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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监墓表 宋 · 胡宏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九二、《五峰集》卷三
君讳睦之,我宋太祖皇帝魏王之五世裔孙也。
以祖在检校少保镇潼军节度使荫补入右选
积阶至秉义郎
绍兴二十九年八月乙卯,冥坐而终,享年五十有九。
娶张氏。
子五人:公远、公通、公达、公适、公巡。
二女早卒,一女未笄。
孙男二人:彦回、彦弓。
十月壬申葬于天柱峰南官塘之原。
靖康二年春京师沦陷,君奉母夫人,携幼弟孤侄南奔,寓于衡山
女兄孀居,自岭表迎致,以禄养。
从仕累为筦榷官,公勤廉洁。
岳祠,前政不良能行,值寇暴至,左右皆弃去,独一兵负免之。
君至,即拔为部辖,曰:「士大夫遭乱失节者多矣,小人而能义事,不可不旌也」。
君事偏亲,抚弟甥于隐约中,至于成立,而人无间言。
与人交,开心见诚。
待下宽慈,民间号为佛子
遭亲丧,哀毁无违,服阕如在所。
见权臣欺天擅命,慨然而归,不复出仕。
食指日众,忝养微薄,而安心意恬,了无忧愠。
乃礼修儒,教子以诗书。
不耽于释,不溺于老。
时时独酌,浇灌胸中,以舒写忠愤。
好论秦、汉以来兴亡大事,品量拨乱济世人物。
自东夷深入,及朝家不得已行孟轲氏畏天之论,义气填膺,嚬蹙切齿,言曰:「人能磨琢性情,至于无血气争竞之心,然后可以从仕。
吾侪狭隘小人,岂能广大如此」!
君平易简直,不脩饰以取誉,不奔走以干进,虽圣主仄席,有诏求亲贤,而当路无由知之,未及举用,遂尔沦亡。
干将镆铘,不斩不伐,则莫知其足以摧击坚强也;
镜涵其明,不照不鉴,则莫知其足以区别妍丑也;
士藏其器,不登不洁,则莫知其足以处大事、济大难也。
国步方未平,有如此宗子,犹不得一伸其所蓄,况幽远之大哉!
安得抡材之士肯尽搜求举用之道乎!
噫!
国家兴隆,在天下贤士汇征而已。
欲以觉今阐后,此赵君墓表之所以书也。
泛舟游山录(三 起乾道丁亥十月,止是年十二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九
乾道丁亥十月乙未朔,早,自白沙入小路数里,游云光寺。
寺亦华焕,登阁望六山如围屏。
欲少留,而提举常平李察院领客将至,留二小诗戏之云:「来如负弩先,去为乘骢避。
江祖一片石,留伴幽人醉」。
又云:「作者正七人(宾主正七人。)饮中空八仙。
长斋讵容醉,晋也合逃禅」。
遂同赵生过江祖兴道院,主僧行馀置酒。
访李白祠堂,但有废碑在壁角。
令行馀导至石边,攀缘而下,得小舟同泛清溪(《图志》云清溪自此方成溪。)水正碧色。
下浅滩数里至玉镜潭,水自南来,触岸西折,弯环可喜,深才二三丈云。
李白诗云:「江祖一片石,青天扫画屏」。
又云:「溪水正南奔,回作玉镜潭」。
皆实录也。
途中占小诗云:「清溪水色胜于蓝,祖石移舟下镜潭。
妙绝画屏并碧玉,谪仙不见与谁谈」?
晡时回至弄水亭,以五杯酌赵生,遍饮其从者。
晚闻赵守在九华楼上梁,就见之秋浦发源自江祖来,二水在池州城外及石埭、清溪、齐山之间,涨潦则合而为一。)
丙申,赴州会。
丁酉,时侯、李仓再醵会。
戊戌,欲解维,会大风雨。
汤侍郎之子新行在排岸文林君涛、江西运干承奉君灏相候。
侍郎辛未知举也。
己亥,大风雨,夜行甚险。
庚子,早起四望皆银山,初不知夜雪如此。
诸公访别,已撑舟数十步,而风大不能进,复泊亭下。
江州经过,诸公强欲同会,遂冲浪解去,薄暮仅至清溪口巡检寨前。
日本皆便风,但舟不可出溪,遂尔阻滞。
辛丑,雪晴。
早出江转至池口,即梁昭明太子所谓食贵池之鱼者。
有庙甚雅,而俗呼郭西九郎。
终日牵挽,夜泊戚家港。
壬寅,东南风大作。
辰后牵挽至李王河口,久之风定,抛过北岸,入长风夹而止,风色却转北。
此去皖公山百馀里,天色晴明,方见今为石龙山所隔。
癸卯,早至宣城洑抛江,午后入雁汊下口,遇二兄、十三弟、资上人,维舟置酒。
甲辰,为兄弟留一日,再置酒。
北风甚熟,溯流之帆如箭,予固应留也。
夜大风,极可畏。
乙巳,早与兄弟别。
北风粗可挂帆,才至上口遽止,牵挽过赵屯,望见皖公山。
夜泊汲阳洑,四无人烟,止可避东北风。
丙午,南风鼓浪,去留不可,迂二里入泊横峰港。
风益高,不徙则今夕殆哉。
丁未,早风静,抛江中流,望皖公山如狮象,戏作小诗云:「大婆岭独高秋浦,皖公山正望龙舒
端如牛女隔天汉,不似彭郎近小姑」。
夜泊望江夹。
戊申,早行数十里,日欲晡,至孙公湾止。
登岸半里有数居民,地名九铺冈,去望江县十五里。
米尽,潭州客舟张氏送数升,以果实答之。
己酉,昧明抛江,已而北风作,过马当、烽火矶、小孤,扬帆甚驶。
午后风益高,晡时至交石夹上口而止。
是日凡三抛江,最后摇荡骇人,终夜波涛拍枕。
庚戌,风益横,白浪如山,夜不安席,仆樯以杀其势。
既而徙寓民居,终夕不交睫。
辛亥,风正北,以舣泊未安,趠白浪至湖口县
县港仅能容舟,水稍落则不可泊。
主簿刘迪功绛、监税蔺成忠汉杰、权监鞠承节□、彭泽黄宣义炎、彭泽簿鲁迪功唐佐并相候。
黄丞,季文通判之子。
鲁簿,己卯年宣城所解进士也。
渊明遗迹,云旧县有祠,去今县二十馀里。
唐末五代时徙今县,惟祠狄梁公,公亦尝彭泽故也。
登岸过上钟石,至崇寿院,有澄轩下临钟石,而为张巽县尉所占,约寺僧访之。
山久榛芜,张自云近稍芟治,岩洞间多熙、丰、崇、观以来士大夫题字,其中一石高四尺,扣之硿硿然,东坡所笑者此也。
江水北来而浊,湖水南出而清,合流仅五十里方混。
无为子杨次公一联云:「浊浪自分清浪影,真山徒作假山看」。
语殊中的。
盖山前数石绝奇,巧而宏壮,全类假山耳。
张生饷㓠剁酒一杯,不能饮。
命车登岳庙。
岿然山之上,前列五峰,殿宇数层,殆百间,高处可望淮南五祖、二祖山
次至下钟石、广福院,山路梗塞,攀缘而上。
亦有一石阔丈馀,可扣击,他石则否。
然则李渤所谓南声北音,亦未为无根。
向者齐山众石中独一石声,此磬石相应,东坡辨之详矣。
闻水涯尚有一响石,而线路临深潭,蔓草蔽之,予步往,几堕不测,当咋齿镌铭以为戒也。
山陬地稍平处,前临江湖,面对庐阜,左映井邑,右带淘河洲,若创一亭,当为湖口绝景。
江行望上下钟石皆截苍数十丈,及游其间,则岩穴亦有幽邃处。
晚留张巽饭,酬杯酒之惠。
壬子,风平而雨,扬帆掠大孤。
午后过长岭十馀里,遇盐船坏于岸,前日同至交石夹,商贾贪程,夜冒大风至此,遂触石,可为无厌之戒。
晡后次南康军,水殊未落,入泊寨中。
太守硕夫奉直签判赵无悔宣教及杨德起解元日新相候。
杨君,伯母尚夫人之从甥孙也。
终夜雨。
癸丑,欲游庐山,值大雨。
教授沈迪功元宪录参吕从政竣、吉甫曾孙。)司户迪功汝舟司理丁迪功惠乡、司法张迪功绍、星子文林镗、新武宁主簿迪功准及其子新上元矩、添差都监修武政、赵从义伯益监赡军酒库孟修武允武及其子孝纯并相候。
刘政处州人,尝为御龙直供殿伞,云在殿陛间识予。
晚赴军会。
甲寅,早,杨德起同其妇来,留食。
访星子京,观三不欺堂。
京,豫章盐铺子也。
二十登科,初任临川主簿
尝至民家,昼寝,梦若老媪祭己者。
既觉,则媪方祭亡子,视其貌与食品良是。
问媪子死之年月,正令生时。
此事盛传,而镗讳之,后询郡人,云果无此。
又过陈准主簿宅,登楼望庐山及星湾,有甲秀堂(用白乐天语。)对瀑布、香炉峰,其家藏黄太史绢写《金刚经》十七分。
乙卯,拂旦出西门,过开先路口数里,由别径入简寂观宋陆修静先生故居也(中道有栖隐观,乃梁昭明太子书堂,忘记询问。)
其傍有岳庙,守者云先生炼丹井也。
已过,回步访之,深三尺,在田间,酌讫乃至观中。
陈贤良《记》云:观在白云峰下,其间一峰独秀,曰紫霄。
其北又有屏风山(今日云气未收,不能细览。),其前一里有鸡笼山(今俗呼鸡笼峰。)
观门有朝真阁(今废。),殿前有先生醮石,亦名礼斗石(今有为石陛以登。)
道藏石刻、铜天尊像、石磬、白云楼兵火,今皆亡。)
西涧悬瀑落于庑前(佳甚,庑亡。)
甜苦笋间岁一生,相传先生手种者。
邂逅章缋,自称官人子平状元之曾孙,知予中外族亲甚详,岂诈妄乎?
与之同过度仙桥。
《记》云许坚𣉜衣石在涧中,问道士则云沙石堙埋久矣。
进观连理树(乃黄连树,甚大。又有一树,亦大根抱巨石,鼎足而分,傍附于石,与黄连树连理。),次至先天观(去官路里许,兵火后破屋数间而已。),次至祥符观
旧名灵溪,《记》云三武士尝栖溪侧,汉武赐名,齐朝修创,南唐重修。
今石衢甚广,而屋宇极不振。
自此数百步即归宗禅寺,枞老来迎,饭而后行(馀具三月《记》中。)
道中有三军别祠,即所谓三武士,其名曰唐建威、李德殳、宋云刁。
正庙自归宗登山才里馀。
又其上八里则紫霄峰,峰顶有铁浮图九级,藏舍利,远望如枯木,而晋梵僧邪舍亦有坟在其侧。
又三里有谢景先草堂,乃杏林故地。
天气未佳,且无乡导,不果遍游。
杏林者,后汉董奉治人疾不取赀,使愈者人植杏五株。
自有太乙观在山北,或曰杏林在此,而上升太乙观耳。
《记》又言归宗后峰半右石室中,有夏禹刻字,仅百馀,人无复至者。
过归宗,望紫霄峰亦有瀑布。
行官道约三里,入小路,访栗里,求醉石。
土人但云此去有陶公崖,无栗里。
屈曲行三里,遇数道人草庵,过庵背有崖占涧,醉石在焉。
仰视飞瀑披大石而下,甚为奇观。
石有坳处,俗云陶公枕痕也。
又指若虎迹者,其说尤荒唐。
尝记前人题诗云:「五字高吟酒一瓢,庐山千古想风标。
至今门外青青,不为东风肯折腰」。
惜乎不记其姓名
馀具《记》中。
久之,复出官道访谢康乐经台,或云地属皇甫道人,已樊之矣。
次至黄龙灵汤院,败落特甚,而汤泉固自若,或题东坡可遵绝句于壁间。
又十五里落路数百步至康王景德观
观对天柱峰,倚凌云峰,兵火后殊草创。
其西有四庵一院,相去不远,而《记》中无所取,故不往。
夜宿山月轩,下临大溪,帘水所注也。
终夜如大风雨声。
丙辰,会庆节。
烧香毕,早同道士太和渡溪入谷五里至旧观基(《记》云隋开皇徙。),今为菜圃。
又半里至龙泉院,破屋数间而已。
又十里至董氏茅屋,疏食毕,望帘而进,此陆羽《茶经》第一水也,熙宁元年七月夏倚所记,信而有徵。
言过石磴路甚危,盖鸟道缘崖,其下即涧壑,又草木蒙密,须尽芟去乃能徐步尔。
所谓平石可坐数人者,正与帘对,过此则大石散乱不可行。
予跳跃其间,从者皆惊,逼帘溅沫噀人如雾雨,毛发凛然。
水初束于石峡,势犹未广,既而散布倾泻,虽冬深水缩犹为十馀派。
闻山后乃开先路,岂非与山半之瀑同源耶?
谷中若用两壮夫挟山轿则可代步,然屡涉溪流,春夏涨溢,亦未易进也。
今日予皆徒行,幸天气晴和,归路方有微雨。
回至山月轩,道士太和犹未饭,且言尝有雪霰谷中,不知也。
去观五里至荆林市,是为山北江州境,大风,人不能立。
晡时至侯溪市,入圆通崇胜禅院
古有侯氏,故以名溪。
长老不在,首座祖胜潼川人,可与语。
同过旻古佛塔,谒西堂修谊,故人惟讷之兄也。
东塔广福院相去二里,寒甚不果往。
至磨院,风益甚,或云寺前水中有风穴,故多风。
饭罢,登至乐亭(在法堂后。),观李后主昭惠后画像。
访清音亭,兵火后偶馀此亭,乃摧坏弗葺东坡诗云「梵音堂下月临泉」,不知即此亭否。询寺僧乃云无梵音堂。),惟石渠二百五十丈尚无恙。
夜宿寺中。
丁巳,早谒圆通殿(旧但樟木观音,今亡,乃设释迦、观音、文殊三像于中,而环以二十五圆通。),会食于东轩,殆因慎老与东坡兄弟唱和而建欤?
出门望马耳、石耳峰方出。
昨夜疑大雪,今天气乃稍开晴。
过甘泉市至七里冈,落路饭广福庵。
庵前水即石门涧也。
同主僧惠辨行百馀步访尊胜庵,下有大石高数丈,长如之,中若剸裁,可过二三人,谓之石门
相传古有僧诵尊胜咒而石开,遂以名庵。
庵对仙步峰。
又数十步至保宁庵,三面皆山,其南石柱峰在焉(此三庵皆沿石门涧激水嵦,资其利。记中石门恐非此涧源。)
次度桥上双龙庵,双龙谓锦绣涧及庵旁之小涧也。
过此直上天池凡十五里。
或云两旁通谓之锦绣谷,盖春时山花盛开,望之如锦绣云。
山路峻甚,每三四里辄为亭以憩,凡五亭
第一亭跨涧,颇雄伟。
行至半山,有处州道人草庵在锦绣峰下,指其旁以为竹林隐寺,游人或闻钟鼓声。
按《山记》云香像冈北名阿那卫,内有寺基,时闻钟梵,而寺隐不见。
其旁半里有罗汉岩,亦阿那寺之类,而近世误谓之竹林(山南有竹林。)
由道人庵而上路愈峻,每数十步即回视,江湖无遁形者。
过第四亭,有大石淩虚而出,可坐数十人,一目千里,略无蔽障(俗呼四望石,以《山记》考之,亦非是。),平视一峰,上有巧石(俗呼香炉峰,以《山记》考之,乃东林化成路。)
亭午天池禅院,虽凿二沼,其涸可待,所谓天池,今不可到,号曰龙潭
铁船峰下亦有黑龙潭,祈雨则至焉。
长老不在,同首座道彻登文殊亭,下视铁船峰、望石涧
自山委蛇而出,直达于江,然则尊胜庵之石门非水源矣。
院有崇宁间西天僧金总持像及贝多叶梵书数片并佛牙。
观毕,同道彻谒隆禅师塔,其旁即定心石也(《记》中一名望仙台。)
道彻指其前一峰为十八贤台,未知是否。
新罗岩草深路迷不能至。
归院日方斜,复度岭行二里许至主簿(顷有主簿于此遇文殊胜境,立石塔,遂以为名。今秋雷击其尖。),洞视空阔,又非第四亭而上可比。
东西二林历历在眼,而江州屋壁已可辨。
有九十九峰栉比磬折如城堵然,王韶观文葬其下,此登眺最佳处也。
稍前至佛手岩,雪花满树,庵门尚闭,乃知昨日大雪,今日骤霁。
南山云气犹未散,赋小诗云:「十日顽阴不见山,山中一夜雪封庵。
伊予的有寻山分,日照北山云在南」。
闻每岁自九月便有雪,至三四月乃消云。
岩石空洞不止容百人,下有泉水。
道彻云岩上五峰如指,故号佛手,近为野火焚裂矣。
缘岩后细路数百步,东望一峰即旧峰,顶院今废。
或云其间方是锦绣谷,达于平田。
又下视磐石,相传远公讲经台也。
佛手岩二三里度小溪,乃至大林寺,遭野火仅有基址。
其额为冯教鍊者徙寘坟庵,并令一僧据其田,人无知者,予按白乐天「诗心实慕之,物色乃能至」。
其旁小径即下山南栖贤路也,地在山顶而反平衍,谢灵运诗云「冬夏共霜雪」,其高可知。
予作《吊大林诗》云:「上尽诸峰地转平,天低云近日多阴。
古来南北通双径,此去东西启二林。
虞世南碑从泯没,白居易序合推寻。
匡庐第一金仙境,忍使如今遂陆沉」?
黄昏归至天池礼文殊,求灯闪烁合离,或在江南,或在近岭,高者天半,低者掠地,又赋小诗云:「代马腥膻暗五台,南方世界且徘徊。
一灯便是真知识,不用奔波学善财」。
是日云散日出,寒燠适中,甚惬素志。
山中薯蓣花全类蝴蝶,又有万年松、罗汉线、菩萨石,即《记》中所谓白石英也。
戊午,早,同道彻望罗汉岩即下山,山上微雪,山半乃为雨矣。
石门侧出官路,稍前即岳家市岳飞葬母于此,故为市。),自此可上化城
不惟足力有限,又《山记》止言石盆之美,而楼阁已非昔,遥睇而去。
回视文殊亭渺在峰顶,主簿塔仅如枯木,佛手岩屋仿佛可辨,始叹昨日登涉之不易也。
午时林口(谓二林之口。),过香谷慧永禅师义熙十年化。),入西林寺,即慧永道场也。
流水㶁㶁,循阶除赏玩不能去。
寺不经兵火,但不葺尔。
牛僧孺书寺额,佛像独被冠缨。
访水阁院,已废,但存浮屠七级。
次至东林晋慧远法师道场。
法师雁门人,于是寺前方兴雁门市,虎溪在寺门之外。
《山记》云清溪有亭(今废。)牛僧孺太和四年书神运之殿(今殿非其旧。)南唐元宗题神运木(今亡。)
流泉匝寺,下入虎溪(如故。)
殿后白莲池(如故。)、晋辇(或云政和间太守焚之。)、经藏院(经卷尚存,古经生所写。)白公草堂(《记》云非元和故基,今又焚毁,但存阶墄。前对两大流池,左对香炉峰,其侧则,鸡冠峰,右望天池,四旁多水。)、双玉涧(《记》云草堂半山二泉出石间,故曰双玉。寺僧无知者,予按记而得之。此处望见莲花峰双剑峰。)明皇铜像、(今作傅大士装饰,观其丰下,真明皇也。)唐壁画等(今亡。)
上方舍利塔(有南唐保大碑在门首。)颜鲁公题名(与古碑多在者。)
上方之北虎跑泉(深八九尺。)、五杉阁、(阁后作释迦入灭卧像,十大弟子环立。)甘露戒坛(今亡。)
其西石磴三百级岳飞拆砌母坟。)、滴翠亭(今亡。)殷仲堪聪明泉(在寺中。)、佛影台、(今亡。)晋朝(亦为岳飞取去。)
是寺最为古刹,而兵火中岿然独存,入门楼阁华焕,宛如仙宫。
长老本然,自号浑融师,宦族也。
共饭毕,同访远公塔,郭功甫作重修碑。
次至照觉佛海二塔。
归登五百罗汉阁望诸峰,阁下即内三门也。
由东林二里至广福院,本大明公庙保大五年陈元裕撰记。),靖国元年封靖明真人。
《记》云真人姓匡,名俗字君孝,出自殷周之际,居此山。
或云受道于仙人,共游此山。
人谓其所止为神仙之庐,因以名山。
或云匡俗汉人,汉初封越庐君,故曰庐山
次至太平兴国宫,街衢门阙,气象清华。
刘越石高三四尺,根植地中,在宫门之外,仙乡亭废矣。
宫倚圣治峰,正殿惟设采访使者像。
其后乃太上本命殿,两层,绘使者变相仪卫,次以五百灵官。
又其后有云无心堂,临流水,可爱。
道士皆星居,有刘烈者号虚谷先生,尝进《易解》云。
知宫留宿不果,新创钟楼而行。
名景阳,华丽殊甚。
日落,至清虚道人皇甫坦庵,饭罢馆焉。
被遇太上,结庵拨云峰下,自言兖州瑕丘人,久在川陕,尝遇朱桃椎,善布气,时时书字,决人祸福。
或云年七十二,山中道士言其颜貌已不逮二十年前矣,近损足,未能步。
茅山张椿龄亦被遇太上,今年亦得此疾,异哉!
庵侧有泉,太上题曰神泉,又为阁以藏御书及像设。
己未,早,皇甫道人再具饭。
饭讫,行数百步至云溪庵(即莲花洞也。侧近亦有数庵,闻不甚佳。)
自此若出官道,则过妙智院及蛇冈(即䢼亭湖分,风神化身之地也。)
予欲趋太乙宫,或谓小路差近,乃过击牛墩,皆峡峻岭,亦六七里方至真宗赐名大中祥符观。),即董奉上升之地。
大概二十一日已记之,其事出葛洪《神仙传》。
观在莲花峰下,不经兵火,有升元六年韩王知證记,是时犹谓之庙,保大十二年记则为观矣。
宣和二年升元真人
观中犹种杏前殿一株甚大,其后又有种轩,春时不妨宴游也。
道士萧惟亿,年七十馀,未尝出门,视其貌盖有所养者。
自观五里至禅智院(对双剑峰稍偏,正对山之外有小石榴峰。),以其为旧屋,故游焉。
《记》言院后有绿野亭,忘记询问。
进至双溪宝严禅院再饭,同长老世显步过云庆庵。
《记》言因流泉为池,多畜鲂鲤,今仅存坳洼耳。
世显之𩦺,令庵僧致康前导,过宝积庵,殊不葺治,但有程公辟师孟诗刻。
访白云亭,已为王秀才治冢,其上披荆棘。
寻所为磐石鸣泉,久之方见。
泉石诚佳,而又北望湓江,宜陈舜俞以为山北最佳之庵。
此去江州才二十馀里,山北之境尽矣。
跨𩦺五里上吴章岭,乱石聱牙,颇亦险峻。
岭脊分江东西两路界。
过界便见五老峰,是为山南。
岭下有小路至智林净慧院、昭德观。
会日斜仆疲,乃由官路过大富庄。
至相辞桥云蔡、李二真人相别于此。)已昏黑,秉烛行至寻真铺,风大作。
入小路二三里敲观门,道士疑为盗,久之方出。
《真诰》言庐山元辰福地,而此观为第八咏真洞天,五老峰正在其后,而倚香炉峰
《记》言南北山各有香炉峰
庚申,登采访使者阁,望五老峰
《记》言汉武筑羽馆于屏风叠,下临相思涧,今五老之峰垒石如屏障,盖其故址,自阁而望,相去若在百步间,庐阜之甲观也,为题其榜曰「云锦阁」,取李太白屏风九叠云锦张」之句云。
五老第二峰即狮子峰,与九叠屏相连,山无草木,晓日照之,殆如赤城,自廊庑望之,则奇姿巧势尤不可状。
龙潭在观后一里,水作琉璃色,其中数尺正黑,知观汤善翔云深数十丈,盖洞天之门云。
潭上有龙王祠,疑即《记》中所谓绿净亭也(神庙朝阳,庙额曰灵泽。)
巳初借善翔小驴,令四明徐道人前导过永福院,旧名云龙,煨烬之馀,方稍葺治。
次至垒石庵,盖近世僧德止所创德止徐稚山侍郎之弟。)
门外大石长数丈,复垒一石,前眺江湖宛如池,庵背即五老峰,乃几案间物,陈舜俞以未见,盖后来庵宇之绝景也(《记》中于谷源庵载路左叠石,然相去数里,未知是此石否。)
次度华严石桥,华严院今废。
次至折桂院,今名證寂,折桂因唐李逢吉得名。
《记》言山名幡竿源,而土人不知。
南唐济禅师石塔
有巢云轩,而《记》不载,不经兵火,气像便可爱。
前有僧房,可望湖而不见山。
次至解空院,其旁圣果院已废。
次至谷源庵,地形甚高,面对重湖
《记》言叠石奇伟,岂谓德止之庵耶?
后有幽泉,但屋敝无足观者。
自此而折,小僮指路迂枉,忽下峻岭,木叶被霜滑汰,几不能移步,至云台庵乃得平地。
庵后石岩如《记》中所载。
次至净妙院,《记》云古名青牛谷,即杨衡所谓随云步入者,俨然如造仙境。
门外数十步,回望五老及他山如图画。
凡此寺观庵宇,大抵环绕五老峰
每至一处,山色峰数辄不同,造物之无尽藏也。
狮子峰尤肖,今日但少云气饰之。
次至承天白鹤观唐混成先生刘元和故居,旧屋偶存,独无廊庑。
围二丈,在门内。
问东北木瓜岩,道士不知。
观前百馀步出官路,过三峡桥,遣从者先入栖贤,独与徐道人携二仆复由小路为卧龙之游。
初过中兴庵,即旧禅静院。
次宝庆庵,近各有一道人主之。
西涧即刘凝之庵,无知者。
既过涧,徐道人迷路,度岭踰栈阁,遇炭窑,方知路穷。
得一夫引至上偃台,即祖教院,亦无僧。
行至此,又盘一岭,至卧龙新庵,有江州人主之。
复行半里,过旧庵基,沿涧乃至其处。
苍崖之下,怒瀑淙击,高十馀丈,与九华上雪潭争为长雄。
陈舜俞所记一无夸词,今日不惮崎岖险阻,凡以为此。
未至而悔,既至则乐以忘劳焉。
旧庵隔溪,崖石层出,粲如百叠之云,中有流泉注于涧,亦一佳处也。
五老峰甚近,香积院在其下,业留从者于栖贤,遂问归路。
数里至幽邃庵,今为尼居,主者觉殊,郓人。
壁间旧刻冯京诗,盖尝读书于此。
庵前度溪至上塔,《记》所谓拭眼禅师,石像如生者。
屋甚整洁,大竹成林。
酌飞锡泉,登环翠阁,望五老峰背。
自此下山数里即栖贤,徽老不在。
藏主可升,眉州人,予与同庚(辛卯戊申丙辰。),出程子山诗、泉老颂,且求一语,为占两韵云:「我比同年百不能,只馀霜鬓愧师兄。
殷勤觅句无言说,共拨寒灰听水声」。
寺比今稍葺,但残僧四五辈,不称大刹。
饭罢,同可升上人过五老、玉渊二亭,山水不辜老眼,而足茧矣,遣人至军城招妻孥来早会此。
辛酉,拂晓,自寺后渡涧。
行里许,过百药滩,石崖坡陀,道人于此晒药。
陟小岭,度茅冈,约四五里,并五老峰至明真尼院(亦是惠济、拭二禅师道场,绍兴初尼居之。)
冰霜满履,扣门久之方开,盖旧屋也。
尼师凌霄岩
岩在平地,奇石如岩,古有僧坐禅其间。
绕洞别过石门,谓之喝石。
其前一石甚大,即《记》中所谓对五老如宾客者。
傍有石屏,亦可爱。
出门数十步,望宫亭湖横出,而扬澜、左里左右相对,落星仅如叶舟,惟军城为紫荆山所蔽耳。
回过百药滩,分路行三四里入楞伽院,亦古屋也。
正依朱砂峰,旧号白石佛殿,创于保大中释迦像与西林同。
李公择尚书藏书阁在东偏,元丰以后留题皆存。
有赵天启者历叙公择中丞蔡确,故改户书云云。
西庑有东坡所作山房碑,又刻南唐佛像。
野夫、公择黄鲁直皆有题字。
崇德墨竹高下三枝在钟阁,盖公择妹、鲁直母也。
寺门外即上天池、大林路,至为险峻。
老僧惠宝生于元丰八年,云自此别有捷径。
约一二里,过涧,入栖贤磨院,院在石人峰侧。
又里许遂至栖贤,骨肉方来,同观玉渊。
先是涧水奔冲,遇大石上侈下敛,悬瀑潨射,极其雄壮。
涛头瀵涌,散为玻璃色。
《记》言沙石万数,古今不塞,诚下通于海矣。
相对有寒泉亭,泉自山出。
又按《记》文访罗汉岩、宝陀岩于僧堂之后,皆无知者。
山上竹树间多崖石,其下有观音泉,疑自宝陀岩而出,稍加刜治必得之。
其南有小径,疑白云庵路也。
饭罢,徐道人乘驴归咏真,同骨肉再过三峡桥,徘徊久之,始知过桥之泉为陆子泉,其旁有沈锡大书「庐山」二字。
行小路,望五老峰了然,便道入高遥景德院,亦旧屋,有元丰间无为子题字。
老僧年八十,云李徵君书堂去院仅一里,今废,但刻其名衔于石,洗涤乃可见。
进至万杉院,上滴翠亭(馀具三月《记》中。),又二里入开先,登漱玉亭
度桥俯涧,涧中石含云母,如《记》所云。
天寒甚,太守适致馈,遍饮从者而行。
涧外招隐桥,近为寺僧徙数十步,而招隐泉无人知者。
物色久之,得于二百步外丛筱之后,石井依然,三酌而归。
路口有披云亭,稍前即古杨梅亭基,又稍前当四达之冲,即古四会亭,而俗子改曰屏翠矣。
回望山色奇甚,倒载而观之,紫霄峰剑立众峰之间,铁塔仅如一线。
将至军城一里,有承天院临溪湖,僧尝被盗杀三人,今遂不振。
入西门,日已暮,闻新成都漕郑少嘉察院相待移时,留书而去。
白乐天匡庐奇秀甲天下,诚非虚语。
陈氏《山记》北起江州,尽圆通,乃转山南,起康王观迄于吴章岭,其序如此。
予今自南而北,与之相反,故问津多误。
然《记》中指名奇特处十得六七,其馀当路者游,迂曲者略,异时再以旬日穷探极览,可使无遗蕴矣。
初,南唐元宗赐田给诸岩庵,故所至有产业。
中经李成焚荡,十存一二,又税重租薄,僧道往往逃移,寺观日以摧毁。
近虽稍修复,而废绝为多。
惟旧屋则气象终可爱。
舟中赋四韵云:「南北周庐阜,东西遍九华。
宴安无酖毒,痼疾有烟霞
淡泊村村酒,甘芳院院
驰驱君莫厌,此出胜居家」。
壬戌,五更雪打篷。
平明出,别郡官。
庐山已横白练,欲解去,而南风作。
章得象《游落星诗》云「来游未尽登临兴,且喜南风阻去船」,殆为予设。
饭罢,遂携家棹小船往焉。
寺去军城仅五里,水乾则路通,今岁尚深丈馀。
按图经石高五丈,周回百五十步。
九江记》云:寻阳湖内陨星化石上连彭蠡,下接寻阳,其石圆洁,不生草木,峭然孤峙,独出波际。
兴于唐景福天祐二年赐额福星龙安院,本朝祥符二年例改法安
南唐戊辰(即本朝开宝间。)宣义郎汤净撰记云:保大中寺僧修葺,元宗尝临幸。
僧齐己范文正公章郇公王介甫平甫程公辟蒋颖叔黄鲁直父子、郭功甫洪驹父皆尝留诗。
龙图阁学士吴仲庶中复酷爱西轩,更名曰「岚漪」。
鲁直诗云「龙阁老人来赋诗」,谓仲庶也。
山色满眼,湖光千里,真世间之绝景。
又尝有玉京轩,今皆废,但存清晖阁(或云保大中命名。),西对庐阜,如青天翠屏。
初至,白云英英起山腰,少焉散漫,俄复退歛,已而山披絮帽,变态不常。
举酒赏之,不觉径醉。
午后移坐佛屋之前,东南观巨浸,右为扬澜,左为左里,其中两山如门,是为鄱阳湖
由寺门而望,则东北直宫亭湖,西南轩窗对流,清山其胁,亦有湖汊,西北则军城也。
再举酒归。
晚自舟中望山色,不胜眷眷,再以小艇入西草湖
过东古山下,观钓鱼台,鸿雁鸥鹭遍野,见人惊飞。
转而之流清港,上流清庵,在凤凰山,古殿残毁,慨想承平之遗址。
回棹已曛黑,过落星,闻钟声,往复殆二十里。
癸亥,早发南康
北风微作,已而转南。
过左里、扬澜,泊珠溪,而北风复作。
军城八十里有巡检司及小市,登岸北望庐山
甲子,南风。
晡时行四十里至吴城山,谒庙毕,登望湖亭,犹见庐山也。
殿左有穴如井,异时湖中或损米舟,则见于穴中,谓之神仓云。
十一月乙丑朔,风顺,行百三十里,夜宿连前渡,雨。
丙寅,日南至,享考妣。
雨作而风顺,未后抵豫章,泊南浦亭
亭在洪乔门,《职方乘》云对岸即殷洪乔投书渚也,亦见《水经》。
沈持要、漕汪养原及府官相候报谒。
边倅维岳同登拄颊亭望西山,以阴雨不快心目。
又有可斋陆务观所立也。
宋晋裕来,知其叔嘉正今不禄。
丁卯,三倅、边朝请刘敷文尧佐、胡奉议俦。)转运司主管官汪朝散迈、帐干许承直可久、干办公事文林闳、黄吏部然及其叔季文李常安国司马总领倬、李靖州汉英王提举瀹、王南剑冈、向郎中汸并相候。
铁柱观
柱在小池中,高二三尺,状类假山。
道士云每岁池水溢则江涨,枯则江落,今岁反是。
旁有铭,绍兴五年胡世将为之。
张法师者年八十馀,健甚,弈极高。
晚易漕舟,置酒留孟周叔、宋晋裕、益师。
戊辰,安抚司机宜承事季琦仲谟之子。)司法王修职中复、新建丞诸葛从政、馀庆监税詹迪功华、蔡承事嶒及其弟嵘宋景融之婿。)并相候。
赴府会,登子城南楼,望江心小山。
己巳,赴漕司会观风堂
将仕郎可,抚守󰒇之子,同其妇六娘来舟中(六娘,陈德夫妹。)
终日雨。
庚午,早留刘篯寿知县陈希鲁教授饭。
未后赴边倅会,登拄颊亭望西山,子夜方散。
家人招孟宅安婆来舟中。
辛未,上蓝长老了贤携素馔来,留孟周叔共享。
洪驹父《职方乘》载寺有蛟井事,以问贤老,具说无据。
前京西运判韩宣教子东,其高祖忠献王之兄弟。
久阴可厌,至是晴。
壬申,赴府会于滕王阁
天气晴爽,得西山之胜(《职方乘》引《水经》及《十道西蕃志》,云西山一名厌原山。)
癸酉,致政赵通直昌相候,同年也。
赴刘、胡二倅会。
胡倅送步障式,俗名画师,盖胡人饰以毡毬而画狮子形,故云尔,或云名挂罳。
甲戌,阴。
总管刘源相候,即金陵都统也。
出北门过天宁寺,同长老列岫亭,得西山之面。
又过大梵寺,登秋屏阁
《职方乘》云不知谁所立,但引曾子固云见西山正面如画者此阁耳。
又过荐福寺,观浅沙泉、马跑泉
寺有钟,光化三年节度使钟传造。
访黄超然,求观山谷遗墨,但有《枯木道士赋《、》寄老庵赋《、》煮茶赋》、《(埋地中,已漫。)薄薄酒诗》;
永州化光仁老画水石二轴,其一题云:「湖北山无地,湖南水接天。
云烟真富贵,翰墨小神仙」。
复有跋语,韩子苍各题一诗。
晡后至上蓝,寒甚,食于贤老之室,担拔道士来谈命。
次至观音院,即杜牧韦宙撰文,以石亭覆之,因号石亭者(有铁罗汉五百。)
是日既报谒,复游览终日,甚劳。
乙亥,阴。
修武郎使持节南丹州诸军州事、武骑尉莫延廪与兄弟争州来奔朝廷,寘之长沙,会亲兵欲挟延廪叛,故徙豫章
庐陵进士徐允武、前知柳州林奉直振并相候。
赴汪漕会于列岫亭,酌浅沙马跑泉
程公辟尝作双泉堂,潘兴嗣为记,其旁即清源真人祠,所谓灌口二郎也。
旧皆在城内,李伯纪绍兴初为帅,损城使可守,遂在城外,然其阔亦未易守也。
丙子,赴沈帅会于孺子亭,亭在东湖陈阜卿所创,四围皆也。
徐宅名见《水经》。
又有徐贤亭,《职方乘》详载。
丁丑,早别帅漕,人事扰扰,午时方能定,以小舟绝江为西山之游。
初至沙井口,按图志云在章江西岸石头之上,许旌阳谓吾升天后一千二百四十年,豫章江心忽生沙洲,掩过沙井口,是八百人得仙时也。
今相去者尚数十丈。
陆行二十五里至贞观院(旧名福林。),登阁观禅月罗汉摹本(真本在云堂。)
又五里入上蓝庄。
又五里至吴靖州伯思慎之坟庵。
又五里而远至鸾冈,三徐盖葬其旁。
三徐:卫尉卿延休骑省铉、内使锴也。
元祐八年张商英作祠堂记,今有画像。
或谓其基为耕者所坏,犹存齿发。
或云徐氏墓在博士墉,去此犹数里,而翠岩寺以鸾冈为案山,恐村民锄掘,托言徐墓,商英为实之云。
稍前即翠岩也,栋宇深隐,气象闳壮。
南唐保大间澄源禅师无殷住此山,李主甚敬之
既死,祭以文,时本朝建隆元年也,韩熙载为之铭。
其后死心居此,而云峰晚亦悟道,故江西号为胜地
饭罢,同长老子坚步观洪崖,井深不可测,旧有桥跨其上,今废。
寺引水以给用,又汇其流激大轮为磨院。
数十步有奉圣宫,今曰紫清,徐铉为记,有唐肃宗像,道士仅数人。
归宿翠岩方丈,观李主赐无殷诏书,皆用澄心堂纸,每画日后即押字,印文如丝发。
近世自王汉之而下留题甚多,予亦题云:「李氏世敬桑门,其赐书遍江左诸刹,至于不失旧物如翠岩者鲜矣」。
又有郡人潘淳奉议以其祖侍读所藏太宗、真宗两朝御书墨本数十轴寄寺中,又有程公辟南禅师唱和,皆取而观之,惟所谓唐人写经则非也。
戊寅,早,乘小车循溪依岭行一二里,望所谓药臼者,在石涧湍流中,如石盆然。
次度牛栏岭、茶园岭。
最后度汤家岭,回望生米洲,乃至香城寺,榜曰「咸通香城兰若」,八年镇南节度使严景书。
东晋隆安中昙显肇居此山,尝与陆修静榷论,见北齐《高僧传》。
长老如晦,妙喜弟子也。
方丈侧婆罗树两株,叶皆下垂。
又有罗汉菜,尝以正月生。
饭罢,杖策登山。
初过榧林(或云有雌雄树。),其间一株最大者围丈五,号将军树,相传近千年矣。
程公辟诗云:「金锡云中若有声(寺记有罗汉四十九人持金锡见云中。)野僧同我上山行。
千年大婆娑在,老似将军拥万兵」。
次至旧院基。
次至砚石,长一丈四尺,阔六七尺。
程公辟诗云:「石头如砚贮寒泉,今古无烟水自闲。
待把万松烧作墨,大书长句满西山」。
次至灵观尊者坐禅石。
次至屋坛,高六尺,阔七尺,是为香城绝顶。
灵观者,隋开皇初新罗沙弥也,为此坛行道求戒,寻偿夙仇而终。
自寺至此五里积雪犹未消,远眺章江,略见府城,山后即江东建昌县界。
周览移时,复至寺中读顺禅师碑、二苏诗刻、潘兴嗣记文、《慈顺塔记》。
遂还翠岩,日方晡矣。
同坚老登愈好亭,在寺后,前长老了因取《寒山颂》中「微风次幽松,静听声愈好」之句而为名,自作记,粗可观。
望寺场左右山环抱,而鸾冈正当水口,即三徐祠堂也。
方丈之右有半月轩(池如半月。)蒋颖叔有诗。
又有听松堂,熙宁间潘兴嗣尝作《寝堂记》。
澄源塔在寺右,大竹成林,围丈五六。
旁有齐王,即李主弟抚州景达也,亦署澄源,敕尝舍田入寺,故庙祀之。
法堂左阶花砖犹是南唐旧物,隐起之纹皆踏平,向来僧徒大集故也。
晚再同坚老及西堂三人过洪崖,俯视深潭,草木蒙蔽,埼峭绝,不容侧窥。
而水声湍洪,疑其有异,乃并涧十馀步披草而入,始见硖中石数十丈,飞流激浪,数节倾射。
而左悬瀑数道,相去三丈,妙绝不减栖贤之三峡
又其右多磐石可坐。
前此僧道皆不知,但窥井而已,若非再至,几成徒行。
僧善权巽中旧题诗云:「水发香城源,度涧随曲折。
奔流两崖腹,汹涌双石阙。
怒翻银汉浪,冷下太古雪。
跳波落丹井,势尽声自歇。
散漫归平川,与世濯烦热。
飞梁瞰灵碧,洞视竦毛发。
连峰翳层阴,老木森羽节。
洪崖古仙子,炼秀捣残月。
丹成已蝉蜕,井臼见遗烈。
我亦辞道山,浮杯爱清绝。
一舒啸,灵风被林樾。
尚想骑雪精,重来饮芳洁」。
亦佳作也。
前登云长老应通,庐陵人,过其寮饮汤。
己卯,拂旦游洪崖资禅院,去翠岩十里而近。
道中石涧湍流,淙激可爱。
度落马岭,乃至长老法遵单丁住持院,本白石道者智新所居。
殿宇甚小,法堂已摧,寝室窗外对梅岭如屏障。
真宗尝御制歌诗四篇赐智新,有「明珠为戒曾无玷,拳石充粮永不饥」之句,谓其煮白石而食也。
其馀敕劄皆在。
又有小金龟重十一钱(背刻「司命帝圣祖宝」,腹刻「大中祥符神丹化铁」。),沉香刻三教像一龛,人物极小。
又佛像一龛,金字《法华经》七卷(后有唐大中八年比丘绍安记并抄写倪德言,未知便是元本或德言所抄。),银字《法华经》七卷(凡佛名卷名之类则金书。),《夹颂金刚经》一卷(间以金字。),菩提叶四片,文殊像(破碎不可舒卷。),罗汉十六轴,佛一轴,道者真冯极赞一轴,皆赐物也。
智新又尝住西京应天院。
归饭翠岩,同坚老及二三同游再过洪崖,芟草开道,坐岩石汲泉烹茶,纵观飞瀑而行。
坚老遂别。
三徐祠下至江头仅三十里,昨日盖误而迂也。
新昌周迪功承勋希稷留刺。
夜来大风,归舟犹未息。
晡后挂帆,汪养原运使飞盖崖边,不能留也。
行十六七里泊石州夹,李全持永和书来。
庚辰,五鼓雨雪交作。
乘风而行,辰时至生米镇一号西岭旌阳之仆许大遗米得名,见《十二真君传》。)
玉隆人轿未至,以小舟游至德观
观在洲上,四面皆水,相传施肩吾钓台唐则天胡慧超置观。
兵火后重造,尚未备,惟坛上一株甚大,云慧超所种也。
有轩临江,可观。
命二道士弈,谬甚,取酒饮之,并饮知观胡天常。
午未间玉隆人轿方至,不果行。
刘信自府中来。
辛巳,黎明携家登岸。
雨虽止,泥淖没骭,肩舆者甚劳。
约四十里乃至玉隆,是为道家逍遥山福地。
前有胡詹庙汉州二吏。),次度龙冈桥。
按玉隆在西山之南,初不见西山,惟此桥略见之。
而言西山则起于玉隆,终于吴城山,其间寺观约数日可周
又有天宝洞,在三十里间云。
次有龙冈亭,八月一日开观,则以七月二十八日于此设净坛醮。
知宫熊师古、副宫熊大正来迎,馆于逍遥阁下。
宫本金氏宅,许旌阳来得之,晋宁康二年八月一日受命,十五日上升。
初名游帷观徐铉篆额。
大中祥符间改为玉隆观。
政和二年封神功妙济真君六年加玉隆万寿宫之号,仍缮修之。
东为三清殿,次真君殿,次道馆,皆横列为屋数百楹。
真君殿前古柏围丈五尺(《十二真君传》云施真人手植。),其半已枯。
每岁八月开观时,四方之人纷至,采其叶以疗病。
左有丹井,已眢。
右有药臼、石函臼,亦裂矣。
又有修行钟,刻姓名甚多,止曰戊辰岁,疑本朝开宝初也。
宫门外有《大周洪崖洞真先生胡尊师碑》,司马贞(其文称名处曰利真。)
言尊师名超(即胡慧超。)长安三年葬旴母靖之西合里山。
道言靖,犹释氏精舍也。
今旴母靖在逍遥阁墙外,亦有巨柏围丈五而不枯。
旧有亭,今废(旴母盖超之母。)
此去筠州奉新皆六十里。
壬午,早,焚香毕,再周览而行。
宫西面百步有小观,榜曰太虚真人上升于此。
旧名宣诏府,有保大五年丁未岁陈元裕记。
治平四年赐今额,政和癸巳李山为之记。
龙冈相并有彩鸾冈,以吴彩鸾得名彩鸾遗迹在奉新县。)
未后复至生米镇。
监渡使臣下班祗应张宏者,河间人辛巳岁隶大汉军,李宝海道俘以来。
承议郎新指使张玠求附别舟,许之。
解维牵挽才十馀里,宿下石溪。
癸未,无风,行甚缓,晚泊市汊。
筠河自此出,人烟甚盛,号新义镇,闻岁有火灾。
甲申,无风。
晡后过抚州河口,夜宿丝湾。
乙酉,雨,粗可挂帆。
早至曲江镇,赵常熟无咎来迎,同至其所。
寓正悟寺,有板碑记寺兴于隋而葺于伪吴乾贞中
殿背两壁分画骊山华山图,云是郭熙笔。
临流有内观阁,程子山尝留诗。
无咎云对岸渔者近获古器,有双鱼洗,镂「石尤巧」三字,又有器刻「阳燧富贵」等字。
午时次丰城,李宰愿、冯察推师直千乘并相候。
南安深罢归,继至。
略登宝气亭。
夜留冯推饮,雷电作而雨。
丙戌,风顺,冒雨行四十里,厨船触大舟,几覆,与去岁遇风涛之地相迩也。
晚未至樟镇七八里宿。
丁亥,午后至临江军太守李仲权通判赵奉议伯濠录参迪功师益、司户章迪功子获、知清江县张宣义陶、丞赵承事彦礼主簿桂迪功随、主管玉隆观任朝奉子严、新知兴国军向朝奉澹伯海、新通判邵州向奉议伯元军学教授迪功友闻、新吉州教授杨从政愿谨仲并相候。
唐、杨皆同年也。
访王元老寺丞之妻宋五娘家。
元老郑人,宋即先妣外家,其子坪权新州阳春,已死。
泊舟行衙,即贡院也。
戊子,早至军学观石刻,赴李守会。
军治据富寿冈,后圃有清江台阁皂山
山虽小,颇类匡庐,江心又有萧渚。
晚别任子严同游盘园,饮于喜归堂。
二鼓归,大吐。
己丑,军中以久雨祈晴。
赴向伯海兄弟会,芗林益葺。
归已日暮,移舟光孝寺下。
是日欲留两同年饮,客众不暇,以酒果遗之。
军治侧有中大夫曹戬家,因锄地得古墓,椁朽而棺如故,其中皆清水,遗骨具存,木梳犹在。
验塼志,云开宝年葬筠州某乡村,盖此地初隶筠,后方置临江,城郭迁徙如此。
江涨。
庚寅,早,移舟慧力寺下,携家往游,去岁至此亦是日也。
巳初解去,风稍顺,至石口亦暮夜,距清泥尚数里,离军才四十馀里耳。
终日对阁皂山,闻自永泰陆去可三十里,来岁当来游。
辛卯,风正。
巳时至新淦县,宰陈通直浃、临江判官张文林权立之、新吉州永丰谢迪功承休蔡秀才焕、字克明,郡人也,尝为宋景晋门客。)谢生铸、致政杨宣教扶图南并相候,馀客皆去岁相见者。
报谒过市中,谒陶母墓,有徐锴碑。
德夫侍其母及妇妹来舟中,具饭待之。
杨图南送所编《玉笥山宝箓》。
壬辰,庐陵胡从政思成经过相候。
辰后解舟,晚泊峡江滩下,非风力不能至也。
癸巳,早上峡江滩望玉笥,晚将至桐江宿。
十二月甲午朔午后,十四弟、平上人来迓,得邦衡梅字韵诗,答之。
过元潭,登崇玄观。
观有许旌阳剑,其长不盈尺,未必旧物也。
殿对大樟,或云旌阳手植。
其上数十步,江水盘涡,潭在其中,或云封蛟之穴也。
望山顶有石,相传旌阳试剑石也。
晚过元石滩,宿劳桥。
乙未,长道及永和相识皆来迎,同至吉水县少泊。
知县左奉议郎杨獬太和主簿右迪功郎王正之监酒税陈承节邦杰、尉祝迪功邦基、万安主簿朱从政霖、新郢州长寿尉马之任、赵监善绎、承信郎彭思元并相候。
午后与长道、陈立夫小酌。
乘风解舟,晚泊梅林渡
丙申,早乘风至霁虹亭,守倅及郡官来迓,弟、侄、甥自永和来。
邸报:十一月四日行朝大雷电以雨,五日降诏责大臣。
九日宣麻,左相叶颙右相魏杞并以本官宫观陈俊卿参政刘珙同知
丁酉,雨,赴州会。
戊戌,腊,大雪
巳后至永和,归家饭讫,胡邦衡相候。
招季怀,以小舟置酒,同至值报谒。
二鼓,复饮三杯。
欲顺流归,以月黑而止。
己亥,早还舟中,具饭留长道七兄及乡人孙次山司法甫、蔡伯高兴伯
庚子,同老妻□至寺居,以经水柱朽,稍葺之。
辛丑,阴雨不已,七兄来舟中小酌。
连日遣数处投书,人颇劳。
壬寅,奠长冈。
赵从政彦侁自城中来,留饮。
癸卯,前宁都宰周通直绘、朱浒、朱岑兄弟并相候。
甲辰,马伯达相候,清之子也。
两日方晴霁,晚复雨。
乙巳午后迁入旧寓。
丙午,家集。
遣漕舟还豫章
戊申,早至长冈赴长道会。
晚雨寒,天气殊靳晴。
己酉,早留武次韦饭。
晚待陈平叔
庚戌,早令照老待隆庆达老,又待本觉僧本崇及青原行者祖稔。
崇将守罔极庵,稔干庄也。
晚饯七兄。
辛亥,早至江头送七兄及嫂如衡阳
具饭待长道及孙大同司户
壬子立春,举杯应节。
癸丑,晴,崇上人过罔极庵。
甲寅,早留德源饭。
午后小儿医范世事来,亦饭之。
乙卯(佚。)
丙辰,早微雪,旋霁。
长道饭,赵从义适至,同之。
午后头痛甚,以昨夜久坐感寒也。
丁巳(佚。)
戊午乐顺之自青原来,因招长道共饮。
武义十一月十六日书,闻未得代。
己未(佚。)
庚申,季怀以小诗送六出一枝。
自归今日方到西庵已烂缦。
辛酉,闻大兄为婺守劾不督财赋,恐得祠。
壬戌昆山徐兴至,闻外舅以十月二十六日葬。
癸亥黄昏雨霰,享外氏(《杂著述》卷七。)
基:右引作「暮」,属下读,当是。
朝散大夫直秘阁主管亳州明道宫林公行状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六
公讳行知,字子大姓林氏
世为闻家,史谍相望。
公之九世祖居福州之长乐县
太中公徙居福清宣和中以舍选升肯,学行称一时。
实生简肃公简肃绍兴壬戌进士第,清风直节,赫然为乾道淳熙名臣,逮事三朝,八历帅守,丰功硕德具载国史,最为孝宗所知,位至兵部侍郎,官三品。
公其中子也,生于绍兴十九年
胚胎积庆,幼而重迟,孝弟天得,加以严父是师,及多识前辈名公钜人,问学孜孜,无子弟之好,儒生贫士有所不及。
乾道淳熙,两举礼部不中,一意为古人为己之学。
绍熙改元,始以简肃公恩授京秩,监湖州德清县户部犒赏库。
一洗宿蠹,能声方轩,未几丁简肃艰,执丧尽礼,倚庐终制。
四年反吉,辛公弃疾时帅福唐,以盐局屈公,公力辞不就。
五年,时宰以名闻于上,上曰:「此朕旧学林栗之子也」。
特差干办湖北营田司公事。
江陵细民仰食鱼湖之利,往时府与民争,民益困,后常蠲以予民,更数十年矣。
时帅复攘之,公曰:「濒湖细民极不聊生,粒食之时绝少,朝暮所餐不过莲藕菱芡、鱼虾、蛤蚌而已。
近年盗贼稀少,岁歉而不至于饥者,未必非川泽弛禁之效也,今塞其衣食之路,收其生养之具,彼于风涛狎习,一旦失业,不去而为盗者几希」。
退又疏十可疑之说以沮之,帅不乐,反书曰十不足疑。
帅又使军将酒官,军士代酒人,以省费,公曰:「是耕不以奴,织不以婢也。
非徒无益酒课,抑又有害军政」。
帅急于储蓄,遇商贾如刺湿,有以药弭贱物抵重罪者,公为贷其深文,谏其歛怨,除其逻卒搜捕之扰。
帅卒从之,民旅驩抃。
其究心职业,刚毅不屈如此。
官满,白于时宰曰:「湖北义勇,一路十五郡除辰、沅、靖系溪洞免团结外,十二郡为义勇者凡七万六千人,而江陵府则一万五千有奇。
董之帅臣,立之将校县令不得而预,务农阅武之外,徭役不及焉。
今则权归诸县,事出总首,教阅之事置之不讲,徒为县司承符,总首报怨而已。
加以诛求科扰,贻害一路。
今日养兵之费,率数户而后可给一兵,今不费衣廪而有六七万之众,不过农隙阅习一月,小有费耗耳,可不务乎」?
又曰:「营田绍兴三四年间王四厢湖北,与置营田庄之在山口镇者六十有二联,比为一屯百兵,八千馀人初年所获已有二十四万之积。
以今所入较之,仅及初年十分之一。
往年叶丞相以都承旨湖北日,罢兵藉而易为民耕,根括营田,得其要领,以被召中辍。
傥修叶都承已行之迹,取于豪民,优其客户,简租蠲役,以其课入充义勇阅习之资,顾不伟欤」!
又言一路所管五十六县,内七县令佐具员,十六县丞、簿并不置。
自馀诸县,自兵火后,官无丞、簿而有监酒税一员,谓宜罢酒官之阙,增置主簿以兼丞,于经费无损,于民事有益。
庆元二年主管南外睦宗院
有旨命宰执侍从两省台谏各举所知一二人,兵部尚书刘公德秀以公名应诏
嘉泰改元,上宣谕宰执:「世固有不求闻达之士,卿宜以名闻」。
参政何公澹以公文学议论能世其家,而靖退有守,用充其选。
公初未之识,谢启云:「有殊张师德之数及门,几类唐子方之不识面」。
召赴都堂审察,以三劄上中书,其一曰:「夫金虏女真一小丑耳。
当国家全盛之际,所忧者在辽,岂知有所谓女真者?
羊驱豕突,污蔑中华,逾六纪矣。
自古夷狄之盛未有若此者。
物无常盛之理,有盛则有衰,金虏前日之盛,固所以为今日之衰也。
然自辛巳之后,国家无大兵革亦三十年于此矣。
物无终静之理,有静则有动,今日之静所以基异日之动也。
虏方削弱,诚不能为吾患,万有一中原豪杰于起其地,或有窃吾位号,籍吾声势而撼吾边圉,吾得安坐而不动乎?
此之可忧,始非女真比。
孟子曰:『国家闲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
盖言安平之不足恃,而自治之策不可以闲暇而遂废也。
欲望留意戎备,毋以虏之衰弱而隳吾自治之规模」。
其二曰:「今世士大夫相习为欺,安然行之而不以为愧者,无若荐举之晓然易见也。
祖宗之时,留意人才,忧国之臣,如范忠宣熙宁间则乞诏内外达官各举所知,司马文正公在元祐日则乞诏侍从以上各举十科。
其他因事举官,时时有之。
比其上闻,悉关台省,一有缪举,众议籍然,镌秩免官,不以贵废,是以职业脩,人才出。
欲望庙堂特赐敷奏,骏发德音,戒厉荐举之官,尚或缪举为欺,则当坐以罔上违制之罪」。
其三曰:「乞令保正当役,无拘管民户,愿募家人充代者听,一切免追正身。
保长催科,其逃亡户绝申官根刷,勿令代纳」。
皆急务也。
得旨与二令差遣
二年三月,除太社令
三年三月,转对,论泉舶香纲之弊,与诸州流刑之滥。
其年郊禋先庙,于丽正门习肆赦仪,而台纲久弛,从者拥阏,朝士冠帻堕失,都城转以为笑。
公贻书台谏,谓:「集百官班名曰习仪,而使此曹得以乱之。
将来郊祀礼毕,赴端试殿称贺,又赴丽正门外立班,肆赦百官,皆合乘骑,更夜昏黑,人马壅并,性命有不可保也。
乞行约束,多置燎烛,建植梐极如宫殿之禁,以绝喧鬨」。
上宰相书曰:「窃见车驾斋宿青城,百官诸军奉职扈从,都人士女倾城出观,最是火盗关系利害。
乞行下所属,严切堤备,不管疏虞,百官吏人并合守局。
寻常救火,不过以急遣军兵等并力前去地头救援为上策。
岂知军兵一出,填塞街巷,束手坐视,弊端实多。
夫火之始燃,扑灭及时,特数夫之力耳。
失不蚤治,其势方张,炎炎不绝,必用馀除撤屋宇,乃能断绝火路,舍此更无长策。
然军兵于大家巨室,则议价于朝廷,有司则望喝赐。
公谓宜先与分定四隅,差拨官吏军兵,又厢界各分地方,稍有警急,责在本地分。
时即措置救扑除灭,与免罪外,厚加犒赏,馀处军兵不许妄动,各行提备」。
曲突徙薪之先见也。
四月,除将作监簿
四年八月,进丞大理寺
有伪造楮币者,连系百馀人,公尽心详谳。
有孙其姓者,以与邻人同姓名,为吏所捕,箠掠百端,狱将具,公视其人无惧容,问之无惧词,公曰:「此必非其罪也」。
密使人访真囚,得之,一寺大惊,服公之明而仁也。
都城灾,圣天子震惧,诏百官条陈阙失,公上疏,其略曰:「《汉志》有之,火,南方扬光辉为明者也。
王曰向明而治,故举群贤而命之相,远四倿而放诸野。
贤佞分别,官人有序,帅由旧章,敬重功勋,则火得其性。
若乃信道不笃,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
祖宗成宪不可轻变,今以一人之言从而改更者有之矣。
铨曹之定法不可踰越也,今以一人之过从而破坏者有之矣。
贪墨败官之人不可复用也,今敢于自陈,为之改正矣。
大官美职,不可轻授也,今寅缘驰骛,可以谒致而力取矣。
横恩滥赏不可以妄予也,今志于必得,几于执左券以取偿矣」。
皆切直之论也。
十月,以亲老力丐外补,差知漳州
开禧三年六月到郡,滨海诸县不免鬻盐以裨岁计,公曰:「谚所谓担水卖河,徒扰而已」。
立罢之,以从民便。
届三月,令行禁止。
民方得喜贤侯,天夺其母,民哭送软车追百十里,如丧其亲戚然。
公既归,民相与上其治状于诸台。
嘉定三年,服阕,朝廷谓漳人之爱公也,复差知漳州,陛辞上疏曰:「臣闻圣人之于天下,必能使天下之人争趋于名而后天下可为也。
人如争趋于名,则皆有自重之心,凡寡廉鲜耻之事且不肯为,况敢干名而犯分乎。
隆古盛时,虽乡党之匹夫、闾阎之贱隶,皆知自好。
士宁饥饿不能出户门,而不敢丧名,宁厄穷老死以终其身,而不敢败名。
教化兴行,风俗粹美,岂无自而然也?
比岁以来,权臣当国,恶闻正直之语,养成谀佞之风,是以膺重任者甘于负国,居方面者忍于从逆。
廉耻斲丧,礼仪消亡。
天启渊衷,诛锄元恶,嘉兴海内,一洗而新之,四年于兹矣。
然观近日风俗,犹似未能丕变,凡已仕者与未仕者,率无意于声名,往往以锥刀动其心,赀产蛊其志。
金可攫,市人有不暇顾;
食可夺,兄臂亦从而紾。
搢绅谋身之计重于谋国,学校图利之念甚于图名,讵可不求其故哉?
人亦孰无利欲之心也,圣人为能移天下趋利之心而使之趋于名。
趋于利则背公而营私,趋于名则轻利而重义。
二者治忽之所由分,其端甚微,而其究有不可胜言者矣,然非空言巧说可得转移之也。
操名教以范俗,然后天下知德义之可尊;
崇名节以厉世,然后天下知好恶之所在;
谨名器以立极,然后天下知爵禄之可贵;
定名分以办物,然后下不得以偪上;
核名实以计治,然后伪不得以乱真。
若乃圣贤之学废而理义不明,忠直之气沮而是非不察,仕进之涂穷而能否无别,侈靡之习滋而贵贱亡等,以此而望治安,犹抱薪以救焚,扬汤而止沸也,岂可得哉」!
皆救时病之药石也。
晋为司农丞
两浙馈餫滞留,蠹弊百出,公转对上疏曰:「臣闻孟子曰:『无政事,则财用不足』。
臣究闻纲运之弊,敢昧死陈之。
在法,诸军州受纳苗米并起当年十月福建次年正月,江浙、湖广次年二月十五日,每月具元额已纳、见欠名数次申户部
立法之意,盖以人户十月以前割穫,二月以后就耕,于农隙收歛之时隈以输纳,则不劳而事集。
若二三月以往皆农务方兴之际,四五月以后又青黄未接之交,官于此时赈粜、赈济以赠给之,犹有艰食之虑,岂宜此时重扰之乎?
今也受纳之月,官吏懈弛不加之意,或故阻抑以逞己私,洎至农事之兴,青黄未接,百般追扰。
良可嗟叹,无补公家,徒资囊橐,此可谓之政事乎?
诸州军起发纲运,合于春水泛涨之时,衔尾而下,盖受纳者限既毕,装发上供,及时离岸,则有条而不紊乱。
若至六七八月,河流浅涩,暴风间作,纲运以之留滞,兵梢因而侵盗,势所必至,亦难关防。
今也受纳之时恬不为意,装发之际束手无策,乃于六七八月旋行措置,零碎起解,文移旁午,上下相蒙。
此可谓之政事乎?
两浙纲运,地里既近,不该赏格,见任官避免,不肯坐押,州县零碎起解,第令斗子船人认数,率是结顾有过犯无籍船户,沿途盗粜,靡所不至。
押纲官有势力者既已避免所差指使,及簿尉之无援者,装纲之后勒遣交卸,或先押一纲未交,复以后纲并委卸纳,从初不曾干预,何缘可以关防?
欠折纷然,弊侥百出,此可谓之政事乎」?
公可谓究心于职业者也。
是时朝廷患楮币不行,以新易旧,公被选将命,循行江浙七州。
始至,嘉禾守臣未测公意,公移文不报,公取黄榜望阙拜而揭宣诏亭,郡人环观,乃招官吏谕所以来之意,曰:「朝廷本欲便民,非扰民也」。
诏郡寮之贤者,得户曹赵希𡓭以委之旁郡,皆遣人闯伺。
公区处有方,不为威福,民间帖然,所至皆不动声色而事举。
四旬讫事,尽谢馈遗,人以为得王人体。
行因以求官吏贤否,得无锡郑之悌等十人焉,密荐于朝。
七月丐外,补差知永州,道改提举湖南常平茶盐。
入境,有溪峒镇将于再睿等诉县官差峒丁头首充保正者。
峒丁买省地薄产,县官勒充保正,追呼累年,官兵会合擒捕,抵敌不出。
公谓猺人既系世袭,不应差役,岂宜勒充省民保正,遂出官钱买回省地,按罢邑宰以安峒民。
新化峒民有奉宗政者,恃强犯法,累年拒追。
公移文许以自新,既至供述,颇类知书,公送石鼓书院,且授一经以消其暴戾之气,继而校官以为颇悔前非,悉还虏掠,公乃善遗归峒。
及公移节长沙,奉氏父子儒服拜送道傍,感泣而去。
七年正月,差提点湖南刑狱,永州鞫易氏杀赵氏姑狱成,将坐以极刑,公遣干官审问,参考案牍,乃大不然。
道姑者,赵监狱之女;
易氏者,监狱之妻也。
道姑久病死,易氏索将宠娇恣僦屋,主人以私隙恶之,妄讼易氏实杀道姑,验视无致死之由,狱吏文致易氏减道姑之食以致饿死,比放屏去人服用饮食,以故杀伤人者以斗杀伤论法闻奏,不聚问不读示。
公于是疏可疑者十、大不可者四以闻示朝,差官别鞫,尽非本情。
官吏避失入之罪,百计沮挠。
公寻改持漕节,移狱漕台,诘责守倅,抗疏自劾,继而宽恩贷命,易氏只从编置得不死,实公平反之力。
六月转运判官
江右峒寇邓哑九啸聚披猖,湖广接壤为之骚动。
茶陵桂阳义兵越境赴敌,公虑其擅兴生事,已戒之矣。
或报游骑往来本境,枢师安公丙既遣戎堤备,复发飞虎军五百人越境夹攻,公谓寇在邻境,既有防兵,未宜轻信以起事衅,安公卒从公言。
寇果不入境,民情帖然。
湖南官楮尚未流通,朝廷以公尝究其本末,且奉使谕旨于江浙矣,于是以一道秤提之寄委公,公不迫不弛,因其风俗而行,且曰:「爱民体国自是一事,今世士大夫歧而二之。
体国当不失爱民,民不之爱,何以为邦本计」?
郡民欺骗者多矣,取赏物钱不满百,合而为千,用中半取赎,主家稍加诘难,即与大讼。
公戒自今质库以见钱典当者以见钱取赎,以会子典当者以会子取赎,以钱会中半典当者以钱会中半取赎。
令下,民皆欢然。
时与帅司榜示不同,有以两司意向牴晤白于朝者,劄下两司协议,使号令归一。
乃□行至星沙大帅卫公泾以公施行为当,衔回申朝省。
全州有客官为邸主不礼,欲陷之罪以释私忿,遂纯用会以偿僦金,邸主不从,乃讼之官。
州司估籍其家以违制论,欲从徒刑,公揽郡牍,抚案叹曰:「新会所以便民,朝廷之意,岂若尔耶」!
亟奏于上,以为细民赁居,非交关之地,陷之重辟,恐远方疑畏,骗挟肆行。
朝旨从其请,给还家私而免其罪。
衡山丞挟新令以扰民,则按之。
绥宁宰出文榜以骇众,则罢之。
诸邑或妄行追扰,或计产敷财,公力加禁戢,黥倚法为奸之吏,断敢骗告奸之民,又遍劄诸郡司县,讲求便民之策,孜孜不怠。
又措置卓铺有方,新会之颁,湘民按堵无意外之恐者,皆公之赐。
初楮币之议兴,监司郡县唯知以苛刻为能,流籍之罪日报,议者多归罪民旅之慢令,未有敢明目张胆为庙堂言其本原之失在上而不在下也,公上书深言其失在于不信,谓:「吾夫子尝告子贡以兵可去,食可去,信不可去。
楮券尺寸之纸,所费才六七文,而以之为千金,人恃以为用者,非恃尺寸之纸也,恃朝廷命令以为信耳。
阜陵之始造会子也,出内府钱三百万,开会子务六,所书之币则曰『就某处兑换,收工墨直二十文』,此信足以行其权,名足以副其实也。
今无务之可开,无钱之可兑,亦无籍之可销,犹之可也。
知出而不知收,多其始而不顾其后,乃至上供,则诸司之索于州郡曰以钱若银,无以楮为也。
郡索之县,县索之民,亦曰以钱若银,无以楮为也。
用于下而不行于上,散于民而不歛于官,吾之信能不致疑,而吾之权不既穷矣乎!
曩岁指挥,自今年正月并作七十七文行用,未几而改之矣。
夫人必自信而复人信之,必自重而后人重之,朝令夕改,无感乎人之见疑,而楮券之不能行也。
继自今议论未定,勿使闻于外,广询博议,议定而行」。
又上庙堂书:「民至愚而神,不可以虚辞令也,国于天地有与立焉,其惟信乎!
窃怪夫今楮券之行,人不能必信,而皆有疑心焉。
疑者何?
一则曰十三界会子合癸酉三月收换,今乃不待期至而遽易,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曩岁固尝作七百七十文行使矣,未几而听从民便,今虽一新观听,宁保其往,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民间行用,例有两界,若换易,常存其一,同时并换,是致纷纷。
今十四界、十五界并云己卯岁换易,彼时又恐如今日之纷纷也,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每界会子,三年一换,否则旋展,今以己卯八年之久,而券纸轻薄于旧,曾未数月,渐已漫减,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旧会尚多,新券无几旋行印造,墨犹未乾,三月之限亦既不远,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官券以一而易一,民券则以二而易一,损上益下,似不如此,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券犹楮耳,换易已艰,收兑见钱何由可得,能无疑于此乎。
一则曰盐钞之法,屡改度牒之价,辄变伪造之券夺真,官吏之欺滋甚,能无疑于此乎。
纷纷之说始,未知其所终也。
伏维庙堂深思熟计,审其事而亟图之,守之以坚,持之以久,毋使复失信于天下,宗社幸甚」。
正其根本,救其流末,故奉使将指所至,民便安之。
八年七月,召除度支郎中,控免。
九月,除直秘阁、知广州、广南东路经略安抚
公复娄伸归田之请,上恩弗俞。
行至临漳,归兴益动,悉□遣吏卒,即途中上疏丐祠,募夫轿以归。
上不能独,差主管冲佑观,仍力辞寓中秘恩,□上不得已辞之。
十二年三月,除职予祠。
十四年四月,差主管亳州明道宫
公天性刚正慈仁,温恭孝友。
其学以识实为本,自羁贯成童以至强仕之年,无非居严父师之侧,为儒生举子业,名未登于仕版。
博学多闻,谨身厉行,于古今之变、事物之理,靡不穷格而周知。
其禀也厚,其积也深,其习也熟,其郁也久,故一出从宦,声实交畅,有非初筮浅学者所可企望。
王公贵人闻其议论,多所荐拔。
上官,遇事敢言,必极于是而后已。
立朝凡所见议,皆知几救弊,确然不可易之论。
持身廉介,盖得亲传。
初为湖北干官,俸外以例得者,市牛百馀以供营田之用。
将漕湖南也,节用为富,别储铜镪十万缗以备缓急。
先是,简肃公湖南四年,民怀其惠,公不数年继之,遍历诸台者亦三年,摄帅三月,民喜如见父母。
简肃惠政悉举行之,父子相继,甓南北之衢六百里,民旅便之。
至于创青草之馆,梁柿江之渡,不独在湖南时为然,乡居亦为龙首石桥以济涉。
所居郡城之东山粗有泉石,公日读书其间,觞咏自娱,不知世间复有可慕之事、可玩之物也。
家居,非岁朔不谒台府,时官非有旧不见,口未尝及私事。
乡闾利病,则公言之。
其著述有《史评通鉴纲条》、奏议、文集藏于家。
公娶郑氏,西塘先生介公侠之曾孙女,先公十七年卒,封宜人
男二人,长致诚,迪功郎,新赣州赣县东尉
致广迪功郎,监潭州永丰仓。
女三人:长适承直郎镇南军节度推官洪搏,再适宣教郎大理评事任永年,少卿先生文荐之孙;
次适通直郎、新知汀州长汀县黄普,檗山庄定公祖舜之孙;
次适从政郎、监行在户部赡军犒赏东酒库郑扬祖,端明节公丙之孙。
孙二人。
某于公为中表兄弟,辱公知为深。
去岁之,尝往拜焉,见其容貌益强,退而喜曰:「公其寿考未艾也」。
今年五月十三日,忽闻不疾而逝,为之惊恸。
公年四十始仕,垂三十年,积阶至朝散大夫直秘阁
居家燕适者又六年。
平生靖退,晚年不失显荣,世之年少疾趋者顾不能及。
年开八帙,死于牖下,五福具备,一疵莫指,公乎其又奚憾!
其子致诚、致广以书来曰:「将以九月二十五日葬于福清县辰山之原,其为我述先人之行,以求铭于当世名公」。
某不得辞(《复斋集》卷二三。)
此句疑有脱文。
林经略墓志铭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二
兵部侍郎简肃林公淳熙间号魁垒骨鲠之臣,危言劲气,视古肃、汲。
公其仲子,讳行知字子大
少为专苦,两上春官不售,父任为承务郎,监德清县部犒赏库,有能声。
外艰免丧,辛帅弃疾以醝局屈致,力辞。
湖北营田干办公事,帅议复搉湖鱼之利,又欲更酒政,公皆力争而寝。
秩满,奏记时宰,言:「湖北义兵七万馀人,徒供里胥总首私役,宜修教阅法;
绍兴初营田岁获二十四万斛,今仅及十之一,宜修旧帅叶都丞法」。
叶都丞者,梦锡丞相也。
南外睦宗院,以从官执政荐靖退,堂审除太社令,迁将作监簿大理寺丞
尝鞠伪造楮币之狱,察知一囚之冤,既而获真犯者,一寺皆惊。
火灾求言,公疏:「火失其性由谗夫昌、邪胜正所致。
朝廷以一人之言改旧章,铨曹以一人之故破定法,污吏自陈而改正美官,夤缘而倖得滥恩,执券以取偿,此灾所由兴欤」!
以亲老丐外,知漳州
罢属邑鬻盐,下车甫三月,郡大治。
以内艰归,终制,朝家以漳人之爱公也,复畀右符。
陛辞,言:「比岁风俗坏,廉耻丧,膺重任者负国,居方面者从逆,缙绅谋身重于谋国,学校图利甚于图名,宜操名教以范俗,崇名节以励世」。
留为司农寺丞
两浙馈餫滞留,公言:「受输出省限则费追呼之扰,发纲失春水则有浅涸之患,宜严期限」。
又言:「浙纲以地近不该赏,郡县官有援者率规避,而抑差簿尉指使之孤寒者,宜均劳佚」。
时朝廷出新楮易旧,民旋疑惑。
公被选行江浙也,州未尝谴一吏、罪一民,而民间帖然顺令。
无锡宰郑之杨等十人于朝。
永州,道改提举湖南常平茶盐。
常峒民或买省地薄产,县吏抑充保正不伏,格伤捕者,公曲在县吏,以官钱赎回所买地,劾去邑宰,乃定。
新化峒豪奉姓者素负固犯法,公察其人颇知书,呼至,送石鼓书院
奉悔前非,还掳掠,公复遣归峒。
□□提点刑狱
永州赵监岳女死,或讼赵妾易氏实杀之,狱吏易减女食致死,以斗杀律论奏,不聚问读示。
公谳驳以闻,委官别鞫。
会公改除转运判官,永之官吏欲变狱情,公移狱漕台,抗章自劾。
诏下,易果不死。
湖南楮币尚未流通,委官秤提,他路奉行操回,民□有亏一钱而没入其钜万赀者。
公叹曰:「爱民体国□是一事,士大夫不当歧而二之」。
绥宁衡山事丞挟令肆扰,皆重劾;
吏乘时诛求、民设谲欺谝者,皆峻治。
犹曰此末也,遂移书庙堂,言:「界未满而先换,令甫下而旋变,上自失信也;
入责钱银,出用纯楮,官轻楮也。
盍亦反其本乎」!
其持论如此。
度支郎官召,未至,除直秘阁、知广州广东经略安抚
巽避,不俞。
行至临漳,散遣迎吏,拜疏乞闲。
上不能夺,主管冲佑观嘉定八年秋也。
复辞贴职。
后五年,除旧职主管明道宫
公资禀厚,晚尤清健,忽不疾而逝,积阶至朝散大夫
其卒以十五年五月十三日,年七十一。
葬以其年九月二十三日,墓在福清县辰山
宜人郑氏,西塘先生介公侠之曾孙,先公十七年卒。
二子:长致诚,奉议郎、知泉州惠安县
致广朝奉郎、知肇庆府
三女:长适承直郎镇南军节度推官洪搏,再适宣教郎大理评事任永年;
次适通直郎、知汀州长汀县黄普;
次适某官知某县郑扬祖。
皆已卒。
孙男三人:曰某,曰某,曰某。
孙女三人。
公清苦过人,在湖北幕,积例卷市百牛以助营田
晚漕长沙,别储铜缗十万以备缓急。
简肃帅湘四年,公亦遍历诸台,摄阃事,父子相继甓潭、衡驿路六百里,湘人德之。
所著有《奏议》、《史评》、《通鉴纲条》、《杂著》,藏于家。
余观公平生,有可以乘机会取富贵之时多矣。
攻伪学者速化,公未尝片语少阿时好,故居中无超迁;
奉新书者显擢,公犹宽一分以寿国脉,故久外不复入;
南伯者必富,公麾去牙纛,挑包而返,故仅足无厚藏。
遵大路而不由傍蹊者也,贵元身贱外物者也。
余少与公有连,然未识面。
岁在庚辰,见公里第,眉目耸秀,红颧雪髭,质实而凝重,前一辈人也。
留语穷日夕,间示余以所笺《诗》数则,多与朱氏《本义》同。
余曰:「公亦宗考亭乎」?
公曰:「朱公经学妙处,圣人不能易也,况学者乎」?
余因叩公:「简肃素贤朱公,晚有异论,何耶」?
公曰:「吾翁有殊眷,朱公负重名,当轴皆礼貌之,内不善也。
及翁夏卿之擢,朱辍臬事而留,俱出独断,不由启拟。
当轴愈惎,知二人素刚不相下,翁又新与朱公论《易》撑柱,遂除朱公为兵部郎。
二人果以不咸皆去,卒如当轴所料。
台端胡晋臣助朱排翁,相则周益公也」。
余观近世士大夫多以恩怨为毁誉。
其后光皇龙飞,时事一新,简肃以次对里居,方拜疏以周策免、胡出台为惜。
向使及见庆元学禁,吾知其必为朱公作《辨诬》矣。
乌虖,亦足以知简肃之贤也。
公不以家学掩师说、私隙废公论,又足以知公之贤也。
念昔辱公倾倒,握手惓惓,若见托以身后者。
公殁若干年,肃翁奉故直龙图阁复斋陈公宓之状来请铭。
公曾祖讳某,某官。
祖讳某,赠大中大夫
简肃公讳某,母某国夫人夏氏,某国夫人聂氏。
世居长乐,大中公始迁福清
铭曰:
长乐建安,尝有异同,及公谈经,多取晦翁
纪惭太丘,歆畔中垒,必如公者,乃曰能子。
憯怛楮议,耿介囊封,谋身甚拙,谋国则忠。
晚辞阃钺,归寻初服,汾曲田庐,洛阳水
士钦其高,民怀其仁,竟全此璧,下从先人。
凡余所述,皆公提耳,庶几南薰,有考于此(《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六。)
肃汲:似当作「萧、汲」,西汉直臣萧望之汲黯也。
申提举司水利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五
某闻自昔贤师帅必有久长之利,以大庇吾民;
自昔僚属亦必有见闻之益,以裨助其长。
某近者扁舟过越,闻大府百废俱兴,心为歆羡。
未几,俄得备数员外丞,自谓此殚见闻、效涓埃之日也,敢以沿途所见水利,先条列以告。
其一曰石堰,其地在馀姚县东二十里,鸣鹤东西及石堰东场盐运胥此焉达,旧无堰兵,惟近居小民间执车缆以乘时射利,公私已不便之。
右近自邸第营坟,左近干仆虚喝,此曹避去,盐运非官备车缆不得通,民旅则倚高大息其傍。
某妄意法已置堰兵二人主之,然月粮无所出。
契勘眉山寨兵多阙额,兼访闻石堰西场赵监场颇晓事,谓宜帖赵监场踏逐堪为堰兵者二名,帖馀姚县,将眉山寨阙额两名刺帮月粮,仍专委西场提督堰事,庶几盐运无滞,民旅亦赖之,邸第干仆亦无敢虚喝其间,此某自明抵越第一节所见也。
其二曰通明堰,其地在上虞县东十里,西壅本县诸处山水,以溉民田,东通庆元府三百里江潮,以便舟楫。
古人于山水江潮交会两极之处,相天地自然之气势而立之堰,居明越之要会,纷舟车之杂遝,其利又过于石堰者百倍。
建炎车驾幸海道,实经从其间,闻非潮时,滩浦浅落,我光尧皇帝面江嘿祷,潮忽骤涨,至今父老相传,以为此中兴官家借潮之地,又足以见地灵之呵护如此。
近忽有邑人移堰近西五里者,山水未于此止,故新移堰常受冲决之害;
江水不于此乎达,故新移堰无复通行之利。
今此过之,堰已久坏,惟有旧桩枞枞,散立于数丈深坑之底,农田泄灌溉之源,行旅嗟般剥之苦,利害万状,不可具陈。
此堰之西五十里会稽县界百丈塘,有头陀聚儿童十数,分头觅钱于行舟过客,曰:「我将以复通明堰也」。
闻者虽至贫,亦无不愀然倾囊以予。
此堰非头陀之所能办,行人多知头陀借此谋食,而此声一闻,愀然争施,亦足占此堰之关系者大,而民情之所望此堰者切矣。
某路由上虞,因访之县令陈迪切,谓尝略计,非得二万之楮不可,县无此力,惟有痛心。
某因采访得权丞张兼佥详练有才,尝筑新林塘。
奏功之人,堰所当兴,官有可委。
幸今大府一意为民,而常平使者又并属大府,此千一难逢之会,未必非造物者注意,谓宜于大府及常平司挨那支拨,纵两司未有此一顿事力,贤师帅创之,必将有闻风而乐助者,亦无非贤师帅之赐,此某自明抵越第二节所见也。
其三曰通明堰之上,正港高阁,而两傍低下,旧筑高塘达县治。
间者移堰就西之议,谓可缩塘使短,免水冲突。
乃自移堰以来,塘愈促则水愈暴,水愈暴则决愈甚。
目今高塘倾倒,水多走泄,某之过此,晴方一日,河舟已胶,农务方兴,其将安仰?
前所谓堰之当复,不过趁今收买木石,以备秋后兴工;
若失塘倒之患,正切目前,谓宜急下丞厅,委请上户,关会隅保,先将塘阙速行筑捺,此某自明抵越第三节所见也。
然此塘非不每每筑捺也,二河并行,中高傍下,水冲易决,势既必然,加以般渡之船艄,夯担之脚家,惟利塘摧水竭,以邀客旅,不愿塘坚水溢,以妨私计,每乘昏黑,潜行掘坏,一线有隙,十里为枯,使农夫常失灌溉之利,使都保常受敷捺之害,使往来民旅常被般剥劳费之苦,此曹方欣欣自以为得策。
今欲痛革久弊,以垂长利,断宜于中河两高塘之外,将两低河尽筑为高田,用附益高塘,不至单薄,使水势不得而冲,人力不得而掘。
却于高田之外,即于掘泥筑田之地,复还旧日之两傍低河,以便他处水脉。
仍以中塘新筑之高田补还两傍掘田移河之业主,庶几有益无损,转害为利,以缉古人思虑之所未及之功,使世世永赖,此又某第三所见,预为日后之谋者也。
某材识凡陋,官为赘员,何敢僭越出位,实念为民长久之利者,贤师帅之事;
以所见闻,裨其长者,僚属之事。
大府为民兴利,既无所不用其力,某谓得之见闻如此,而不以详闻,则为有负其长。
用敢逐项申闻,言若可采,欲望更加详访而力行之,公私幸甚。
伏乞台旨(《黄氏日钞》卷七四。)
切:疑当作「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