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题目
列叙元嘉赞扬佛教事 南朝宋 · 何尚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八
元嘉十二年五月乙酉,有司奏丹阳尹萧摹之上言,称佛化被于中国,已历四代,塔寺形像,所在千计,进可以击心,退足以招劝。而自顷世以来,情敬浮末,不以精诚为至,更以奢竞为重,旧宇颓圮,曾莫之脩,而各造新构,以相夸尚,甲第显宅,于斯殆尽,材竹铜采,糜损无极。违中越制,宜加检裁,不为之防,流遁未巳。请自今以后,有欲铸铜像者,悉诣台自闻,兴造塔寺精舍,皆先诣所在二千石,通发本末,依事列言。本州必须报许,然后就功。其有辄铸铜制辄造寺舍者,皆以不承用诏书律论。铜宅材瓦,悉没入官,奏可。是时有沙门慧琳,假服僧次,而毁其法,著《白黑论》。衡阳太守何承天,与琳比狎,雅相击扬,著《达性论》,并拘滞一方,诋呵释教。永嘉太守颜延之、太子中舍人宗炳,信法者也,检驳二论,各万馀言。琳等始亦往还,未抵迹乃止。炳因著《明佛论》以广其宗。
帝善之,谓侍中何尚之曰:「吾少不读经,比复无暇,三世因果,未辨致怀,而复不敢立异者,正以前达及卿辈时秀,率皆敬信故也。范泰、谢灵运每云:六经典文,本在济俗为治耳,必求性灵真奥,岂得不以佛经为指南邪?颜延年之折《达性》,宗少文之难《白黑论》,明佛法汪汪,尤为名理,并足开奖人意。若使率土之滨,皆纯此化,则吾坐致太平,夫复何事?近萧摹之请制未全经通,即巳相示,委卿增损,必有以式遏浮淫,无伤弘奖者,乃当著令耳」。
尚之对曰:「悠悠之徒,多不信法,以臣庸蔽,独秉愚勤,惧以阙薄,贻点大教。今乃更荷褒拂,非所敢当。至如前代群贤,则不负明诏矣。中朝已远,难复尽知;渡江以来,则王导、周顗,宰辅之冠盖,王蒙、谢尚,人伦之羽仪,郤超、王坦、王恭、王谧,或号绝伦,或称独步,韶气贞情,又为物表。郭文、谢敷、戴逵等,皆置心天人之际,抗身烟霞之间。亡高祖兄弟,以清识轨世,王元琳昆季,以才华冠朝,其馀范汪、孙绰、张玄、殷觊略数十人,靡非时俊。又炳论所列诸沙门等帛昙邃者,其下辈也。所与比对,则庾元规。自邃以上,护兰诸公,皆将亚迹黄中,或不测人也。近世道俗较谈便尔。若当备举夷夏,爰逮汉魏,奇才异德,胡可胜言?宁当空失性灵,坐弃天属,沦惑于幻妄之说,自陷于无征之化哉。陛下思洞机表,虑玄象外,钩深致远,无容近取于斯。自臣等以降,若能谨推此例,则清信之士,无乏于时,所谓人能弘道,岂虚言哉。慧远法师尝云:『释氏之化,无所不可,适道固自教源,济俗亦为要务』。世主若能剪其讹伪,奖其验实,与皇之政,并行四海,幽显协力,共敦黎庶,何成康文景,独可奇哉。使周汉之初,复兼此化,颂作刑清,倍当速耳。窃谓此说,有契理奥。何者?百家之乡,十人持五戒,则十人淳谨矣。千室之邑,百人修十善,则百人和厚矣。传此风训,以遍宇内,编户千万,则仁人百万矣。此举戒善之全具者耳。若持一戒一善,悉计为数者,抑将十月二三矣。夫能行一善,则去一恶;一恶既去,则息一刑,一刑息于家,则万刑息于国。四百之狱,何足难错?《雅》《颂》之兴,理宜倍速。即陛下所谓坐致太平者也。论理则其如此,征事则臣复言之。前史称西域之俗,皆奉佛敬法,故大国之众数万,小国数百,而终不相兼并。内属之后,习俗颇弊,犹甚淳弱,罕行杀伐。又五胡乱华以来,生民涂炭,冤横死亡者,不可胜数,其中误获稣息,必释教是赖。故佛图澄入邺,而石虎杀戮减半;洮池塔放光,而苻楗椎锯用息。蒙逊反噬无亲,虐如豺虎,末节感悟,遂成善人。法逮道人,力兼万夫,几乱河渭,面缚甘死。以赴师范,此非有他,敬信故也。夫神道助教,有自来矣。雷霆所击,暑雨恒事,及展庙遇震,而书为隐慝;桀纣之朝,冤死者不可称纪,而周宣晋景,犹以深刑受祟。检报应之数,既有不符;征古今之例,只更增惑。以经文载之,以彰劝戒,万一影像,犹为深切,岂若佛教,责言义则有可然可信之致。考事实又无乖巳妄之咎。且观世大士所降近验,并即表身世,众目共睹,祈求之家,其事相继,所以为劝戒,所以为深切,岂当与彼同日而谈乎?而愚暗之徒,苟遂毁黩,忽重殉轻,滞小迷大,恚僧尼之绝《片半》育,嫉像塔之费朱紫,此犹生民荷覆载之德,日用而不论;吏司苦堙瘗之劳,有时而诋慢。慧琳、承天,盖亦然耳。萧摹启制,臣亦不谓全非,但伤蠹道俗,最在无行僧尼,而情貌难分,未可轻去。金铜土木,虽糜费滋深,必福业所寄,复难得顿绝。臣比思为斟酌,进退难安。今日亲奉德音,实用夷泰」。
时吏部郎羊玄保在座,进曰:「此谈盖天人之际,岂臣所宜预。窃恐秦楚论强兵之术,孙吴尽吞并之计,将无取于此邪」?帝曰:「此非战国之具,良如卿言」。尚之曰:「夫礼隐逸则战士怠,贵仁德则兵气衰。若以孙吴为志,苟在吞噬,亦无取尧舜之道,岂唯释教而已」。帝悦曰:「释门有卿,亦犹孔氏之有季路,所谓恶言不入于耳(《弘明集》。)」。
奏详何承天元嘉历 南朝宋 · 钱乐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十九
太子率更令领国子博士何承天表更改《元嘉历法》,以月蚀检今冬至日在斗十七,以土圭测影,知冬至已差三日,诏使付外检署。以元嘉十一年被敕,使考月蚀,土圭测影,检署由来用伟《景初法》,冬至之日,日在斗二十一度少。检十一年七月十六日望月蚀,加时在卯,到十五日四更二唱丑初始蚀,到四唱蚀既,在营室十五度末。《景初》其日日在轸三度。以月蚀所冲考之,其日日应在翼十五度半。又到十三年十二月十六日望月蚀,加时在酉,到亥初始食,到一更三唱蚀既,在鬼四度。《景初》其日日在女三。以冲考之,其日日应在牛六度半。又到十四年十二月十六日望月蚀,加时在戌之半,到二更四唱亥末始蚀,到三更一唱食既,在井三十八度。《景初》其日日在斗二十五。以冲考之,其日日应在斗二十二度半。到十五年五月十五日望月蚀,加时在戌,其日月始生而已,我已生四分之一格,在斗十六许度。《景初》其日日在井二十四。考取其冲,其日日应在井二十。又到十七年九月十六日望月蚀,加时在子之少,到十五日未二更一唱始蚀,到三更蚀十五分之十二,格在昴一度半。《景初》其日在房二。以冲考之,则其日日在下三度半。凡此五蚀,以月冲一百八十二度半考之,冬至之日,日并不在斗二十一度少,并在斗十七度半间,悉如承天所上。
又去十一年起,以土圭测影。其年《景初法》十一月七日冬至,前后阴不见影。到十二年十一月十八日冬至,其十五日影极长,到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冬至,其二十六日影极长,到十四年十一月十一日冬至,其前后并阴不见,到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冬至,十八日影极长,到十六年十一月二日冬至,其十月二十九日影极长,到十七年十一月十三日冬至,其十日影极长,到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冬至,二十一日影极长,到十九年十一月六日冬至,其三日影极长,到二十年十一月十六日冬至,其前后阴不见影,寻校前后以影极长为冬至,并差三日。以月蚀检日所在,已差四度。土圭测影,冬至又差三日。今之冬至,乃在斗十四间,又如承天所上。
又承天法,每月朔望及弦,皆定大小馀,于推交会时刻虽审,皆用盈缩,则月有频三大、频二小,比旧法殊为异。旧日蚀不唯在朔,亦有在晦及二日。《公羊传》所谓「或失之前,或失之后」。愚谓此一条自宜仍旧(《宋书·历志》中,太史令钱乐之、兼丞严粲奏。)。
授甘晖太子赞善大夫元嘉福戎州长史制 盛唐 · 孙逖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九
敕。主客员外郎甘晖前代州长史元嘉福等。或游心淡泊。常有慕于幽人。或从事劬劳。颇知名于边郡。各循班列。仍度器能。宜序东朝之列。俾迁外藩之佐。晖可守太子赞善大夫。嘉福可守戎州长史。散官如故。
陈元嘉墓志铭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五、《陈亮集》卷三六、《永乐大典》卷三一五五、《八代文钞》第三七册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缙云陈君元嘉,以其读书之馀,凡山经、地志、医卜、方技之书,黄帝岐伯之所答问,郭璞吕才之所论注,无不熟复而究切之。下至弈棋,亦入能品。动息自遂,与物无忤,从容暇豫人也。元嘉娶章氏,故吏部侍郎讳服之女弟也,于是士大夫亦多知其名;闻其死,无不恻然伤之。其子桧,尝从予游。幼子猛,有豪志,尝欲问余以古人之大体,方进而未已也,奉其诸兄之命而问铭焉。乃见其乡之长老言曰:「甲戌之旱,所在摇动,乡之郭君集义兵以卫其境,元嘉亦散家赀,募少年之有武勇者,什什而伍伍之,参错能否,牵连远近,而人固不知也。会郭君之徒有谋叛者,郭窘甚,夜走乡先生胡经仲之庐,则语元嘉,命队首击锣鸣鼓,整布队伍,更出迭入,压郭氏之门而过焉。时邑令方循行四隅,以督赈粜。元嘉令伪为县牒,起义兵自卫,微使郭氏之徒闻之,而元嘉之兵先集。未几,邑令亦来。其徒震动,然犹自诡以献武艺。元嘉命翼开左右使献之,叛者卒不能逞而止」。以元嘉之才,小小自见,已能如此,而余独知其为乡之善士。盖人才因事乃见,而元嘉亦不愿以才自驰骋于世,非直余之浅于知人也。元嘉姓陈氏,讳昌运,元嘉其字也。其先繇永嘉徙缙云,为乡之大姓。曾大父捷。大父梦。父师尹迪功郎,潭州善化主簿。子男五人:椿、桧、槐、枢、猛。女六人,适周翊、何坦、沈集、王元德;坦监处州石堰银场;馀未行。孙男五人:日新、日益、日宣、日严、日勤。元嘉以淳熙八年四月十日死,死时六十有五。而其葬在其邑之仙都乡深渡之原,实十四年十一月五日。于是永康陈亮为之铭曰:
才足用世而为乡善士,非其命也,亦其志也。山夷谷堙而来者不坠,非其志也,固其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