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干翼朝政，有勋绩于王室，不可以小疵掩大德（《晋书·裴秀传》。司隶校尉李憙复上言，骑都尉刘尚为尚书令裴秀占官稻田，求禁止秀，诏云云。）。

法者，天下取正，不避亲贵，然后行耳，吾岂将枉纵其间哉！然案此事皆是友所作，侵剥百姓，以缪惑朝士。奸吏乃敢作此，其考竟友以惩邪佞。涛等不贰其过者，皆勿有所问。《易》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今憙亢志在公，当官而行，可谓「邦之司直」者矣。光武有云「贵戚且敛手以避二鲍」，岂其然乎！其申敕郡寮，各慎所司，宽宥之恩，不可数遇也（《晋书·李憙传》。憙上言刘友、山涛、中山王睦、武陔各占官三更稻田，诏云云。）。

薛振字季和，燕代人，周武王时，学道于钟山北河，经七试而不过者，由淫泆鄙滞，败其试耳（《御览》六百六十六）。

永世孝友之至，发自天真，皎洁之操，曾非矫饰，意有所固，白刃不移，理有所托，淄渑自辨，馀息惟存，视阴无几，终始之托，方寄祁侯。岂谓乐生，反先朝露，以理遣滞，鄙识未晓，以事寻悲，哀楚交至，宿草易滋，伤恨不灭，松槚可拱，悲绪无穷（《艺文类聚》三十四。）。

杜牧自撰墓志，既没未有改为之者也。程太中自撰墓志，殁而填实卒葬岁月者，治命也。余乡有承节郎、监镇江府丹徒镇孙君。亦自撰墓志而殁，其所亲孙君某致其子鸣道之言，乃属余更为之。余再三谢不可，方君曰：「杜牧、程太中文行昭当时，其所自述乃皆平平，此人之所共信，则因而用之可也。今承节君坎埳平生，而高自称誉，傥亦因而不改，将谁其信之也」？余曰：固也。然自所志不用而改属他之人，承节有灵其谓何？且余与孙君无一日雅故，而辄更其所自志，果足以契其冥冥之心否也？辞又再三，不获，则亦惟取其所自志者而列之。君之自志曰：「宋有不羁之士曰孙福翁，其字叔和，世为庆元府慈溪县黄鄮人。年十馀岁，通九流，应科举不偶，退而编三皇五帝而下迄于五代，名曰《野史》。纂无极、太极以来至于时政，名曰《墨兵》。录天地事物之变，及乎品汇流形，名曰《繁露》。凡百二十卷，他作亦百二十卷。壮而抱剑游四方，上督视史公筹边十策，调以归州巴东尉，笑而去之。归而读佛氏所谓大藏经，又悉加之纂注。梦游香醉山，因自号香醉山人，大悟生死法。常谓人曰：『甚哉，大素氏之不仁也！劳我以生，生不足恃；逸我以死，死其止止。生本无生，安得有死』？年既七十，乃雕辞斧语，立石隧前，慨然长喟曰：『地与天相轧，火与风相射。四海、九州，太虚中一微尘耳，安知其朽不朽哉』」？凡皆孙君自志之略如此。越两年乃卒，实咸淳八年除夕，年七十二。咸淳十年除日，葬黄鄮之盛山。父名微云，熙丰间参政名固之后。孙君谓其精于《易》，预知孙君生为异人者也。子男五人，某。女三人，婿谢庭华、李季和，幼未行。余观孙君所自志，殆挟奇气、负大志，流落困踣，逃于佛而终焉者也，故其语往往多惊人，谓三皇五帝为《野史》，谓无极、太极为《墨兵》。幼能博极群书，壮欲手缚强胡，老谓四海九州，虽一尘不如，岂惟惊人，且惊鬼神也。自号不羁，是真不羁者耶？虽然，终非凡子也。铭曰：

气浩然兮如虹，志矫然兮如龙。命之不偶，翻然兮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