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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王琏举哀诏太和十五年十二月癸巳 北魏 · 拓跋宏
 出处:全后魏文卷五
高丽王琏守藩东隅,累朝贡职,年逾期颐,勤德弥著。
今既不幸,其赴使垂至,将为之举哀。
而古者同姓哭庙,异姓随其方,皆有服制。
今既久废,不可卒为之衰,且欲素委貌、白布深衣,于城东为尽一哀,以见其使也。
朕虽不尝识此人,甚悼惜之。
有司可申敕,备办事如别仪(《魏书·礼志》三。是岁,高丽王琏死。)
王建高丽王 后晋 · 晋高祖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十四
王者法二象以覆载。齐七丽以照临。
既符有道之文。是布无私之化。
其有诚悬象阙。路越鲸津。
首倾拱极之心。久励事君之节。
得不示四时之信。同万国之风。
用显英贤。俾行典礼。
大义军使特进检校太保使持节元菟州都督上柱国高丽王王建。天资閒杰。
神授机谋。宇量矜严。
灵襟洞达。志坚金石。
操凛雪霜。每切朝宗。
尝勤事大。守三韩之重地。
仁义兼修。定百济之彊邻。
恩威并振。暨朕握图御宇。
膺箓开基。遣犹子以朝天。
备彰忠节。改名臣而称贺。
益认深诚。而又叙立国之繇。
述连姻之旧。慕予正朔。
显尔筹谋。是用时举徽章。
聿覃丰泽。阶升一品。
位统三师。加以户封。
兼其真食。勉膺宠命。
以保令猷。可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依前使持节元菟州都督充大义军使食邑一万户食实封一千户高丽国王
高丽王淳化元年 唐末宋初 · 柴成务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宋史》卷四八七《高丽传》、《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宋史新编》卷一九八、《渊鉴类函》卷二三一
奕叶藩辅,尊奖王室,凡行大庆,首被徽章。
今国家特驰信使,以申殊宠,非止历川涂之绵邈,亦复蹈溟海之艰危,皇朝眷遇,斯亦隆矣。
而乃牵于禁忌,泥于卜数,眩惑日者之浮说,稽缓天子之命书。
惟典册之垂文,非卜祝之能晓,是以《书》称上日不推六甲之元辰,《礼》载仲冬但取一阳之嘉会
粲然古训,足以明稽,所宜改图,速拜君赐。
傥凤綍无滞,克彰拱极之诚;
则龙节有辉,免贻辱命之责。
谨以诚告,其听之。
益州重修公署记 北宋 · 张咏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一、《乖崖先生文集》卷八、《成都文类》卷二六、《全蜀艺文志》卷三四
按《图经》:秦惠王张仪陈轸,灭开明氏,卜筑是城。
方广七里,从周制也。
分筑南北二少城,以处商贾。
少城之迹,今并堙没。
命郡曰蜀郡
自秦至汉,民户益繁,改郡曰益州
由汉至唐,逆顺增损,出诸史论,此不复言。
隋文帝封次子秀为蜀王,因附张仪旧城,增筑南西二隅,通广十里。
今之官署,即蜀王秀所筑之城中北也。
唐玄宗幸蜀,升为成都府
唐末政弛,诸蛮内寇,高骈建节,即时驱除。
以为居人围闭,多萦肿疾,始筑罗城,方广三十六里。
清远江元在州前,因筑罗城,开移今所。
顾城之大小,足以知四民之治否。
朱梁移唐鼎,远人得以肆志。
王建孟知祥,迭称伪号。
乾德初,王师吊伐,申命参知政事吕馀庆知军府事,取伪册勋府为治所。
淳化甲午岁,土贼李顺据有州城偏师一兴,寻亦殄灭(是年降府为州。)
危楼坏屋,比比相望;
台殿馀基,屹然并峙。
官曹不次,非所便宜。
至道丁酉岁,某始议改作,计工上请,帝命是俞。
仍委使乎,以董于役。
其计材也,先二年,讨贼之始,林菁阴深,多隐亡命,许其剪伐,以廓康庄,得凡二十万本,椽二万条。
贼乱之馀,人多违禁,帝恩宽贷,舍死而徒。
又以徒役之人,陶土为瓦,较日减工,人不告倦,岁得瓦四十万,新故相兼,无所阙乏。
毁逾制将颠之屋,即栋梁桁栌之众,不复外求;
平屹然台殿之址,即塼础百万之数,一以充足。
其计役也,得系岸水运二千人,更为三番,分受其事。
即早入晚归,当午乃息;
即辰后起功,始申而罢:所以养人力而护寒燠也。
徂冬,十月工毕,无游手,无逃丁,所谓不劳而成矣。
其计匠也,先举民籍得千馀人,军籍三百人。
分为四番,约旬有代,指期自至,不复追呼。
由台殿之土,资圬墁之用,与夫堑地劳人,省功殆半。
其东,因孟氏文明厅为设厅,廊有看楼。
厅后起堂,中门立戟,通于大门。
其中,因王氏西楼为后楼,楼前有堂;
堂有掖室,室前回廊。
廊南暖厅,屏有黄氏名筌画双鹤花竹怪石在焉,众名曰双鹤厅。
南凉厅,壁有黄氏画湖滩山水,双鹭在焉(其画二壁洎鹤屏,皆于坏屋移置。),因名曰画厅。
凉暖二厅,便寒暑也。
二厅之东,官厨四十间。
厨北越通廊,廊北为道院,一厅一堂。
厨与道院本非正位,盖撙减古廊二础之外盈地所安也。
凉厅西有都厅,厅在使院六十间之中,所以便议公也。
院北有节堂,堂北有正堂,与后楼前堂为次西位也。
节堂西通兵甲库,所以示隐固也。
凉、都二厅南列四署,同寮以居。
前门通衢,后门通厅,所以便行事也。
公库直室、客位食厅之列,马厩酒库、园果疏流之次,四面称宜,无不周尽。
疏篁奇树,香草名花,所在有之,不可殚记。
东挟戍兵二营,南有资军大库,库非新建,附近故书。
改朝西门为衙西门,去三门为一门,平僭伪之迹,合州郡之制,允谓得中矣。
不损一钱,不扰一民,得屋大小七百四十间(二营不在数。),有以利事矣。
若俟木朽而后计役,耗官损民,何啻累百万计!
州郡兴修,无足纪录,且欲旌其削伪为正,无惑远民,使子子孙孙不复识逾僭之度。
恭以给事圣门上贤,当朝硕德,立言稽事,理合化元,不虚美,不隐恶,文成笔端,动即不朽,欲凭实录,以光远方。
其兴修事迹,已述在前。
朝陵颂1007年2月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三、《文庄集》卷二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丹阳市
景德四年春二月皇帝朝陵于巩,书礼也。
古者因山为陵,秦始置寝。
汉氏因而制其礼,以晦望伏腊四时上食,岁正月天子率公卿百官诸侯王以朝,广孝德而尽思慕也。
三代既往,汉氏文明,专以儒臣表正邦宪。
千岁之下,垂为旧章。
自非万国厎定,天子仁孝,则不克行之。
能行其礼者,必有大功茂德格于上下,灵泽庆赐流于百姓,鸿徽盛事纪于史策,声诗雅颂播于弦歌,足使昭感上穹,光被海外,动植所生,无不茂育,人迹所到,无不臣服。
盖孝之为德也,际天地而感万物者也。
我崇文广武圣明仁孝皇帝陛下圣性纯孝,加于亿兆。
郊祀燔瘗以祇事天地,春秋蒸尝以昭奉寝庙。
俎豆牺牲,躬自执献。
尽诚极孝,冠于往初。
景德中天下无事,远人内附。
尘清九围,通驿万里。
吾皇帝亲丕丕之基,念祖考之业。
履霜露以悽怆,感春雨而怵惕。
孝思之心,不舍晨夕。
乃登用汉典,制诰有司。
庀库辂,简环卫,幸巩洛,朝陵寝。
崇牲牷之礼,备韶武之乐。
六官毕从,四蕃陪位。
锡銮珩佩,震响郊圻;
梯航宝玉,骏奔川陆。
自古庙会祭享之盛未之有也。
足以冠虞舜之德,光炎汉之典,昭假鬼神,炳焕方策。
升闻于天,则日月星辰,雪霜风雨,无有不时;
降感于地,则山川江河,昆虫草木,无有失所。
大哉,孝德之盛也,不可得而名之。
远郡小臣,以文受禄,无以自效,谨献颂曰:
皇帝丕显,孝治四国。
乃祖有功,乃宗有德。
功业且溥,惟帝太祖
虔刘巨盗,邦启土。
德昭且融,惟帝太宗
表正大中,进贤保庸。
两朝厌世,龙归波逝。
葬我弓剑,因山巩地。
春日熙熙,惟皇孝思。
乃朝陵寝,于洛之畿。
左纛倚天,旂旐葳蕤。
诸侯扈跸,佩玉参差。
和銮锵锵,行道迟迟。
瞻望松柏,帝心伤悲。
亦既至止,苾芬孝享。
吉蠲牺象,馨香郁鬯。
动止心企,音容目想。
祖考来格,歆我追养。
乐以迎来,哀以送往。
命我考嗣,受天灵贶。
河洛之滨,太和氤氲。
庆泽流,皇风感人。
翠华旋归,车服振振。
宋虽旧邦,景命惟新。
孝德不匮,永锡下民。
下民亲亲,万物皆醇。
歌颂腾文,竹帛流芬。
孝哉皇哉,子子孙孙。
南郊配帝太祖皇帝祝文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宋元宪集》卷三五
恭以天有景祚,集于元圣。
圣有成训,垂厥后昆。
昭武功,我炎统。
胜残去杀,辑宁戎夏。
宏模显道,燕诒罔极。
施于寡昧,仰席庆灵。
守成任重,日以增惕。
敢缘类飨,陟配郊丘。
亲执豆笾,对越穹厚。
孚佑数锡,祈庇本支。
梁论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
黜梁为伪者,其说有三:一曰后唐之为唐,犹后汉之为汉,梁盖新比也。
一曰梁虽改元即位,而唐之正朔在李氏而不绝,是梁于唐未能绝,而李氏复兴。
一曰因后唐而不改。
后唐者,是谓因人之论,固已辨矣。
其二者宜有说也。
后唐之自为唐也,缘其赐姓而已。
唐之时,赐姓李者多矣,或同臣子之异心,或怀四夷而縻之,忠臣、茂正、思忠、克用是也。
当唐之衰,克用与梁并起而争之,梁以强而先得。
克用耻争之不胜,难忍臣敌之惭,不得不借唐以自托也。
后之议者,胡谓而从之哉?
其所以得为正统者,以其得梁而然也。
使梁且不灭,同光之号不过于河南,则其为唐,与昪、璟等耳。
夫正朔者何?
王者所以加天下而同之于一之号也。
昔周之东,其政虽弱,而周犹在也。
仲尼以王加正而绳诸侯者,幸周在也。
当唐之亡,天祐虚名与唐俱绝,尚安所寓于天下哉?
使幸而有忠唐之臣,不忍去唐而自守,虽不中于事理,或可善其诚心。
若李氏者,果忠唐而不忍弃乎?
况于唐亡,托虚名者,不独李氏也。
王建称之于蜀,杨行密称之于吴,李茂亦称之于岐,大抵不为梁屈者,皆自托于虚名也。
初,梁祖夺昭宗于岐,遂劫而东,改天复四年天祐
而克用与王建怒曰:「唐为朱氏夺矣。
天祐非唐号也」。
遂不奉之,但称天复。
至八年,自以为非,复称天祐
此尤可笑者,安得曰正朔在李氏乎?
夫论者何?
为疑者设也。
三代之终始,较然著乎万世而不疑,固不待论而明也。
后世之有天下者,帝王之理或舛,而始终之际不明,则不可以不疑
故曰由不正与不一,然后正统之论兴者也。
其德不足以道矣。
推其迹而论之,庶几不为无据云。
按:《欧阳文忠公集》卷五九。又见《历代名贤确论》卷九九,《古今图书集成》皇极典卷一六九、经籍典卷三九○。
张寺丞文蔚墓志铭熙宁元年三月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四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尚书屯田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张君唐英次功以书抵予曰:「唐英行至利州,得先人手书曰:『翰林承旨王公、翰林侍读范公皆知汝者,茍得二公之文以外内志吾墓,吾为不朽矣』」。
又言:公有田二廛、渎一廛,以市书,以求师,使教诸子。
平居赴人之急,虽水火不避也。
乡人之有讼者,不之官府,而之公以取决焉而去者甚众。
尝有涉水而盗其者,家僮寘棘水中,它日盗伤足,疮甚,君资以粮以药治之,恶童之为而逐之。
其后盗疮愈,求为客守竹林者十馀年。
尤好饮酒,不得酒辄不自聊,于是又卖田以易一酒垆,以足其好。
久之,负酒债者以巨万计,皆折券不问。
尝感疾且亟,有老父持丸药与之,已而疾愈,老父亦不复见。
又尝游青城山,有媪行丐于道,人与钱者皆不受,曰:「我须千钱」。
公熟视之,予千钱。
媪出双笔授之曰:「而子作官,无忘我也」。
明日,媪持所得钱以予里胥,曰:「我且死,汝买棺以葬我于道左,它日得吾笔者当改葬我」。
后唐英及第,公往改葬之,视其棺,独布衣而已。
其说如此,而皆以为公遇神仙也。
公讳文蔚字隐之
其先长安人,七世祖琰为右拾遗,从僖宗入蜀,留其子道安于蜀,遂家焉。
道安生令问,王建强官之,佯瘖不起。
令问生立,号皂江渔翁,有诗百馀篇,皆愤世之作也。
立生全,全生仁𧩎,仁𧩎生三子,公其季也。
治平二年次功登朝,公为大理评事致仕。
上即位,改光禄寺丞
是岁,次功以所得五品服请授公。
既得请,其六月次功御史,奏事延和殿,犹绿衣。
上怪问之,对以故,上曰:「是孝也」。
复以五品服赐之。
未再月,父子皆赐服,士大夫以为荣。
四年八月乙亥,卒于成都之寓居,享年七十。
熙宁元年三月癸酉,葬于双流县之甘泉乡。
娶冯氏,长寿县
子男七人:其一即次功也;
曰商英,为汉州雒县主簿
曰轩英、虞英,皆举进士未第;
曰民英、曰颛英、邦英,先公以亡。
女二人,其一亡,次适宋记韩希颜
孙八人,皆向学,侁侁有以大其后者。
初,次功闻公之讣,上恻然哀之,赐白金二百两,又诏给兵干以济其行。
人于是乎以公为有子也。
王翰林已表君之墓,予又作铭以纳公墓中,则公之志为得矣。
铭曰:
神仙之事见于传记者,予尝疑焉。
而公再遇异人,皆有得,世之人遂以公之有子,由于双笔,岂其然耶?
始公卖田以市书、以求师,使教其子,则其子固可知矣。
况其疏通敏达,皆可以大显者,虽无神仙,人其舍之乎!
人其舍之乎!
大宋中散大夫左谏议大夫轻车都尉临颍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师尚书令中书令追封秦国陈□□□碑铭 宋 · 王举正
 出处:全宋文卷四○○
夫云上于天,霈甘泽而润下;
士志于道,蔼馀庆而昌后。
若乃向用五福,浚明三德,辉光炳《大畜》之旨,博厚服《中庸》之训,亘代作范,诒谋俾肖,□□□□□君□□□□。
公讳省华,字善则
其先颍川人
妫满受封,权舆胙姓,隐耀储祉,才英间出,纷纶卓荦,薰灼方册。
曾王父讳翔,唐末补并门记室
王建守益部,□□幕下
恃险,□□□□□□记口讽以大义,不能用,投劾谢□,遂为□□□□□□□□□□□王父讳诩,仕为遣运使
严考讳昭汶,抗志遁俗,林卧家食。
奕世令德,兹焉发祥,累赠俱跻极品。
公十三而孤,端诚力学,奋节不倚。
□□□□□闻其名,召为阆州西水□□□无所,遂委质焉。
尝济夹江,始及中流,□□□□□□舟覆□□公伏于马上,与之沉浮,观者骇焉,谓之必溺。
俄有渔者飞楫而拯,因而获全。
识者谓非有德者乃无生矣,阴护幽赞,孰知其然,异时昌大,讵可知也?
□□□□□以□□得而为行益敏,□□□□之道吾知之矣。
且□□□不□□□□□自他有耀,予□行矣。
会钜宋开国,伪昶纳籍,公不俟驾而首觐阙下。
初命秦州陇城簿,累改京兆府栎阳
郑白之沃,为邑膏雨。
惠久而吏蠹,政慢而□□□□□□专利□□□□盗□□□□□□公一心农畴,戮力渠事,且令□□□□日□寠民□金之歛,岁输强家,非所以为铜墨之大夫也,必将争之,不胜不止。
彼营营之飞、狺狺之声,祗益其咎尔,胡是畏也?
邻壤违公之言,□公之心□□□□□□□□复乃渗漉之润□□□□之稼□食,邦赋充衍不匮,人到于今□□□□里之俗,尚乎晚葬,父母昆弟率从槁瘗,木已拱矣,视之恬然。
公职化长人,思有以劝,乃谓民犹水也,系夫所导,孔子曰□□□□事□从周,盖美夫送终之礼,具□□□□草莽,忘□霜露,诲之自我,能无□□□□之氓以感以泣,悉曰:「使往者有归,□□□魄,陈公之心仁于我也厚矣」。
相与周急,勉奉其事,未期月而葬者过半,逮公改邑,仅无遗矣。
公乃曰:「谓民无知,不亦欺乎」?
□□□从宪□楼烦,时长子尧叟□进士□□登第。
□□□□□□□□□□气磊落,太宗临试,深所属目,因询其家世。
辅臣素知公之才德,遽以名对,上曰:「见其子知其父矣」。
太子中□。
制曰:「且欲劝天下之□人父者」。
□□□□□□□□□盐铁判官,迁殿中丞,锡□□□□□□为光禄丞
□属东观,促召同赐,拜前拜后,葳蕤簪绂,朝伦仰止,儒苑增□。
郓州东夏巨屏,□□□□国家慎柬,□□公首其选而□命焉。
濒河之邦,分□□□□□□□□□□之□□□防川□,礼义之设,所以牖民,□□□□□□何从而略焉?
始乎缮完,终乃教化,事靡□素,人率蒙惠。
惟茍简之弗任,顾灭裂而何有,就委京东转运使
至道初,越绝凶饥,苏台特甚,如□惨急之吏未恤伤痍之□。
诏还,赐三品□□□□□□□而绥□□□□□□□泽之区绵载不□□□□□□□□□道殣之苦,裕人约己,兹可忽乎?
繇是炳忠厚之诚,谕轻惰之俗。
明罚敕法,举其大略;
情恕理遣,宥夫小过。
夷易煦妪,如热斯濯,治效著闻,玺札垂奖。
真庙继圣,眷乃方面,又进吏部,移□潭州
长沙奥区,列郡都会,控要荒而作翰,亘舳舻而赡国。
启迪孝悌之训,尊隆清净之化,精力匪□□□□□□有矩度□□□□□□□□□之□□□□□□□判官
以蛮徼俶扰,充□□□□□□□任开封府推官
以章奏指切,出潮州通判,同气二人咸处岭外。
朝廷意公上言,亲党愿公有请。
公曰:「兄之行也,分招徕式,□□□□□□□□□直□□□□□□□□□为□□□□□□祥,吾不为恶,岂□□□□□□□□□□忱,吾以此卜昭昭之鉴,其食言乎」?
后果严召,俱跻膴仕。
信己不惑,有如是焉。
朝,授鸿胪少卿判南曹,俄同判吏部流内铨
景德初知开封府,□□□□□尚威免,公则不然。
□以□□□□处□俾耻格而无犯,谓驯致之□□□□毂之□□夏民或钩距辨智□不能也。
上喜其然,谓可大受,就迁光禄卿
时尧叟为枢密使,尧佐直史馆,尧咨知制诰,腰金鸣玉,蚤暮温凊,□□□光□□士族。
公以久次之风望,□圣之器任,宠深而□□,□□而不侈。
尝□谓郤曲乃□,支离者寿,稽纵心而请老,遂剡奏而还印。
上方乐近耆德,函诏敦谕,特授左谏议大夫,允解府绶。
俄镇□□□□□□路北狩□□□□□□□□□□□□□□□□复适循进退之度,□□寒暑□疢复三□□□□官□□□□恻□素,未获俞可之报,而乃宸翰中降,示以图任之意,略曰:「卿但清心养气,勿弗过虑,谅冀渐谐于康愈,即当别俟于□□」。
渥眷无伦,□□□□□□□□□□□□久□□腆厚,方引退而决去,岂茍□□□□愿罢□请□□奏弗许,命有司趣给如故。
旋又缄御药而加赐,走国医而接踵,密诲临抚,曾无虚日。
公恭愿之度,发于天性,□王人降□,必力疾西向稽首,□□□命加服□□不爽臣礼。
迨乎寝剧,中使旁□,左右掖之而兴,□□能言,但□□颐指,若有所蕴,家人弗晓,乃复之曰:「是不欲南面乎」?
公颔焉,遂复西向。
自感疾至于属纩,未始一日忘其然也。
呜乎!
□□如是,主知如是,体其□□心□□□□□□□□□国事而尚少,天何不憖,迫乃冥数?
景德三年□□□未隤然委化,启手足于东京安定坊之私第,享年六十八。
□□皇上悼叹,追赠太子少师,法赗加等,遣中贵人就第申吊,复□□□护葬,皆非常例也。
是年七月二十七日归□□郑州新郑县临洧乡抱章山之侧。
噫!
太祖握符,公即被遇,绸缪中外之任,咺赫始终之节,生荣殁显,世罔偕者。
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国公
□□□氏柔□□□□□□□□□□□以严以□,荐绅之谈,谓之孟母,年八十□□□□□□□□五岁终□,封燕国太夫人
子三人悉所长也,列秀竞爽,高大阀阅。
尧叟仕至枢密使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出为右仆射、判河阳
尧佐仕至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集贤□□□□,出为淮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冠科级,仕至翰林学士龙图阁学士工部侍郎知开封府,出为武信军节度使、知天雄军。
顷岁,咸以雄文伟学,□□太史,通才敏识,互尹京兆
唯叔出季处之政,□前张后王,□□□□□□亦当涖其任,内史之选,出于一门。
□□□□□□□□第者凡八□□十九人,犹子尧封洎侄孙渐渊三榜,复六百七十二人,无不拜公于丈人行也。
昔万石之家举集光宠,荀氏之子并有名称,以今方古,彼或缺焉。
女五人:长适□中□□□,次适□州支使崔保绪,次适□□外郑□庆,次适起居□□□□□□,次适度支郎中严诰。
孙一十五人,咸列仕籍。
诜诜雁行,济济鹭序,章明似续,取重轩冕。
今年淮康□罢相府,言镇圃泽,展视松槚之域,缅怀金石之刻。
举正迹涉外姻,耳目事实,见托论撰,以备邱谷。
大惧孤陋之作,徒贻质俚之诮。
□□□□□□□□□□□□□□□之旨也。
铭□:
惟圣御天,惟贤辅圣。
殁有令名,是曰流庆。
显允陈公,太邱之裔。
诗礼趋庭,兰生砌。
宰邑斯勤,守土惟仁。
铨管京兆,衡平鉴新。
公尝有言,孔父之旨。
造次弗违,□□而已。
□□□□□□□□千载风云,一门龙虎
有子维何?
曰将曰相。
有孙维何?
友直友谅。
《洪范》五福,皋陶三德。
公实兼之,颂可则。
毕婚嫁,乃营亭榭。
世谓贤□,人推达者。
年未纵心,□□□□□□□□□□□□临洧之乡,抱章之坂。
南望邢山,如见子产
二公为臣,忧国忧民。
岂曰世异,今为德邻。
乔木森森,冥途阴阴。
贲乃真宅,光兹孝心。
宝元二年岁次己卯八月庚申朔中秋日甲戌
按:乾隆《新郑县志》卷二九《金石志》,乾隆四十一年刊本。
请访问高骊世次劄子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四一
臣窃考旧史,高句骊自朱蒙得纥升骨城居焉,号曰高句骊,因以高为氏。
历汉至唐高宗时,其王高藏失国内徙。
圣历中子德武得为安东都督,其后稍自为国。
元和之末,尝献乐工,自此不复见于中国。
五代同光天成之际,高骊王高氏复来贡,而失其名。
长兴三年,乃称权知国事王建,遣使奉贡,因以为王。
子武武子昭,昭子胄,胄弟治,治弟诵,诵弟询,相继立。
盖自朱蒙至,可考者一姓九百年,传二十一君而失国,其后复自为国,而名及世次、兴废之本末,与夫王建之所以始,皆不可考。
王氏自至胄,四王皆传子,自治至询,三王皆传弟。
询自天圣八年来贡,至熙宁三年王徽来贡,其不见于中国者,盖四十有三年。
今陛下仁圣文武,声教之盛,东渐海外,所遣使,方集阙下。
盖高句骊,文字之国也,其使者宜知其国之君长兴坏本末、名及世次。
欲乞诏谕典客之臣,问自德武之东也,其后何以能复其国,何以复失之,尝传几君,其名及世次可数否,王建之所以兴者何由,其兴也自建始欤,抑建之先已有兴者欤。
天圣至熙宁四十三年之间,而复见于中国,其继询而立者欤,岂其中间复自有继询者欤,于询为何属。
如其言可论次,足以补旧史之阙,明陛下德及万里,殊方绝域,前世有不能致者,慕义来庭,故能究知四夷之事,非声教之所被者,远不能及此。
取进止。
〔贴黄〕欲乞谕毕仲衍,因话从容访问。
或来使未能尽对,即谕以候归本国,讨寻记录,因向后别使人附来。
高丽世次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四一、《元丰类稿》卷三一、《曾文定公集》卷一
高句骊,其先出夫馀王,得河伯女,因闭于室,感日而孕,生朱蒙。
及长,夫馀之臣谋杀之,朱蒙走得免,至纥升骨城居焉,号高句骊,因以高为氏。
朱蒙死,子如立。
死,子莫来立汉武帝元封四年,灭朝鲜,置玄菟郡,以高句骊为县,属之。)
驺立(史失其世次。王莽时,发高句骊兵伐胡,不欲行,遂皆出塞为寇,归咎于驺,严尤诱而斩之,乃大悦,更名高句骊王为下句骊侯。)
光武建武八年,高句骊遣使朝贡,复其王号(史不著其名。)
莫来裔孙宫立(殇、安之间寇辽东。)
宫死,子遂成立安帝建光元年也。)
遂成死,子伯固立(《北史》云:「宫死,子伯固立。」)
伯固死,子伊夷模立。
伊夷模死,子位宫立。
位宫死,元孙乙弗利立(频寇辽东。)
弗利死,子钊立,安立(史失其世次,而云:以高丽王安为平州晋孝武大元十年也。)
钊曾孙琏晋太武时,始遣使者,诣安东奉表。)
死,孙云立后魏孝文太和五年也。《南史》云:「死,子云立。」)
云死,子安立后魏宣武神龟中。)
安死,子延立。
延死,子成立。
死,子汤立。
汤死,子元隋开皇大业中,皆伐之。)
元死,弟建武(建武之立,隋末也。唐高祖武德中,拜辽东郡。)
建武死,弟之子藏立(建武为盖苏文所杀,更立建武弟之子藏为王,自为莫离支专国,犹唐兵部尚书中书令之职。贞观十八年李绩伐之。十九年太宗亲征。高宗龙朔元年,遣任雅相以三十六军,水陆分途,观高丽之衅。乾封三年李绩扶馀城总章元年李绩平壤城,执藏,收其地。盖朱蒙至藏,有国九百年矣。)
藏子德武为安东都督武后圣历二年也。后稍自为国,至元和末,遣使献乐工。)
同光天成间,高骊国王高氏,累遣使朝贡(唐末,中原多事,其国遂自立君长。同光后唐庄宗时。天成,明宗时天德元年长兴二年,二百六十四年,通上九百年,计一千一百六十四年。)
高骊国王王建立明宗长兴三年权知国事王建遣使朝贡,明宗拜为王。)
建死,子武立。
武死,子昭建隆三年四年开宝五年,来贡。)
昭死,子胄立开宝元年太平兴国二年三年五年六年,来贡。)
胄死,弟治立太平兴国七年九月,遣使来贡。制以治为王。九年端拱元年,来贡。淳化二年,遣使求印经,诏赐之。四年,又来贡。五年,来乞师,优诏答之。)
治死,弟诵立(诵初立,遣兵校徐远来候朝廷德音,久不至。咸平三年,其臣吏部侍郎赵之遴命牙将朱仁绍至登州访之,州将以闻,召见仁绍,回,因赐诵钿函诏。六年,来贡乞师,优诏答之。)
诵死,弟询立。
按:大中祥符七年天禧元年五年天圣八年,来贡。
花蕊夫人诗序 北宋 · 王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六、《成都文类》卷一五
熙宁五年,臣安国奉诏定蜀民所献书可入三馆者,得花蕊夫人诗,乃出于花蕊手,而词甚奇,与王建宫词无异。
自唐至今,诵者不绝口,而此独遗弃不见收,甚为可惜也。
臣谨缮写入三馆而归,口诵数篇于丞相安石
明日,与中书语及之,而王圭冯京愿传其本,因盛行于时。
花蕊者,伪蜀孟昶侍人,事在国史。
安国题。
按:同治《重修涪州志》卷二,同治九年刊本。
外学条件奏崇宁元年十月1102年10月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窃以周制,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
而王国之外,则党有庠,遂有序,卿大夫由是以兴贤能焉。
故《王制》述四代之学,亦曰:「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
虞庠在国之西郊。
先儒谓四代之学,或上西,或上东,或贵在国,或贵在郊,其制不一,要之,内外皆有学也。
贾谊按《大戴礼》,以谓礼有五学,盖本诸此。
历代唯唐贞观间,四夷皆遣子弟入学,国子监三学之士至八千人。
神宗皇帝元丰二年始立太学,立三舍,分命师儒,以教养天下之士,盖有志于成周之宾兴贤能也。
臣面奉德音,诏天下皆兴学贡士,仍建外学于王国之南,待其岁考行艺,升之太学
悉出陛下圣意,合于先王建学之制,而仰绍神宗皇帝之遗训,天下幸甚。
今具外学条件如左:
一、国子祭酒总治外学事。
今来既设外学,其官属欲增损,欲依下项人数立定员数。
太学生将来减少,拨入外学,内外分为两学,亦须量增官员。
今欲太学博士十二员,减六员为外学博士,增四员,通作十员。
太学正、录各五员,今欲减二员入外学,各增三员,通馀五员。
其馀职事人亦仿此增减。
外学官属司业一人,丞一人,博士十人,学正五人,学录五人。
职事人学生充:学谕十人,直学二人,斋长每斋一人,斋谕每斋一人。
外舍三千人。
一、太学上舍一百人,内舍三百人。
今诸路贡士既多,则上舍内舍难拘旧额。
欲候将来贡试到合格人,即增上舍作二百人,内舍作六百人。
上舍太学,处外舍外学
一、外学置斋一百,讲堂四。
每斋五间、三十人。
一、太学自讼斋,以待学生之不率教者,令移于外学别置。
一、外学生,诸路贡到,并入外学,候依法考选校试合格,升之太学上舍内舍生
一、见今太学外舍生且令依旧法在太学,候将来外学成日别取指挥
一、外学并依太学敕、令、格、式施行。
按:《群书考索》后集卷二八。又见《宋会要辑稿》职官二八之一五(第三册第二九七九页),《文献通考》卷四二,《宋史》卷一五七《选举志》三、卷一六五《职官志》五。
策问第三十七(州县之权)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八、《龙云集》卷二八
问:先王建万国、亲诸侯,所以辅弼王室,共守天下,而为长世无穷之虑。
其为法甚密,而小大之势皆足以相维持。
故曰天子万乘,诸侯千乘,下至卿大夫百乘。
大使小,以百使十,如身之使臂,臂之运指,而三代享国最为长久。
自秦罢侯置守,汉魏以后,相承一法。
艺祖革隋唐五代镇之弊,并设郡邑,差择守长,几二百年,安于太平。
原其创业造统之意,岂不以京师于州郡,譬犹虎兕之有爪牙,鸿鹄之有羽翼。
爪牙不铦利,不足以灭百兽;
羽翼不完强,不足以绝千里
州郡事力不充,不足以杜渐防微而捍仓卒之变。
此理势之所必至也。
议者以为承平之久,州郡之权日朘月削,遂以寖轻。
若夫泉币铢两分归于计司,尺籍伍符移隶于诸将,丁黄保伍外统于使者,而州郡歛衽,以尸百事之责,是无异于委人以牛羊而绝其刍谷,驱人于攻斗而夺其芒刃,其为患岂止废坏毁伤而已哉!
苟欲使今之州郡渐复于古,稽之前世,轻重适中,孰为最近?
夫图治于未然,观变于甚微,固儒者之职也。
试详言之,以蔽有司之惑焉。
令礼部别定高丽王僧统等傧劳之仪元丰七年二月丙戌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一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四三
高丽王僧统从其徒三十人来游学,非入贡也,其令礼部别定傧劳之仪
朝请大夫致仕君墓志铭元祐三年七月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二、《鸡肋集》卷六四、《永乐大典》卷三一四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君陈氏,讳知和字德时,按其谱,博州人也。
六世祖翔,唐末从事成都府
王建有异志,翔屡沮之,废,居阆州西水
孟昶以蜀归,曾祖讳省华,始来自蜀,为祥符人
仕本朝为左谏议大夫,有能声,赠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秦国公
秦公生三子,皆以儒学擢高第,位将相,有勋劳于国。
枢密使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英国公谥文忠讳尧叟,君祖也。
英公生尚书都官郎中、赠金紫光禄大夫讳师古
光禄生君。
光禄前夫人贾氏,永年县
后夫人潘氏,安福县
而君,宁国县太君贺氏出也。
光禄当任子以与其族人,而君从祖太尉康肃公方观察宿州,任君右班殿直
及长知书,叹曰:「吾家世如是。
吾父教我以学何如,而吾可用此进耶」?
乃上书,愿易所得官,从左选。
仁宗嘉其意,且以其文忠后,从之。
初调河阳节度推官,事四守:梁适李淑张观苏绅,皆当时显人。
其趣操不必同,而君介然若一,四人者皆贤之。
再调宁国军节度推官
窜卒诱耕民剽里中,卒杀人,民从旁止之,伤而免。
守欲并论民死,君争之力,守怒而入,君立庑下不去。
守悟,为谳诸朝,民果不死。
安福忧,免丧,擢卫尉丞、知硖石县事。
县当陕冲,卒苦于役,作伪印帖隐民间。
前令比获以要赏。
君一日执六人,且尝度关,法应死。
既不忍以要赏,见其尪然诚苦于役者,为移文所从来无他过,取伪印帖焚之,还其役戍兵道。
县中群博犯法,逻者执于庭。
数百人噪县门且夺之,吏趣闭门。
君徐出坐堂上,命开门,众莫敢入。
因阳叱逻者,解纵之,既行,密疏其名河南府,皆正其罪。
签书彰德军节度判官
事未行,遭宁国忧,免丧,迁大理丞、知缑氏县事。
英宗即位,迁右赞善大夫
昭陵采石,聚兵缑氏城中万人,仓无储,而输者未至。
君度不可俟报,乃下令借富人停,约与之息,匿者没官,令出而办。
比输者至,则兵仰食县者十五日矣。
事已,旁县吏皆迁,而君不自言,赏亦不及。
殿中丞,又迁国子博士通判果州事。
神宗即位,迁尚书虞部员外郎,赐五品服。
还朝,用荐监左藏库,不就,通判赵州事,迁比部员外郎
曾孝宽察访河北,奏君偕行,朝廷方议省郡县、宽力役,吏希旨争言可省,而乾宁保定顺安三军在议中,俾君往视。
还,言沿边城犬牙相制,以利守禦而便转输,此祖宗深意,不可改。
朝廷然之,为不废三军。
中人程昉建言徙漳河洺州使者以君权知洺州,董其事。
漳河役大,欺朝廷以易集,务减人徒,人徒以故怨之,百馀人烧民庐为暴。
君尽捕得,诛其始谋者八人。
事且毕,会新守至,君还赵州
以君为暴其短,乃归功新守,而君亦不辩也。
丞相王公安石雅知君可用,使人谕君:歙故难治,而朝廷方行法,欲以倚君,君不得辞。
擢知歙州事,迁驾部员外郎
自以不能当执政意,至则求闲局,差管勾嵩山崇福宫
民上书愿留者以千数。
房州地僻,守屡以赃败,又擢知房州事。
郡阻山,城西有溪,所从来高,望之汹汹在城上。
旧有堤圮,不治馀三十年。
君议增筑,不欲调民,乃以术招窜卒廪之,益以州兵。
凡用工万,高其旧丈二尺,而广如之。
人初以为烦,会明年,溪大涨,得堤而定,人乃服君。
奏课京西第一,迁虞部郎中、擢知泗州事。
郡当水冲,属霖潦。
君度淮、汳、洙、泗满必大下,因预为守城备。
水至,浸城且坏,吏仓猝不知所为,而君规画素定,语吏如此如此,城既无虞,而民赖以活万计。
玺诏奖谕,擢提点广南东路刑狱事,改朝奉大夫
番禺,南粤都会,守俸月七万。
守方对诏狱,君摄州事竟八月,当得钱六十万,君不取,曰:「我岂缘人不幸而自裕耶」?
宾客为彻乐。
其忠厚如此。
朝散大夫
盗起梅州,去治所更四郡。
君以为道驿而往恐后,乃自南雄州绝山倍道,崎岖竹间,蒙雾得疾,几殆。
后良愈,因求上印绂,时方六十一。
上即位,迁朝请大夫,赐三品服,勋上柱国
为人清慎退约,不干权贵。
善与人交,自以无怨恶于人。
明白立断,所至民爱之。
善楷、隶,喜为诗。
既谢事,作「燕誉堂」于第之西北隅,盖以训辞名之。
日从宾客饮酒,谈笑其间。
以疾卒,寿六十四,元祐二年五月丁巳也。
夫人郑氏,安居县
男曰宁乡县
逾,郑州司户
临河主簿
女长朝散郎潘行,次通直郎王镇,次道州录事楚冲,次宣德郎周昕,幼在室。
孙男女七人。
诸孤以君卒之明年七月壬申,葬于河南府密县义台乡之武泰冈,来求铭。
铭曰:
仕可以藉其世,而公不赖之。
进可以遇合,而公不竞之。
时未可以去也,而公去之。
事取其先,得取其后。
名处其薄,功处其厚。
造物者报其天,不报其人,其人不亡,在其后子孙。
宋故追复龙图阁直学士少师钱公墓志铭1133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四、《梁溪集》卷一六七
京师浩穰,自古难治,非夫聪明足以剸制繁剧,智略足以摘发奸伏,仁惠足以牧养小民,威严足以震服豪右,未易称职。
汉有赵、张、三王,唐有许孟容李岘吴凑之流,隐然有声,不过数人,以是知其难也。
国家都汴,尹天府者多名卿才大夫,位天子之侍从,然独会稽钱公政事号为本朝第一。
公之尹京,前后凡三。
当天下乂安,四方人物之所聚,权贵戚属之所居,奸人巨猾之所容,依凭城社,关机开阖,干挠法制,莫敢谁何。
而黠胥老吏,舞文玩法,乘隙射利,情伪百出,为尹者鲜不堕其术中。
独公于词讼喧嚣、簿书倥偬之间,从容谈笑而办,幽隐曲折尽得其情,吏不能欺,而予夺一出于己,无敢议者。
其政尤务抑强扶弱,缘饰儒雅,不专以柱后惠文从事
势家犯法,不少假借,而下户无告有所依归,良民诖误多所平反,而豪侠巨蠹,必深锄治。
当时士人有为《政事录》者,所载百馀事,皆出人意表,世谓神明之政。
自非兼聪明、智略、仁惠、威严之资,有大过人者,畴能及此。
宜乎声称烜赫,至今不泯,与汉、唐名臣相望而无愧也。
公讳协,字穆父吴越武肃王五世孙。
自从曾祖忠懿王俶归朝廷,今为开封人
曾祖忠,晋故诸道兵马大元帅吴越国王,累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天下兵马大元帅
曾祖妣江氏,某国太夫人
祖易,故任翰林学士尚书左司郎中知制诰,累赠太尉
祖妣盛氏,平阳郡,赠某国太夫人
彦远,故任起居舍人,直集贤院知谏院,累赠太尉
妣丁氏,济阳郡,赠吴国太夫人
公生有奇表,神气秀发。
未成童,日诵千言。
及长,博闻强识,卓荦不群。
谏院公捐馆舍,公以遗表恩推与其姊之夫张升卿,而刻意力学,以期自立。
从叔父修懿公明逸质问疑义,修懿公爱之,奏授将作监主簿
皇祐三年,调监陈州粮料院,后历庐、睦、寿、苏等州酒官
虽在搉酤喧冗间,手未尝释卷。
嘉祐八年,诏以六科举士。
翰林沈学士文通公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
仁宗升遐,罢举。
治平三年文通又以公应诏。
熙宁二年,始召试,以第二人过阁。
及廷对制策,极论新法,忤执政意,与孔文仲俱被黜还任,自是遂罢制科,然名望益崇,有识者韪之。
明年秩满,赴选部,会朝廷检举治平从官应诏所荐淹滞未举者,公名居多。
或沮公以五任监当无课最可称,大臣有荐者曰:「钱某岂监当材耶」?
有诏许以五任阙升,且试剧邑,除知开封府尉氏县
治声流闻,擢流内铨主簿
官长陈襄以公所造班簿进呈,神宗称之。
曰:「非臣所能也,主簿钱某为之耳」。
有旨令东上閤门引见。
上殿,既对敷奏,称旨,许以清要。
宰相王安石遣其弟安礼谓之曰:「能一冠豸乎」?
公谢曰:「家贫母老,不能远行」。
安石知不附己,犹除三司盐铁判官提点四园苑提举帐司,点检南郊一行事务。
又诏措置帐法,数因事赐对,滋被眷知。
诏迓送虏使。
明年,以国子博士京西路提点刑狱
秩满,徙河北,又徙京东
代还,复除盐铁判官
元丰三年,借太常少卿使北虏,还奏,上前论契丹形势盛衰之理,深切著明,上熟复其言。
会五路军兴,除陕西都转运使,专主馈运,兼制置解盐。
公即日就道,留家京师,上每旬必遣内人至第问太夫人安否。
公在关中,转饷如期,无扰于民。
尝躬督飞挽夜行,坐界中百馀里,冒险无所畏避。
讫事还长安丁内艰奔丧,哀毁骨立。
上遣使劳问,赙给加等,时元丰四年也。
五年,官制行,上先于「左司郎中」格目内书公姓名,遂降诰阁门,俟公释服。
明年高丽国王薨,来赴,上思得公奉使,诏起复赴阙。
公具奏坚请终丧,不允,特借左谏议大夫,充高丽吊慰国信使
公入对,上顾问甚渥,面赐金带。
公奏:「人臣出疆,当识上旨。
今外议纷纷,以谓陛下欲结高丽以伐北虏,而臣独未知圣意」。
上曰:「高丽好文,又重士大夫家世,所以选卿行,馀无他也」。
乃与左番祭奠使自密州同日发洋。
公舟五日而达,左番飘泊四明,踰月始至。
夷人素闻公名,相与聚观。
至于燕饮逾制,与夫馈饷非例者,皆却而弗受。
还次紫燕岛,国主王运遣二吏棹小舟以书送馆,寓金银器皿四千馀两,公辞之。
使泣曰:「寡君有命,徒归则死,顾左番在国已受」。
公曰:「左右番所见不同,尔可死,吾不可受」。
须臾风迅,遂失所在。
公有诗曰:「屡却张旃使犹留,返璧飧诗因平安」。
奏偶至上前,激赏者久之。
使还造朝,擢中书舍人,赐三品服。
上顾曰:「卿与高丽王书,云『免诸梁阴阳之患,悦滕文哭泣之哀』,可谓得体矣」。
哲宗即位,差权摄开封府正官,还自顿递,乃罢。
元祐元年给事中,继除龙图阁待制权知开封府
初莅事日,吏欲试公,讼谍至七百馀。
公遍阅,析而为三,施行者才百数,惩而遣者数十人,馀悉缄识,戒以后勿复来。
阅月有再至者,公诘其故,弗服,命吏取视之,无少差,一府大惊。
且命曹椽省并文具,以十为一,革簿书相仍重复之弊。
有戚里子凭藉无赖,屡犯禁,公治其罪而后奏。
宗室有任节度使者,市贾人米千斛,久不偿直,公移檄诸司粮料院留券请俸,积及其数,呼贾人付之。
有荫人尹绅,讼继母窃亡父家资改嫁。
公奏绅既不能养,使继母改适,又以盗家资为言,不可以训,特不用荫,杖而羁于旁郡,以励风俗。
御史台吏人遣其妻讼本官不法事,公命杖之。
翌日吏自来,持一器若有所贮,置阶戺前,诉妻方娠,昨蒙杖而堕。
公熟视状,遽判杖其脊。
吏不伏,呼请罪名。
公不顾,徐曰:「汝家安在,适从何许来,得无越御路耶」?
吏惶惧而出。
京城法,以尸由御路者徒二年。
公遇事敢断,皆此类也。
京师尝多雨雪,公密启母后,以奁具二十馀万缗贷贫窭者,公躬率僚属,遍历委巷,排户而给之。
都人素喜博塞,公禁之甚严,至是取旨,大纵酺博,民间驩呼,细民赖以获济。
公平时未尝私见宰执
一日,白事司空府,有典谒吏即客次袖牒陈事,公曰:「此非受讼之所,何不来府中」?
吏有所恃,颇偃蹇,却之不去。
公叱下,械送府狱,杖而遣之。
八座中有抑留侍婢不归其母者,母诉于府,为移文不报。
公命追其家奴,付狱根治,卒取而归之。
台臣有折简私祈宽门医所负者,公立其介于庭,呼医促其期限。
由此寖忤权近,人多侧目观望,捃摭细故,交章弹击。
哲宗照知其故,特诏放罪。
公奏谢,有曰:「乱吾治者常二辅,掣其肘者非一人」。
又曰:「德音始下,公议获伸。
仰皇明之烛幽,觉群邪之夺气」。
其不可屈如此。
三年,以狱空迁秩,公辞,不得已乃受。
而言者复论狱空非实,公不自明,力丐补外,乃以本职知越州,兼两浙东路兵马钤辖
公既怀绂故乡,过家上蒙,挥金亲旧,日引宾朋饮酒赋诗,讼庭萧然,至终日无一事。
苏翰林轼时帅钱塘,唱和往来无虚日,当时以比元、白。
四年,移知瀛州,兼高阳关路安抚使马步都总管
为帅镇静,边人安之。
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行次符离,召拜工部侍郎,复迁户部
尝因转对,论六曹事多迂滞,省官莫肯裁决,又诸曹所受辞牒多不经由所属,愿申饬中外,遵守诏条。
其言切中时病。
七年,除知青州,兼京东路安抚使,复留权户部尚书,奏罢户部狱,措置曲院
是岁郊礼,公前期奏对计办,日坐直舍临智永师草书,沛然有馀暇。
诏馆伴北使于同文馆
时朝廷欲变帐法,事且行矣,公抗章争之,帐法得不改。
会尹政不修,盗贼公行,除龙图阁直学士,再知开封府
公具奏力辞,以谓前愆不辩,后效难施。
优诏褒答,公不得已。
视事不数日,滞讼一空,群盗奔佚。
苏轼时为礼部尚书,每俟公治事时,送诗求和,公不废决遣,即次韵答之,辞意赡丽,大惊,以简谢曰:「电扫庭讼,响答诗筒」。
亦数年来故事也。
其为当世所重如此。
八年,为太母山陵顿递使事毕,开封章惇入相,公见上,具言尝行谪辞,愿乞骸以避时宰
不听。
绍圣元年翰林学士三荐林希不行,因问上所欲用,上曰:「钱某岂不堪为翰林学士耶」?
即日除公学士知制诰,兼侍读经筵
进见,多诏留身,因得款陈天下事,哲宗益眷倚之。
尝论朝廷之盛,人物为先。
三馆育材之地,寂寥无闻,乞诏大臣及近臣各举所知,引见考实,置之文馆,以备器使。
又论禁军逃亡,满限捕获得以案问免死非是;
厢军决配不到配所者十常七八,为患不细。
乞修严军制。
又请就郊祀赦恩移放沿江编管人,事皆施行。
一日,上许公郊祀后除执政,公皇恐伏地,叩头辞避。
及亲祀,诏公骖乘,以备顾问,公以足疾不能久立为解得免,而大臣之忌公者,日夜求所以去公之术。
礼部奏公所撰《导驾鼓吹辞》差互,诏改正之,不能动。
会草右丞郑雍乞出批答谕书,台臣论公批答中有「群邪交攻」之语,为附会元祐。
章累上不出,言者不已,至全台并进,乃罢公翰苑,以本官出知池州
公既行,台臣以状首前所言「弗容群枉」,误为「群邪交攻」,朝廷既不问,公亦不辩也。
公在池阳二年,为政宽简,得士民心。
四年冬有旨,移知和州
命未下,公以十一月丙辰卒于官舍正寝,享年六十有四。
明年二月庚申,诸孤奉公之柩,葬于开封府开封县汴阳乡中边村将相里祖太尉公之域。
公娶吕氏,故相文穆公蒙正之孙,龙图阁学士居简之女,封东平郡君,赠越国太夫人,先公五年卒,至是合祔焉。
子男十二人,曰杲卿朝请大夫致仕;
东美朝请郎、主管京东排岸司
曰朝隐,承议郎通判袁州
鲁望承务郎西京转运司主管公事;
端己朝散大夫、知泰州
德舆朝散大夫、行卫尉少卿
曰延硕,承事郎、监郓州酒务;
伯言左太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
君鱼将仕郎
伯牛,未仕。
其二人早夭。
女四人,长适朝奉大夫诸王府侍讲勾颖,次适朝奉大夫通判大名府俞授,次适朝请大夫荆湖北路转运判官应通,次适端明殿学士左通奉大夫提举嵩山崇福宫王孝迪
孙男十八人,曰净;
曰涒;
曰渻,迪功郎权国子博士
曰涌、曰衍,迪功郎代州繁畤县主簿
曰灏、曰沇、曰滨、曰溥,秉义郎
曰滭、曰潜、曰涛、曰洵,将仕郎
曰湜,右儒林郎
曰淳、曰温,右承务郎
曰注,右宣义郎
曰浒。
孙女二十三人。
公在仕途几五十年,积官至朝议大夫,勋上柱国,爵会稽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二百户。
惟钱氏当唐末,以武功起东南,据有二浙,而能尊中国,效臣顺,以膺宠命,金印玉册,世祚王爵,以抚吴越
及宋兴,知天命所在,顿首自归,不烦干戈,一方士民克保其生,弗识兵革。
阴功盛德,庆流子孙,枝叶扶疏,冠冕蝉联,膺受福禄,不可胜纪。
而公之祖太尉公,始以文章显于咸平天圣间
谏院公忠言谠论,受知仁祖,至公以才学事神、哲二宗,阀阅声望,益以光显。
又自太尉公、谏院兄弟及公与从兄故枢密直学士藻,皆以制举取重名于世,而公之从祖文僖公惟演,逮公三世,五人掌丝纶之职。
公之诸子杲卿东美、朝隐、鲁望相继登科,德舆伯言皆赐上舍第,致位通显,衣冠世族,儒学之盛,甲于本朝,天之报施,讵不信哉!
公资性豪迈,善议论,使人听之忘倦。
早以字行于世,方处场屋,已为一时英俊之所推许;
及登侍从,内外制辞,脍炙人口。
有文集一百卷,名《会稽公集》。
所为文章雄深雅健,得西汉体。
作诗清新遒丽,长于用韵。
工行草书,有魏、晋人笔法,尝自爱重,未尝辄以与人。
平居恺悌乐易,与朋友交,终始如一。
尤精鉴裁,所推荐多达者。
弟侄婚宦,皆经其手。
收养孤遗,家常至二百口。
俭约均一,内外无间言,其行己大略如此。
元符三年春太上皇帝即位,追复公龙图阁学士,官其子三人。
明年党论兴,欲寝前命,伯言上书论列,得不追降,因是免降者四十馀家。
崇宁元年,又以党籍刻诸石,大观二年再看详,公等出籍者十数人。
三年伯言以公在翰苑所草潜藩加恩制进呈,有诏特赠正议大夫
公之葬开封也,方在谪籍中,不克铭于墓。
建炎元年月,诸子迁奉公及三世之丧葬于镇江府金坛县乡之原。
方朝廷大除党籍之禁,而收录其子孙,旌别淑慝,焕然明白,乃论撰公平生行事,以状来请铭。
余雅闻公之贤德,其敢以固陋辞。
铭曰:
钱氏之先,有功二浙。
世济忠顺,保有吴越
归于有道,投龟而决。
子孙诜诜,福禄无阙。
笃生异人,惟会稽公
高明博达,直谅公忠。
克举贤科,绍其家风。
对策大庭,烨如长虹。
声闻四驰,寖阶膴仕。
骅骝得路,一日千里。
蟠根错节,游刃历试。
干将遇物,不劳剸制。
简在帝心,将命绝域。
文采风流,远夷矜式。
张旃却使,留飧返璧。
达于宸聪,当宁叹息。
三尹京邑,政声著闻。
威詟豪右,惠养小民。
决遣如流,摘发若神。
谈笑而治,群盗以奔。
言西掖,视草玉堂。
高辞大笔,黼黻文章。
诗句风清,字画鸾翔。
萃此众美,郁为邦光。
经筵启沃,密受眷知。
同朝忌媢,共排去之。
王佐之才,卒不获施。
昊天不吊,哲人遽萎。
党论之兴,踰三十年。
胎祸基乱,闭塞忠贤。
大明方升,公议日宣。
微公谁归,愿作九原。
粤自汴阳,迁窆京口
膴膴崇罔,水深土厚。
卜云其吉,安固永久。
勒此铭诗,以告厥后。
杨时行状略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八、《伊洛渊源录》卷一○
虔守楚潜,议法平允,而通判杨增多刻深。
先生每从议,增以先生为附太守轻己。
去,后守林某议不持平,先生力与之争,方知先生能有守也。
潭州浏阳县安抚使张公舜民雅敬重先生,每见必设拜席与均礼。
杭州馀杭县,简易不为烦苛,远近悦服。
蔡京方相,贵盛,母前葬馀杭,用日者之言,欲浚湖潴水为形势便利,托言欲以便民。
事下馀杭县先生询问父老,人人以为不便,即条上其事,得不行。
越州萧山县萧山之人闻先生名,不治自化,人人图画先生形像,就家祠焉。
或说当世贵人,以为事至此必败,宜力引耆德老成,置上左右,开导上意,庶几犹可及也。
路允迪傅墨卿使高丽高丽王问两人:「龟山先生今在何处」?
两人对:「方召赴阙矣」。
及还,遂以名闻。
因劝政府宜及此时力引先生政府然之,遂以秘书郎召。
及对,陈儆戒之言,上嘉纳焉。
太原被围,朝廷遣姚古救援,逗留不进。
先生上言,乞诛以肃军政。
又率同列上疏,论蔡京王黼童贯等罪恶,或死或贬,乞罢宦者典修京城事,且录五代史传以进。
朝廷置详议司议天下利病,先生以为三省政事所出,六曹分治,各有攸司。
今乃别辟官属,新进小生,未必贤于六曹长贰也。
朝廷从其议。
又乞褒复元祐名臣凡在党籍者,力辨宣仁诬谤,乞复元皇后位号。
凡所论皆切当要务。
大学诸生诣阙上书,议者疑其生事徼乱,先生即见上,言诸生欲忠于朝廷耳,本无他意。
但择老成有行义者为之长贰,即自定矣。
渊圣喜曰:「此无逾卿者矣」。
即命先生国子祭酒
今上即位本中之先君子初在政府,首为上言先生之贤,于是除工部侍郎
先生天资仁厚,宽大能容物,又不见涯涘,不为崖异绝俗之行,以求世俗名誉
与人交,终始如一。
性至孝,幼丧母,哀毁如成人,事继母尤谨。
熙宁中,既举进士得官,闻河南程先生之道,即往从之学。
是时从两先生学者甚众,而先生独归,閒居累年,沈浸经书,推广师说,穷探力索,务极其趣,涵蓄广大,而不敢轻自肆也。
本中尝闻于前辈长者,以为明道先生温然纯粹,终身无疾言遽色,先生似之
御试策 宋 · 范宗尹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五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五一
朕稽法前王,遹求先志,顾德弗类。
永惟神器之大,不可为,不可执,故以道莅之,夙兴夜寐,惟道之从。
祖无为之益,以驰骋乎天下,万世无弊者也。
然为道在于日损,物或损之而益,益之而损,损之又损,至于无为,则是无弊之道,损益随之。
子大夫以谓如之何而无损无益乎?
朕粤自初载,念乘百王之绪,作于百世之下。
继志述事,罔敢怠忽,立政造法,细大不遗,庶几克笃前人之烈。
推而行之,间非其人,挟奸罔上,营私背公。
故庠序之教虽广,而士风彫丧,理财之术益多,而国用匮乏。
务农重谷,而饥馑荐臻;
禁奸戢暴,而盗贼多有。
比诏有司,稍抑浮伪,事有弗利于时,弗便于民者,一切更张之,悉遵熙、丰之旧矣。
盖可则因,否则革,权时之宜也。
揆之于道,固无损益,然当务之为急,则因革损益,正在于今日乎!
子大夫详延于廷,为朕言之,毋隐。
臣对:臣闻天下无事则苦言难入。
臣观比年以来,日月薄蚀,雨阳失序。
都城水潦,则居民备粮筏;
淮甸旱荒,则死者蔽道路。
四方郡县,盗贼群起,尤盛于东南。
顷者钱塘之破,血流通衢,相庐小邦,一夕煨烬。
陛下遣重兵,授神算,轸渊衷者,今数月矣。
当此之时,谓天下无事可乎?
天下当有事之时,天子下求言之策,虽懦夫孺子,犹当激昂振厉,以忠言谠论仰承明诏。
臣天资愚直,如水火湿热,不可少变。
闻忠臣义士之风,则愿为执鞭;
见谄谀之人,不忍正视其面。
今乃得与海内多士望清光于九陛之下,其可饰固陋之辞,以歌讼圣德而已乎?
然臣二亲垂白,生理萧然,禄养之心,莫此为急。
今乃以难入之言,冒雷霆之威。
臣蝼蚁之微,自顶至踵,不足以当斧钺,岂不危哉!
独念忠孝者,天下之大本,而二者常不能以兼全。
禄及其亲,私门之福;
直言中病,天下之愿。
捐私门之小福,合天下之公愿,就令上冒天威,必罚无赦,身残家破,取笑士类,亦臣所不恤也。
杀身成仁,古人有之,臣何惮而不为乎!
故敢展尽底蕴,极言不讳,惟陛下矜其愚焉。
臣伏读圣策曰:「朕稽法前王,遹求先志,顾德弗类。
永惟神器之重,不可为,不可执,故以道莅之,夙兴夜寐,惟道之从。
祖无为之益,以驰骋乎天下,万世无弊者也」。
臣谓陛下既明乎此,实天下幸甚。
何以言之?
盖三代之所以得天下者,得其民也。
得其民者,得其心也。
天下之大,岂一人所能有,天下所共有也。
天下虽共有,而四方万里必退听于一人者,以圣人有道于此,足以得天下之心。
天下虽欲舍是而他适,有不可得者。
故天下归往谓之王,而孟子亦曰:「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
臣谓陛下知神器之大,则宜以仁恩德泽深结人心,无使奸雄之人得以伺其隙,则卜世卜年,将有隆而无替矣。
夫天下之不可为、不可执者,非谓其纲纪可弛,法度可废,而一付之自尔也。
盖纲纪不弛,而圣人所以维持天下,出乎纪纲之外;
法度不废,而圣人所以宰制天下,出乎法度之外。
但见其内自朝廷,远及天下,无一事之不理,无一物之不遂,人民阴受其泽,而不见其为之、执之之迹焉。
古之以道莅天下者,意其如是而已。
若曰纪纲可弛,法度可废,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以是为莅天下之道,其致大乱也必矣。
臣谓陛下知神器之大不可为、不可执,将以道莅之,则宜立纪纲,修法度,无使君子小人混淆并进。
是非已明,赏罚次之,以合乎庄周九变之序,则太平之治不难致矣。
昔盖公治黄老术,谓:「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
曹参师其言,用之齐而齐治,用之汉而汉兴
则惟道之从,无为之益,诚治天下之要道。
区区一曹参尚能用之一时,声垂万世,况陛下以天纵之圣,光明之学,其于道有神受而心得者,岂臣愚所能测识?
然陛下以是策臣,臣得无言乎?
愿陛下以清静为本,以无为为常,声色之美,观游之奉,勿复留意,则渊虚之宗,将默与道会,治乱之本,安危之机,不思而得矣。
以是驰骋乎天下,乌往而不可哉?
若乃穷楼殿之美以奉上真,兴土木之功以蠹邦用,以是为钦崇之道,非臣所敢知也。
臣伏读圣策曰:「然为道日损,物或损之而益,益之而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则是无弊之道,损益随之。
子大夫谓如之何而可以无损无益乎」?
臣尝诵书,粗明损益之理,愿试言之。
夫典谟之于皋陶,皆称其「若稽古」。
若之为言顺之而不违也,稽之为言考之而不泥也。
道者,亘万世而无弊,故若之以尽其常;
事者,相时而损益,故稽之以尽其变。
「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此古今之所同,虽有至智,莫能易也,故言「若昔大猷」。
全于帝王建官,其多寡之数不能尽合乎前代者,亦惟其时而已,故言「唐虞稽古」。
由是言之,则无损益者道也,有损益者事也。
然古之为道者,必贵乎日损,岂道有损益哉?
犹之去沙砾而精金见焉,舍事法形名而道真存焉。
所谓损者,如是而已。
臣愿陛下求道于坦然易行之地,无烦圣虑于恍惚不可为蒙之中。
傥以「制治」、「保邦」之要道朝念而夕思之,必无误矣。
政事有当相时损益者,断自宸衷,决而行之,无恤邪论之纷纷也。
臣伏读圣策曰:「朕粤自初载,念乘百王之绪,作于百世之下。
继志述事,罔敢怠忽,立政造化,细大不遗,庶几克笃前人之烈」。
此陛下遵先王之法以有为也。
夫「乘百王之绪」,则规摹为有传;
「作于百世之下」,则治乱为可考。
乘百王之规摹而由其中,考前世之治乱而为之鉴,此神考之志也,陛下继此可也,此神考之事也,陛下之此可也。
继志述事,既尽其善,则立政造事,岂不绰绰然有馀裕哉!
其细大不遗,盖无足道。
恭惟国家抚有海内垂二百年,祖功宗德,积累深厚,皇天眷佑,笃生神考,乃大有为于天下。
累圣丕图,一日大备,犹之五帝法始乎伏羲而成乎尧也,犹之有周十六王而武始定也。
巍巍成功,振古鲜俪。
陛下出绍大统,诚数千载一时也。
臣愿陛下乘百王之规模,鉴前世之治乱,思祖宗积累之艰难,神考致治之光美,居安虑危,守成若缺,盘固基本,爱育生灵,为宗社长久之计,则所以笃前人之烈者,诚不可以有加矣。
臣伏读圣策曰:「推而行之,间非其人,挟奸罔上,营私背公。
故庠序之教虽广,而士风彫丧;
理财之术益多,而国用匮乏。
务农重谷,而饥馑荐臻;
禁奸戢暴,而盗贼多有。
比诏有司,稍抑浮伪,事有弗利于时,弗便于民者,一切更张之,悉遵熙、丰之旧矣」。
此陛下除积年之弊以便民也。
夫古者党有庠,遂有序,则庠序之教,古有之也。
《周官》之书,理财居其半,则理财之术,古有之也。
文、景下农之诏,而年谷屡登;
太叔焚萑苻之泽,而郑盗以息。
则务农重谷,宜无饥馑之灾;
禁奸戢暴,宜无盗贼之患。
而今日之弊,乃如圣策所谓者,岂无自而然耶?
臣请为陛下言之。
神宗皇帝造士以经术,养士以学校,然三舍之法止行于太学,科举之制不废于天下。
故当时之士,隆师亲友,则竞游于学校;
仰事俯育,则求进于科举。
游学校者有讲习渐磨之乐,处田亩者有刚劲不屈之气,卓荦之才,比比相望。
及行法之过也,则科举扫荡而无馀,三舍推行于远裔。
凡为士者,必游学校,斯有寸进。
四方贡于辟廱者,岁千馀人,拘縻牵制,动踰数年。
为子弟者,不得从其养亲之心,为父兄者,不得从其营生之便。
求去之计功,则得失之心重,得失之心重,则豪杰之气消,此所以庠序之教虽广,而士风彫丧也。
国家开疆拓地,远过三代,其水土所生,不为不广,耕凿之力,不为不众,则财用之乏,诚非所患。
祖宗以来,取之有道,用之有节,官无冗员,朝无滥赏,故都内有贯朽之钱,太仓有红腐之
十馀年来,学校养士,其费不赀。
增官置局,日以冗滥。
臣僚赐第,十常二三。
赏典之行,动以万计。
内外帑藏之积,为之一空。
乃始方田以增常税,均籴以充军储。
茶盐之法,朝行暮改。
纵有厚获,随即不继。
是犹实危以江淮之流,岂不谬哉!
此所以理财之术益多,而国用匮乏也。
饥馑荐臻以气之不和,盗贼多有以民之失业。
盖天地之所以生育庶物者以气,气之所以和者以人。
人受天地之中、禀阴阳之和以有生者也,其精神心术与天地相为流通,故古之论人和者,必终之以天地之和应。
今元元愁苦,吁号弗闻盖有年矣,如是而欲人和岁丰,岂不难哉!
常人之情,仓廪实然后知礼节,衣食足然后知荣辱
使其仓廪不实,衣食不足,因之以饥馑,迫之以重歛,其势不为盗贼无以自全。
使天下皆怯懦孺子,则气息奄奄,坐以待尽。
使其间有一奸猾之人,智术足以笼愚,语言足以鼓众,则啸聚林麓,动踰千百,无足怪者,今东南之寇可以龟鉴矣。
然此四事,不当归咎于法。
既不归咎于法,则朝廷之间,必有任其咎者矣。
圣策谓:「推而行之,间非其人,挟奸罔上,营私背公」。
则陛下固已知其人矣。
知其罪而罚不加焉,臣愚所以不识也。
臣尝谓君之于臣,患不知其奸,知其奸而不能罚,则不若不知之为愈,何以言之?
盖不知其奸,则彼犹惧其知也;
知其奸而不能罚,复何惧哉!
汉、唐之君所以长跋扈之风,启僭逆之衅者,常以此也。
臣愿陛下明指其人,正名定罪,上以安宗,下以谢生灵,为万世臣子之戒,岂不韪哉!
伏读圣策曰:「可则因,否则革,权时之宜也。
揆之于道,固无损益,然当务之为急,因革损益,正在于今日乎!
大夫详延于庭,其为朕言之无隐」。
此陛下谦冲退托,智不自虑,而策臣等以因革之所宜也。
夫权时之宜,古有定论。
道无损益,臣亦略陈于前矣。
敢以可否因革之说而献焉。
事孰为可?
民心以为可者,因之可也。
事孰为否?
民心以为否者,革之可也。
陛下试历考古先哲王之所为,必无出于此矣。
臣观去岁冬秋之交,陛下屡发德音,无非所以抑浮伪,当时仰而读之者,欢呼鼓舞,咸冀其复见太平。
而比者学校之法一遵熙、丰之旧,多士之论,无不称快。
则今日之事,可因可革,宜不论而知矣。
恭惟皇帝陛下出神天之本宗,应帝王之兴起,知神器之大,不可为,不可执,故以道莅之,因时损益,无必无我,上遵先王之法,下除积年之弊,而又谦冲退托,访臣等以今日之所宜,虽之用心,不是过也。
臣欲称述盛美,尽归报之诚,而才艺荒薄无以伸其喙。
惟区区之忠,可以贯日月而动金石,故所以仰酬大问者,特此而已。
呜呼!
极言不讳者,人臣之尽忠;
包容荒直者,圣人之盛德。
臣之所以自处者,可谓忠矣;
陛下所以处臣者,宜如何焉!
与彪德美书 宋 · 胡宏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五、《五峰集》卷二
辱示以所见,甚慰。
此事真要端的有著落,空言泛泛,何益于吾身。
上蔡先生「仁敬」二字,乃无透漏之法门,惟益勉旃,以副所望。
又,「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不知公如何分解?
须是指摘分明说出,难为模糊说也。
看《通鉴》有得,毋惜以一二精义见教。
吾徒幸不蔽固于俗学,圣贤事业幸有一线路可以究竟。
惟不志于功利、死而后已者,可与共进此道耳。
吾友勉之!
又,「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更曾细观语录,入思虑否?
「阴阳亦形而下者」,此语如何?
理趣须是自通贯,随人言语,是不可也。
某见侯先生说此句,信以为是,更不致思,前日顿省犹未是也。
经可易读乎?
尹先生《语解》,亦未可轻易,使高明之人有蚍蜉撼大树之笑也。
如何?
某年齿往矣,虽摧颓,而志方欲振耀,所望直谅之友左提右挈,庶几不丧素志乎!
勉之勉之,交相警戒可也。
又,「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与未发已发不同。
体用一源,不于已发未发而分也。
宜深思之。
又,所见果分明,不必虚为谦让。
若未分明,正要提起熟讲,然后可望上达。
天命至微,自非亚圣大贤,孰敢便为已贯通。
惟是念念不忘,庶几日日有功,不至坠堕也。
又,左右书词有得有失焉。
志近,思得也;
迫切,则苦而不可久。
悔过而不能释去,则局束而不可大
欲速如圣贤,以未见近切而自谓,恐终不能至,则大非所望也。
孔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
不特为政,学亦如是也。
孟子曰:「心勿忘,勿助长」。
此养心之要道。
今欲进学而不终,其去仁也远矣。
吾友勉乎哉!
又,学问之道,但患自足自止耳。
若勉进不已,则古人事业决可继也。
史书自威烈王三十三年而下,其年纪、世次、兴亡,大致尝略考之矣。
自是而上,及鸿荒之世,所可知者,则未尝深考之也。
今博取群书,取其中于理、不至诬罔圣人者,用编年为纪,如《通鉴》然,名之曰《皇王大纪》。
考据三代,虽未精当,然亦粗有条理,可辨王伯,不至纷纷驳杂,如前史所记也。
又,黄、沈有《论语说》,某因其说,亦有数段学问,不可不讲。
讲看,便见病败也。
前辈凋○殆尽,续之使不绝,正在后辈,吾徒其可以此事若存若亡乎!
直须如粥饭,不可少一顿可也,又况欲张而大之乎!
呜呼!
执书册则言之,临事物则弃之。
如是者,终归于流俗而已矣。
切不可不戒也。
又,社祭礼秩视三公,不知有何经可以为證。
伐鼓于社,以助阳也,非责社也。
变置者,更新坛位,尽敬焉耳,非责罚也。
更试思之,有可见告者,无吝。
反复明道,所谓不有益于此,必有益于彼,不可寝默但已也。
又,闻有相从欲学文者,须依东坡之法令,熟读《左氏》、两汉、韩、柳之文,则他日所成就必大有可观者。
因是虎变,亦未可知也。
若茍且近功,辟如万户棋子争胜负,能提先手,超迈等伦乎?
又,天帝精义,须自有说,但恐思之未至耳。
不可便以《孝经》之言为不是,须反覆思索可也。
禘喾郊稷,却似无可疑者。
太王为狄所攻,屈己事之,岂得已哉!
可谓之乐天乎?
又,郊祀之礼,建正之义,考之颇详,然恨未精也。
如蜡祭,既谓合聚万物而索享之,则何可谓以八神为主?
社主报啬,其祭在春,首见于何经?
地固配天,谓当立北郊方丘,与天分庭抗礼,恐于义理不然,更思以见教。
王建正不易月,《通鉴》纪秦、汉已遵用矣。
《大纪》中固已纪实。
更精者,《通鉴》可也。
又,「思曰睿,睿作圣」,岂可放下?
若放下时,却是无所事矣。
无所事,则妄人矣。
若太劳则不可,诚如教语也。
又,老人、病人、衰人有死之道,然以目前观之,死者亦未必便是老人、病人、衰人。
盖修短有数,一定而不可变,虽圣人与造化同,于修短亦听之,未尝别致力也。
此所以为圣人欤?
在众人,则不奈何著死耳。
凡事皆然,不特死生也。
饮水曲肱,安静中乐,未是真实乐,须是存亡危急之际,其乐亦如安静中,乃是真乐也。
此事岂易到,古人所以惟日孜孜,死而后已也。
读书一切事,须是有见处方可。
不然,汩没终身,永无超越之期矣。
众人汩没不自知觉,可怜,可怜!
又,下谕《卫》所以为变《风》之首者。
伊川云:「以卫首坏王制,并邶、鄘之国故也」。
尝考卫顷公之薨在夷王末年夷王之世方下堂而见诸侯,未见诸侯有相吞并者。
伊川云「卫首并邶、鄘」,据《诗》而言,可信也。
故各系其国,以见卫之罪也。
文中子为《小雅》为周之盛者,言其初也。
季子以为周之衰者,言其末也。
其从如云如雨如水,恐先公之说得其要也。
何以言之?
盖民从君者也,君从之,然后臣民从之。
圣人之法常在于端本清源,岂可舍本源而就末流乎?
又,《关雎》序云:「不淫其色」。
伊川言:「淫其色,非后妃之事,求淑女,诗人之意也」。
此虽先生之说,然录者亦多误,未可全信也。
先生之说,何以未可信?
为《关雎》之诗言后妃之德故也。
若是诗人之意,即非后妃之德矣。
后妃之德,以不妒忌为至,故乐得淑女以配君子。
忧在进贤,不淫其色,进其贤而已,非以貌,不使君子淫其色也。
在后妃分上大有意味。
使后妃有是德,则人君不修内行等事,一切消磨扫除尽,虽欲发而不可得。
此《易》之所谓「女贞」者也。
深考此说,则伯氏之非茍发矣。
又,《大纪》工夫不敢辍,首盘古不可移也。
事则信以传信,疑以传疑;
理则可存者存,可削者削。
近于三皇之世,载些语言甚有意思,俟面见求益也。
来书末后所赞鄙言,因事愤发,既以自警,又以奉告。
若不于此省悟著工夫,真可惜逡巡枉过一生也。
临死而后悔之,则无及矣。
德美当有见处,不可为事物所驱役不知觉也。
大抵情所重处,便被驱役,自以为是,而不知区区于一物之中,可惜哉!
人本与天地同德,乃自弃于一物,可惜哉!
某为此言者,非谓德美为事物驱役也,大概相警发耳。
其为事物所驱役,不为事物所驱役,惟德美自知之,某不得而与也。
勉之勉之!
又,井田封建,施仁恩之大纲也。
商鞅王莽事甚明白,在所不论。
董子限田之策,欲渐近古。
唐时府兵之制,亦师古者也。
更能将历代田税制度精考,幸甚!
周之宗庙只在镐,却于经无可据之文,而在洛却有可据之事。
当时周公营洛邑,郊于此,社于此,益于此,诸侯朝于此,祼太室、行封赏于此,似宗庙在洛无疑也。
康王毕公之文,直以洛邑为王室。
唐、虞五载一巡狩,周制六年王乃时巡,车徒简易,非如后世有千乘万骑辨严之难也。
四时来朝享,何难之有?
洛在畿疆之内,无告行之礼,若适诸侯,则告行,亦非难事也。
诸侯来朝享,礼必行于庙,报功行赏,亦必于庙,则洛邑固已朝诸侯、行封赏矣,故曰以宗庙在洛无疑也。
惟告朝一事,思天子以祝文遣使,命东郊大臣代告,疑亦可也,但无经文可證耳。
主命之文,为出疆设祭祖祢,告命为主,事有主名,非可泛行他事为文,况祭祀必于宗庙,而可行于疆外乎!
或谓设虚庙于洛,载主在于是,遇时祭则祭,如烝于文王、武王是也。
《礼》曰:「当七庙五庙无虚主」。
则庙不可虚设矣,则所谓四岳之下皆有庙榭。
又曰:「明堂见于太山」。
不知据何经而云然乎?
成周宣榭火,是东迁平王都于此矣。
其有固宜,又何可引以为證也?
切更思之。
又,郊社之义,谨按孔子曰:「礼者,义之实也」。
王者祭天于郊南,面阴也。
阴气者,地之体也。
天尊地卑,王者父天母地,不敢悖天地之大义也。
郊特牲,而社稷太牢,具牛羊豕为太牢,太牢固非特牲,又安知其非牛羊乎?
礼有以多为贵者,有以少为贵者。
王者父天母地,不必事事同,然后为礼。
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自有等降也。
只如人事父母,其孝爱之心则一,其事则不可同矣。
礼以节文为主,若无节文,乃非礼也。
《周礼》成于刘歆是不知三纲之人,其书不可引以为證。
孟子之言有激而云耳,当以活法观,若以死法观之,则得乎天子而为诸侯,得乎诸侯而为大夫
诸侯大夫莫非有功于民,乃得为诸侯大夫,若以得乎天子诸侯而为诸侯大夫,成甚说话。
谓变置社稷,如天子变置诸侯。
若欲变置土谷,则土谷不可变置。
若欲变置勾龙周弃,则一世伟人英灵在天,不可以比。
无道诸侯,诛责而变置之也必矣。
又,旱乾水溢,人君当反躬修行,今反加诛罚于鬼神,果何义耶!
《曲礼》下篇曰:「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岁遍」。
来教谓「《礼》曰:『天子祭天,祭社稷,祭五祀』」。
出于何篇也?
《曲礼》下篇又曰:「诸侯祭方祀,祭山川,祭五祀。
大夫五祀,岁遍。
士祭其先」。
《王制》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
夫天固诸侯之所不得祭,地虽为母道,又妻道也,臣道也。
天子大社封五色土,诸侯各以其方色,是诸侯虽祭地,而比之天子则有等矣。
诸侯方祀,殆为是乎!
夫诸侯之不敢祭天,犹支庶人之不敢继祖也;
诸侯之得祭地,犹支庶人之各母其母也。
又按孔子曰:「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
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
又曰:「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
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
又曰:「郊,所以明天道也;
社,祭土而主阴气也」。
又曰:「夫礼必本于天,殽地降命。
命降于社之谓殽地」。
又曰:「社,所以神地之道也。
地载万物,天垂象,取财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也」。
故教民美报焉。
礼虽无明文,犹当以义起,况顺于理义又有明文如此之多乎?
更加深思博观天下之义理可也。
又,示谕数端,皆列圣因革大致也。
漫具鄙见,幸却指其未到。
建正,自黄帝建寅夏后氏受禅,因而不革也。
商之所以建丑,周之所以建子者,为天道至微,所以因时易命改建,所以发明三阳之义,以诏天下后世。
其旨深远,不可浅近看也。
二帝而上,恐未有是也。
服色,恐是随五德之运。
平水土,北方黑,故尚黑;
伐,西方金,故尚白;
周亦征伐,火克金,故尚赤,不只以物生之色为上也。
忠质文之更,尚承忠之弊,以敬。
太史公之言非是。
忠与质相近,大抵虞、夏质,殷、周文。
殷人以木辂为先辂,是尚质也。
周之五冕皆玄冕,朱里延纽,五采缫,十有二就,皆五采,王十有二,玉笄朱纮,其文可知也。
圣人欲乘殷之,服周之冕,是文质参用也。
周以玉辂为先辂,今乘殷之,谓之变周之文,从殷之质,亦可也。
礼乐之仪章器数,须有本文为之记,可也。
不可谓之经,以其是有司之事耳。
若《礼》之理,《乐》之义,则在乎《易》、《诗》、《书》、《春秋》之中矣,故通谓之「六经」。
贡赋,王畿之内,谷粟自足用,若夫礼乐制度所须之物,则取之九州四海然后足。
故任土作贡,各以其所出,不必云取其美物以当谷税也。
又,鲁惠欲以私爱立桓公隐公承父之志,不立乎其位可矣;
今既居其位,又以让桓,则与有罪矣,传说未可非也。
首止之盟,义系于齐桓之会王世子,而不系于王世子会齐桓。
无亏之杀,义系于宋襄,而不系于齐人。
齐昭孝公之子,三《传》不载,未详其事,不可凿也。
春秋之时,天子无号令,甚矣!
卫惠既死,王命讨之,虽为后时,然犹胜终不讨也。
齐桓承王命而不动大众,亦得轻重之宜矣。
为卫侯者,即日因齐桓之京师,请归罪于司寇,以忠孝盖前人之愆,可也。
齐师以是日至,直以是日与之战,甚矣!
故义系于卫,而非系于齐也。
圣人权轻重,不失毫釐。
君子积数十年探讨之心而为之传,岂苟然也?
凡有疑,则精思之。
思精而后讲论,乃能大有益耳。
若见一义即立一说,初未尝求大体,权轻重,是为穿凿;
穿凿之学,终身不见圣人之用。
又,承讨论《春秋》学,某未能得髓,何足以辱公问?
姑道所见。
大一统之法,奉天子正朔是矣,恐不更当用首年也。
商、周必改正朔者,三阳之发,天道至微,圣人推而行之,其用妙矣,但人未之思耳,非止于易民观听也。
易月之意,无可疑者。
圣人制作万世不易之典,其中大有革而不因者,曾易月之可惮乎?
一个「春」字,便是行之时,正次王,王次春,则立意又别也。
以《周书》考之,嗣子即位于初丧者也。
踰年之制,方欲讨论深思,只是国史于此年之首方记即位之事也。
《春秋》之法,大复仇,然不为复仇而作也。
复仇,《春秋》法中一事耳。
幽王褒姒,黜申后,废嫡子,立伯服,破灭宗周,其罪甚大。
故其父子间,圣人所难言也。
及其赗仲子,蹈履车之辙,然后书而深罪之也。
然则圣人所以不以复仇责平王者,其意所见,殆与书晋弑其君州蒲之类相近似乎!
故谥法名之曰「幽」、「厉」。
虽孝子慈孙,不能改也。
隐公若不自立,使诸大夫具事本末请王命,则可免矣。
《传》谓隐无正者。
正,谓不请王命耳。
故仲氏以摄为无正,为非义之所存也。
纪侯之去,与其他出奔者不同。
仲尼以「去国」书之,而不书「奔」,故不与其他失国者一例,以名书之也。
可谓权轻重,不失毫釐矣。
伊川先生未成书,故不能无毫釐未尽善处也。
公子虽当立,孔子正名,必须请王命,然后为正也。
田常弑君,告于哀公哀公使告三子,孔子岂得不告?
告而从,则必请王命,王若能从鲁请,兴义师,便为平定天下之端,不为东周矣。
又,首年之义,恐不可泥于一说。
诸侯奉天子正朔,便是一统之义。
有事于天子之国,必用天子之年。
其国史记政,必自用其年,不可乱也。
当时诸侯纪元,乃是实事,与后世改元者不同也。
圣人于元上见义,若诸侯无元,则亦不成耑君矣。
如元亨利贞、乾坤四德,在他卦亦有之,不可谓《乾》、《坤》方得有元,他卦不得有也。
《易》载其理,《春秋》见其用,恐义亦当如此也。
祔礼必行之于庙,但皆不见其制度。
《书》中有康王受命一事,恐或可推,但无徵不信,不敢遽立说耳。
圣人释栾书,归弑于一国之人,若圣人事亲,在乎当诛一国之人乎理不然,《春秋》亦空言耳。
宜更思之。
窃意《春秋》当以复仇责平王,而圣人不责之意,亦别有说乎?
不然,愚说亦有味也。
隐公不请王命,固不是,请王命而有得国之意,亦不可。
若革先君之不义,请王命而立宗人之贤者,疑亦可也。
道固多端,不可执一也。
纪侯者,非齐侯无道暴横之甚,则多守其国者也。
太王则远甚,亦贤于其他自取灭亡者也。
故圣人书法如此。
舜之为子,烝烝乂不格奸,不可与常人比并而论也。
天下有大义,亘古亘今,不可磨灭,要在识之而已。
以众授齐侯,亦圣人与狂狷之意,非尽善也。
无情反复,然心之精微,言岂能宣?
涉著言语,便有滞处。
历圣相传,所以不专在言语之间也。
又,先儒之说,须傍附义理,不可轻破,要在自以意观之。
所谓以田为地统者,为是二阳也,偶便是坤矣。
若阴,则从阳者也,岂可以为统乎!
明者,阳也;
晦者,阴也。
见者,阳也;
不见者,阴也。
寅正三阳,发见明,孰加焉。
故先儒谓夏数得天,百王所同。
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必以此为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