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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国语序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四、《鲁斋集》卷四、《经义考》卷二七七
昆仑旁薄之广大,前瞻后际之无穷,宇宙之间,人之所以灵于万物者,以至理独会于此心,可以知来而藏往,可以原始而反终也。
天开文明,《河图》斯出,圣心默契,画卦造书,而后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传于世。
后一千八百六十有馀年,吾夫子秉道统之传,任述作之责,咸黜旧闻,断自唐虞而已。
夫子岂不欲备上古之淳风,考制作之本始,探幽赜而昭阳德也?
顾其荒诞鄙野,庞杂殽乱,或讹其旨,或失其传,非可以立人极、阐世教,为万世帝王之法程。
于是因民心之感以正其情,删《诗》者所以导其和也;
因治世之事以达其道,定《书》者所以立其教也;
因民用之疑以极其变,系《易》者开物之书也;
因乱世之事以悼其失,作《春秋》者立法之书也。
天地忽否,吾道荆榛,《诗》《书》厄于秦楚烈焰之中。
汉之儒者不能追亡补逸,以足百篇之义,乃过用其心于百篇之表,矜功衒博,诡圣诬经,如画鬼神诳惑群愚,而莫能證其形似也。
大抵翻空者易奇,覈实者难工。
异哉,太史公之为书也。
唐、虞之上增加三帝,曰黄帝,曰颛顼,曰帝喾,论其世次,纪其风绩,惊骇学者,以吾夫子之未及知也。
吁,学至于吾夫子而止,夫子之所不书,太史公何从而知之?
缺其所不知,不害其为学夫子也。
至我本朝,苏黄门始曰太史公浅近而不学,疏略而轻信,朱子屡称此言最中其病。
及观黄门之《古史》,又上及于三皇,以伏羲、神农、黄帝充之,若与《大传》同;
少昊颛顼帝喾、唐、虞谓之五帝,终与《大传》异。
其轻信何躬自蹈之乎!
吾知其为帝也,、文、武吾知其为王也,皋、夔、稷、契、伊、傅、周、召吾知其为贤也。
吾何从而知之?
以吾夫子之书而知之也。
夫子圣人也,前圣之相传,至吾夫子而止,后学之取信,亦至吾夫子而止。
于吾夫子而止,于吾夫子不得取吾信,乌乎取吾信?
唐虞之上,三皇五帝之有无离合,吾不得而信也。
出于吾夫子之言,吾之所信也,其或出于诸子百家之书,非吾之所敢信也。
虽百篇之义,固不得而追补,然其大经大法巍乎粲然,如日月五星之丽乎天,未见其不足也。
千载之下,犹未闻有法而行之者,以追帝王之馀风,尚何求于茫茫不可致诘之外哉!
《春秋》之书,吾夫子之亲笔也,其人可信也,其时可近也。
传之者失夫子之意多矣,曾不是之求,乃舍近而求之远,弃实而求之虚,何耶?
天地之内、一日之间,事如沙尘,何可胜纪?
大者无出于三纲五常,而至微者亦皆有理。
三代既远,自汉而下,其见于史者十有七,不过存一二于百千万亿之中,而学者犹罕能尽观而遍考也。
我朝治平间,先正司马公奉旨编成《资治通鉴》,合一千三百六十二年之事为二百九十四卷,君臣出治之本、天人相与之际、规谏之从违、刑政之得失,善可为法,恶可为戒,采摭刊削,井然有条,最为三代之下甚盛之书也。
文公朱先生以之编《通鉴纲目》五十有九卷,大书为纲,分注为目,纲仿《春秋》,目仿《左传》,踵编年之成文,还策书之旧制。
门人李方子为《后语》,精覈明畅,发挥本旨,羽翼麟经,殆无馀蕴。
仆尝闻朱子曰:左氏于《春秋》依经以作传,复为《国语》二十一篇,国别事殊,或越数十年而遂其事,盖亦近《书》体以相错综云尔。
示以建安袁公枢为《本末》,其部居门目、始终离合之间,又皆曲有微意。
其错综温公之书,亦《国语》之流矣。
于是考《国语》之为书,始于周穆王,终于周定王,凡四百八十有馀年,止八国之书,合一百八十有二章。
唐之柳宗元乃以《国语》文胜而言庞,好怪而反伦,学者溺其文必信其实,是圣人之道翳也,遂作《非国语》六七十篇,以望乎世者愈狭,而求相于吕化光,岂不愚哉?
司马公曰《国语》所载皆国家大节,兴亡之本,宗元岂足以望古君子藩篱,妄著一书以非之?
宋秦公尝叙之曰:自魏晋以后,书录所题,皆曰《春秋外传国语》,是则《左传》为内,《国语》为外,二书相副以大成业。
凡事详于内者略于外,备于外者简于内,先儒亦以为然,以是知《左传》、《国语》不可偏废。
袁公《本末》之书,历年几两倍于《国语》,而不过二百三十八章,或者疑其太简,且病于无所发明。
然时益近而事益多,此势之所必至,事益多而词益少,此可以见其笔力之精也。
不观其博则不知其精,不知其精则不切于用。
为士者以万物皆备之身而不以古今自任,不以经纶自期者,亦自遏其躬而已。
仆因考《通鉴》之初语,即外传之终语也,以是知司马公之意未尝不拳拳于外传。
于是分门约语,附诸儒之论辨,编为《续国语》凡若干卷,合若干章,以备一家之支流馀裔。
窃尝疑之,《左传》、《国语》文气不同,未必出于一人之手。
《左传》之文浮,《国语》之文质,浮者近于诬,质者近于冗。
《左传》多详事情,《国语》多陈制度,然重见者亦少,虽间有之,而详略且异,若故相避然。
此可疑者一也。
见于《春秋》者犹有一百二十四国,今《国语》止列其八,它皆不足取乎?
况陈、宋、卫、秦皆大国也,亦无一语之可纪,何耶?
此可疑者二也。
齐之内政不见于经而出于《管子》,先儒皆以为非管仲书,疑战国之士伪为之。
岂有七百馀年之齐,别无它语,独删节此书乎?
此可疑者三也。
汉兴之初,亦以周之旧典《礼经》废坠湮灭,诸儒幸得其传,皆欣然存之而不疑。
司马公已定为列国之旧史矣,非左氏之文也。
尝闻诸国各有史而不相知,秦并六国始尽得之,往往私相传录,皆非全书。
左氏文之而为传,《国语》疑未经穿凿者。
秦其本国也,宋、卫非秦所灭,所以独无欤?
自入《通鉴》以来,周止亡国之语耳,非可续也。
魏、赵、韩分晋而《晋语》亡,田和篡齐而《齐语》亡,越已灭吴,楚复灭越,灭鲁,韩灭郑,齐灭宋,故国所存惟楚而已。
吁,中原礼义之国,帝王声教文物之地,俱已丘墟,虽秦楚亦未几而亡矣。
此天地之大变,古今之奇祸也,乌在其为可续哉?
虽然,仆之所续者书也,非续其国也。
诚以国言之,鲁固亡矣,而有不亡者存。
以吾夫子之圣,亘万世而不可磨灭,门人子孙斑斑于后世,远夷暴君亦莫不款谒致敬,至今犹然。
周公伯禽封国,实成汤微子之苗裔也。
遂以《续鲁语》为首,上以黜夫子之所不取,下以续夫子之所传。
《续鲁语》者,亦所以续《宋语》也,又以之补袁公《本末》之所未备云。
州学更造释奠祭器颂淳祐六年 南宋 · 贾南金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八七、《赤城集》卷五
刺史以恢儒为政,政之本也,儒宫释奠,政之大也。
天台在浙名邦,释奠有器,非惟不备,且不度,行刺史者概未遑及,人乎,数耶?
岁乙巳,天子重遴侯度,毗陵丁侯璹繇棘正来莅。
丁卯行事,因慨然曰:「无乃太简乎?
此槻不槻,彼矩不矩,礼自圣人出,乃不足蒇报,奚其礼」?
朱文公成式,寅夕斤察,诏工授指,盖侯新昌曾以公定于太常者授,今刺郡宜汲汲,期春始告成。
于是丁亥,先夕戒设,由殿庭溢两庑位各有器,陶不窳,斲不镂,丽牲于碑,奏割如制,黄流洋洋,飶上升。
刺史衮冕赤舄,登降锵锵,犹天之灵肃若在庙。
一郡既观,且唶曰:「夫子之礼如此夫!
吾徒岂可不恪」?
事毕,诸生亟请于南金曰:「侯以仁义为堂皇,以礼乐为宫墙,民格其化而士尤沐厥泽,可无以鲁之颂僖公者为侯颂乎?
是可以观政矣」。
嗟夫!
子入太庙,每事问,而祭器之簿正尤急,曾子亦谓之有司存,盖道不能虚行也而寓于器,谨其器,存其道也。
子曰:「我祭则受福,政非礼不行,礼非儒不举」。
侯将以儒道天下,可无颂以视其嘏?
其辞曰:
我瞻芹宫,修祀之器,昔不度兮今何伟?
我瞻庭庑,猗祀之位,昔不专兮今何备?
谁其绳之,文公兴之。
卓哉我侯,今其新之。
礼既周矣,神其歆矣,繄千万年,作自今矣。
邦人有祝,祭则受福。
讵邦之福,实侯之谷。
曰不然,天子是先,我将以礼乐佐天子,惟四代之似。
续易简方论跋淳祐三年五月 南宋 · 施发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二五、《宋以前医籍考》第一○八八页
医家著书立言以贻世,而脉理精微难以遽解,要当明示其虚寒冷热之證,使人易于适从可也。
王氏此方,名曰《易简》,士大夫往往以便于观览,故多用之,然其于虚实冷热之證无所区别,谓之为简,无乃太简乎?
此余《续论》之作所以不能自已也。
区区管见若此,乌知后人之不我是耶。
淳祐癸卯夏五踰旬,敬书于寓室桂堂。
于越许氏求婚启1279年 宋末元初 · 马廷鸾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八三、《碧梧玩芳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景德镇市乐平市
甥舅匪他,有亲则久;
男女以正,非币不交。
奠雁诹期,令龟协吉。
四月,兹逢假大之时;
三星在天,际彼绸缪之候。
多惭聘玉,聊奉缠红。
无乃太简乎?得以及时也。
春雨自培于百草,仆宁无舐犊之怀?
夜膏勤诵于六经,公则有乘龙之喜。
临川修县宝祐四年 南宋 · 徐卿子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一、光绪《抚州府志》卷一八
临川县创造始末,见之前记已详。
余未之官时,得林君似之所寄石刻,读之差强人意
暨到县,见其规模宏阔,堂奥未完,即东厅为寝室,浅隘疏陋外,不逮所闻。
然由外门楼以至正厅、穿厅、中堂、东西厅,皆鼎创新洁。
栋梁榱桷,小大各当。
砖甓础石,精粗悉称。
门扉户牖,莫不壮丽。
虽庖湢之所亦不苟。
问之,则曰前宰赵君必英所为也。
后一堂独简朴尚古,然亦坚壮,林君所建也。
前者规制大广,俾得究其心,必不止如今日之观。
后者歛而小之是已,或曰又苛为太简之论。
虽然,不为于前,有美弗彰;
不记于后,虽美弗传。
二君均为有功于是邑也。
癸丑冬,余至官之两月,即募工师,求木于它邑。
甲寅,首创堂屋三间于东厅后,为舫斋通之。
堂后阚官衢,为内省轩
辟西厅外隙地为圃,临荷池结束小亭,名以净植。
前数步立爱芳亭,植花卉桃李居多。
亭前披荆棘,得古桂两根,三树,中筑台,高及仞。
前为曲径,傍南起舫亭,匾曰横舟。
花竹屏蔽于前者无馀地。
更进一步,盘旋若坞,益有含蓄气象。
造藏春亭,亭在明清堂后。
犴户内外,为之一新。
余视前尹二君,无能为役,一日必葺,粗无愧焉。
虽然,苟完矣,亦弗克涂丹雘。
如内外庑之宜葺,东西户之宜辟,入门之涂径宜砥,楼前之閒地宜亭,有其志无其力,又迫于岁月而弗及竟。
充而广之,葺而备之,尚有俟于后之君子。
宝祐丙辰临川上饶徐卿子记。
按:乾隆临川县志》卷二○,乾隆五年刻本。
本心先生疏食谱序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二、《潜斋集》卷五
客有问本心先生《疏食谱》于门人何某者曰:「先生固尝长丹屏、贰黄扉矣,饔人膳夫,宜有致天下滋味以自奉者,而日食若此,毋乃太简乎」?
曰:子非知先生者也。
世固有一食数万钱犹若不足餍者,此所谓肉食人也。
司马温国晏元献二公仕至宰相,癯瘠如未仕时,此其志趣岂直食前方丈而遽易其平生之素者哉!
若然,则蔬食菜羹,啜菽饮水,固有甘于三牲列鼎者矣。
予从师门久,暇日见其焚香燕坐,对客清谈,时瀹清泉,美荔丹,溲玉尘,饵青杞,以饷在座者。
使当时有饫羊胾、哜乳酪者得借一箸,犹将为之洗涤肠胃,况先生玉雪其人乎!
故未尝一及先生之门,而亲见其人何如者,固未信《疏食谱》为炮牂淳母也。
唐侯举师善面受先生录谱,将与世之知味者共之,且徵余言,敬拜手为之序。
时柔兆掩茂岁夷则月望前三日也。
张刚父助婚疏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八、《陵阳先生集》卷二二
迎尔相承宗事,穆卜佳期;
闻有客使前羞,宜神庆遗。
阮宣子当长年而受室,若晋名流争先至以出钱。
固非直贺娶之辞,盖亦古劝婚之意。
可无贶礼,以倡义风?
况吾刚父学正,菽水怡颜,丝萝缔好。
䌽衣而偕菜妇,始是万全;
紫车而迓少君,或云太简
买羊酤酒,好一洗苜蓿槃;
撤帐拦门,须大开芙蓉褥。
相与作成于和气,庶几焜耀于馀光。
此日高堂共致千金而称寿,明朝前巷共看百两之送将。
古今正统大论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五、心史·杂文
后世之论古今天下正统者,议率多端,自《春秋》后,史笔不知大伦所在,不过纪事耳。
纪事而不明正理,是者非,伪者正,后世无以明其得失,诸史之通弊也。
中国之事,系乎正统;
正统之治,出于圣人。
中国正统之史,乃后世中国正统帝王之取法者,亦以教后世天下之人所以为臣为子也。
岂宜列之以嬴政王莽曹操孙坚、拓拔圭、十六夷国等,与中国正统互相夷虏之语,杂附于正史之间?
且书其秦、新室、魏、吴、元魏、十六夷国名年号,及某祖、某帝、朕、诏、太子封禅等事,竟无以别其大伦?
先主为中山之后,本称汉,陈寿作史,降之曰
于逆史中乃称「丞相诸葛亮入寇」,若此等类,岂不冤哉!
臣行君事,夷狄行中国事,古今天下之不祥,莫大于是。
夷狄行中国事,非夷狄之福,实夷狄之妖孽。
譬如牛马,一旦忽解人语,衣其毛尾,裳其四蹄,三尺之童见之,但曰「牛马之妖」,不敢称之曰「人」,实大怪也。
《中庸》曰:「素夷狄行乎夷狄」。
此一语盖断古今夷狄之经也。
拓拔圭、十六夷国,不素行夷狄之事,纵如拓拔圭(伪称元魏,伪谥文帝。)之礼乐文物,僭行中国之事以乱大伦,是衣裳牛马而称曰人也,实为夷狄之大妖,宁若即夷狄而行夷狄之事以天其天也。
君臣华夷,古今天下之大分也,宁可紊哉!
若夫夷狄风俗兴亡之事,许存于本史,如国号类中国之号(所谓僭号,元魏是也。),及年号某祖、某帝、某皇后太子、朕、诏、封禅、郊祀、太庙等事,应犯天子行事等语,苟不削之,果与中国正统班乎?
若国名素其猃狁、单于之号,及官职、州县并从之,犹古之列国,亦犹古者要荒之外,夷狄之地。
古者圣人得柔远之道,所以不致其犯分,御之失道,则猖獗四驰矣。
或曰:「拓拔氏及今极北部落,皆黄帝后,姑假之亦可」。
曰,譬如公卿大夫之子孙,弃堕诗礼,或悦为皂隶,或流为盗贼,岂可复语先世之事,而列于君子等耶!
况四裔之外,素有一种孽气,生为夷狄,如毛人国、猩猩国、狗国、女人国等,其类极异,决非中国人之种类,开辟以后即有之,谓黄帝之后、夏后氏之后则非也。
孟子》曰:舜、文,东夷、西夷之人也。
《史记》曰:舜,冀州人也,黄帝之子昌意七世孙。
文王之先尝避狄难矣,未可遽以东夷、西夷之说而论舜、文也。
舜、文,大圣人,岂可执东夷、西夷之语例论后世夷狄也哉?
其曰《北史》,是与中国抗衡之称,宜黜曰「胡史」,仍修改其书,夺其僭用天子制度等语。
其曰《南史》,实以偏方小之,然中国一脉系焉,宜崇曰「四朝正史(《南史》但载、齐、梁、,故曰「四朝」。)」,不亦宜乎?
嬴政不道,王莽篡逆,刘玄降赤眉,刘盆子为赤眉所挟,五代篡逆尤甚,冥冥长夜,皆不当与之。
普六茹坚小字那罗延(僭称隋,僭谥文帝,普六茹译姓曰杨。),夺伪周宇文辟之土,而并僭陈之天下,本夷狄也,魏證犹引「杨震十四世孙」书之,此必普六茹坚援引前贤以华族谱云,并宜黜其国名、年号,惟直书其姓名及甲子焉。
如遇某祖、某帝、朕、诏、封禅、郊祀、太庙等事,宜书曰:「普六茹某僭行某事」。
吕后称制八年,武后称制廿一年,牝鸡之晨,俱恶逆事,书法同前,但仍书曰吕后
武后本非高宗,其名不正,亦不当以后书之。
如自古以来,诸国之名仍存之,盖出于天子之所封也。
若论古今正统,则三皇、五帝、三代、西汉、东汉、蜀汉大宋而已。
司马绝无善治,或谓化为牛氏矣。
宋、齐、梁、陈,藐然缀中国之一脉,四姓廿四帝,通不过百七十年,俱无善治,俱未足多议,故两晋、宋、齐、梁、陈,可以中国与之,不可列之于正统。
李唐为《晋载记》凉武昭王李皓七世孙,实夷狄之裔,况其诸君家法甚缪戾,特以其并包天下颇久,贞观开元太平气象,东汉而下未之有也,姑列之于中国,特不可以正统言。
夷狄行中国之事曰「僭」,人臣篡人君之位曰「逆」,斯二者天理必诛。
王莽曹操为汉臣,逆也;
普六茹坚乃夷狄,吕后武后乃妇人,五代八姓乃夷狄盗贼之徒,俱僭也,非天明命也。
以正而得国,则篡之者逆也,如逆、逆篡汉之类是也;
不以正而得国,则夺之者非逆也,汉取嬴政之国、唐取普六茹坚之国、大宋柴宗训之国是也。
善乎僭唐李亶(僭谥明宗。)露祷于天曰:「臣本夷狄,愿天早生圣人,吊民伐罪,如汤武则可」。
孔子曰:「《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汤武忧天下无君,伯夷忧后世无君,断之固有理,后世必藉汤武之事,以长无君之恶。
李觏曰:「汤武非圣人亦宜」。
圣人、正统、中国,本一也,今析而论之,实不得已。
是故得天下者,未可以言中国;
得中国者,未可以言正统;
得正统者,未可以言圣人。
唯圣人始可以合天下、中国、正统而一之。
子路问:「卫君待子为政,子将奚先」?
子曰:「必也正名乎!
名不正,言不顺,事不成,礼乐不兴,刑罚不中,民无所措手足」。
大哉「正名」一语乎!
其断古今之史法乎!
名既不正,何足以言正统与?
正统者,配天地、立人极,所以教天下以至正之道。
彼不正,欲天下正者,未之有也,此其所以不得谓之正统。
或者以正而不统、统而不正之语,以论正统,及得地势之正者为正统,俱未尽善。
古之人君有天下而不与,以天下为忧;
后之人君执天下为己物,以天下为乐。
夫以天下为忧,则君子道行;
以天下为乐,则小人道行。
此古今治乱之由分也。
则天下如泰山之安,不可摇动;
一或不然,朵颐神器者至矣。
此天下不容长一统也,有天下者可不敬欤!
夫《春秋》一书,天子之事,夫子无位,即鲁史之名,书天下之事,不独为周作史,实为天下万世作史。
天王,抑夷狄,诛乱臣贼子,素王之权,万世作史标准也。
邵尧夫历始于尧甲辰,极有理。
或谓神农传至榆冈,共八代,五百馀年,盖尧而上实难之考。
有穷氏绝夏祀四十载,南轩以甲子书之,尤得史法。
晦庵《通鉴纲目》曰莽大夫、晋贞士之类,固得之,然犹有未尽也。
欧阳永叔《正统论》辨秦非闰位,亦未然。
朱晦庵范祖禹《唐鉴》,良善,其中尚当定数字。
此我犹有志于作《正统通鉴》之书。
大抵古今之事,成者未必皆是,败者未必皆
史书犹讼款,经书犹法令。
凭史断史,亦流于史;
视经断史,庶合于理。
谬例、失实、泛书,史之通弊,最不可不察。
或曰:「数千载事,今约以一篇之文断之,不亦太简乎」!
曰,古今一理耳,千古之下,论正统决不易于是。
惟识大体者,必以我言为当,庶几正统永不坠绪。
我经大乱后,烛人事之变,遂通古今上下而定之,确然以正统、僭逆之事为论,思之三年然后定,参错前辈议论,断以己见,惟主于理,以为权衡。
厥今统绪坠地,斯民怅怅然盲行,可痛可伤!
深欲即诸史通鉴之文,痛辨大义,悉删繁务,考證得失,纂定书法,以明正统、僭逆之事,为第一义。
并削僭逆之号、用天子事例之类,宜直书姓某名某、僭行某事,目之曰《正统通鉴》。
仍自三皇始,肇其正统之源;
至尧始书甲辰,然亦不过统论尧时事;
以后,渐用编年,其大不可考者,决不可以意补,宜如「夏五」法。
或谓予曰:「《正统通鉴》理宜只载正统之事,君所谓三皇、五帝、三代、两汉蜀汉大宋而已,其他如两晋、宋、齐、梁、陈,虽曰中国,恐不可书,以紊《正统通鉴》之名」。
曰,当知「正统通鉴」四字,是举大纲目之名,两晋以下,其实附之以续编年,至于嬴政王莽、普六茹坚、五代,则直书其名,亦以附编年,不如此则上下不贯续也。
若曰《正统通鉴》全书,我心绪凋瘵,家事凄薄,绝无书籍可为凭藉;
况其间毫发予夺之权,费订正者甚多,实非一二十年不足以办此书。
况先人有未毕之遗书在,为人子者未能足其文,乃私成己见之书,实犯不韪。
且万世赏罚之权,实为大事,非忠烈明敏者不能辨察于毫末之间,揆我之才,实恐有所不及焉,尚有赖于后之识正统大义之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