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太子少傅李公墓志铭 盛唐 · 孙逖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十三
唐之宗盟。有若武都公者。讳皓(英华注云凉武昭王亦名皓天宝间方追赠)。字某。太原景皇之穆也。淮安靖王之允也。姓族本系。存乎帝籍。王之子曰虢州刺史讳某(世系表云清河郡公灵州都督孝节)。虢州之子曰郑州(世系表云郑州刺史瑜)。生公。世载明德。实维邦翰。昔我高祖之造区夏也。则淮安王擐甲冑。诛暴强。以佐经纶之业。洎我皇帝之垂衣裳也。则武都公秉衡石。傅储贰。以宏邕熙之化。允武允文。同心同德。本枝百世。不亦宜哉。公应大贤之期。含正气之秀。弱而孤藐。克自激扬。六射五书。包礼乐之偫艺。九流三变。探古今之至赜。生八年而当天授革命之事。宗室惧祸。至乃不全。艰贞保身。以免于难。久视之后。密网少宽。公以太夫人在堂。无底禄之养。愿辱身以报德。岂养高而循名。解褐授荆州枝江县丞。维此之故也。蔿贾尚幼。嶭宣有能。深为州牧张汉阳所器重。尝谓所亲曰。唐宗一日千里。吾见其人。国未可量也。神龙兴。复拜通事舍人。其后历尚书工部司勋员外屯田郎中太仆卫尉太常三少卿汝汴二州刺史兵部黄门二侍郎太原尹太常卿工部尚书东都留守兵部吏部尚书太子少傅。自枝江至于少傅。凡十有九迁。人臣宠秩。备更之矣。先是国朝旧制。不以宗亲任权。开元以来。内举无避。唯善所亲。擢拜右职。公为首也。公体正心直。色庄言厉。明而可畏。宽而能服。故所莅之职。必奸邪衰止。礼义兴行。国人宜之。有由然也。曩膺列宿。迨亚象河。当官而行。既立名节。及夫典汝濆之国。为夏卿之贰。天下归最。朝廷让能。宠光大来。公望首出矣。黄门政之枢也。公执事举直。以替其否。太原邦之捍也。公灭私宽赋。克壮其猷。六官之长。是为人枢。三命益恭。遂掌邦理。综覈流品。终始七年。凡所作法。皆成故事。其赏能拔异。寘彼周行者。可胜记乎。上难其人。公是以久。而深烦职事。累请归閒。留侯有疾。犹傅太子。尼父不慭。终萎哲人。以开元二十八年五月十日。薨于位。春秋五十有八。寿不配德。皇慈震悼。追赠益州大都督。亲亲尊贤焉。礼也。其年十二月七日。葬于河南县九岭山之南原。惟公以文学政事之才。赡祗庸孝友之德。扬亲有立身之显。何止能养。执丧有过人之戚。匪惟率礼。公兄曰升。弟曰晕。兄爱弟敬。夫和妻柔。闺门之间。内外以正。均养犹子。不殊所生。岂引而进之。乃因心则至。公为居守也。晕寝疾私第。沈痼弥年。公损膳绝荤。消形瘁色。及病革之际。冒禁而归。终以为职守管籥。不敢久留丧次。长号抚榇。雨泣还台。至性伤人。酸感行路。升之丧公也。哀亦如之。死丧孔怀。其在是矣。所谓曾闵生九宗之地。邢茅为万石之门。盖本乎国风而为世范者。嗣子造等八人。无改于道。聿修厥德。永为罔极。靡所寘怀。以逖尝参使臣之戒。且为冢卿属。久承话言。猥托铭志。文仲事君之教。何日敢忘。鲍叔知我之恩。曷其能报。徒竭心于所事。终有恨于斯文。其辞曰。
高阳之族。才子克生。礼乐为宪。亲贤是程。六官尤重。祈父天卿。二柄皆执。理均政平。汲直多病。留侯强起。尚傅重明。俄惊阅水。泣尽遗爱。感深知巳。铭德下泉。庶通神理。
送郭晦叔知海州 北宋 · 郭祥正
五言律诗 押鱼韵
凛凛汾阳秀,螺川旧徙居。
文名动场屋,孝节冠乡闾。
御史论才久,方州躐等除。
朝廷终器使,宗庙得璠玙。
送僧琏 北宋 · 郭祥正
押缉韵
释从白云来,衣上白云湿。
借问来何勤,道师碑未立。
文言予岂能,孝节尔谁及。
却返旧山中,猿啼暮风急。
送宋前之赴调 北宋 · 郭祥正
押漾韵
东冈送终毕,北堂待荣养。
短箠跨羸驴,西风吹祖帐。
玉盘堆鲙缕,金船倒新酿。
劝君当勇去,回首勿悽怆。
胸中五千卷,立事须少壮。
扬名永不灭,孝节乃可尚。
长安集纷华,出处慎所向。
肯为声色惑,一婢百金偿。
不知粉黛蠹,血气迷凋丧。
胡为发斯言,期予以相将。
宋故武阳张府君夫人杜氏墓志 北宋 · 张无逸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二六
元丰四年四月九日,先考寿终于家,以七年十二月七日葬于成都县金泉乡濯锦里。后七年,当元祐之庚午,五月七日,母氏寿终于其寝,享年六十有八。孤子无逸卜得华阳县积善乡东庙里之兆,谨迁先考之丧,以岁在癸酉三月二十日,奉母氏之丧同穴而葬。而无逸因思古人谓亲无美而称之,是诬也;有而不知,不明也;知而不称,不仁也。先君之言行,宣德郎张若讷昔为铭矣,无逸虽不敏,念母氏徽美,不可不述。且葬期□迩,必托知者而后可传,祗惧不逮,谨次叙其实,而为志曰:母氏姓杜,其先京兆人,始居蜀者未得其详。曾祖良臣,耻逢伪乱,隐晦不仕。至祖言旦、父义辅,率以儒道遂志,以殖产实生,为邛郡著姓,世籍依政县。同娶同邑赵氏,生八子,母氏其长女也。聪敏正淑,孝敬顺悌,十岁有成人之风,王父母异而爱之,试以家务,悉能干理,事无巨细,辄与详议,内外咨禀,咸叹仰焉。先考之元兄,与母氏之季父同学,稔闻母氏之善,乃白我祖,以先考求为婚。既大归,事舅姑如事父母,先意承志,温恭朝夕,曾无倦怠。舅姑命与诸妇遝相职事,均其劳逸,母氏不辞难,不厌苦,非己所掌,亦须助为默使宜,合舅姑之心,诸妇亦赖其能而相与欢爱,闺门雍穆。每至舅姑安寝矣,命适私室矣,姑中夜必起,虽多侍从,而母氏已执灯在前迎奉之。姑复寝矣,姑命之而后退。此乃孝从中出,天性然也。见郎伯则尊敬如神,奉叔妹则克己尽礼。事夫则能以柔济其刚,以顺守其正,得相成之道。御诸子则慈爱为先,曰有父焉,有师训焉,吾曷用严?然犹遇它人之善者指以为劝,恶者指以为诫,循循其诱,不已也。无逸兄弟同气四人,母氏终方逾月而季弟卒,唯三人者奉兹遗体,当勉强于善,庶无失坠,以示诸孙,俾虽数十百世不违谆谆犹在之语,则母氏虽亡,固有不亡者在。于窆也,复论母氏生而知礼,克自敛制,语不闻外,履不踰阈,雅性安静,不喜游观,乃曰妇女不出为贵。自归张氏,家道日隆,内治号为得人,不可一日阙己,常思归宁父母而莫可得,历二十馀载不越户庭。年过四十,时有污吏构陷伯砺,欲治于罪,先考救之,得逃其难,吏勒□考□□,母氏劝先考亦避去,吏呼家人,无逸将就吏,母氏曰:「吾夫妻爱养汝,望汝兴门户,或为吏所害,则汝其奈何?我妇人无罪,彼焉能虐我哉!吾当往」。遂诣吏,吏有言,母氏随言应答,辞正理直,吏穷赧,竟不敢肆其毒。母氏归见舅姑,面谢曰:「子妇□□□翁家忧,赖福荫免矣」。舅姑忻慰。斯则人生不幸,而人情勿言。无逸以古之烈女多矣,甚此者至于死辱,传记不可不载。重念母氏当危急之际,□今□以□,夫与夫之兄皆免于难,而解舅姑之忧,诚谓义也,烈也,而孝在其中,可不纪欤!况无逸蒙母氏保护如此,而不肖不能立身扬名,早酬父母之志,追思母氏恩育之苦,是以昭著其事,觊能老有所立,则庶几免罪;终无所成,则负罪入地,痛恨奚释?故□于石,□□□□无忘先世艰苦之事,而思所以光显云。孤子无逸泣血谨志。孙男处仁篆,孙男处宁书丹。成都赵璨刻。
按:《文物》一九九○年第三期载拓片。
游执中墓志铭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五、《杨龟山先生集》卷三○
昔吾为太学生,吾友定夫尝为余言其族父执中先生之贤。余闻而心识之,愿见而未之得,盖三十年馀矣。建中之初,余被檄贰令于其乡邑,始获从之游,听其言,稽其行,参之于其所学,信乎定夫之所称无一辞溢也。于是相与为忘年之交,而恨相得之晚。先生既没,逾数年,而吾友定夫复状其行,致其子处道之意,请铭于余,余何可辞?先生讳复,字执中,姓游氏,世为建州建阳人。曾祖讳惟真,祖讳耿,父讳仲孙,皆隐德不耀。先生资孝爱,总角已知彊学砥砺,竭力以养其亲。家乏无经月之储,而亲意未尝一日不怡。族父元聪明有精识,于子弟中尤器之,见谓有特操。既壮,学益富,行益修,乡里旁郡见者悚服,闻者悦而信之,多遣子弟从之游,远近相属也。其学以中庸为宗,以诚意为主,以闲邪寡欲为入德之途。常以昼验之妻子,以观其行之笃与否也;夜考之梦寐,以卜其志之定与未也。其与人谋,委曲周尽,不啻如在己。其教人禁切其不善而开其善,镌谕之详,不少回隐,不啻如其父兄。故听其言者初若难入,然终察其为爱己也。亦或以忠诲成怼憾,先生终不改,曰:「宁人负我,我无负人」。盖直道不苟,其自信然也。以故乡曲之士尝受经其门者,往往率德自好。读书亦求心到自得,以善其身,其成就人才,盖非碌碌口耳之习也。少不事举业,晚徇亲意,一举于有司,不第而止。以某年某月某日终于家,享年六十有五。夫人江氏,宣德郎汝舟之女。配于君子,能致妇顺,以得舅姑之欢心。先先生十年卒。子男三人:处道,举进士,亦遵遗训,不敢失坠。处仁、处厚,早卒。女一人,既嫁,未两年而嫠,守义不改适,皆其酝藉然也。处道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先生于历冲之原。先生貌温而气和,望之如枯木槁灰,而坚挺之姿睟然可见,不问知其为常德君子也。道废千有馀年,谬悠荒唐之辞盈天下,学者师其言,尊其道,而侈大之,非徒雕龙炙輠而已。夷考其所知,未有能躐其樊者也。冥行之徒,犹擿埴于康庄之衢,眩然莫知其止。故物我异观,天人殊归,而高明中庸之学,析为二致。士于斯时,欲肄业考疑,则无其师,资以辅仁,则无其友,而枝辞蔓说乱经矣。先生德足以私淑诸人,学足以垂世传后,而士之欲求师友者,宜莫如先生也。不幸老死于穷阎陋屋之间,而不大显于时,可哀也。铭曰:
于戏先生,圭璋之珍。韫质不耀,器藏于身。多文之富,曷云其癯。学无欲淆,惟道之腴。以此易彼,孰云不臧?人难弗堪,潜德愈光。历冲之原,望之绎如。遗风若存,百世不渝。
礼论 其一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五七、《柯山集》卷三三、《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五、《淮郡文献志》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礼之道,仁义而已矣。夫仁主于亲亲长幼之际,而义主于贵贵君臣之间。知亲亲而贵贵之义废,则荡而不严;知贵贵而亲亲之仁亡,则严而不和。是故圣人为礼以兼统之,使之两立而兼善,并行而互用,而后仁义之道行焉。是故有乡饮酒以见其仁,而又制燕礼以见其义。故乡饮之礼,主人拜迎宾于庠门之外,至于燕,则宾入中庭,君揖,降一等而已。乡饮之礼,主人尊宾,故介犹坐于西南,而主人亲酬之,初不敢酬宾,示尊也。至于燕,主人独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而公卿以嫌而不得为宾。君举旅于宾,凡所赐爵,则自宾以降再拜而后受。夫庠门之外已远矣,而加拜焉。宾至中庭已近矣,而降止于一等。主人之于宾,至于不敢酬而酬介,则主人之礼已卑。君举旅赐爵,而宾拜而后受,则主人之礼已重。是何也?盖乡饮之礼,所以正长幼之序,故宾者众之所尊,而以齿命其众者也。而主人者,乡之大夫,与夫党正之属,故方其率众以明长幼之序,则使民尚齿而知贵贱有所不行,故一以尽仁。而燕礼所以明君臣之分,君为主人,而大夫为之宾,故将辨尊卑之分,则使民尊尊,而知长幼之齿有所不序,故一以尽义。故礼者,节文仁义而行之者也。夫仁义之道本于心,待礼而后见于外。而君子之于仁义,其行之或过,而众人之于仁义,往往不及,非礼不足以取中焉。故乡饮燕礼,节文仁义而裁之于中者也。故礼也,仁义也,吾未见亡一而可行也。夫乡饮酒之礼,主人坐于东南,而坐宾于西北,主人处仁而宾处义,何也?盖党正属民饮酒,于序,则其主人之所与为宾者,众之所尊而贤有德者也。夫将明长幼之道,则众之所尊而贤有德者,其于众也,有教诲之义焉。故五十者立侍以听政役,则幼之于长,有奉令承教之义也。夫惟长有教诲之义,则其道主严,而以齐众出令为主。夫齐众出令而其道主教者,义之事也,此宾之所以坐于西北也。故父道主义,为其尊也。古者诸侯之射,必先行燕礼,卿大夫士之射,必先行乡饮酒之礼,何也?夫先王之为礼,其升降之数,俯仰之节,为已详矣。然至于宗庙之中,习之安而用之便者,何也?为其有渐也。故鲁人将有事于上帝,必先有事于頖宫;晋人将有事于河,必先有事于恶池;齐人将有事于泰山,必先有事于配林。将重其大,必习其小;将为其难,必为其易。故其心佚而不乱,其体安而不愕矣。诸侯之射,以狸首为节。狸首者,乐会时也。夫会时者,谨朝觐,修会盟,勤燕享,不敢失时者也。故其将射也,必先习燕礼以明尊卑之序,而会时者,明尊卑之序也。卿大夫以《采蘋》为节,而主于循法度。士以《采蘩》为节,而主于不失职。夫循法度,不失职,则其道近在于一身,而乡饮之礼,主于明长幼,而未及夫大者焉,故必先习乡饮者,其道当然也。诸侯之道,君道也。君道尊,故其射也,主于正尊卑而已。卿大夫士之道,臣道也。臣道众,故其射也,有乡人长幼之序焉。此其诸侯所以先燕礼,而卿大夫士所以先乡饮欤。
历元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三、《嵩山文集》卷一四
夏桀在位五十有二年,汤受天命,放南巢,实甲寅之历也,是为成汤之元。不踰年而改元革命,异乎继世之君也。推之于历,《考灵曜》、《春秋纬命历》皆本于甲寅元。汉安帝延光二年,中谒者亶诵、侍中施延、河尹李祉、太子舍人李泓及灵帝熹平四年五官郎中冯光、沛相上计掾陈晃皆言历元不正,当用甲寅为元。议郎蔡邕议之曰:「历法,黄帝、颛顼、夏、殷、周、鲁凡六家,各自有元。光、晃所据,则殷历元也」。然则甲寅为殷汤之元也审矣。或曰:历黄帝用辛卯,颛顼用乙卯,虞用戊午,夏用甲寅,殷用甲寅,周用丁巳,鲁用庚子。黄帝、颛顼、虞、夏、周、鲁未必皆元也,何独甲寅以之为商汤之元哉?曰:时君各因事而命,其历不同也。至于殷元甲寅,则历家皆因之而起算云尔。周大象元年,太史上士马显等表言曰:「夏乘殷,斟酌前代历,变壬子元用甲寅」。其言是也。古诸儒生皆以为孔子用殷甲寅历。汉刘洪于历最善,其表言曰:「甲寅历于孔子时效」。窃以《春秋纬命历》推之,可信洪言。而《公子谱》所谓商起庚戌,终戊寅者非也。《帝王谱》谓汤元年壬寅,《一行历》谓成汤伐桀,岁在壬戌,皆非也。《外传》曰「晋之始封也,岁在大火,阏伯之星也,实纪商人」,韦昭曰「商主大火」,其果合于甲寅乎?曰:成汤六年甲寅,上推桀元年癸亥,实见岁在大火。如鲁僖公五年丙寅,亦岁在大火,上推之于其元年壬戌,实见岁在大火,此固得以为甲寅也。或曰:以夏正论之,大火卯也,此得以为甲寅,何也?曰:夏后氏建寅,商人建丑,周人建子,因其所建不同而然也。鲁昭公二十年二月己丑朔日南至,鲁史失闰,至《甘传》与《纬》不同。唐一行曰:周历得己丑二分,殷历得庚寅一分,殷历南至常在十月晦,则中气后天也。周历蚀朔差经或二日,则合朔先天也。《传》所据者周历也,《纬》所据者殷历也。气合于传,朔合于纬,斯得之矣。以此观之,既其所建不同,则大火先得以为寅也。殷人建丑,以十一月朔旦冬至为元首,始变虞夏之历也。《世纪》《公子谱》《三统历》皆曰汤在位十三年,今定著元甲寅,则十有三年,丙寅之历也。孟子曰:「汤崩,太丁未立」。夫所谓未立者,言尝立之为君,不踰年而卒,未得立以为君也。《春秋》之法,不踰年之君书之曰子,而不书之为君。书之为君则不可,而数之则可也。不然,孟子何以数之耶?《外传》以谓商之飨国三十一王,并太丁而君之,则非也。《世纪》、《三统历》亦曰「殷世三十一王」,惑于《外传》之论也。《公子谱》谓三十王是也。孟子曰:「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太甲颠覆汤之典刑,伊尹放之于桐三年。太甲悔过,自怨自艾于桐,处仁迁义,三年以听伊尹之训已也,复归于亳」。太史迁作《商本纪》曰:「太子太丁未立而卒,于是乃立太丁之弟外丙,是为帝外丙。帝外丙即位三年崩,立外丙之弟仲壬,是为帝仲壬。帝仲壬即位四年崩」。及《世纪》所载皆是也。《本纪》《公子谱》以外丙即位三年,则非也,《世纪》谓外丙即位二年,与孟子合,而得商享年之数也。孔安国、顾氏、孔颖达辈徒见《伊训》之文曰「成汤没,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训》」,遂以谓太甲继汤而无外丙、仲壬,反以太史迁、皇甫谧、刘歆,班固为非,何其妄也!盖不知伊尹以成汤之训训太甲,孔子本原伊尹训太甲盛衰污隆之意而序之,非谓成汤之于太甲先后世次也。如夫子于《易》曰:「包羲氏没,神农氏作,神农氏没,黄帝、尧舜氏作」。皆本其治之相成也,非谓其时之相继也。黄帝之后,岂不有少昊、颛顼、帝喾之君欤?仲壬四年而崩、壬申之历也。越明年癸酉,太甲之元也。《三统历》太甲元年乙巳,《元嘉历》太甲元年癸亥,《一行历》太甲二年壬午,三者皆非也。沃丁在位二十有九年,或以谓三十年。小甲在位或以谓三十六年,或以谓二十二年,或以谓十七年。雍己在位或以谓十三年,或以谓十二年。中丁在位或以谓十二年,或以谓十一年。外壬在位或以十五年,或以谓五年。沃甲在位或以谓二十年,或以谓二十五年。祖丁在位或以谓三十二年,或以谓三十三年。盘庚在位或以谓十八年,或以谓二十八年。小乙在位或以谓二十一年,或以谓二十年。廪辛在位或以谓五年,或以谓六年。庚丁在位或以谓六年,或以谓二十一年。武乙在位,或以谓三十七年,或以谓七年。若夫沃丁之立三十年,小甲之立二十有二年,若有七年,雍己之立十有二年,中丁之立十有一年,外壬之立五年,沃甲之立二十有五年,祖丁之立三十有三年,盘庚之立二十有八年,小乙之立二十年,廪辛之立六年,庚丁之立二十有一年,武乙之立七年,则皆与商之享年不合,诚非矣。商享年六百二十有九,诸书皆同。
宋故左朝议大夫致仕上柱国陇西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韦公墓志铭 宋 · 陈师锡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静嘉堂秘籍志》卷一○
公讳骧,字子骏,姓韦氏。曾大父镐、父杲皆潜晦隐约,自公升朝籍,以恩累父至左正议大夫。韦氏本出风姓大彭,在夏为列侯,少康封其别孙亢哲于豕,韦因国命氏。而公自大夫,而上世为衢州人,由正议始徙钱塘,故今为钱塘人。公生而警敏,年十有七,以文谒荆国王文公,见其《借箸赋》,大奇之,曰:「吾行江南,入吴越,见文士唯子与董顾行耳」。由是藉甚。当时每一赋之成,学者争传诵之。皇祐五年登进士第,调睦州寿昌县尉,以太夫人忧不赴。后历兴国军司理参军、婺州武义县令,遂改秘书省著作佐郎、知袁州萍乡县,通州海门县,通判滁州、楚州,迁至尚书屯田员外郎。会官制行,改朝奉郎,为少府监主簿。元丰中遣使高丽,普选文士充书状官,宰执以公名闻,有旨召试笺启,公力辞焉。论者以为高。元祐初,诏近臣举可任诸路使者,于是资政大学士韩公维、学士承旨邓公温伯、户部尚书李公常、户部侍郎杨公汲争荐公之才,遂擢为利州路转运判官,移福建路运判。会闽饥,咸议请赈贷。公曰:「闽去京师往反数千里,今民朝不及夕,若上书待报,是冠冕从容以救焚溺者也」。乃檄州县发禀,而请违法之罪于朝,民赖以全活者甚众。时有群盗阻险,为闽数州患,官军屡到,州县吏畏怯,争言盗势猛炽,请招纳之。公曰:「闽盗狃于姑息,曩者彭孙廖恩皆缘此列官于朝,故奸民以怙山谷市凶慝为得计,若遵前轨,是为民稔患也」。因为处画所以斩捕方略,咸就法,部内肃然。召为尚书主客郎中,久之,出为夔州路提点刑狱。秩满,知明州,将代乞閒局,遂提举杭州洞霄宫。其子寿隆知衢州,迎公就养,公因告老,以本官致仕。予方谪官,与公游见,公秀眉冰骨,语笑乐易,起居轻健,谓公寿考康宁未艾也。忽病痢下,强卧旬馀,以崇宁四年九月二十三日,考终于郡邸,年七十有三。积官至左朝议大夫,勋上柱国,爵陇西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公性和侃清敏,安贫静退,廉平著于官政,孝友称于私门。尝推任子恩以官其弟,燕居无声色之娱。文章藻丽,以自嬉一时。推先之逮,治命精采不乱。料理平生文藁,示子孙曰:「吾之志在此耳」。集成二十卷,藏于家。赋二十卷行于时。娶石氏,封崇安县君。男六人,寿隆,左承议郎、任尚书司封员外郎、出知衢州。寿朋,早夭。寿松,睦州军事推官。寿卿、签书池州军事、判官厅公事。寿成,兴化军仙游县尉。寿佐,未仕。女四人,适朝奉郎祥符县丞陈寿祺、湖州安吉县丞胡况、乡贡进士石师圣、通直郎太常寺奉礼郎张裕民。孙男五人,能述、能定、能得、能勇、能惠。孙女十一人,适无为军无为县主簿陈孝仪,南康军司法参军应处仁,蕲州司法参军陈览,馀尚幼。诸孤以崇宁五年五月十八日奉公之柩,卜葬于杭州钱塘长寿乡之原。公之子司封以师锡昔与公同时为尚书郎,谪官三衢又获从公父子游,知公治行为详,大事有期,求铭以志墓中,所不得辞。唯公文学见推士林,政事彰闻朝著,率德励行,有宿儒循吏之风,而位不称,德福不应,实士君子所叹惜也。然公子孙多贤才,司封又以直谅文采振于台阁,为时名人,守衢逾月,以忧去吏,民至今思之。士君子又知公之后将大,而乐为之道也。谨按其行状,书大事可传者以贻后人。附以铭曰:
循循韦公,粲粲文藻,易乐干禄,一节华皓。入为郎吏,不激不矫。出使一方,剪顽起殍。优游道宫,未衰乃老。贫非吾病,寿非吾少。不至公卿,从吾所好。公惟有子,公则不夭。旁置万家,卜此新兆,镵石幽宫,来者斯考。
按:《钱塘韦先生文集》附录,武林往哲遗箸本。
李转运判官远迎启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七、《跨鳌集》卷二四
显奉芝书,荣持玉节,凡叨临莅,倍切欣愉。恭惟某官学造渊微,气存刚大,仰被圣神之眷,深明道德之归。移孝于忠,处仁以义。夔教胄子,知学为贤士之关;帝耕藉田,谓农乃天下之本。久居妙选,数近清光,肯辞蜀道之难,益见雪山之重。乃得御矣,顾瞻接士之容;其犹龙耶,姑候出关之气。某垂老不调,至愚无知,侣令绰以分曹,参韦嵩而决事。畏风以遁,未明投劾之几;慕义而留,行即望尘之拜。
贺刘提举转官启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九、《跨鳌集》卷二六
帝佑皇图,初灵承于珍物;赏延多士,欣显奉于芝书。进隆秩以增光,赞欢悰而无已。伏惟某官处仁以义,移孝于忠。淑问如皋陶,出拜维新之命;事亲若曾子,归称难老之觞。方揽辔以澄清,阻披云而庆贺。修文敢后,驰系良多。
贺余少宰启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九、《跨鳌集》卷二六
制具白麻,册登亚宰。欢生西海,倾岩石之具瞻;光列三阶,见台躔之上应。照临之下,鼓舞以欣。恭惟某官道任觉民,德尊辅世。不负所学,自结上知,肯茹吐于刚柔,弗磷缁于坚白。直绳风宪,素推乌府之严;视草云章,犹记金銮之长。处仁以义,移孝于忠。既迁左辖之崇,又陟西台之峻。登庸良弼,倚重熙朝。虑总四方,宠殊百辟。辅相天地,爰收补衮之功;燮理阴阳,曾旅嘉禾之命。某误叨使事,远出坤维。但驰贺厦之私,尚阻扫门之役。忻愉滋切,冒渎居多。
乞转徐积通直郎奏 北宋 · 张舜民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一四、《宋会要辑稿》选举三四之四一(第五册第四七九五页)
积孝节通于神明,至诚动于金石,自少至老,风雨不渝,虽古之曾、闵,不是过也。朝廷知其贤,累任楚州教授;士大夫知其贤,荐名于朝者,前后数十上。其间或欲与积改官,或欲召对,皆未蒙施行。按积今年七十四岁,虽有美官丰禄,必不能从事。所以然者,特为朝廷士风尔。欲望圣慈特赐指挥,检会前后臣僚所举,为积转通直郎,差遣依旧。庶使朝廷有右贤尚德之风,陛下有尊德乐道之实。
田明之行状(建中靖国元年) 宋 · 刘跂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六二、《学易集》卷八
曾祖永孚,故不仕。祖均,故不仕。考亮,故赠左中散大夫。母永嘉县太君王氏。本贯河南府。姓田氏,讳述古,字明之。田氏本居密州安丘,家世儒者。明之早孤,游学京师,甫冠,补太学生,事安定胡先生为弟子,勤笃好问,先生称之。娶尹师鲁族家子河南县主簿仲甫之女,遂徙家河南。凡四次以乡荐,不中第,叹曰:「得失命也」。乃慨然发愤,隐居讲诵,积二十馀年不复出。哲宗嗣位,搜访遗逸,故孙温靖公居守西都,以明之名闻,诏除襄州司法参军,曰:「老矣,不任为吏,然君命不敢辞」。乃即其家廷拜受诏,而不出仕。孙公守郑,又奏以为州教授,特诏从其请。居顷之,河阳学官以嫌求对易,命既下,故王公岩叟时守郑,奏谓述古以处士起,今新进后生援例徙,非是,且无以慰郑学者,诏又听终任。未几除太学正,改宣德郎,充广亲北宅教授。秩满,贫不能久留,调签书通利军判官事,转通直郎。今上登极,转奉议郎。元符三年十二月六日以疾终,享年七十。夫人后五月亦卒。子男处仁、处讷、处厚、处恭、处约。女嫁进士张安石、太庙斋郎温万石。明之为人淳静简易,不为表暴,胸中坦无留阂,与人交倾尽不疑,既久益亲。及其不合,毅然去之,莫能夺。于书无不窥,惟《易》、《中庸》、《论语》、《孟子》、《老子》乃其素所与申重复熟,造其深旨,馀不甚措意也。邵先生、二程先生皆居洛阳,明之从之游。司马温公居相邻,因徒步造门问经史大义,语不及他事。范翰林祖禹以编修《资治通鉴》,日诣温公,温公多召明之与之俱。邵、程、司马公皆重望,来者率巨公显人,门无杂宾,而明之独以白士羁旅其间,合堂同席,相视莫逆,语必殚竭,未尝少贬,诸公以是敬爱之。晚岁独好《易》,古今诸儒训诂得失,历历别白,常称曰:「道,言之必可行,行之必可言。今学者泥章句,不知妙在日用」。因自为注,祁寒盛暑,造次颠沛,未尝废卷。与宾客言,不事剧谈,惟论《易》则亹亹不倦,日暮客欲去,而明之谈益胜,意益精。明之所著书未就,客欲索其书上之朝,明之遂不肯出。友人张云卿以累举,恩当释褐,贫欲毋行,明之出钱为助,乡人争助之,乃得去。既去,其妻与子俱病,妻竟死,家无一钱,明之日往护视,又办丧事,事竟然后归。昌王薨,假北宅教授官氏撰次行状,以故事遗白金百两,明之曰:「他人为文而我受其赐,无是也」。使者屡反,明之终不受。通利并河,一夕暴涨,守将遽调急夫,明之争曰:「曷不视水势?今虽涨而平,此将杀也,吾民不可徒扰」。已而果无事。当官不苟,亦不为已甚。居家廉俭,衣不兼,食不属,裕如也。乐道自信,以是终身焉。呜呼,可谓吉德君子也夫!将以建中靖国元年某月葬于某所之原,晋陵邹浩以明之语谓刘某曰:「『我无称于时,然贤公卿大夫多知我,今皆亡,晚乃得二人焉,尚何恨』!独谓吾子与浩耳。今其葬也,其能无言耶?其许诺」。居无何,其孤自洛抵汶上,持治命来赴,果以文为请。某外祖尹夫人,鲁郡著姓,与河南之尹宗族也,故于明之有葭莩之好。官于郑,又尝同僚,盖知之详熟。于其来请,谨叙次爵里阀阅及其学行大略,以告邹子为之铭,庶几乎明之之意,而二人者亦以是自致焉。
太宜人萧氏墓志铭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高峰文集》卷一一
太宜人,故赠朝散大夫廖竦之妻,朝奉郎、前充建州录事觉之母。姓萧氏,建州瓯宁县麻溪里人也。父胜,母吴氏,家世农桑,弗仕。而太宜人生,右足有黑子明甚,父母以为异。年十七,择所配,以归大夫公。公少失所恃,太宜奉其舅以孝,助其夫以顺,治其家以慈和勤俭。闺门之内,雍雍穆穆,罔有间言,太宜人有以辑睦之也。生子二人,长曰与,以强敏家事;次则司录也,绍圣中以儒学登进士第起家,授之职,虽曰大夫公,而太宜人诲导之为力,用皆底于有成。大夫公先太宜十有二年卒。太宜独以眉寿就荣养,凡三遇恩霈,以其子累封至太宜人。宣和二年十二月乙未,终于建州之官舍,享年七十有八。初未尝卧病,前二日微有寒疾,翌日盥栉如平时,再夕遂长逝。年虽高,聪明强健,少疾痰。又其子孙皆进进自励,人共荣之,以为太宜人所积致也。而犹雅自贬损,纺绩之事,每亲之不倦。有止之者,则曰:「此妇事也。弗胜,无可奈何;幸能之,焉用废」?盖自幼迄老如一日。平生虽未尝观书,而动契礼则,静谨寡言笑,中外取式焉。女一人,适进士冯汝楫。孙男五人,曰松,曰梓,曰惟肖,曰久生,曰处仁。孙女二人。曾孙二人,曰伯孙,曰次孙。曾孙女一人。大夫公,南剑州顺昌县敦义乡人也,先葬其乡之长兴保密山口之原。其孤卜以三年十一月,申祔太宜人于大夫公之右,以太宜人之行状示某求铭。某惟同邑里,于觉有总角之旧,太宜之贤,盖所饫闻,其何敢以鄙陋辞。铭曰:
孝慈身之宝,勤俭家之肥。宜人有之,欿然自持。兰芬瑛美,懿实则著。穆穆闺门,是仪是似。积厚庆长,有晔其昌。百千万年,尚贲斯藏。
再乞起河东民兵状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庄简集》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尝具奏,乞尽起河东民兵,赴援太原。乃是臣呼召平阳府进士刁处仁等商议,为臣言:「力田之民颇恋著乡土,各自团成保甲,咸有斗志,若起而为兵,比之他路,无逃窜剽劫之患,减飞刍挽粟之劳」。其言似可采用,未蒙施行。今河东士大夫避地至都下者甚众,其刁处仁等亦各愿随逐使人前去。乞下臣章枢密院,令出榜召募,询访谋策,庶有裨益。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宋故左中大夫充敷文阁待制致仕毗陵张公墓志铭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八二、《苕溪集》卷五一
绍兴二十一年二月十七日,左中大夫、充敷文阁待制致仕毗陵张公以疾终于私第之正寝。既克葬,公之弟和阁自状公行实,问铭于某,谓公之雅故也,某何敢辞。按张氏之先,出自广陵,唐末有名升仕清流令者,卒葬于滁,遂为滁人。清流之孙训,仕杨行密,官至太傅、清河郡公。生司农卿爰卿,爰卿生大理司直廷杰,皆仕于江南,因家建业。司直第四子先轸仕卫尉守丞,徙居于吴,实始为毗陵人,盖公之高祖也。公讳宧,字养正。公曾大父讳处仁,故为太常博士,赠太子太保。祖讳果,故为郊社斋郎,赠少傅。父讳彦直,赠太傅。公自少嗜学,贫无书,假以写读,强记绝人。凡诸经及子,往往成诵,或暗疏之,无一字脱遗。自以先世为名进士登殊科,不应无继,公每用是率励诸弟。崇宁间与乡荐,继又以三舍法贡于太学,试补内舍生。明年以上舍成名。于时兄弟同榜登科者三人,郡守以为先此未有,因表其里曰「椿桂」。自是各以文学行义见知于时,奕奕相踵,东南士流咸曰人门之胜,莫先张氏。建炎初,天子规图中兴,寤寐以思,冀得魁累博洽之士,翊赞庙谟。公之弟讳守,实参大政,德望赫然,进退为时重轻,其议论志节,特与公契合。公时安于小官,未尝干进。参政去位,朝廷始录公,次第选擢,至登禁从,士论贤之。公自登科调越之剡县簿,任满授滁州司工曹事,未赴,丁太傅忧。免丧,授蕲州某学教授。公不鄙夷后举,训导甚笃。会省罢,士类惜其去。积考迁从政郎,授信州司刑曹事。到官二年,丁母越国太夫人王氏丧。服除造朝,改宣教郎、知杭州于潜县。未几,除两浙提刑司干办公事。建康帅雅知公,欲罗致幕府,公意不欲,贻书谢焉,其略曰:「非敢以拂袖为高,盖亦知难而退」。其自信不苟类如此。诏除国子监丞。久之,请祠,主管亳州明道宫,召为太常博士。会有旨,侍从官依故事荐十科,时荐公者二人,曰文章典丽可备著述,一曰学问该博可备顾问。疏奏,召试三馆,公不就。明年召对便殿,公条奏三事,大要言朝士轮对当验之行事,无徒取空言;用人之道,在于至诚,勿贰勿疑,使正直日进,邪佞日消;与信赏必罚,归于忠厚。论极鲠切,上善之,擢秘书郎。引病请外,知漳州,未赴,即召为尚书郎。初至驾部,后迁司勋。时兵革初定,功赏覈实,号为最难,吏胥夤缘,舞文为市,类多阻格。公为亲阅功伐,无复留难。因陛对力陈其弊,以为图籍散逸,止凭省记,月异而岁不同,无所总括。至乃舍法则,用例引,例则破法,奸弊日滋,甚非画一之政也。请自今以例为据者,悉合上之,朝廷稽其合于三尺者,著为定制。翌日,除公秘书少监。公以少监为儒士老成之选,顷尝为郎秘书,今乃再主,其荣多矣;顾齿发凋残而被擢,危坐读未见书,其自视何愧萧德言耶。寻迁起居郎。未几,权尚书吏部侍郎,铨总平允,伪牒诡功,一绳以法。期年再闲,以文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观。还归乡邦,筑室数十楹,为终焉之计。名其寄傲之所曰「足轩」。参政公建堂曰「四老」,东西相望,朝暮往来,举酒笑达。公有诗叙其事,流传搢绅。久之,除敷文阁待制,寻知湖州。湖为股肱郡,倚公为重。俄又以疾请祠,比还里第,则疾且革矣,享年七十有四。诸孤以是年八月甲申合葬公与公之室令人王氏于武进县延政乡薛村之原。男二人:德成,右承务郎、监潭州南岳庙;用成,将仕郎。女二人,适右迪功郎、新监泰州如皋县买纳盐场施广寿,女先公卒。孙三人未名。公自改秩,积官至左朝奉大夫,爵文安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讣闻,恤典赠左中大夫云。公端亮刚介,喜善疾恶,出于天性。平居不妄笑言,处内及外,待人若一。或以为隘不容物,而公终始未尝变也。与士大夫游,有愆于理者,必面折之。参政虽贵,公与之议论,亦未尝少借,故参政亦以庄见惮。为文近雅,配古作者,然不自以为能。虽尝居论思之地,不为不用,而议者惜其用之晚,且不久于其位也。某为布衣时,则从昆弟游有年数矣。参政在朝,过相推挽,将置之周行,某老且惫,分欲引去,参政滋不悦。间见公,复道参政相与之情,且以见勉。其后某寝叨除用,每念昆仲知遇之深,今皆云亡,不自知其陨涕也。铭曰:
张自留侯,源分流长,赫奕四驰,史牒腾芳。有派惟锡,实始可考,令于清流,盖唐末造。显显清河,兴于其躬,屈迹淮南,太傅显荣。司晨弟昆,家于建业,南唐是依,不耀其烈。爰及卫尉,始居于吴,奉常起家,蔚为名儒。奕奕流风,以溢后人,椿桂三杰,一时响振。大参岳岳,为国蓍龟,公独退然,不羞位卑。亭涵蓄养,自其素志,正恐不免,功名富贵。亲擢宪府,俄贰中秘,读未见书,适与心起。记史柱下,遂长天官,非道不陈,所言必端。既跻论思,夫岂不遇,有蕴未摅,亟以老去。天不憖遗,何恙弗瘳,崇终隐卒,宠数加优。薛村之原,归于其丘,德音不忘,铭纳诸幽。
駮程俱差遣指挥状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一、《华阳集》卷一八
右,臣今月十八日准中书门下省送到录黄一道,奉圣旨程俱差知漳州,叶三省知秀州,宋处仁知南剑州,王棐知永州,令臣书行。臣契勘数内程俱昨任中书舍人,臣僚上言论其谄附蔡攸,献金杯与大将,及知秀州弃城逃遁等罪,已落职宫观,臣不复具陈。然窃见俱自去年得风缓疾,精神昏眊,支体不随,步趋拜跪,率皆有妨。漳虽小郡,千里民社,正赖存抚,非病痼者所能治。兼其人方卧家就医药,客至尚不能应接,决难力疾赴任,虚占朝廷窠阙。况俱见在谪籍,未经牵复,一旦起典州郡,士论不以为是。臣愚欲望圣慈将程俱知漳州指挥特赐寝罢。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崇恩园陵采石记 北宋 · 赵霆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一、《偃师金石遗文补录》卷一一、《金石萃编》卷一四六
崇恩太后寝疾崩于宫,政和三年二月丙申,朝散郎、权发遣京畿计度转运副使公事赵霆,入内内侍省、武功大夫、计置贾□山采石兼提举郑州窑务张怀宝,奉诏旨提举园陵采石。太史预定丁未为吉,祭山兴役于缑氏镇碾子泉之东西谷。段石□工,视大观二年地宫数例。会日力之役九旬以时□,朝廷促工期□有□非严,匠氏逾旬稍备。霖雨○霰,迭因间作,官吏惴慄,惟稽迟之□□,而巨石艰致之材,越七日而数以登,又十有五日而夫役告毕。盖官属奋职,夙夜暴露,协力尽瘁,用济厥事也。官属为谁?管勾文字兼理办公事、朝散郎曾谊,都□寨中亮郎任纬,通直郎韩瑜□□武经郎□杰,武翼郎□之才,□武郎蔺中立,修武郎李从古,秉义郎赵士□、宋良□,成忠郎周延庆、许绅,承节郎张延庆、张世昌、周几,从事郎宋章、李迂,将仕郎李处仁、张远、王充、李周儒,进武校尉张悫,进义校尉王思永,假承务郎陈充,管勾铁卢东井匠人□郎傅□,兼管勾公使、进议副尉张守中。季春癸酉赵霆记并书。
得宫观谢执政启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七三、《东牟集》卷一一
起从祠馆,付以专城,不称使令,自贻罢斥。岂期覆护,复窃餐钱,视人何颜,揣己增惧。窃以郡守之任,实颛千里之权;文臣之科,当谨七条之训。一或失度,是为旷官。择不处仁,何有鲁堂之戒;自拘司败,难逃法吏之诛。宜塞户以归愚,誓灌园而终老。念在官之日少,归橐无馀;顾仰食之口多,卧瓶垂罄。徙舍免借车之费,举家忧食粥之虞。非仰叨于洪钧,人谁怜者;果俯从于民欲,天实临之。还香火之旧缘,偿山林之宿愿。未作师门之弃物,斯为清世之幸民。夫何劳能,有此侥倖?某官平心处物,直道事君,勤劳百为,夷险一节。毋固毋必,毋意毋我,在夫子以何心;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感群情而咸格。致令孱琐,每预陶镕,饱支离之三钟,脱陈卿之百谪。某敢不弥敦晚节,少报隆恩!与之粟九百,辞已愧古人之取予;存其邑三年,复尚期异日之生成。过此以还,未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