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为尚书符荆州 南齐 · 丘巨源
出处:全齐文卷十七
沈攸之出自垄亩,寂寥累世。故司空沈公,以从父示荫,爱之若子,羽翼吹嘘,得升官次。景和昏悖,猜畏柱臣,而攸之凶忍,趋利乐祸,请衔诏旨,躬行反噬。又攸之与谭金、童泰壹等,暴宠狂朝,并为心膂,同功共体,世号「三侯」。当时亲昵,情过管、鲍,仰遭革运,凶党惧戮,攸之反善图全,用得自免。既杀从父,又虐良朋,虽吕布贩君,郦寄卖友,方之斯人,未足为酷。泰始开辟,网漏吞舟,略其凶险,取其搏噬,故阶乱获全,因祸兴福。
攸之禀性空浅,躁而无谋,浓湖土崩,本非己力,彭城、下邳,望旗宵遁,再弃王师,久应肆法,值先帝宥其回溪之耻,冀有封崤之捷,故得幸会推迁,频烦显授。内端戎禁,外绥万里。圣去鼎湖,远颁顾命,托寄崇深,义感金石。而攸之始奉国讳,喜形于颜,普天同哀,己以为庆。累登蕃岳,自郢迁荆。晋熙王以皇弟代镇,地尊望重,攸之断割候迎,肆意陵略。料择士马,简算器械,权拨精锐,并取自随。郢城所留,十不遗一。专恣卤夺,罔顾国典。践荆已来,恒用奸数,既怀异志,兴造无端。乃迫蹙群蛮,骚扰山谷,扬声讨伐,尽户发上。蚁聚郭邑,伺国衰盛,从来积年,永不解甲。遂四野百县,路无男人,耕田载租,皆驱女弱。自古酷虐,未闻于此。
昔岁桂阳内奰,宗庙阽危。攸之任官上流,兵强地广,勤王之举,实宜悉行。裁遣羸弱,不满三千,至郢州禀受节度,欲令判否之日,委罪晋熙。招诱剑客,羁绊行旅,窜叛入境,辄加拥护,逋亡出界,必遣穷追。视吏若雠,遇民如草,峻太半之赋,暴参夷之刑,鞭棰国士,全用虏法,一人逃亡,阖宗捕逮。皇朝赦令,初不遵奉,旷荡之泽,长隔彼州,人怀怨望,十室而九,今乃举兵内侮,奸回外炽,斯实恶熟罪成之辰,决痈溃疽之日。幕府过荷朝寄,义百常愤,董御元戎,龚行天罚。
今遣新使持节郢州司州之义阳诸军事、平西将军、郢州刺史、闻喜县开国侯黄回,员外散骑常侍、辅国将军、骁骑将军、重安县开国子、军主王敬则,屯骑校尉、长寿县开国男、军主王宜,与屯骑校尉陈承叔,右军将军、葛阳县开国男彭文之、骠骑行参军、振武将军邵宰,精甲二万,冲其首旆。又遣散骑常侍、游击将军、临湘县开男吕安国,持节宁朔将军、越州刺史孙昙瓘,屯骑校尉、宁朔将军崔慧景,宁朔将军、左军将军、新亭候任侯伯,龙骧将军、虎贲中郎将尹略,屯骑尉、南城令曹虎头,辅国将军、骁骑将军萧鸾、新除宁朔将军、游击将军、下邳县开国子桓崇祖等,舳舻二万,骆驿继迈。又遣屯骑校尉苟元宾、抚军参军郭文考、抚军中兵参军程隐隽、奉朝请诸袭光等,轻艓一万,截其津要。骁骑将军周盘龙、后将军成买、辅国将军王敕勤,屯骑校尉王洪范等,铁骑五千,步道继进,先据陆路,断其走伏。持节、督雍梁二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诸军事、征虏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襄阳县开国侯、新除镇军将军张敬儿,志节慷慨,卷甲樊、邓,水步俱驰,破其巢窟。持节、督司州诸军事、征虏将军司州刺史、领义阳太守、范阳县侯姚道和,义烈梗概,投袂方隅,风驰电掩,袭其辎重。万里建旌,四方飞旆,莫不总率众师,云翔雷动。人神同愤,远迩并心。
今皇上圣明,将相仁爱,约法三章,宽刑缓赋,年登岁阜,家给人足,上有惠民之泽,下无乐乱之心。攸之不识天时,妄图大逆,举无名之师,驱雠怨之众,是以朝野审其易取,含识判其成禽。彼土士民,罹毒日久,今复相逼迫,投赴锋刃。交战之日,兰艾难分,去就在机,望思先晓,无使一人迷疑,而九族就祸也。弘宥之典,有如皎日(《南齐书·柳世隆传》,按《巨源传》云,太祖使巨源为尚书符荆州。)。
尚书符 南梁 · 江淹
出处:全梁文卷三十五
侍御史大夫,尊冠贱履,君臣斯位;爱顺恶逆,成败可晓。未有凭陵我江郊,使轶我河县,而不流魂漂骨,丹宗血祀者也。沉攸之寂寥无闻,起自甲卒,邀我百战之军,乘彼一捷之幸,镌山裂地,纽紫要金。拥旗藩伯,便无北面之礼;受符方屏,即有专征之衅。箕赋深敛,毒被南郢;枉墨矫绳,害著西荆。鬼怪其性,故从始而遂终;狼戾其志,乃沿少而得老。山陵不崩,移殃为庆;践祚无贺,按剑称予。遂乃关驰送书,亭昭妖火。此而可赊,孰不可宥!今遣陈承叔、彭文之等,敢劲三万,前驱电耀,吕安国、任侯伯、桓崇祖、曹虎头等,楼船二万,射蛟中流;苟元宾、郭文孝、程隐隽等,轻艓二万,高旌蔽日;周盘龙、张文憘、薛道渊等,铁马五千,龙骧后阵。凡此诸帅,莫不气薄日月,精变虹蜺。或饮羽石梁,或超逾亭楼。索铁拔距,鹰瞵鹗视。顾眄则前后生风,喑鸣则左右激电。然后銮戎薄临,骁虎百万。六军徐轨,五辂迟旆;丹舰发昭,素甲生波。楼烦白羽,投鞍成兵;渔阳黑骑,浴铁为云。于是高山与深谷共湮,紫芝与白艾同灭。不亦惜乎,符至之日,幸加三省,其驱逼寝手之人,锋阵坞壁之主,若有投命军门,一无所闻,或能因罪立绩,赏不示私,斩祛射玦,唯功是与。购慕之科,具列于上。信如白水,皦然无二;台明详旨,飞火普加。宣下文书,千里驰驿(《本集》,《宋书·沈攸之传》)。
送史判官之河南序 唐 · 陶翰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三十四
子始以词进。而果以政闻。拔起翰林。激昂儒服。朝升一尉。暮入五府。汉东之驾才返。河南之檄适至。皇皇之命。未尝宁居。将欲拒其辟书。韬其利用。若清规雄烈。已异于天下矣。周郑之风好僻。齐鲁之政或讹。使戎臣所以政(疑)于励精。锐于振举。以东夏候子。得无戒之哉。于是中朝名士左补阙任侯序其咏歌。太常主簿杨公鸠其晏饯。笔墨以之聚至。文章以之感合。不有君子。胡宁是焉。中条气凝。河冰将壮。关中送客。美使者之贤。泗上诸侯。盛主人之礼。慎尔行役。勉哉轺轩。别筵再兴。词赋间作。故我有后甲之作。凡百(英华作故我有后甲之术断句凡百作凡不属下句)在任氏之唱者。实隶于斯矣。
穷愁赋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宋景文集》卷二
粤余生之不造兮,独遘命之险艰。窜衡阎而伏处兮,抚隆墀而永叹。哀灵根之早逝兮,骇危喘之将残。收离散之馀魄兮,倏峥嵘之暮年。骨久病而支离兮,步数蹇而蹒跚。谢鼻掩而愈浊兮,蜀肺焦而益烦。纷种发而弗理兮,蕞黄馘而鲜欢。据惠梧而夕瞑兮,颉侯釜而朝餐。衣适馆而既敝兮,屦履霜而又穿。欲正冠而巾析兮,乍偻腰而带宽。身系匏而待食兮,心溺灰而未燃。陋有子渊之巷,糊无考父之饘。乞墦间而不足兮,病河上而相怜。鱼跃跃以游釜兮,雀啾啾而在门。朋簪日以益衰兮,期强邈而罕存。候羲驭以盆覆兮,俟江波而辙乾。出怊怅以自失兮,入赍咨以含酸。乏载车之馈馔兮,罄使鬼之蚨钱。启劳府以深悼兮,知兹路之良艰。被珍剃以鬻戎兮,肃南辕而凑燕。揳胶柱以鸣瑟兮,逆上坂而走丸。安凿枘于龃龉兮,屈杞柳于杯圈。株有兔而犹待兮,木无鱼而必缘。揠宋苗以望岁兮,张越射而仰天。用干将而补履兮,采明珠而升山。求籋云于绊骥兮,责重茧于红蚕。顾物理之必殆兮,信余谋之所愆。胡舍屈而就直兮,曷抱方而遁圆。譬秀木之必伐兮,若芳膏之自煎。道与艺而交丧兮,谅何往而弗捐。慨周道之至广兮,抱寘怀而靡释。追《孤愤》于韩子兮,嗣《七哀》于魏植。沦幽忧于庄篇兮,委牢愁于汉册。笑一握而非乐兮,肠九回而皆极。甑既破而谁顾兮,井未繘而可恻。误既往之遗谞兮,收方来之茂绩。愿荷戈而为戍兮,抗戎索之遐封。值占云之入贡兮,方铸戟而务农。愿殖货而为商兮,策鲜怒而流遁。嗟汉律之排贾兮,始抑末而返本。愿揉耒以归耕兮,输舂税于民曹。吁四体之不勤兮,靡服昏而作劳。愿执艺而为工兮,备成器于元后。顾百工之皆良兮,惧代斲而伤手。愿退处于岩穴兮,与宾客而高谢。属君子之正位兮,方小人之在野。愿沉浮于闾里兮,扬声诗而达志。遭天下之有道兮,故庶人之不议。考所愿之皆违兮,岂背时而为累。禀有馀之潘拙兮,抱不足之臧智。委炎隆而弗附兮,甘沉冥而自已。羌倒行而艮背兮,宜深屏而远弃。据疾藜之困处兮,羞侏儒之饱死。入坎窞以掀淖兮,辱泥涂而攘臂。逢子山而生悲兮,值杨朱而抆泪。愤怀玉以握瑜兮,嘉佩兰而袭芷。惧众狙之怒目兮,混群骀而垂耳。岂李广之数奇兮,将孟轲之迂事。发素蕴以周咨兮,俟见伸于知己。茍户塞而不闻兮,信吾衰之久矣。乱曰:一瓢之空,吾未知其穷兮;万钱之丰,吾不谓之通兮。濯我之缨,既遭时之清兮;整我之冠,以待人之弹兮。
书琴阮记后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贵耳集》卷下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青州市
同年孙植,雅善琴阮,云于京师常卖人处买得之以遗余,盖景祐三年也。迨今三十馀年,而植物故亦二十年矣。偶因发箧□之,怅然书其后。熙宁二年二月九日,山斋记。
余为夷陵令时,得琴一张于河南刘几,盖常琴也。后做舍人,又得琴一张,乃张越琴也。后做学士,又得琴一张,则雷琴也。官愈高,琴愈贵,而意愈不乐。在夷陵时,青山绿水,日在目前,无复俗累,琴虽不佳,意则萧然自释。及做舍人、学士,日奔走于尘土中,声利扰扰盈前,无复清思,琴虽佳,意则昏杂,何由有乐?乃知在人不在器,若有以自适,无弦可也。
修老年世味益薄,惟做诗学书,尚不为倦。然精纸良笔,惜不忍用,信哉,愚难及也!士有所好,虽万金不以为多,盖务济其欲,宁复顾惜耶?老懒常患多事为劳,偶得闲暇,则又学书,是所好为累者,不问何事皆然也。余尝读《鬼谷子》,见其驰说诸侯,无所不可,惟无所好者,不可为也。然则无欲于物,人之至难,茍有至焉,可以禦敌。学书劳力,可以寓心,亦所谓贤与博弈者也。昔人以此垂名后世者,盖爱其为人,因以贵之尔。吾家率更以颜、柳,皆节行高出当世,就令书不甚佳,后世犹以为宝也。
按:《欧阳文忠公集》卷七三,国家图书馆藏宋刊本。
三琴记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欧阳文忠公集》卷六三、《黄氏日抄》卷六一、《文章类选》卷三、《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一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吾家三琴,其一传为张越琴,其一传为楼则琴,其一传为雷氏琴,其制作皆精而有法,然皆不知是否。要在其声如何,不问其古今何人作也。琴面皆有横文如蛇腹,世之识琴者以此为古琴,盖其漆过百年始有断文,用以为验尔。其一金晖,其一石晖,其一玉晖。金晖者,张越琴也;石晖者,楼则琴也;玉晖者,雷氏琴也。金晖其声畅而远,石晖其声清实而缓,玉晖其声和而有馀。今人有其一已足为宝,而余兼有之,然惟石晖者,老人之所宜也。世人多用金玉𧉻琴晖,此数物者,夜置之烛下炫耀有光,老人目昏,视晖难准,惟石无光,置之烛下黑白分明,故为老者之所宜也。余自少不喜郑卫,独爱琴声,尤爱《小流水曲》。平生患难,南北奔驰,琴曲率皆废忘,独《流水》一曲梦寝不忘,今老矣,犹时时能作之。其他不过数小调弄,足以自娱。琴曲不必多学,要于自适;琴亦不必多藏,然业已有之,亦不必以患多而弃也。嘉祐七年上巳后一日,以疾在告,学书,信笔作《欧阳氏三琴记》。
河北牧地剩田听请佃得岁课事奏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向曾陈监牧之弊,乞逐路坊监并诸军牧地除留放牧,其馀田听下户请佃。河北一路诸军牧地剩田三千三百五十馀顷,得岁课斛斗一十一万七千八百二石,绢万三千二百五十一匹,草十六万一千二百三十束。其管勾摽括职方员外郎高访望特与堂除,虞部员外郎张越与先次。
观文与可学士画枯木 北宋 · 毕仲游
韦偃树石名天下,后日良工无及者。
任侯借我枯木图,石气苍茫若唐画。
画时只用床头笔,与可亲题是真迹。
霜皮合抱隐不彰,老盖支离存半壁。
梢摧骨朽心已穿,干烂龙鳞体犹瘠。
生意虽休根柢在,崛强杈牙倚天黑。
胶流断节文理深,笋枝剥落如针直。
坐久疑行古塞外,凌空惨淡千年色。
起身就视觉有神,不见笔痕惟淡墨。
岂徒挥洒无人似,苦节清风贫到死。
任侯珍重竟(殿本作意)何如,不独画好心君子。
若使与可为俗流,枯木虽佳侯不收。
次韵道卿观诸葛生制笔有感而作 北宋末 · 周紫芝
押词韵第十一部
任侯富三冬,志在食五鼎。
平生名教地,不对纷华境。
细书抄蝇头,何当避炎冷。
毛锥捐脱兔,高与堆阜等。
遂呼东郭㕙,一一拔项领。
妙制窥良工,危坐销日永。
锱铢辨柔劲,束缚较攲整。
那因将军恬,始拜管城颖。
乃知鬻伎穷,不异束麻苘。
苞苴入朱门,蠹蚛不窥省。
吾曹坐书痴,微言姑自警。
他年草玄窗,长物俱可屏。
潜夫倘或著,封禅慎勿请。
相过有馀日,会待风云静。
论将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双溪集》卷一○
天下之事,莫难于用兵;职柄之专,莫雄于为将。先王兴戎拨乱,必求天下骁雄之魁焉,不可失也。得其魁,筑斋坛,凿凶门而出,禁暴除害,赖其英威。然视所以,观厥由,保其终于用命乎?权任久大,岂易收哉,亦在善驭而已。其初必精察其趣向否臧、几变成败,因以定其委寄重轻表里、指踪监贰之叙。制胜千里,况目前之能否乎?为计百年,况他日之事宜乎?不容于滥且缪矣。既无致败招侮之由,奸雄无间隙可乘,故害人之心已焉。世厌常才之痿劣,乃若非常之才,岂必驯谨恭愿之士,往往跅弛猾贼之伦。取其沉鸷,多略其细行。譬如乘马,无取于驽筋下驷。汗血之驹,腾山飞堑,王良、造父手其辔衔,控抑而撙节之,则燕越容与而至。不然,颠坠蹄齧之是惧矣。请借汉以喻之。昔高帝以一剑之任,削平四海,得将将之术焉。先挽奇杰精识之士以为腹心耳目,揣摩操揽,擢淮阴于爪牙,诸将如百鸷之遇一鹗,能用其锋,世无强敌。此天下之大计也。高帝晓然知信足以制项氏而一六合者也,于是推以赤心,专任笃信,大封重赏,至无复加。评其为人审矣,一时之事,举无遗筹。异日之虞或有,不肖之心素蓄,预图万全之策,固已办之于未萌矣。盖竭其才力,制其死命。帝与谋臣萧、张、陈,举目蹑足,无不该也。信并秦敝楚,在于掌握,至讨陈馀、逐田横辈,猎狐兔然。惟帝以术笼罩信,故遂为汉用,不肯负违也,萧、陈诸公制其死生有馀。大抵瞻前而忘却顾,见利而弗思患,觌面而罔相背,论貌而不忖心,知纵而不知擒,何足以权大事乎!高帝兴王四百馀祀,知人任使之当,此其最大者也。又其次恩分兼济,以驾驭彭、英、卢、吴,列爵数级,以酬靳、灌、哙、傅;预期周勃、王陵等异日之所为,谓柏直、冯钦、项它皆非诸将之敌。冒顿攻围韩王信,赐书示之死生安危存亡之地,以责其怀贰。譬如用药,正中其病也。此在信为良图,当奋匈奴死中求生耳;其叛,菹醢之计也。考其权势节制,区别揣摩,人不能欺,洞见暧昧,天下孰不为其用,况麾下之诸将乎?上至鹰扬之帅,下至翘关负重之能,驭之之理,帝尽其道矣。其后文帝贤周亚夫之治军,屈己以伸其威,委于景帝,卒平吴楚之乱。至于武帝,赦李广之专杀,以诱进猛士,大得其效;数杨仆之五过,以振起其骄惰,遂平南越。此皆有父祖之英概矣。夫成大功,必天下人豪。使之而不通其方,违彼才,失彼志,此但能为患,何功之有焉!汉之事可睹矣。汉之后,司马文王仗钟会之勇以伐蜀,知会心术难保,密图制其变。既而会果下蜀,虽欲为乱,而卫瓘征之,亦无深害。齐神武平生任侯景,得其死力,身没之后,恐景不能事嗣子世宗,预图所以制之,谓莫如慕容绍宗。世宗用其计,景虽作慝,而绍宗追败之。梁武帝纳景之降,玩寇而不防患,梁遂以亡。使司马文王弃钟会、摈卫瓘,则蜀何时可取使?齐神武不察侯景,昧于慕容绍宗,则侯景之祸在齐而不在梁矣。夫用奇能绝略,以禦强敌,彼诚如赵充国、郭子仪德度修饬,固天下之福,然千百一二也。夫人君待君子长者何难,诚无术亦可也。假若淮阴辈苟无履霜之虑,将贻噬脐之悔矣。方今以战止战,用武之时,将帅之徒,不可谓不多矣。任责大者,平居习锐蓄勇,鞠抚士卒,赖其治戎;缓急提鼓抗旌,倡率师律,司命吾人安危。注意于此,乌可不虑不思哉?历代明主贤相,朝念夕惕,任使将帅,所以研覈窥较,斟酌扰驯,至熟至详。竭彼所能,赴敌死绥,无不授命,何敢有悖心哉!盖举动当则奸人帖妥,无以藉口;佐贰贤则蘖芽其间,逆节不行;恩威肃则浑然悦服,无从为非;形势安则凶党孤单,不敢妄动。如是制驭,则善矣。才宏者可使之不敢骄,任重者可使之不致疑,功成事遂,朝廷安枕而无忧。至于异日,无失策焉,诚由其道故也。属者山林亡命,闾阎博徒,误厕军籍,积劳饕位,瞋目怙气,不遵法律。恃金帛充餍之资,狃击刺射御之伎,故态不悛,怯公战而勇从乱,所乏者绝众之智识也。少弛制勒,肆图不轨,溃叛返噬,莫之谁何。呜呼!驭将之理,岂如此无效乎?此小将也,主帅制之,必有策矣。使复有才大者,所系愈大,鉴古而制今可也。
绍熙重修县学记(绍熙三年九月) 南宋 · 谢谔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二
新喻县学在渝水之上,虎瞰澄潭,遥岑回环,翠碧可挹。顷时隐君子张嗣昌叔量有句云「秀水长流多秀士,青山横案对青编」,盖其奇胜有异他邑。旧学不知其所,先燬于火。绍熙辛亥,湖南提举赵侯子琇德充为县宰,初鼎新之,县人中书门下检正诸房公事李大有仲谦自三衢寄文为记。其后寖敝,岁在丙子,湖南转运判官任侯诏子严以县宰又新之,其后复敝。绍熙二年辛亥,今宰曾侯又新之。侯之来也,叹其如是,既政行绩熙,锐志兹事,人乐用命,不强自劝。乃大试补数百人,递相激昂,文艺俱高,因兴此役,竭力经营。斧斤入于山,材非民扰,钱出于帑,用非民劳,里之贤者好善者更迭唱和,出赀以助,厥功之辑所以不难。为殿为堂,为廊为斋,为厨为廪,为象为器,无一不具。都讲之所榜以明伦,采芹德星并循其旧制。厥功既毕,山川气象益见清明,侯属余记之。谔昔为诸生,赖学之力,桑梓必恭,奚可以默?因思学所以教也,古之教也以德,后之教也以文。此邦风俗颇厚,礼逊相师,有见有闻,易于入德。今吾侯既新厥居以惠斯道,则衣冠诸友其必自励,正心术、严躬行以图其远者大者,庶无负于侯之意。县隶临江军,侯名光祖,字景山,家吉州,官朝奉郎,乙未登科。绍熙三年九月朔日记。
按:同治《新喻县志》卷五,同治刻本。
重建梧州府学记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雍正《广西通志》卷五六八、《粤西文载》卷二五、《永乐大典》卷五六八、同治《苍梧县志》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服岭而南,以千里名州者三十七,缭以大海。其山则罗浮、桂林、阳朔、韶石诸峰,皆扶舆崭秀,有仙者窟宅;水则昭潭、武溪、浔滩、真湟,沦涟清泻,可鉴毛发。至于光灵纡馀,发为草木之祥,如水沉都梁,素馨之葩,芗气郁烈。象犀玳瑁珠琲之凑,穷天下之产不足以掩之。都会盖如此,独人物效奇,闇然弗章。由唐至今五六百年之间,卓然于时者,曲江张文献公、余襄公、日南姜公而已尔。是岂山川炳灵精采,荡于异物,使魁奇伟丽之气不淑诸人耶,何其略无而仅有也!余尝游南方,私为其人太息。盖闽、蜀与粤,是三者均所谓斗绝不毛之区,而蜀移于文翁,闽变于常衮,今言多士者指二部为甲乙。惟粤独不幸,无良二千石心乎教化者尸盟之,至环地万里而漠然自外于上国。苍梧自汉为郡,入本朝有陈公恭、梁庄肃为之守,其风声气俗直出他郡。顾学校褊陋,不常厥居,于山之巅,于冰井,于鳄鱼池。其后逼于县舍科诏取士,又不于其乡而于浔于容,最后葺于僧房。白袍纷纷,移徙之不暇,奚暇诵诗读书,以倡其心!今任侯为州,独齐鲁其民,顾瞻校宫,以为当迁。为诸生相攸宜而得神霄宫之旧址,高明有亢,龟食其墨,礼殿斋庐,闳严静深,厢庑门庖,秩秩井井,又作议道堂以待三岁角材之地,并之为八十一楹。经始于旧年之仲冬,断手于今兹之仲春。木出于山,贾人不知;费出于公而乐助者四十一乡,民不知;工出于邻邦,州兵不知。规模奕然,粤中无足与比。既成,侯作书请记。余谓士者自修于穷闾之间,而待举于朝廷之上,虽羹藜饭糗,颛颛于寂寞之滨,固有穷乏其身而安之者,此其志岂一朝一夕之为哉!有屋以居,有粟而食,用其藏修游息之暇,以求夫存心养性之道,圣贤阃奥,直阶而升尔,一第常也,何足以慁我为哉!诸士子其勉之,必有不期然者。侯名诏,眉山人,尝令豫章之进贤。余行其涂,得歌谣于田里间,又尝过侯清江之居而为之赋凌风阁者,然则记学之成,所不得辞也。
环珠洞 南宋 · 吕愿中
押词韵第八部
朝野乐升平,园林穷胜讨。
快雨洗尘埃,秋山净如埽。
游鱼(《金石续编》卷一八作鯈)聚江湾,饥乌集木杪。
群芳(《金石续编》作岫)郁峥嵘,一水翠缭绕。
云头苍狗变,龙蛇乱夭矫。
岩洞真奇崛,造物逞天巧。
近在堂奥间,超然类三岛。
暂舍簿书忙,何时脱纷扰。
静听黄鹂鸣,一声还复悄。
纚维(《金石续编》作丽谯)去咫尺,涉(《金石续编》作跬)步即幽窈。
新岸暗苍苔(《金石续编》作断崖暗苍藓),乔木蔽萝茑。
山腹有遗祠,隐然见华表。
笋舆访崇台,空旷游遐眺。
八桂困樵苏,叹息心为愀。
任侯三蜀秀,冰壶湛春晓。
有药驻朱颜,可以长不老。
雄篇顷刻成,举座悉称好。
戛玉副鸣球,士夫善(《金石续编》作喜)传道。
五岭类观东,一览众山小。
吕岩何兴废,事固有前兆。
新诗刻翠珉,异日可稽考。
玩珠纪胜游,聊复醉清醥。
训农亭记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四七、《九华集》卷一九、《永乐大典》卷六二四
广汉山水甲天下,有湖以房名者,由唐相国之重,故以云也。湖直郡寺西南,凡起居游从之所,风郊月榭,竹蹊棠坞,清泉茂树,阴森之荫,无适而非景,无景而非胜。太守达官每集处于此,欲寓一时瑰奇清丽杳渺之观,俯仰百变,必于是焉发之。然则亭宇盖障,诚不当庳其式,陋其名也。绍兴壬午,任侯摄州事,间来容与,周览以足日,因顾湖亭有所谓超然者,退谓吏曰:「悲夫,太守何为者?太守,父母斯民,今亭首以超旷自命,乃其所以自为也。实之不虑,名将安施?是殆不可不易也。且天下逐逐,物战于外,志革于内。物以名败,故物易废;志以俗移,故志易流。君子弗正乎名,弗敦乎俗,则是耳目之贼乎外者也,皆惑也。尝试与二三子登斯亭,念物化之无日,顾外景之不常,忽往忽来,游冶者之无定也,而亭与名可久恃以存全乎?曷若同解外缘,深稽政本,畦垄低昂,气象万千,目焉其耕,耳焉其垦,悠然而深思,注然而系望,吾心无顷而不在农也。如此坐堂,皇人必唱曰:『太守虑不在小,太守无忝矣』。使四民之利日不外吾心,吾耳目之利亦不外吾民,建一亭而政体具焉,后世必有不待景而存,不因俗而亡者矣。吾谓斯以寄意,可乎不可也」?吏曰:「大善,请敬易之」。明日或有以房始名来告者,其文合,侯笑曰:「琯乃清望相耳,作郡便能领此,可异也」。即标用不疑。呜呼,广汉古良州,吾不知先士为其州者凡几,其宴适能先民后己者何人,亦有寄意斯亭,勤勤敦本,如房与侯者乎?无也。脱或有之,使当今日战伐斗怒、箕敛耗虚之际,必非辞寄奥远,雍容厚下,如侯此意无疑也。是则可书已矣。公名某,潼川人,以儒学遵古,始名闻当世。某后进通书者,敢系以词曰:
湖竹环环兮湖光洋洋,吏且出游兮惟客之将。任公来虞兮政则为良,嗟农之训兮理顺以祥。名者若简兮虑者长,亭乎亭乎,岁流千万兮,民劝乐之未央也。
王淮修进四朝史志转官加恩制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六四、《玉堂类稿》卷一
门下:史书万世之准,谨载策所以昭先猷;爵赏一人之权,优儒劳所以敬大典。时维上辅,位冠洪枢,肆畴载笔之勤,遂亶扬廷之号。具官王淮德成而行饬,气粹而才全。中正以通,动不踰于防范;优游而法,徐可考于宫庭。发摅贤犹,秉执几务,识虑周密,谋谟靖深。朕仰惟四圣之隆,昭揭百王之表。接太初之后犹阙,念当谨于纂修;视班固之下何纷,慨莫归于折衷。曩烦硕望,俾领群英,推沿革之大原,综见闻之异论。既淹岁籥,汔就志书。是用褒答前劳,推加懋典。文阶进位,踵旧秩于隋官;公社开疆,肇新封于越壤。宠光滋至,体貌逾崇,岂协彝章,亶由隆遇。于戏!张越专文学之任,辅至治于唐朝;侯霸条法度之宜,赞中兴于汉室。尚殚素蕴,益究宏图。可特授正议大夫,依前枢密使,进封信国公,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主者施行。
宗正少卿兼检正兼权户部侍郎赵与权除户部侍郎诰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八、《东涧集》卷三
司民部之权,既能称职;涣昕庭之号,就使为真。允谓殊休,式昭隆眷。具官某禀资信厚,律己公清,登文学法理之科,有俊敏疏通之识。出则任侯藩之寄,入而膺宰掾之司,随所设施,蔼然声誉。暨副地官之职,尤知邦计之源,遂令绰绰以有馀,足见多多而益办。宜正贰卿之秩,仍参省闼之华。茂封宠荣,益思献纳。
贺交代潮守叶奏院启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二六、《东涧集》卷一一
维桑与梓,夙蒙知遇之隆;剖竹分符,复托交承之契。亟伸庆悃,仰渎中涓。恭惟某官学广闻多,才宏识远。挠之不浊,凛万壑之层冰;即之也温,备四时之和气。早跻科第,蔼著声称,虽周旋于州县之间,每挺持于绅緌之表。漕台摅画,工辖程能,晋升奏邸之司,弥简凝旒之眷。自天而下,忽膺宸命之颁;遵海而南,荣任侯藩之寄。巾车脂辖,上冢过家。式遄其行,不特见人生之贵;所居而治,又将闻政理之优。当与文惠以齐驱,罔俾昌黎之专美。徒得君重,虽足为远峤之光;以我公归,行进陟甘泉之从。某熊轓久玷,鼠技已穷。闻行李之来,云胡不喜;庶及瓜而代,薄言还归。深怀扬秕之惭,尚冀匿瑕之赐。会言近止,岂惟叙邻里之欢;适我愿兮,当永结子孙之好。
谢除郡启 南宋 · 许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二七、《东涧集》卷一一
久玷郎闱,恐妨贤路,欲自全于进退,遂荐渎于威尊。正虞干斧锧之诛,安敢冀甄陶之宠。自天而下,忽膺宸命之颁;遵海而南,俾任侯藩之寄。况瓜期之将及,距梓里以非遥,退省其私,实逾所望。相国之赐大矣,当怀报称之私;中心何日忘之,曷喻感藏之意。亟脩谢牍,仰紊记曹,尚图瞻赤舄之光,庶获罄丹衷之悃。自惭晋躐,倍极凌兢。
灵应祠记 南宋 · 薛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七
任侯杀王莽,郡守枚根自领太守。光武使任彭平蜀,遣使迎降,有忌功者谗害之。贵以冤死,史臣不为力辨,使其附汉之志不明,为可哀也。
按:道光《遵义府志》卷四七,道光二十一年刻本。
跋任汉州所藏朱文公与南轩先生书帖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二、《西山文集》卷三四、《西山题跋》卷一
按南轩先生二书皆将去桂林时作,任侯所藏文公先生帖,正其往复者也。当乾道、淳熙间,二先生更相师友,以斯文为己任,一言论,一著述,反复讲磨,必极其至当而后已。此书所论《中庸》近思,盖其一也。夫以二先生之学,可谓深造自得者矣,而犹汲汲于友朋之助如此,况学者乎!文公记濂溪书堂,以为斯文之传,惟天所畀,乃得与焉。此帖所谓发明天命之意是也。夫濂溪生千载之后,而接孔、孟不传之统,信天之所畀矣。二先生并时而出,讲明斯道,以续周、程之正脉,谓非天意可乎?虽然,天非独私于二先生,二先生亦未尝以自私也。学者诚能因其言以求其心,由下学之功驯致于上达之地,则道在我矣。若曰二公天人,匪学可到,习卑守陋,姑以自贤于世俗而已,岂惟非二先生之心,实有负于天也。文公有不谓命之云,意或在是,故并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