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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论签枢李鸣复1236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戊辰修史传·杜范传、《宋史》卷四○七《杜范传》、《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一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鸣复身为宰执,所交惟史寅午、彭大雅
相与阴谋,不过赂近习,蒙上听,以阴图相位。
臣近得其自辨之章,见其交斗边臣,以启嫌隙,妄言和战,以肆胁持。
且以蜀既破荡,而欲泛舟五湖,又以安国家、利社稷自任,不知鸣复久居政府,有何安利之策?
欺君罔上,无所不至,见者无不骇笑。
其无识固位,一至于此。
用是不免荐干天听。
如臣等言是,乞即赐施行;
如臣等言非,则是臣不识事体,上忤圣意,下触大臣,乞早赐罢斥。
孟少保神道碑(奉敕撰)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五
孟氏之先自绛徙唐,后徙随之枣阳
公讳珙,字璞玉
高大父安,尝从岳王飞军。
曾大父立,累赠太子太保
妣胡氏,绛郡夫人
大父林,赠太子太傅
妣白氏,太宁郡夫人
宗政右武大夫鄂州江陵府都统制,兼知枣阳军,累赠太师永国公谥忠毅,庙壮烈;
妣马氏,冀国夫人,郭氏,唐国夫人
冀国所出,忠毅第四子也。
国家自辛巳后,东南久安。
开禧初,边事始动,然将材亦出。
二十年间,出奇贾勇,守固战克,蔽遮国之西门,繄忠毅之功。
公幼从父兵间,出入必俱。
嘉定戊寅,虏寇襄阳,帅檄忠毅禦之。
公料虏必窥樊城,请布阵罗家渡以待。
虏至伏发,死者大半。
帅又檄援枣阳,尝父子相失,公望胡骑中有素袍白马者,识其为忠毅也,急麾骑军突阵,阵开而忠毅脱。
以功补授初品。
己卯,虏聚粮械于湖阳忠毅命公攻拔之。
辛巳,辟光化
癸未,忠毅公薨于枣阳
今上宝庆乙酉,差峡州兵马监押
丁亥,辟京西第五副将,权神劲军统制,权管忠顺军。
忠毅所招唐、邓、蔡三郡壮士二万馀人,江海总之,众不安,制司以公代海。
公分其军为三,众乃帖然。
绍定戊子,公申制阃,创平虏堰于枣阳,溉田十万顷,立十庄三辖,使军民分屯。
是年收十万石。
又命忠顺军家自蓄马,官给藁谷,孳生不计,马益蕃息。
己丑,升京西第五正将枣阳军驻劄,总辖本军、屯驻、忠顺三军。
庚寅,差京西兵马都监
丁唐国忧,明年起复京西兵马钤辖枣阳军驻劄,仍总制三军。
壬辰,以阃檄讨武天锡,平之。
癸巳,鞑将那栾倴盏完颜守绪,逼蔡,制阃虑其侵轶,檄公戍邓。
虏至,败之;
追至青冢、吕堰,又败之。
以阃檄讨武仙,克之。
天锡者,邓人,乘虏乱,聚众二十万为边患。
公逼其垒,一鼓拔之,其麾下斩天锡首以献。
真定人,聚众亦二十万,后受金虏招,为唐邓行省,与天锡、邓守移刺袁相倚角,为金尽力,欲迎守绪入蜀,犯光化,锋剽甚。
闻公进兵,转而西,移刺爰以邓州张林申州降,仙将杨聚、刘仪降。
公以虚实问仪,仪言大寨在石穴山,以马蹬、沙窝、岵山三寨为保障,又言必先破离金寨王子山寨,则沙窝孤立矣。
公用其策,尽破诸寨,直捣石穴,夷其众。
遁去,或言其能隐形二。
鄂州江陵府副都统制,赐金带。
其冬,以阃檄伐金。
初,鞑使王楫约共攻蔡,且求兵粮,请师期。
或谓金垂亡,宜执雠耻,或言鞑贪,宜防后患,议不决。
帅以访公,公言:「倘国家事力有馀则兵粮可勿与,其次当权以济事,不然金灭无厌,将及我矣」。
帅曰:「善!
吾计决矣,用兵几何」?
公请二万,帅曰:「大将非公不可」。
命公尽护诸将,以米千石饷鞑军。
倴盏使人来迓,公与射猎割鲜而饮,遣先归,轻骑直造其帐。
倴盏喜,取马乳酹之,且频酌以饮公曰:「你杀得武仙,赛因」。
赛因者,华言极好也。
得蔡降人,言城中饥,公曰虏已窘矣,当画地而守,以防突围,我得东南,鞑得西北。
公语倴盏:「已戒南军毋入北营,汝亦当戒北军毋入南寨」。
倴盏诺,令其万户张柔领八都鲁五十人踰濠突城。
城中钩二人以往,亦挂钩,公麾兵救之。
池深,飞剑斫钩,挟以出,遂逼柴潭立栅。
蔡城恃潭为固,外即汝河,潭高于河五六尺,城上金字号楼伏巨弩,相传云岸下有伏龙,人不敢近,将士疑畏。
公召麾下饮再行曰:「柴潭非天造地设,楼上伏弩能及远而不可射近,彼所恃此水,决而注之,涸可立待」。
皆曰堤坚未易凿,公曰:「所谓坚者,止筑两堤首耳,凿其两翼可也」。
潭果决,实以薪苇过师。
端平甲午正月,围蔡踰两月矣,御札勉谕将士,众感激思奋。
公之先锋向南门,至金字楼,列云梯,令诸军闻鼓则进。
马义先登,赵荣继之,公麾万众毕登,杀伪元帅高家奴。
使人视西北,则金、鞑尚相持于土门水上。
乃开西门,下吊桥,邀倴盏入。
江海执伪参政张天纲以归,公问守绪所在,天纲曰:「先睹西北城危,即舆金璧置小竹屋,环以薪草。
又往观兵,退而号泣自经,曰死便火我。
连日兵交未克敛,城破始火之」。
时竹屋烟焰犹未绝,公与倴盏拾其骨中分之,得伪武元皇帝谥宝一,玉带一,金银铜印、金银牌各有差。
全师而归,擢建康府副都统制,俄授主管侍卫马军行司公事。
阃檄护太常寺簿朱扬祖閤门看班祗候林拓朝八陵,谍云虏中传南朝来争河南府,哨马已及孟津陕府潼关河南皆增屯设伏,又闻淮阃刻日进师,众疑畏不前。
公曰:「淮东之师由淮泗溯汴,非旬馀不达,吾选骑疾驰,不十日可竣事。
逮师至东京,吾已归矣」。
于是宵征至龙门斋宿,至于奉先县陵下,与二使奉宣御表。
时久旱,望陵上云气五色,风雷大作,一雨沛然,数十里外元无雨也。
成礼而归,前既除马帅,而制阃奏留公襄阳,兼镇北军都统制
此军乃公所招中原精锐百战之士,分汉北樊城新野、唐、邓间,凡万五千馀人。
俄令赴枢密院禀议,除带御器械
乙未,兼主管侍卫马军行司公事,时暂黄州驻劄。
朝辞,上言:「卿名将之子,破蔡灭金,功绩昭著」。
公曰:「此宗社威灵,陛下圣德,三军将士之劳,臣何力之有」!
上问恢复,奏云:「愿陛下宽民力,蓄人材,以俟机会」。
其夏兼知光州,冬兼知黄州
丙申春,鞑寇黄两耳山,下瞰城中,公跨山为城,绵亘西北,以护大城
虑军民杂处,因高阜为两堡,曰齐安,曰镇淮,以居诸军民,后屡攻皆败之。
,节制黄、蕲、光、信阳四郡军马。
兵解蕲州围。
鞑寇荆时,襄阳失守,随守张龟寿、荆门朱扬祖乔士安皆委郡去,复守施子仁死,江陵危急,诏沿江淮西遣援,皆谓无踰公者。
公至荆,虏拔栅去,分两路:一攻复州,一散在枝江监利县编筏窥江。
公遣外弟赵武等与虏战,躬往节度,破砦二十四,还被虏生口二万。
虏增兵来,又败之,以火箭焚虏二千艘,虏不得逞而遁。
嘉熙丁酉封随县开国男,擢高州刺史忠州团练使,兼知江陵府京西湖北安抚副使
,乞告改葬忠毅公大冶磁湖之间。
御札牌趣赴江陵,仍令兴国寿昌守臣津发。
,除鄂州诸军都统制
,鞑酋忒没解犯汉阳境,徘徊阳台间。
公至沌口,命诸将奋击,虏出境去。
鞑酋口温不花入寇,蕲守张可大、舒守李士达各委郡,光守董尧臣以州降,鞑合三郡人马粮械攻黄,守王鉴、江帅万文胜战不利。
公入城,军民喜曰:「吾父来矣」!
驻帐城楼,指画战守。
虏劫民船千数,谋渡江,公命同鼎、怀以战舰冲虏阵。
虏乱,欲引船遁,鼎乘风扬帆薄北岸,四面合击,获舟二百艘。
虏夺我东堤,公斩主将,叱池深,约移晷收复。
深选壮士陷阵,诸军踵之,遂复东堤。
虏添回回河西兵,公夜遣刘全等分七路劫砦,虏惊扰,自相攻击。
虏昼夜穴城,公于城内筑月城,又掘万人坑,广八十馀丈。
虏焚团楼,城危甚,而士殊死战。
上朌亲札曰:「卿等分提虎旅,共保齐安,却敌尽忠,朕心嘉尚
卿等宜一乃心力,早策隽功。
赐卿等金碗各一。
战守将士天寒不易,今遣京会三十万贯,等第支犒」。
公益以白金朌之。
岁暮,鞑军斗死者、冻死者、遁归者十七八。
戊戌春,鞑遣八都鲁突城,入悉堕坑中。
我军自月城上炮擂俱下,虏不能支,解去。
宁远军承宣使带御器械鄂州江陵府诸军都统制
阃帅入奏,公兼留司事,依旧承宣使,除枢密副都承旨京西湖北路安抚制置副使、兼知岳州、兼督视留府事。
复郢州荆门军
己亥,复信阳军樊城襄阳府,依旧承宣使,除枢密院都承旨,兼知鄂州
复光化军,兼湖广总领
,鞑寇夔州,公策虏必道施、黔以透湖湘,分兵屯归、峡、施。
鞑酋搭海围哨开、达,公塞径路,防滩浅。
虏潜师夜渡万州湖滩,公白督府,请自提兵西上。
虏迫归州大堙寨,知我有备而还。
公驻兵岳阳,条上流备禦宜为三层藩篱,乞创制副司及移关外都统一军于夔,任涪万以下江面之责,为第一层,备鼎、澧为第二层,备辰、沅、靖、郴、为第三层。
峡州、松滋各屯万人,舟师隶焉,归州屯三千人,鼎、澧、辰、靖各屯五千人,郴、各屯千人,如是则江面可保。
又言:「四川帅臣贼未来则一意囊橐,贼一至则四散奔避,事甫定则连章请罪,捆载东下,虽置之岭海犹不失其为多赀安閒之客。
乞责败事之人,以功赎过」。
其论战守大计如此。
庚子,进随县开国子,制拜宁武军节度使、四川宣抚使兼知夔州,兼节度归峡鼎澧见戍军马,进封汉东郡开国侯,兼京湖安抚制置使
公控辞者九,诏不允者三,赐御札者二,略曰:「鞑寇坤维,帅相矛盾,不能却攘,师无纪律,反为溃乱,虏得深入,迫我上流。
欲得夷狄知姓名、兵将服智略者往镇压之,搏采于众,毋以踰卿,此岂寻常委寄之比」!
又曰:「卿言蜀事之难,是固难矣,不难无以见人杰。
卿宜勇于一行,讵可犹豫未决!
三层之说,是见规摹素定,凡有边机利害可奏来」。
公不敢辞。
九月,领宣抚使事,妙简吴、蜀之彦参错幕府
四川制置使陈隆之副使彭大雅不咸,公责之曰:「国事如此,勇于私斗,独不愧之风乎」!
二阃大惭。
黎守阎师古申,大理国请道黎、雅入贡。
公报,此玉斧所画,大理自通邕、广,不宜取道川蜀,却之。
俄诏公留京湖,隃制蜀事,力辞。
辛丑春,宣阃结局,依旧宁武军节度使、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兼夔路制置大使,以夔路夔路制司,利、潼、成都三路隶四川制司
公曰蜀事病于事权之分,今罢副司,权既归一,不当更分夔路
兼本路屯田大使
始至,军无宿储,公大兴屯田,调夫筑堰,募农给种,如昔行之枣阳者。
縻钱四十六万缗,三万四千石,首秭归,尾汉口,为屯二千,为庄百七十,为顷十万。
起建阃迄壬寅,计收九十三万石有奇。
上屯田本末与所减券食之数,降诏奖谕。
进师公安,筑沙市城
江陵诸军乞合祀赵公方及樊、刘、孟、扈四都统,孟即忠毅也,公泫然从之,作集忠庙。
壬寅,建公安南阳二书院。
检校少保,依前宁武军节度使、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夔路策应大使进封汉东郡开国公
癸卯春,解夔路制置大使事。
余玠宣谕四川,过松滋,公一见如旧。
欲荆阃通融事力,公饷以屯田米十万石。
春还岳阳,秋进师江陵
甲辰春,兼知江陵府
公谓僚佐:「此著非也,彼若以兵缀我,上下流急,将若之何」?
乙巳再乞祠,不允。
既兼郡,叹曰:「江陵所恃三海,不知沮洳之地有变为田者,虏一鸣鞭即至城外」。
盖自城以东,古岭、先锋渡直至三汊略无限隔,遂选僚属修内隘十有一,别作十隘于外,有距城数十里者。
沮、漳之水旧自城西入江,乃障而东之,俾绕城北入于汉,而三海遂通为一。
随其高下,为匮蓄泄,三百里间渺然巨浸。
土木之工百七十万,民不知役。
绘图上之,御札称奖。
公以身镇江陵,兄璟帅武昌
故事无兄弟同处一路者,乞归田,不允。
二书院成,公奏:「襄、蜀荡析,士无所归,蜀士聚于公安,襄士聚于鄂渚
臣即两处各屋六十间,以没官田屋地隶焉。
公安田岁入二千石有奇,山泽间架之利可二百万,岁养百二十员;
鄂渚田岁入六千石有奇,山泽所入可四百万,岁养百四十员。
择有学行者为山长,贰以堂长,季试而旬课之,暇则习射,中者有赏。
窃见江西宗濂精舍、鹭洲书院皆蒙圣恩锡以宸翰,臣敢援近比以请」。
上洒奎墨以赐。
丙午,自春迄秋五乞祠,不允。
初,公招镇北军,驻襄阳李虎王旻之鬨,军乱,镇北亦溃,鞑每驱为前锋。
公谓此辈去非其罪,乃以帛书金币招之,降者不绝。
至是河南行省范用吉密通降款,以所受伪告为质。
公白于朝,庙论难之。
公叹曰:「三十年收拾中原人心,今志不克伸矣」。
革。
九月乞休致,授检校少师宁武军节度使致仕,汉东郡开国公
九月戊午终于江陵府治,年五十二。
是月有大星陨于境内,声如雷,薨之夕大风发屋折木。
遗表闻,上震悼,辍视朝一日,赙银绢一千疋两,加五百疋两,特赠少师
丁未,葬于寿昌军武昌县紫山
公官自一尉三少,爵自男至郡公,封自三百户至三千四百户,实封八百户,皆以战功自致。
薨后三赠至太师封吉国公,以子升朝。
定襄郡夫人彭氏。
二男:之经,左武大夫濠州团练使带御器械、知辰州
之缙,以童子科,敕赐童子举出身,今以通直郎直秘阁新知宝庆府
二女,长适武功大夫左领军卫将军权发遣柳州王该,次后公六年卒。
孙男七人,渊、澄、溥、浩、沆、潜,一未名。
孙女二人。
曾孙男一人。
己酉荆襄流寓父老请建庙议谥立碑,诏下其事太常,定庙额曰「威爱」,博士翁甫考功郎官陈坚请谥曰「忠襄」。
惟宰上之碑学士院久未克为,公二子请不已,天子命词臣克庄曰:「汝为之」。
乃按公年谱,参以耳目闻见,著其大者于碑,盖尝反复公平生而有感焉。
嗟夫!
完颜氏之衰久矣。
其失燕而徙汴也,议者尚欲存之以捍鞑,及其尽失中原而栖于区区之蔡也,其势与力不足以捍鞑明矣,而前论犹未改。
至公始明其为国雠,提偏师,覆巢穴,夷种类,俘宝玉,献于庙社,岂不足以雪粘斡乱华之耻、慰祖宗在天之灵哉!
当完颜氏之存,边患未尝一日宽,谓鞑始暴吾边者非也。
盖炎、绍名将张俊勤王之劳大矣,晚有附和议之愧;
刘锜顺昌之功高矣,或有无英槩之评。
公破蔡守黄,无愧张、刘,及上问和议,则曰「臣介胄之士,只当言战,不当言和」,其英槩又如此。
自昔将帅通患,贪功也,放利也,忌能也,慢士也。
公先入蔡,开关纳鞑,北军大掠,我师秋毫无犯。
倴盏虽胡人,然与公共事七十馀日,独知尊敬,岂非其器识德度有以折伏之欤!
暮年援儒帅代己,辟精舍养士,则近世一人而已。
公用兵先计后战,故能必胜;
乘陴见危致命,故能坚守。
至于料敌虑患,瞭如蓍蔡。
成都制帅驻足之地,宜徙重庆
谓虏必由间道涉湖南江西之境,先事而言,其后皆验。
其镇上游也,沿流风寒之处一一置屯,终公之身,边人按堵。
去之十年,后人始有吝费抽戍者,江防既撤,虏遂偷渡,荆楚之人至今思之。
公幼不好弄,壮忠愤激发,晚澹泊灰槁,视声色货利如嚼蜡。
所临方面,参佐部曲白事献策言人人殊,公徐以片语折衷,众志皆惬。
谒士游客,老校退卒,壹以恩意拊接。
名位虽重,惟建鼓旗,将吏见而凛然。
及退扫一室,则炉薰书卷,隐几危坐,若萧然事外者。
其学邃于《易》,六十四卦各系四句,名《警心易赞》。
向使公不为世务所汩,寻徵之功不减辅嗣矣。
亦喜禅学,与名衲游,自号无庵,天子大书其扁。
克庄端平初与公同朝,及公以马帅往戍淮右,犹及祖饯。
岁晚奉诏,秉笔表阡,乃系以铭,铭曰:
当禧、嘉际,力捍随、,为国虎臣,实公严考。
公发未燥,从翁兵间,迄缵戎功,继登将坛。
有武有文,且战且守。
守绪燔死,不花溃走。
雪戴天耻,全参卯城。
襄鄂底定,建阃江陵
分兵戍淮,船粟饷蜀,茍利社稷,如卫头目
某地险隘,某处碛滩,布列砦舰,蔽遮风寒。
踰八十年,猘不南吠,酋长相戒,曰彼有备。
古有上医,灼见病源,其人往矣,而方犹存。
三层之说,究极标本,倘修其方,亦今卢扁。
申甫之生,惟岳降灵,诸葛之死,有星陨营。
曷不七十,绘麟阁像,曷不八十,载鸭渌上。
武昌,万山之碑,岂无他人,二公之思。
公视二公,其贤相类,孰为此评,荆楚之士。
公有美子,各乘朱轮,维忠维孝,以焘后人(《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三。)
尧:原缺,据《宋史·孟珙传》补。
奏条画上流守备数事1239年12月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九、《许国公奏议》卷三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臣一介庸虚,越在外服,固不应辄议朝廷大政。
然身列禁近,职预论思,苟有一得之愚,不当以疏远而自默。
窃见鞑为不道,侵突蜀江,虽督府倍道进师,京湖制臣竭力赴援,峡口近已肃静,施、黔似无疏虞。
然臣窃观此贼用兵,无不取,无必取。
而无必取者,乃所以行其无不取之计。
安知其目前之谋,不且并包巴蜀,占据江面上游,而迟至秋冬,方自瞿塘以下归、峡,道施、黔以窥鼎、澧,出黎、雅以瞰交、广乎!
使彭大雅陈隆之尚能立脚,则此贼犹有后顾之虞。
若二帅或音问中绝,或奔迸东下,则臣之所料恐将十中七八。
今屈指日力,自一月以至七月,仅有半年,如救头然,犹惧不济,若复视以为安,则天下之事,自此恐有不可讳者矣。
谨条画如左,须奏闻者。
一、孟珙自其父宗政积有威惠于襄汉之间,而深沉宽厚,能得南北士心,又过于其父。
谓宜更加宠任,俾为京西湖南北四川宣抚使
八月以至二月,则移司公安
自三月以至七月,则回司鄂渚
盖贼方有窥伺湖南之意,非并湖南北合为一司存,使任防托之责,则必致互有牴牾。
岳阳,虽亦系上流,然处大江重湖之中,可以虎视而难于调遣。
惟公安北可以应接江陵,西可以应接归、峡,当道里之中,为要冲之会,宣司驻足之地,无以易此。
仍乞朝廷多降金银钱帛,俾其得以展布。
盖上流存则国存,上流破则国破,当倾竭事力以救之,非平时比也。
一、鄂渚而上,既有所付托,其次则莫重于九江
金陵相去千四百里,虽鞭之长,岂能及于马腹!
谓宜仍劄沿江制置副使,于九江就兼江西安抚使,除鄂州外,凡前日副阃所隶之地,仍属焉。
所有元来副司财赋,却令督府均拨付沿江京湖两司
京湖既有湖南一路可以通融,则沿江副司财赋,亦可以不专仰矣。
九江守臣董魏宏毅忠壮,有托孤寄命之节,因加任使,决能称职。
一、天祐中国,蠢尔小夷,固决无侵越内地之理。
然虑事宁过,图事宁豫。
自施而通澧,有禁山三数百里,土豪田、向二氏,世为朝廷主此山,宜优加奖录。
设有侵轶而至鼎、澧,则前有长沙湘江
又设有侵轶而过长沙,则前有江西章江
二江虽非大江之比,然亦未易猝渡,皆当豫为防托。
一、辰、沅、靖三郡,皆有蛮人,勇捍善斗,亦宜于三郡土人中择有志之士,散入诸蛮,以恩赏结其蛮帅。
若团得数千人,亦可为缓急一助之用。
一、鞑之为害,犹曰外忧,而内忧之最急者,则流民是也。
去岁江东区处失宜,列郡村墟井邑,莽为焚劫之场。
后虽不得已而招之,复忿其前过,诛杀其头目数十百人。
使今鞑复猖獗,则此曹又必骚动。
若仍有团聚作过之人,岂复更可招抚
此腹心之大患也。
臣以为流民与其处之江南而得所,不若处之江北得所之为愈。
今连年兵革所丧亡,饥寒所殍死,其存者盖已无几。
臣窃见安丰六安山,联接光、舒、蕲三郡境界,周广八百里,兵法中所谓天关天牢者,此山是也。
其间生生之物及攻战之具,无所不有。
今尚有残民万数,皆耐百战之馀,盘据于其中。
臣以为宜升六安县为军,择人为守,置司其内,凡光、舒、蕲附山之县皆据而属焉。
使自择令长,仍从朝廷给钱五十万缗、米五万石,使为守者举淮北流徙之民,凡属强壮,尽诱之入山,俾合为耕战。
它日经理就绪,不惟可以壮淮西之势,塞鞑贼之冲,而又可以宽江南之扰,实为数利。
仍乞择淮士二人,为刑狱常平使者置司滁、和,俾任责往来,同共措置,年岁之间,必有成绩。
一、安庆府蕲州,既经残废之后,见移治沙洲,徒有州郡之名,无益于事。
而于流民一节,多与九江池阳两郡施行之间互有牴牾,于事体不便。
谓令九江守臣,就兼提督蕲州移治兵民公事,池阳守臣提督安庆府移治兵民公事。
其见屯泊之沙,则令两郡守臣就择通畅武臣一员,充各州钤辖,兼主管各州移治兵民公事。
庶几事权归一,其于处置流民,关系不小。
一、多事之际,如湖南福建江东西、两浙东西,皆当团结民兵,以为缓急盗贼之备。
然须各路委之贤明监司,庶可不扰而辨。
一、浙东、福建民船,其可用者甚多,常年以应官司者,不过具文而已。
谓宜令浙西向上监司,兼提举两路民船公事,使之自择士人,措置团结,以备缓急之须。
一、浙西沿江沿海一带,亡命剽悍,兴败公私之人,谓宜稍破拘挛,所属官司令作措置团结,庶几缓急之际,有调用之利,无啸聚之患。
专在任责得人,自然有益无损。
黑鞑事略跋 宋 · 徐霆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六五
初归自草地,尝编叙其土风习俗。
及至鄂渚,与前纲书状官彭大雅解后,各出所编,以相参考,亦无大辽绝。
遂用彭所编者为定本。
间有不同,则复疏于下方。
然此亦止述大略,其详则见之《北征日记》云。
嘉熙丁酉孟夏朔永嘉徐霆长孺书。
按:《黑鞑事略》卷末,旧钞本。
边急应诏上疏 南宋 · 赵必愿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九、《宋史》卷四一三《赵必愿传》
宜敕彭大雅重庆王青之兵东下以复夔,责李安民及归、峡二守以自效,调一将督中流之师,以伐其顺流之谋,调一将自间道出鼎、澧之后,以折其捣虚之锋,调一将助芮兴之势,以备江陵之急。
又宜下湖南遣飞军及团结民兵之类守沅江益阳江,以防冲突长沙,尽收江上民船,毋资敌用。
诸葛武侯庙祝文 南宋 · 彭大雅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三、《宋季三朝政要》卷二、《钱塘遗事》卷三
大国之卿不拜小国之大夫,今大雅拜矣。
非拜公也,拜公之八阵图,拜公之《出师表》也。
论奸臣误国疏 宋末元初 · 区仕衡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七、《九峰先生集》卷一
臣谓国家大事,行之者宰相,言之者谏官、御史也。
宰相奸回误国,台谏言既不用,则不得其职,当去矣。
臣昔见丞相郑清之倚藩邸之旧,邀边境之功,抗议用兵,损辱国体,河洛困匮,远近驿骚。
猎夺相权,专持国柄,履亩害民,贪财纳贿,辇毂之下,实状可稽。
合台上章,陛下曲念旧臣,谕留供职。
签书枢密院李鸣复与史寅午、彭大雅内外交结,牢不可破。
其时台谏已不得其职,但亦逡巡不自引去。
陛下尚谓朝廷之上正人犹在、正论犹存耶?
端平更化以来,天下拭目,方望太平,不知天未欲四海治安耶,陛下何以又复任丞相史嵩之,而使李鸣复参知政事也?
鸣复邪谄小人,有同妾妇,在列共事,多烛其奸,惟史嵩之阴险未形,残鸷稍见。
胁持自肆,而士夫之善类不容;
和议是图,而军国之重谋不讲。
蛊惑蒙蔽,罔上欺君,纪纲陵夷,境土日蹙,误国之罪,摘发莫数。
人主之于国事,首在论相,如史嵩之者,可使一日居密勿之地乎?
臣又闻今都城远镇,惟在保障江淮邗沟涟水,西通襄汉,屯戍重兵,以护江北。
权相谋帅非其人,兵士一时解体,此忧非细也。
郧、襄、蕲、已失,则江陵危;
荆西不守,则长江之险不足恃。
且巴蜀狼狈,成都孤危,夔门未必可保。
井税既无所敛,军饟又不易通,所以固兵士之心者未知何策。
嵩之足以运筹帷幄,能决胜千里否耶?
愿陛下以祖宗之基业为重,以军国之谋猷为急,早罢史嵩之李鸣复等,别择文武壮猷之臣任之。
使宰相策画将守,使台谏秉持正论,陛下日思安危,权自中出,则鸿业可保,中兴可图矣。
臣本草茅,蒙被教养,目睹柄国之非人,私愤奸臣之据位,非敢效鹰鹯之击,诚少竭犬马之忠,惟陛下裁察。
程汉翁诗序 宋末元初 · 谢枋得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七、《叠山集》卷六、《隐居通议》卷一六、《武阶备志》卷一三
《诗》亡而《春秋》不可续,宇宙间一大变也。
程君汉翁出《云栖吟藁》一编示某,某诵《怀古》四诗,涕泗交颐不能禁,览尽卷,乃欣喜雀跃,知天下尚有英才,《离》之悲、《无衣》之□、《匪风》《下泉》之思,尽在是矣。
江北多豪杰,吾有望焉。
因诗以见志,翁所韫蓄,所树立,所成就,岂易量哉!
吾于是重有感焉。
艺祖最重读书人,虽超世绝俗之才,不由科举程文奋身,必不得行其志。
三百年后,以学术误天下者皆科举程文之士,儒亦无辞以自解矣。
某从先朝名将相游,泛论边事。
端平甲午景定甲子,儒以时文名而捐躯报国,不畏锋镝斧钺,能使武夫心服,为国家延数十年之命者,仅得曹毅节彭文子余义夫徐有功王景宋五人焉。
有功贬死,吾知国不可以为国矣。
翁勉旃!
陆宣公有言:「兴王之良佐,皆季代之弃才」。
在季而愚,当兴而智,翁岂肯终为愚者乎!
后日天下英雄必有借翁为儒解嘲者,人之喜谈乐诵,又当过于五人者矣。
吾之起敬起爱翁者,不特诗道而止也。
中兴集后序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三、《心史·中兴集》卷末
思肖生于理宗盛治之朝,又侍先君子结庐西湖上,与四方伟人交游,所见所闻广大高明,皆今人梦寐不到之境。
中年命于涂炭,泊影鬼区。
仰怀理宗时朝野之臣,中夜倒指,尝数一二名相:崔公与之李公宗勉、游公似、杜公范吴公潜董公槐
阃臣:孟公珙彭公大雅、余公玠、赵公、陈公靴、向公士璧
名臣徐公元杰蒋公重珍、度公正、徐公峤、潘公牥、郭公磊卿张公端义、刘公汉弼、章公琰、李公韶、张公忠恕、王公遂、刘公宰、蔡公范王公迈、曹公豳、杜公渊徐公经孙萧公山则、陈公昉黄公自然洪公天锡范公丁孙、李公伯玉
道学:真公德秀赵公汝谈、袁公肃、蔡公抗、赵公汝腾、钱公时、徐公霖。
文臣:李公心传洪公咨夔魏公了翁、危公科、程公公许刘公克庄汤公汉、刘公子澄
诗人:徐抱独逸戴石屏复古敖臞庵陶孙赵东阁汝回冯深居去非叶靖逸绍翁、周伯㢸弼、卢柳南方春翁宾旸孟寅曾苍山几、杜北山汝能翁石龟逢龙柴仲山望严月涧中和李雪林龏严华谷粲、吴樵溪陵、严沧浪羽、阮宾中秀实章雪崖康孙花翁惟信
其他贤能名宦、豪杰人物、老师宿儒、仁人义士,僻在遐方异县、深山穷谷,诚匪车载斗量所可尽。
如斯诸君子,落落参错天下,当时气燄,何其盛哉!
度宗登极,权臣持国,士气沮丧,畏祸燃身,相尚卖谀,平日挺为君子者,亦舌噤若死,宜其人才咸无称焉。
养成德祐莫大之祸,不可救药!
虽德祐后忠臣义士,亦理宗朝涵养所致者。
万乘南迁,宗祏尘土,臣子之痛,终天罔极!
今忍死暂生,期集大事,不暇以欢情倩目,调笑风月,为诗人美丽之辞。
畴昔咸淳壬申,尝确然立志,悉委旧学,已绝笔砚文史,谋入山林,蜕去姓字,甘与草木同朽尽,敬以我还之于无声无臭之天。
向非德祐虏祸天下,无复赋诗作文矣。
昔上有圣天子,下有贤公卿、儒士、豪杰人物,我藐然匹夫,可以隐泯于天游,今而上无君,世皆贼,我当为天地斯道之主。
主也者,天其纲常于无穷也。
率有闻而笑之曰:「岂少君一人哉」?
每厉声应之曰:「正少我辈一人耳」!
实万万不容不出为斯道立极也欤!
大逆熏心,冤愤填抑,目遇逆事相忤,尤觉气豪不自禁。
非不知贼之刀锯之痛,然痛有甚于刀锯者;
宁忍避一身微痛,不救天下至痛!
时吐露真情,发为歌诗,决生死为国讨贼之志,心语心谋,万死必行,故气劲语烈,殊乏和平兴趣,实非诗之正道。
先君子尝谓「英气道之累」,又谓「《离骚》亦不得其正,但以高古忠愤过之」,其以是之谓。
先朝作诗,皆尚盛唐制作,冠冕佩玉,五音相宣,如大朝会,法度森然,此皆我朝祖宗仁义之泽。
况美教化,移风俗,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
果能一出诚心公道,斥去伪语邪思,盖诗道必致之效;
舍是而诗,恐非古圣人之所谓诗。
今天下人所思皆邪,诗之根本,摧丧无馀。
此为何时,出而言诗,为仁义辱甚矣!
果欲为之,必知所立身乃可。
思肖幼本不肖,且大不孝,资质顽钝,授之以学,若水灌石,了不相入。
先君子尽平生精力,竭其所学,痴咒枯木,望其必花。
今若鸟雏能飞,讵敢易父母所行之辙,恣谬其所之?
乱后所作诗二百篇,固近于正,一或不能行其所言,愿天诛之,人诛之,彰其不孝不忠、伪语罔世之罪,使悉闻其恶,皆相顾而语曰:「其父母如是,其子如是,吾与汝其戒之」!
我昼夜怀惧,深思远计,施于言语果无益,不若身之于事,以风天下,暂乎默雠缄誓,屏吟咏事,决其必行计,独以谋之,神以运之,剖析清秽,豁如天开,位三纲,福万物。
愿俾天下后世,莫不知有君;
愿俾天下后世,莫不知有父。
始可以见我父母平日教子之志。
今忘叨叨,再四䌷绎,力主于行,为终身誓。
不求天知,不求人知,不求心知,亦非有所利而为之,盖臣子之职分当如是也。
若律以诗,去古人法度诚远矣,当怜所遭之时为何如,时之为戾如是之极也。
夫以时论之,在天不在我;
以理论之,在我不在天。
时虽异,卒不能违于理;
理至大,实可以制乎时。
昔父母教我勿违理而行也素矣,是以我自许我可必集乱世难成之事。
时曷能果病我耶?
我誓执无终极之终,以终其有终,期无负于国于家焉!
愿毕天下后世之人,一而行之,三极之道,至矣尽矣!
大宋三百二十有二年,德祐七载岁在辛巳阳月望日,景定诗人三山所南郑思肖亿翁后序。
宋制置彭大雅玛瑙(一本有酒字)碗歌周伯温参政(一作大参)徵赋 元末明初 · 王逢
 出处:梧溪集卷五
太尉开藩之三月(三月下,一本云:命部将王左丞晟书,使踵上阙。至吴中,以予无锡避地,说晟劝张楚公归元,擢淮省事。辞时浙欢甚下,即接特出玛瑙。),适江浙参政周公分省江淮,延饮斋阁欢甚。以予避地无锡,说王左丞晟劝张楚公归元,特出玛瑙碗曰:此宋彭大雅燕飨旧物,子才器足以当之。遂引满酹之再,气酣思涌,率尔走笔以纪清赏,非求知他人也。诗曰:
淮藩开吴豪侠满,歌钟地属姑苏馆
相儒独为缓颊生,为出彭公玛瑙碗。
血乾智伯髅不腥,黄玉莹错红水精。
妖蟆蚀月魄半死,虹光霞气饮(一作喷)且盈,隐若阵偃边将营。
彭公彭公古烈士,重庆孤城亦劳止。
(作天)忘西顾二十年,亩尽东南数千里。
武侯祝文何乃伟,败由宋祚民今祀。
太湖底宁鱼米丰,官廨喜与閒门同。
酒波碗面动峡影,想见制置师犒飘风中,再酌庶沃磥磊胸。
君不见汉家将军五郡封,班氏天与世史功。
诗狂昭谏(一作暕)吴越,存心唐室人怜忠。
呜呼尚友吾岂敢,醉墨惨澹云飞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