谏臣,好听直言,不事游宴,少有过失,于古无匹。
又得阁下出入谏署,日备顾问,天下之势无虑敝坏矣。
伏见近日诏册贵妃,中外皆以为不可,议论纷然,而言事之臣未闻有以一辨者。
人心疑惑,侧身引领,皆曰:「吾有待于彭城司谏君矣」。
司谏始以大科进,今又得显官,身处谏职。
自入谏署以来,所系政体而可言者,特此一事耳,在司谏固不肯后之也。
命下以来,迨今一月,而阁下无一言之诤,随众嘿处,不如士人始者之望。
岂阁下有让于他人而待其言乎?
将他人已言,而阁下不与其言乎?
夫何迟迟而不一发也?
此天子有忧人之意,而谏官不之成;
人人望谏官之言,而谏官不之发,诚为天下叹矣。
又闻后族四十馀人,例皆迁官,质于事体,尤可怪骇。
夫后族于属为亲,名器于国为重,因命嫔妃而霈恩后族,是薄于所亲者而昵于嬖幸者也。
后族无功而冒爵位,是国家名器可轻,而无功之人可赏也。
名器之重,尤可爱惜。
汉唐以来,延及祖宗之朝,茍非大功德者,爵位不得有加,甚者厚赐予奖谕而已,岂有因命妃嫔而后族四五十人例迁者乎?
明公为天下一言之,以存朝廷事体之大,收士人失望之心,则天子之圣无有玷缺,而盛德不为累矣。
毋曰已行之事不可追复,言之无益焉,思其无益而求所以有益,天下不胜大幸。
昔阳城王仲舒辈伏阁论裴延龄事,当城等谏时,有金吾张万福者趋至延英门大言称贺曰:「朝廷有直臣,天下必太平矣」。
遂遍拜城等。
万福武人也,尚能如此感激自喜,使阁下一能此仁事,充天下之望,则不唯一武人为阁下大言遍拜矣。
况今之士大夫处朝廷者,岂特张万福比哉!
前日亦以书投于何御史,不知其果听否,恐犹未也,故直抵明公门。
孔子曰:「不以人废言,不以言废人」。
明公其亮之。
干冒尊严,实无涯之责。
不宣。
宗孟再拜。
贾运判书 北宋 · 蒲宗孟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九
宗孟启:伏蒙奏举宗孟堪充京官、亲民任使者
窃以古之知人不类于今。
古之知人也易,今之知人也难。
古之知人也以诚,今之知人也以法。
以诚故易,以法故难。
易则取人也详,难则取人也略。
故举官之令行,而知己之道衰。
古之知人不若是牵拘检迫之峻也,有取其才,有取其行,有取其应对之长,有取其勤劳之功,有取其朴谨,有取其超逸,有取于盗贼,有取于管库,有取于屠狗,有取于负贩,有取于阀阅,有取于声势,但有益国家,则升进拔擢,无私之可畏,无罪之相连。
今则不然,一失其举,遂遭从坐。
多力者易以自进,何则?
虽甚不法,人人自相保全。
援寡者难乎见知,何则?
虽是其才,往往不肯盖庇。
其间塞进,又有多端。
上官不暇于知人,密法惟知于避过。
庸谬而稍廉者卒皆应诏,才秀而自负者反或见遗。
猥曰:是虽常人,粗有廉节,不知误物,可无大忧。
才秀自高则众人所窥,疏隽少缺则百捃并至,易以触祸,难于自持,所得不多,其弊已甚。
上之知人既如此之艰,下之取知于上者又不以礼义。
谄容谀声,翕翕訾訾,足恭巧言,茍希悦己,千态万状,无所不至。
憸言若纯,伪行若絜,饰诈若朴,舞智若才。
一日如意,名节俱换,不恤知己,与曩迥殊,鼓而成风,薄恶可唾。
大抵举知之多则为累众,报知之少则被责稀。
杰然絜修,其间有机巧,欲无累,其可得乎!
今者执事之所以取于宗孟,而宗孟之所以辱知于执事者,非有谄容谀声、足恭巧色以干乎左右之誉,非有憸言伪行、舞智饰诈以动乎观听之间。
执事不待其求,遽然见举,岂法之牵拘检迫不能移执事之诚耶?
执事不惧众人之所窥,不忧百捃之易破,特加采录,猥赐荐论,自谓相知,古人不及。
执事之知宗孟也既以诚,则宗孟之报执事也,其可循世人为拳拳于簿书役使,守小谨以不累知己为自足耶?
不佞辄敢奋发希慕圣贤事业,托名当世,期于树立,不至磨灭,以污辱门下,而后止焉耳。
狂愚之人,仰恃提拔,偶因叙谢,略布所怀,不胜僭越惶悚之至。
子中待制 北宋 · 蒲宗孟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九、石渠宝笈续编、《大观录》卷四、《六艺之一录》卷三九四、《三希堂法帖》第九册、《宋人法书》第二册、《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九
宗孟顿首:夏中蒲兵还,辱荣翰,遥怀德谊,无时暂忘。
秋高气清,想惟迩日视履均胜。
南北辽邈,江河阻修,引领话言,实劳鉴寐。
初寒,惟冀倍万珍卫。
手削草率,不宣。
宗孟顿首,知府钤辖子中待制十二日
迂堂记嘉祐六年八月 北宋 · 蒲宗孟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五
迂非适时之称,背众忤俗,阔不与世合,天下所共笑者,吾独取之以名斯堂,岂诚乐夫迂耶?
道在身弃,虽有万戮,不舍死以邀一时之安;
枉己谀人,虽有万幸,不茍生以求一日之福。
以冻饿而死,迂而守夫义者也,忍耻之人所尝共笑矣,然而不以天下之嚣嚣而变其迂。
孟轲以仁义穷而死,迂而守夫道者也,从谀之人所尝共笑矣,然而不以六国之呶呶而变其迂。
屈原以谗溺而死,迂而守夫忠者也,茍容之人所尝共笑矣,然而屈子不以众人之混混而变其迂。
则夫以不迂笑乎迂,以至迂求乎不迂,甚矣其难也!
吾宁迂以蕲人之笑,不欲舍至迂以求乎不迂。
叔孙通礼乐谀汉,迂道以媚时也,惜乎不知迂时以行道。
扬雄以溢辞媚莽,迂己以悦人也,惜乎不知迂人以求悦己。
夫二子者,是亦浅之为丈夫哉!
迂之道,吾冒非笑,甘贫贱,乐而行之久矣,而不知其艰也。
今又为堂以自居,以「迂叟」自名,真有意乎迂邪!
堂之屋七楹,涂塈朴野,宅华栋者笑吾迂其居矣。
案有书万卷,早夜驰骋,商财利者笑吾迂其习矣。
风来蕉翻,声状万种,酣丝竹者笑吾迂其听矣。
竹榻木几,莞簟野屦,事雕美者笑吾迂其用矣。
饮水饭蔬,含嗅哺粝,食鲜美者笑吾迂其腹矣。
古图名像环列壁间,拥姬侍者笑吾迂其好矣。
与人语未尝不及善,悻悻为恶者笑吾迂其言矣。
问讼听政,求合乎经,尚法者笑吾迂其守矣。
噫!
人之笑迂叟,而不知迂叟之人笑也。
一日之迂,终身之荣;
一时之迂,万世之光。
叟之遇耶,行迂以济乎用;
叟终穷耶,守迂以任乎道。
登斯堂者,有知叟之心乎?
有不以叟为笑者乎?
有乐与叟同夫迂者乎?
叟不得而知也。
嘉祐六年八月十五日,南隆蒲宗孟记。
九龙岩题记熙宁八年六月 北宋 · 蒲宗孟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一、《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光绪《湖南通志》卷二七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九
南隆蒲宗孟零陵邵阳,约京兆朱初平高邮乔执中九龙岩,二君皆以事不来。
而属官陈瑄相远一舍,畏暑疾暍,迟迟于后,且未至。
回视石间,见王璩、邹庸、黄辙黄寔题名,又怅四人者已先去。
余终日徘徊,独行危坐,无朋俦相与同一时之乐。
盛夏大热,虽嵓中潇洒可爱,然意有不足者,遇此胜处,殆亦不能放怀自适矣。
熙宁八年六月二十七日题。
老泉先生 北宋 · 蒲宗孟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一、《老苏事实》(宋刻本)、《嘉祐集》附录上、《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九
呜呼!
天有灵气,不知自秘,无物得之,独先生兮歛为才智。
地有灵光,不知自藏,无物得之,独先生兮发为文章。
先生之才,非众人之才也,凌厉勃郁,驾空凿密,超后无前兮自为纪律。
先生之文,非众人之文也,健𦂳遒壮,排山走浪,谈笑睥睨兮若无巧匠。
峭华绝顶,长松孤劲,拔俗掀崖兮,未足方先生之行
泰山飞云,溶泄缤纷,盘空绕日兮,未足为先生之文。
呜呼!
在古有人,犹得而践,独吾先生,不可为而可羡。
出入驰骤兮千态万变,纵横上下兮穷幽浃显。
先生初时,未学弦歌。
年二十七,始就琢磨。
闭户读书,不知其它。
后才数年,连举二科。
世不见收,归息岷峨
曲陵深涧,考槃其薖。
益自刻苦,逐蹑丘轲。
百家纷披,诸子森罗。
习为一途,涨为一波。
《洪范》史论,诋黜讥诃。
《太玄》踦羸,自古喑阿。
先生一言,纠谬黜讹。
世无人知,先生已老。
宗工欧阳,一见叹懊。
自恨相逢,日月不早。
携其文章,出力荐导。
俾纂礼书,补缀探讨。
以新大典,法则祖考。
是时天下,朝廷久趋。
争传其文,规矩规模。
父子赫然,耸动贤愚。
一家三人,齐名并驱。
是以欧阳公志其墓曰:学者多尊其贤,以其父子俱知名,故号先生为老苏
善评文者亦曰:先生,欧阳之徒。
呜呼,先生亦盛乎!
今无及矣,后可继乎!
举世之贤,单穷窘促。
观其寻常,有一而足。
独吾先生,兼包广畜。
溢囷满橐,所求唯欲。
如发宝藏,精金莹玉。
无所不备兮,惊心骇目。
举世之人,孱筋弱力。
观其寻常,徐行已踣。
独吾先生,快勇健特。
攘袂奋气,万里顷刻。
左趋右旋,不肆其逼。
遂窥其奥兮,蹈阃入域。
宋有天下,今五世矣。
景星屡呈,丹凤屡至。
流俗惯见,不以为瑞。
先生兮,离伦绝类。
世无有兮,人知为异。
太平之祥兮,先生是矣。
景星凤云,安足数矣。
天胡不仁兮,遽此夺矣!
呜呼嗟乎兮,斯文已矣!
自今已去兮,不复见矣!
天下之人兮,徒诵其言、思其人、仰其馀行而已矣。
《衡论》《机策》,前人不到。
石穴金匮,已收遗草。
礼书》《谥法》,世不得传。
广内中秘,独有遗编。
自当世以及后世,始百年以及千年,使来者读是书以济大道,由先生以观圣贤。
然后知蜀之褒、雄、相如者为不足贵,而千古之下,自剑以南,独有先生焉。
呜呼!
宗孟先生为久,不得执绋扫兮从门人之后;
先生为深,不得质疑兮破未明之心。
丧舟沿洄,丹旐昼开。
江水清泠兮峡风吹埃,白石磷磷兮苍山崔嵬。
天寒岁暮兮增我馀哀,再拜柩前兮惨颜伤怀。
肴盈豆豋兮酒盈樽罍,音容有无兮恍疑其来,杳不可接兮长恸而回。
嗟嗟先生,亦已焉哉!
开具蔡确王安石亲党姓名奏元祐二年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四、《宋宰辅编年录》卷九、赵宋五太后临朝事略、《续资治通鉴》卷八一
臣等窃谓本出王安石之门,相继秉政,垂二十年。
奸邪群小,交结趋附,深根固蒂,牢不可破。
谨以王安石蔡确两人亲党开具于后。
蔡确亲党:安焘章惇蒲宗孟曾布曾肇蔡京蔡卞黄履吴居厚舒亶王觌邢恕等四十七人。
王安石亲党:蔡确章惇吕惠卿张璪安焘蒲宗孟王安礼曾布曾肇彭汝砺陆佃谢景温黄履吕嘉问沈括舒亶叶祖洽赵挺之张商英等三十人。
封还蒲宗孟授职差遣录黄奏元祐四年五月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七
宗孟尝列执政,守藩失职,百姓嗟怨,御史弹劾,制罚未当,门下封駮,可议重责,以协至公。
今复付有司,使之行下,阔略有罪,臣所未谕。
恭惟太皇太后御政房闼,皇帝未专明断,中外大臣,所当谨守法度,以尊朝廷。
郓为大州,密迩京邑宗孟挟权擅威,坐废诏令,是宜绳治,以正纲纪。
所有录黄,谨具封还。
伏望圣慈,特付中书省,别赐取旨施行。
胡宗回等受责过轻奏元祐四年五月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七
中书省送到录黄节文,勘会蒲宗孟郓州日,转运使胡宗回范锷,西路提刑孙升、杜天经,到任四日后,蒲宗孟差知河中府,有旨杜天经特放罪,馀各罚铜十斤者。
郡县不法,监司实任其责。
蒲宗孟不遵诏条,政事惨酷,监司坐视,无所按举,薄责罚金,未足惩戒。
所有录黄,谨具封还。
伏乞圣慈,降付中书省,别赐取旨施行。
滕达道(二九)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六、《苏文忠公全集》卷五一
某启:示喻夏中微恙,即日想全清快。
近闻元素开閤放出四人,此最卫生之妙策。
其一姓郭者,见在野夫处。
元素欲醒,而野夫方醉尔。
颁示二小团皆新奇。
苏合酒亦佳绝。
每蒙辍惠,惭感可量。
今日见报蒲传正般出天寿院,何耶?
张梦得尝见之,佳士佳士!
书谤1100年3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七六 创作地点:海南省海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儋州市
吾昔谪居黄州曾子固居忧临川,死焉。
人有妄传吾与子固同日化去,如李贺长吉死时事,以上帝召也。
时先帝亦闻其语,以问蜀人蒲宗孟,且有叹息语。
今谪海南,又有传吾得道,乘小舟入海,不复返者。
京师皆云。
儿子书来言之。
今日有从广州来者,云:「太守何述言,吾在儋耳,一日忽失去,独道服在耳,盖上宾也」。
吾平生遭口语无数,盖生时与韩退之相似,吾命宫在斗、牛间,而退之身宫亦在焉。
故其诗曰:「我生之辰,月宿南斗」。
且曰:「无善名以闻,无恶声以扬」。
今谤吾者,或云死,或云仙。
退之之言,良非虚耳(《苏文忠公全集》卷七一。)
退之:原缺,据《稗海》本《志林》补。
乞分别邪正劄子元祐五年六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见元祐以来,朝廷改更弊事,屏逐群枉,上有忠厚之政,下无聚敛之怨。
天下虽未大治,而经今五年,中外帖然,莫以为非者。
惟奸邪失职居外,日夜窥伺便利,规求复进,不免百端游说,动摇贵近。
臣愚窃深忧之。
若陛下不察其实,大臣惑其邪说,遂使忠邪杂进于朝,以示广大无所不容之意,则冰炭同处,必至交争;
薰莸共器,久当遗臭。
朝廷之患自此始矣。
昔圣人作《易》,内阳外阴,内君子外小人,则谓之泰;
内阴外阳,内小人外君子,则谓之否。
盖小人不可使在朝廷,自古而然矣。
但当置之于外,每加安存,使无失其所,不至忿恨无聊,谋害君子,则泰卦之本意也。
东晋桓温之乱,诸桓亲党,布满中外。
及温死,谢安代之为政,以三桓分涖三州,彼此无怨,江左遂安,故《晋史》称安有经远无竞之美。
然臣窃谓谢安之于桓氏,亦用之于外而已,未尝引之于内与之共政也。
向使引桓氏而寘诸朝,人怀异心,各欲自行其志,则谢安将不能保其身,而况朝廷乎?
顷者一二大臣专务含养小人,为自便之计。
既小人内有所主,故蔡确邢恕之流,敢出妄言,以欺愚惑众。
被罪,有司惩前之失,凡在外臣僚例蒙摧沮。
卢秉何正臣皆身为待制,而明堂荐子,止得选人。
蒲宗孟曾布所犯明有典法,而降官褫职,唯恐不甚。
明立痕迹,以示异同,为朝廷敛怨,此二者皆过矣。
故臣以为小人虽决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事,各随所长,无所偏废。
宠禄恩赐,当使彼此如一,无迹可指,此朝廷之至计也。
近者朝廷用邓温伯翰林承旨,而台谏杂然进言,指为邪党,以谓小人必由此汇进。
臣尝论温伯之为人粗有文艺,无它大恶,但性本柔弱,委曲从人。
王圭蔡确用事,则颐指如意。
司马光吕公著当国,亦脂韦其间。
若以其左右附丽,无所损益,遇流便转,缓急不可保,信诚不为过也。
若谓其怀挟奸诈,能首为乱阶,则甚矣。
盖台谏之言温伯则过,至为朝廷远虑,则未为过也。
故臣愿陛下谨守元祐之初政,久而弥坚,慎用左右之近臣,毋杂邪正。
至于在外臣子,一以恩意待之,使嫌隙无自而生,爱戴以忘其死,则垂拱无为,安意为善,愈久而愈无患矣。
臣不胜区区博采公议,而效之左右。
伏乞宣谕大臣,共敦斯义。
勿谓不预改更之政,辄怀异同之心,如此而后朝廷矣。
取进止。
按:《栾城集》卷四三。又见《皇朝文鉴》卷五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三,《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三,《宋名臣奏议》卷一六,《古文集成》卷二四,《文章正宗》续集卷一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五,《经世八编》卷二三,《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八,《经济类编》卷三三,《四续古文奇赏》卷五,《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六三,《右编》卷一八,《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七三,《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二九四、皇极典卷二六○。
颍滨遗老传下1106年9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栾城后集》卷一二、《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一一、《永乐大典》卷二三九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
还朝,为御史中丞
命由中出,宰相以下多不悦。
所荐御史率以近格不用。
元祐初革新庶政,至是五年矣,一时人心已定。
惟元丰旧党分布中外,多起邪说,以摇撼在位。
吕微仲中书侍郎刘莘老二人尤畏之,皆持两端为自全计。
遂建言欲引用其党,以平旧怨,谓之调亭。
宣仁后疑不决。
于延和面论其非,退复再以劄子论之,其一曰:「臣近面论君子小人不可并处朝廷,窃观圣意,似不以臣言为非者。
然天威咫尺,言词迫遽,有所不尽。
退伏思念,若使邪正并进,皆得预闻国事,此治乱之几,而朝廷所以安危者也。
臣误蒙圣恩,典司邦宪,臣而不言,谁当救其失者?
谨复稽之古今,考之圣贤之格言,莫不谓亲近君子、斥远小人,则人主尊荣,国家安乐。
疏外君子、进任小人,则人主忧辱,国家危殆。
此理之必然,非一人之私言也。
其于《周易》,所论尤详。
皆以君子在内、小人在外为天地之常理,小人在内、君子在外为阴阳之逆节。
故一阳在下,其卦为《复》。
二阳在下,其卦为《临》。
阳虽未盛,而居中得地,圣人知其有可进之道。
一阴在下,其卦为《姤》。
二阴在下,其卦为《复》。
阴虽未壮,而圣人知其有可畏之渐。
若夫居天地之正,得阴阳之和者,惟《泰》而已。
《泰》之为象,三阳在内,三阴在外。
君子既得其位,可以有为,小人奠居于外,安而无怨。
故圣人名之曰《泰》。
泰之言安也,言惟此可以久安也。
方泰之时,若君子能保其位,外安小人,使无失其所,则天之安未有艾也。
惟恐君子得位,因势陵暴小人,使之在外而不安,则势将必至于反覆。
故《泰》之九三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
窃惟圣人之戒深切详尽,所以诲人者至矣。
独未闻以小人在外,忧其不悦而引之于内,以自遗患者也。
故臣前所上劄子,亦以谓小人虽决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务,各随所长,无所偏废。
宠禄恩赐,彼此如一,无一可指,如此而已。
若遂引而寘之于内,是犹畏盗贼之欲得财而导之于寝室,知虎豹之欲食肉而开之以坰牧,天下无此理也。
且君子小人,势同冰炭,同处必争。
一争之后,小人必胜,君子必败。
何者?
小人贪利忍耻,击之难去;
君子洁身重义,知道之不行,必先引退。
故古语曰:『一薰一莸,十年尚犹有臭』。
盖谓此矣。
先帝以聪明圣智之资,疾颓靡之俗,将以纲纪四方,追迹三代。
今观其设意,本非汉、唐之君所能髣髴也,而一时臣佐不能将顺圣德,造作诸法,率皆民所不悦。
及二圣临御,因民所愿,取而更之,上下忻慰。
当此之际,先朝用事之臣皆布列于朝,自知上逆天意,下失民心,徬徨踧踖,若无所措。
朝廷虽不加斥逐,其势亦自不能复留矣。
尚赖二圣慈仁,不加谴责,而宥之于外,盖已厚矣。
今者政令已孚,事势大定,而议者惑于浮说,乃欲招而纳之,与之共事,欲以此调停其党。
臣谓此人若返,岂肯徒然而已哉?
必将戕害正人,渐复旧事,以快私忿。
人臣被祸盖不足言,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
盖自熙宁以来,小人执柄二十年矣。
建立党与,布满中外,一旦失势,晞觊者多。
是以创造语言,动摇贵近,胁之以祸,诱之以利,何所不至?
臣虽未闻其言,而概可料矣。
闻者若又不加审察,遽以为然,岂不过甚矣哉?
臣闻管仲治齐,夺伯氏骈邑三百,饭蔬食,没齿无怨言。
诸葛亮治蜀,废廖立李严为民,徙之边远,久而不召。
死,二人皆垂泣思亮。
夫骈、立、三人者,皆齐、蜀之贵臣也,之所以能戮其贵臣,而使之无怨者,非有他也,赏罚必公,举措必当。
国人皆知所与之非私而所夺之非怨,故虽仇雠,莫不归心耳。
今臣窃观朝廷用舍施设之间,其不合人心者尚不为少,彼既中怀不悦,则其不服固宜。
今乃直欲招而纳之,以其隙,臣未见其可也。
《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
陛下诚以异同反覆为忧,惟当久任才性忠良、识虑明审之士,但得四五人常在要地,虽未及皋陶伊尹,而不仁之人知自远矣。
惟陛下断自圣心,不为流言所惑,毋使小人一进,后有噬脐之悔,则天下幸甚。
臣既待罪执法,若见用人之失,理无不言,言之不从,理不徒止。
如此,则异同之迹益复著明,不若陛下早发英断,使彼此泯然无迹可见之为善也」。
奏入,宣仁后宰执于帘前读之,仍谕之曰:「苏辙疑吾君臣遂兼用邪正,其言极中理」。
诸公相从和之。
自此,参用邪正之说衰矣。
复奏曰:「圣人之德,莫如至诚。
至诚之功,存于不息。
有能推至诚之心,而加之以不息之久,则天地可动,金石可移。
况于斯人,谁则不服?
臣伏见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随时弛张,改革弊事,因民所恶,屏去小人。
天下本无异心,群党自作浮议。
近者德音一发,众心涣然。
正直有依,人知所向。
惟二圣不移此意,则天下谁敢不然?
卫多君子而乱不生,汉用汲黯而叛者寝。
茍存至诚不息之意,自是太平可久之功。
此实社稷之福,天下之幸也。
然臣以谓昔所柄任,其徒实繁,布列中外,岂免窥伺?
若朝廷施设必当,则此辈觊望自消。
田鼢为相,所为贪鄙,则窦婴灌夫睥睨宫禁;
诸葛亮治蜀,行法廉平,则廖立李严虽流徙边郡,终身无怨。
此则保国宁人之要术,自古圣贤之所共由者也。
臣窃见方今天下虽未大治,而祖宗纲纪具在,州郡民物粗安。
若大臣正己平心,无生事要功之意,因弊修法,为安民靖国之术,则人心自定。
虽有异党,谁不归心?
向者异同反覆之心,盖亦不足虑矣,但患朝廷举事类不审详。
曩者黄河北流,正得水性,而水官穿凿,欲导之使东。
移下就高,汩五行之理。
及陛下遣官按视,知不可为,犹或固执不从。
经今累岁,回河虽罢,减水尚存,遂使河朔生灵财力俱困。
今者西夏、青唐,外皆臣顺,朝廷招来之厚,惟恐失之。
熙河将吏创筑二堡,以侵其膏腴;
议纳醇忠,以夺其节钺
功未可觊,争已先形。
朝廷虽知其非,终不明白处置。
若遂养成边衅,关陕岂复安居?
如此二事,则臣所谓宜正己平心、无生事要功之意者也。
昔嘉祐以前,乡差衙前,民间常有破产之患。
熙宁以后,出卖坊场,以雇衙前,民间不复知有衙前之苦。
元祐之初,务于复旧,一例复差,官收坊场之钱,民出衙前之费。
四方惊顾,众议沸腾。
寻知不可,旋又复雇。
雇法有所未尽,但当随事修完,而去年之秋,复行差法。
虽存雇法,先许得差。
州县官吏利在起动人户,以差为便。
差法一行,即时差足,雇法虽在,谁复肯行?
臣顷奉使契丹河北官吏皆为臣言:「岂朝廷欲将卖坊场钱别作支费耶?
不然何故惜此钱而不用,竭民力以供官」?
此声四驰,为损非细。
又,熙宁雇役之法,三等人户并出役钱。
上户以家产高强,出钱无艺;
下户昔不充役,亦遣出钱。
故此二等人户不免恣怨。
至于中等,昔既已自差役,今又出钱不多,雇法之行,最为其便。
及元祐罢行雇法,上下二等忻跃可知,唯是中等,则反为害。
臣请且借畿内为比,则其馀可知矣。
畿县中等之家,例出役钱三贯,若经十年,为钱三十贯而已。
今差法既行,诸县手力,最为轻役;
农民在官,日使百钱,最为轻费。
然一岁之用,已为三十六贯。
二年役满,为费七十馀贯
罢役而归,宽乡得闲三年,狭乡不及一岁。
以此较之,则差役五年之费,倍于雇役十年。
赋役所出,多在中等。
如此,安得民间不以今法为害,而熙宁为利乎?
然朝廷之法,官户等六色役钱,只得支雇役人,不及三年,处州役而不及县役,宽剩役钱只得通融邻路邻州,而不及邻县。
人户愿出钱雇人充役者,只得自雇,而官不为雇。
如此之类,条目不便者非一。
故天下皆思雇役而厌差役,今五年矣。
如此二事,则臣所谓宜因弊修法,为安民靖国之术者也。
臣以闻见浅狭,不能尽知当今得失。
然四事不去,如臣等辈犹知其非,而况于心怀异同、志在反覆、幸国之失有以藉口者乎?
臣恐如此四事,彼已默识于心,多造谤议,待时而发,以摇撼众听矣。
伏乞宣谕宰执,事有失当,改之勿疑;
法或未完,修之无倦。
茍民心既得,则异议自消。
陛下端拱以享承平,大臣逡巡以安富贵。
内蒙福,上下所同,岂不休哉」?
然大臣怙权耻过,终莫肯改。
比辙为执政,三省又奏除李清臣吏部尚书
给事中范祖禹封还诏书,进呈不允,祖禹执奏如初。
左正言姚勔亦言不当。
三省复除蒲宗孟兵部尚书,辙谓诸公:「且候邦直命下,然后议此,如何」?
皆不应。
及帘前,微仲奏:「诸部久阙尚书,见在人皆资浅,未可用。
又不可阙官,须至用前执政」。
上有黾俛从之之意。
辙奏:「前日除李清臣,给谏纷然,争之未定。
今又用宗孟,恐不便」。
宣仁后曰:「奈阙官何」?
辙曰:「尚书阙官已数年,何尝阙事?
今日用此二人,正与去年邓温伯无异。
此三人者,非有大恶。
但昔与王圭蔡确辈并进,意思与今日圣政不合。
见今尚书共阙四人,若并用似此四人,使互进党类,气势一合,非独臣等耐何不得,亦恐朝廷难耐何矣!
且朝廷只贵安静,如此用人,台谏安得不言?
臣恐自此闹矣」!
宣仁后曰:「信然,不如且静」。
诸公遂卷除目持下。
辙又奏:「臣去年初作中丞,首论此事,圣意似以臣言为然。
今未及一年,备位于此,若遂不言,实恐陛下怪臣前后异同」。
上曰:「然」。
乃退。
六年,诏除尚书右丞
辙上言:「臣幼与兄轼同受业先臣。
薄祐早孤,凡臣之宦学皆兄所成就。
今臣蒙恩与闻国政,而兄适亦召还,本除吏部尚书,复以臣故,改翰林承旨,臣之私意尤不遑安。
况兄轼文学政事皆出臣上,臣不敢远慕古人举不避亲,只乞寝臣新命,得与兄同备从官,竭力图报,亦未必无补也」。
不听。
踰年,迁门下侍郎
吕微仲刘莘老左右相
微仲直而闇,莘老曲意事之。
大事皆决于微仲,惟进退士大夫莘老阴窃其柄,微仲不悟也。
辙居其间,迹危甚。
莘老昔为中司,台中旧僚多为之用,前后非意见攻,宣仁后觉之。
莘老既以罪去,微仲知辙无他,有相安之意。
然其为人则如故,天下事卒不能大有所正,至今愧之。
盖是时所争议,大者有二:其一西边事,其二黄河事。
初,夏人来贺登极,相继求和,且议地界。
朝廷许之。
本约地界已定,然后付以岁赐。
久之,议不决。
明年,人多保忠以兵袭泾原,杀掠弓箭手数千人而去。
朝廷隐忍不问,即遣使往赐策命。
夏人受礼倨慢,以地界为词,不复入谢,且再犯泾原
四年,乃复来贺坤成,且议地界。
朝廷急于招纳,疆议未定,先以岁赐予之。
寻觉不便,乃于疆事多方侵求,不守定约。
熙河将佐范育种谊等又背约侵筑质孤、胜如二堡。
夏人随即平荡。
等又欲以兵纳赵醇忠,又擅招蕃部千馀人,朝廷却而不受,西边骚然。
辙力言其非,乞罢,更择老将以守熙河
宣仁后深以为是,而大臣主之。
辙面奏:「此辈皆大臣亲旧,不忍坏其资任,虽其同列,亦不敢异议。
陛下独不见黄河事乎?
当时德音宣谕,至深至切,然非大臣意,至今不了。
人君与人臣事体不同,人臣虽明见是非,而力所不加,须至且止。
人主于事不知则已,知而不得行,则事权去矣。
臣今言此,盖欲陛下收揽威柄,以正君臣之分而已。
若专听其所为,不以渐制之,及其太甚,必加之罪,只如韩维专恣太甚,范纯仁阿私太甚,皆不免逐去。
事至如此,岂朝廷美事?
故臣之意,盖欲保全大臣,非欲害之也」。
宣仁后极以为然,而不能用。
六年六月熙河奏夏人十万骑压通远军境上,挑掘所争崖巉,杀人,三日而退。
乞因其退军,未能复出,急移近里堡寨于界上修筑,乘利而往,不须复守诚信。
诸公会议都堂,辙谓微仲:「今欲议此事,当先定议:欲用兵耶,不用兵耶」?
微仲曰:「如合用兵,亦不得不用」。
辙曰:「凡欲用兵,先论理之曲直。
我若不直,则兵决不当用。
朝廷顷与夏人商量地界,欲用庆历旧例,以汉蕃见今住坐处当中为界,此理最为简直。
夏人不从,朝廷遂不固执。
盖朝廷临事常患先易后难,此所谓先易者也。
既而许于所赐城寨依绥州例以二十里为界,十里为堡铺,十里为草地(非所赐城寨,指谓延州、塞门、义合石州吴堡兰州诸城寨,通远军定西城。)
要约才定,朝廷又要于两寨界首相望,侵系蕃地,一抹取直。
夏人黾俛见从。
要约未定,朝廷又要蕃界更留草地十里,通前三十里。
夏人亦又见许。
凡此所谓后难者也。
今者又欲于定西城与陇诺堡相望,一抹取直,所侵藩地,凡百数十里。
陇诺,祖宗旧疆,岂所谓非所赐城寨耶?
此则不直,致寇之大者也。
今须欲不顾曲直,一面用兵,不知二圣谓何」?
莘老曰:「持不用兵之说虽美,然事有须用兵者,亦不可固执」。
辙曰:「相公必欲用兵,须道理十全,敌人横来相加,势不得已,然后可耳。
今吾不直如此,兵起之后,兵连祸结,三五年不得休,将奈何」?
诸公乃许,不从熙河之计。
明日,面奏之。
辙曰:「夏人引兵十万,直压熙河境上,不于他处作过,专于所争处杀人掘崖巉,此意可见此非西人之罪,皆朝廷不直之故」。
微仲曰:「朝廷指挥亦不至大段不直」。
辙曰:「熙河帅臣辄敢生事奏乞,不守诚信,乘夏人抽兵之际移筑堡寨。
臣以为方今堡寨虽或可筑,至秋深马肥,夏人能复引大兵来争此否」?
诸人皆言:「今已不许之矣」。
辙曰:「臣欲诘责帅臣耳,若不加诘责,或再有陈乞」。
诸人皆曰:「俟其再乞,诘责未晚」。
宣仁后曰:「边防忌生事,早与约束」。
诸人乃听。
已而兰州又以远探为名,深入西界,杀十馀人。
辙曰:「边臣贪功生事,不足以示威,徒足以败坏疆议,理须戒敕」。
不听。
既又以防护打草为名,杀六七人,生擒九人。
微仲知不便,欲送还生口,因奏其事。
辙曰:「边臣贪冒小胜,不顾大计,极害事。
今送还九人甚善,可遂戒敕边臣」。
微仲不欲,曰:「近日延安将副李仪等深入陷没,已责降一行人,足以为戒」。
辙曰:「李仪深入以败事,被责。
兰州深入得功,若不戒敕,将谓朝廷责其败事而喜其得功也」。
宣仁后曰:「然」。
乃加戒敕
然七年夏人竟大入河东
朝廷乃议绝岁赐,禁和市,使沿边诸路为浅攻计,命熙河进筑定远城
夏人不能争。
未几,复大入环庆
复议使熙河进筑汝遮。
中书侍郎范子功独不可。
辙度其意:昔延安帅臣赵卨,范氏姻家也。
方议地界,以绥州二十里为例,议出于
熙河斥其不可,议久不决,而死,故子功持之。
辙谓之曰:「绥州旧例,施于延安可耳。
熙河远者或至七八十里,其不从宜矣。
方论国事,亲旧得失不宜置胸中也」。
众皆称善,而子功倖然不服。
会西人乞和,议遂不成。
未几,右相苏子容以事去位,子功以同省待罪。
因遂其请,实以汝遮故也。
辙自为谏官,论黄河东流之害,及为执法,最后论三事:其一存东岸清丰口,其二存西岸披滩水口,其三除去西岸激水锯牙。
朝廷以付河北监司,惟以锯牙为不可去。
辙于殿庐中与微仲论之,微仲曰:「无锯牙则水不东,水不东则北流,必有患」。
辙曰:「然北京百万生灵,岁有决溺之忧,何以救之?
分水东入故道,见今淤合者多矣,分水之利亦自不复能久。
若俟涨水已过,尽力修完北流堤防,使足胜涨水之暴,然后彻去锯牙,免北京危急,此实利也」。
莘老曰:「河北监司不如此言,奈何」?
辙曰:「公岂不知外官多所观望耶」?
微仲曰:「河事至大,难以臆断」。
辙曰:「彼此皆非目见,当以公议参之耳」。
及至上前,二相皆以分水为便。
辙具奏前语,且曰:「必欲重慎,候涨水过,故道增淤,即并力修完北堤,然后彻去锯牙,庶几可也」。
近至都堂,二相遽批圣语曰:「依都水监所定」。
辙语堂吏:「适所奏不然」。
莘老失措,微仲知不可,乃曰:「明日别议」。
卒改批「不得添展」乃已。
八年正月都水吴安持乞于北流作软堰,定河流,以免淤填。
微仲在告,辙奏曰:「先帝因河决大吴,导之北流,已得水性。
惟堤防未完,每岁不免决溢,此本黄河常事耳。
是时北京之南,黄河西岸有阚村、樊村等三斗门,遇河水泛溢,即开此三门,分水北行于无人之地,至北京北,合入大河,故北京生聚无大危急。
自数年来,大臣创议回河。
水官王孝先吴安持等即塞此三门,贴筑西堤,又作锯牙马头,约水向东,直过北京之上,故北京连年告急。
然约水既久,东流遂多于往岁。
盖分流有利有害,秋水泛涨,分入两流,暂时且免决溢,此分水之利也。
河水重浊,缓则生淤,既分为二,不得不缓,故今日北流淤塞,此分水之害也。
然将来涨水之后,河流东、北,盖未可知。
臣等昨于都堂吴安持安持亦言:『去年河水自东,今年安知河水不自北』?
宣仁后笑曰:『水官尚作此言,况他人乎』」?
辙又奏曰:「臣今但欲徐观夏秋河势所向,水若东流,则北流不塞,自当淤断;
水若北流,则北河如旧,自可容纳。
似此处置,安多危少,行之无疑。
若行崄徼倖万一成功,如水官之意,臣不敢从也。
乞令安持等结罪保明河流所向,及软堰既成有无填塞河道致将来之患,然后遣使按行,具可否利害」。
后复笑曰:「若令结罪,必谓执政胁持之。
水官犹不保河东、北,况使者暂往乎?
姑别议之可也」。
二月微仲乃朝,辙具以前语谕之。
微仲口虽不伏,而意甚屈,曰:「软堰且令具功料申上,朝廷更行相度」。
辙曰:「如此终非究竟,必欲且尔,亦可」。
八日,辙方在式假,三省得旨,批曰:「依水监所奏。
下手日,具功料取旨」。
辙以非商量本意,以劄子论之。
微仲即日在告。
十二日,辙入对奏曰:「自去年十一月后来,至今百日间耳,水官凡四次妄造事端,摇撼朝廷。
第一次安持十一月出行河,先乞一面措置河事。
旧法:马头不得增损。
臣知安持意在添进马头。
指挥除两河门外,许一面措置。
安持奸意既露。
第二次乞于东流北添进五七埽緷。
臣知安持意欲因此多进埽緷约令北流入东,即令转运司监视,不得过所乞緷数。
安持奸意复露。
第三次即乞留河门百五十步。
臣知安持意在回河,改进马头之名为留河门,即不许。
安持计穷。
第四次即乞作软堰。
安持四次擘画,皆回河意耳。
臣昨已令中书工房问水监两事:其一,勘会北流元祐二年河门原阔几里?
逐年开排,直至去年,只阔三百二十步,有何缘故?
其二,勘会东流河门见阔几步?
每年涨水东出,水面南北阔几里?
南面有无堤岸?
北京顺水堤不没者几尺?
将来北流若果淤断,涨水东行,系合并北流多少分数?
有无包畜不定?
今两问犹未答,便即施行,实太草草」。
后嗟叹久之,深以所言为然。
二十四日,与微仲同进呈,微仲曰:「苏辙所议河事,今软堰已不可作,无可施行」。
曰:「软堰本自不可作。
然臣本论吴安持百日之间四次妄造事端,动摇朝听。
若令依旧供职,病根不去,河朔被害无已」。
微仲曰:「水官弄泥弄水,别用好人不得,所以且用安持」。
曰:「水官职事不轻,奈何以小人主之?
《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未闻小人有可用之地也」。
此后是非终不能决。
宣仁晏驾。
九年正月安持奏乞塞梁村口,缕张包口,开清丰口以东鸡爪河。
八日以祈谷宿斋三省,即令安持北京留守司相度施行。
微仲山陵使,行有日矣。
见之待漏,语及河事。
微仲直视曰:「此大事,不可不慎」。
曰:「诚然,公亦宜慎之」。
范尧夫右相,旧不直东流。
告之曰:「当与微仲议定,乃令西去」。
尧夫曰:「命已下,奈何」?
曰:「事有理,谁敢不从」?
议于皇仪门外,再降指挥:使都水与本路安抚提转同议,可即施行,有异议亟以闻。
尧夫自外来,始意微仲比,及此,大相信服。
既而安抚许冲元乞候过涨水,因河所向,闭所不行口。
尧夫奏乞令许将吴安持同议,一面施行。
曰:「河势难定,恐须令诸司共议,乃得其实」。
上以为然。
既行,上特宣喻曰:「河事不小,可遣两制以上二人,按行相度」。
尧夫曰:「河役已起,方议遣官,恐稽留役事」。
上曰:「但使议论得实,虽迟一年何损」?
乃遣中书舍人吕希纯殿中侍御史井亮采往视之。
二人归,极以北流为便。
方施行,枢密签书刘仲冯援旧例,乞与河议。
仲冯文潞公吴冲卿门下士也,其言纷然。
吕、井之议遂格,而亦以罪见逐。
于是河流遂东,凡七年,而后北流复通。
微仲之在陵下也,尧夫奏乞除执政,上即用李邦直中书侍郎邓圣求尚书右丞
三人久在外,不得志,遂以元丰事激怒上意,邦直尤力。
旧法:母后之家,十年一奏门客。
皇太妃之兄朱伯材以门客奏徐州富人窦氏,尧夫无以裁之。
一日日中,请都堂邦直议之。
曰:「上始亲政,皇太妃閤中事,当遍议之。
车服仪制已付礼部矣。
皇太后月费,尚书省已奏乞依太皇太后矣。
皇太妃宜付户部议定。
至于奏荐,亦当议。
有所予,付吏部可也。
凡事付有司,必以法裁处,朝廷又酌其可否而后行,于体为便」。
明日,奏之。
上曰:「月费俟内中批出。
奏荐,皇太后家减二年,皇太妃十年」。
议已定,邦直独曰:「此可为后法,今姑予之可也」。
上从之。
邦直之附会类如此。
会廷策进士邦直撰策题,即为邪说以扇惑群听。
论之曰:「伏见御试策题历诋近岁行事,有欲复熙宁元丰故事之意,臣备位执政,不敢不言。
然臣窃料陛下本无此心,其必有人妄意陛下牵于父子之恩,不复深究是非,远虑安危,故劝陛下复行此事。
此所谓小人之爱君,取快于一时,非忠臣之爱君,以安社稷为悦者也。
臣窃观神宗皇帝以天纵之才,行大有为之志,其所施设,度越前古,盖有百世而不可改者也。
臣请为陛下指陈其略。
先帝在位近二十年,而终身不受尊号。
裁损宗室,恩止袒免,减朝廷无穷之费。
出卖坊场,雇募衙前,免民间破家之患。
罢黜诸科诵数之学,训练诸将慵堕之兵。
置寄禄之官,复六曹之旧,严重禄之法,禁交谒之私。
行浅攻之策,以制西戎
收六色之钱,以宽杂役
凡如此类,皆先帝之睿算,有利无害,而元祐以来,上下奉行,未尝失坠者也。
至于其他,事有失当,何世无之?
父作之于前,子救之于后,前后相济,此则圣人之孝也。
汉武帝外事四夷,内兴宫室,财用匮竭,于是修盐铁、榷酤、均输之政。
民不堪命,几至大乱。
昭帝委任霍光,罢去烦苛,汉室乃定。
光武显宗,以察为明,以谶决事,天下恐惧,人怀不安。
章帝即位,深鉴其失,代之以宽。
恺弟之政,后世称焉。
及我本朝真宗皇帝右文偃革,号称太平,群臣因其极盛为天书之说。
章献明肃太后临御,览大臣之议,藏书梓宫,以泯其迹。
仁宗听政,亦绝口不言,天下至今韪之。
英宗皇帝自藩邸入继,大臣过计,创濮庙之议,朝廷为之汹汹者数年。
及先帝嗣位,或请复举其事,寝而不答,遂以安静。
夫以汉昭、章之贤,与吾仁宗神宗之圣,岂其薄于孝敬而轻事变易也哉?
盖有不可不以庙社为重故也。
是以子孙既获孝敬之实,而父祖不失圣明之称。
此真明君之所务,不可与流俗议也。
臣不胜区区,愿陛下反覆臣言,慎勿轻事改易。
若轻变九年已行之事,擢任累岁不用之人,人怀私忿,而以先帝为词,则大事去矣」。
奏入不报,再以劄子面论之,上不悦。
李、邓从而媒檗之,乃以本官出知汝州
居数月,元丰诸人皆会于朝,再谪知袁州
未至,降授朝议大夫分司南京筠州居住。
居三年,责授化州别驾雷州安置。
未期年,或言方南行,兄弟相遇中涂;
至雷,赁富民屋以居,复移循州
今上即位,大臣犹不悦,徙居永州
皇子生后徙岳州,已乃复旧官,提举凤翔上清太平宫
有田在颍川,乃即居焉。
居二年,朝廷易相,复降授朝请大夫,罢祠宫。
凡居筠、雷、循七年,居许六年。
杜门复理旧学,于是《诗》、《春秋传》、《老子解》、《古史》四书皆成。
尝抚卷而叹,自谓得圣贤之遗意,缮书而藏之。
顾谓诸子:「今世已矣,后有达者,必有取焉耳」。
家本眉山,贫不能归,遂筑室于许。
先君之葬在眉山之东,昔尝约祔于其廋,虽远不忍负也,以是累诸子矣。
予居颍川六年,岁在丙戌秋九月,阅箧中旧书,得平生所为,惜其久而忘之也,乃作《颍滨遗老传》,凡万馀言。
已而自笑曰:「此世间得失耳,何足以语达人哉」!
昔予年四十有二,始居高安,有一二衲僧游,听其言,知万法皆空,惟有此心不生不灭。
以此居富贵,处贫贱,二十馀年而心未尝动,然犹未睹夫实相也。
及读《楞严》以六求一,以一除六,至于一六兼忘,虽践诸相,皆无所碍。
乃油然而笑曰:「此岂实相也哉?
夫一犹可忘,而况《遗老传》乎?
虽取而焚之,可也」。
信安公园亭题名记元祐五年三月 北宋 · 孔武仲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九四、《宗伯集》卷一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五代之际,豪杰割裂疆土,自为侯王,九州之人,寄息鼎镬。
乱极而治,生我太祖,起布衣,践宸极,将天之威,整肃四方。
弱国纳土,强者缚面,而江南君臣,犹负固自若。
太祖曰:「彼其所以崛强沮泽之间,引活岁月者,以有长江之险为可恃也。
吾有道使彼舟楫无所用其巧,则全吴地千里可旦夕平也」。
乃命度国西空旷之地,辟士潴泉,规以为池,外引京索之水以益之,渊容海滀,一旦成就。
陈楼船,习战士,步水如陆,操舟如车,吴人闻之,气索胆碎。
及旌旗南指,州邑瓦解厥角,稽首请命下吏,而江表平矣。
天下无事,干戈藏于库,军旅休于屯,中州之人,日益富庶安乐
向之讲武处,遂为游集最盛之地,时变使然也。
若其雕甍屈槛隐见波底,长桥穹殿翔绝霄外,清来午风,阴却晡暑,则唐之曲江也。
草木润茂,洲渚重沓,鱼龙之所兴伏,日月之所出没,则汉之昆明也。
暮春之月,锦绣夺目,车驺填道,倾坊空巷,旦朝而出游,鼓鼙振野,笙箫顺耳,日暮而忘归,则洛阳曲水也。
羽者飞于上,鳞者潜于下,和气之所薰蒸,仁风之所衣被,莫不自得焉,则镐京之灵沼也。
中天下之大而都之,总前王之美而有之。
以亲见而测传闻,则史牒之所称诧,赋颂之所叹咏,未易相先后也。
七圣袭沿,清净简默,池去阙庭才十许里,而率十年间不一再至。
然而陈龙舟,出水嬉,作鼓吹,调厩马,常若车驾亲临其上者,凡以推至上与民同乐之心,而为都人娱心属目之盛也。
夫内不辍朝廷听治之勤,外不废都人酺醵之逸,约己裕人,可谓兼之矣。
自祖宗优遇馆阁,岁出后苑御库酒以赐之,于是有池上之集。
元祐五年三月乙酉太平仲至秘书少监实领兹会,修故事也。
于是宿戒宾客,晨出西郊,同舍皆集于琼林苑
既又泛舟池中,环水殿后,循桥而北,骑而适信安公之园。
宴语至暮,相与涵泳恩思,歌吟太平,为一时之盛游。
又以为席中之人,合散不常,异时复来,则其先后出处之详,宜有以考也,乃题姓名壁间以志之。
在是会者:李周纯之盛侨晦之王钦臣仲至杜常正夫崔公度伯昌、陈蔡诚老盛次仲居中、林旦次中李德刍质夫宋匪躬履中、孔武仲黄裳冕仲刘唐老会臣、李昭玘成季徐铎振甫晁补之无咎张耒文潜韩治循之
以事不至者:黄廉夷仲、吴安许传正孙朴元忠黄庭坚鲁直元耆宁台寿、司马原公材、余中行老概、仲平廖正一明略
蒲宗孟王安礼批状事奏元丰六年七月 北宋 · 杨畏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六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三七
枢密院左知客、勾当西府周克诚,二月辛亥申本府,以左、右丞两位修葺厅堂,乞批状送工部将作监
今详状后批「依所申」,乃止是蒲宗孟王安礼签书,用尚书省印,既不赴王圭蔡确书押,又不经开拆房行下。
至壬子酉时工部工部案验批称,不候押先印发,是夜四鼓巡兵下符将作监
准格,尚书省掌受付六曹诸司文书,举省内纲纪程式,又内外文字申都省开拆房受左右司分定印日发付,而工部式修造有委所属保明取旨,有令申请相度指挥,程式甚严,盖不可乱,尚书省职在举之而已。
今克诚状不由都省宗孟安礼左、右丞判官,依申用省印发之,而王圭蔡确百官之长,初不承禀,循私坏法,无复纲纪。
大臣如此,何以辅人主、正百官?
工部既见状无付受格式,而阙仆射签书,所宜执议禀白,岂容略不省察?
又非仓卒事故,何致不俟郎官签付,而承行疾若星火?
媚权慢法,莫甚于斯,伏望并加推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