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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故朝散大夫尚书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集贤殿修撰越州兼管内堤堰桥道劝农使提点银场公事充两浙东路屯驻驻泊兵马钤辖温台明越衢婺处州等诸州军并都同巡检兵甲贼盗公事护国军清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工部侍郎张公墓志铭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九、《文恭集》卷三八
嘉祐二年春天章阁待制集贤殿修撰张公以静退之性,劳侍从之事,闻东南佳山水,而会稽第一,章请自效,诏俞其往。
在郡三岁,政清民恬。
方且合符,归奏计于天子,无何暴疾,以己亥七月丙辰,卒于州廨之寝。
郡邸奏公讣,仁宗衋然伤之,亟命录诸孤,赙其家,所以恻近侍,恤师臣之后焉。
嗣子奉公丧还京师,权窆城南园舍,考卜龟策,得癸卯十月丁酉之吉,葬河南之登封,从丞相文懿公茔,治命也。
公讳友直,字清卿,晚更字曰益之
其先世系翰林叶公文懿公志刻详矣。
曾祖裕,试金吾卫长史,莅阴城监院
乾德中,榜阴城为军,今光化是也,遂占籍焉。
大父廷节,养素隐德,为乡丈人。
文懿公贵,并累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封楚、齐二国公
曾王妣胡氏,追封燕国太夫人
祖妣赵氏、两庞氏、李氏,追封魏、韩、鲁、越四国太夫人
祢庙士逊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傅、邓国公致仕,薨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谥文懿公
王妣蒋氏、黄氏,封郧、邓二国太夫人
冯氏,许国夫人
公,文懿公之长子,母曰黄夫人
公生而骨法奇峻,体性和厚。
少有学尚,尤修志介。
文懿公寿春郡王友,友直七岁,以荫补太庙斋郎,非所好。
寻除守将作监主簿,三迁监丞馆阁读书,再授诏编三馆书籍。
天圣中,以本官充秘阁校理同知太常礼院
明道初,特赐进士出身,迁秘书郎
文懿当轴,自以丞相子,避远权势,出通判蔡州,岁馀移倅下。
文惠陈公以硕老镇圃田,属公以州事,公以悉心,无所遗力。
文惠入相,荐公于朝,直史馆,迁太常博士同管勾国子监事
康定初,充三司盐铁判官,改判都磨勘司。
庆历初,除尚书祠部员外郎、知襄州
甫至郡而张海贼起,且压境上,公治州兵,募丁壮,得敢勇愿行者数百辈,令邀击谷城,多斩首级。
贼溃去后,为比郡禽剪,首挫锐气,繄公之力。
丁内艰,去郡。
褫服,除旧官与职。
判户部、盐铁二勾院,迁刑部员外郎史馆修撰
文懿公薨,释服,除刑部,仍前修撰。
尝感蒋氏妣恤典未及,表让史职,移慰先慈,从之,诏以郧为太夫人封国
上以捐己为美,仍换公集贤殿修撰,成美志也。
纠察在京刑狱,改判尚书刑部
尝与侍讲学士钱象先奏事便殿,已而,上目送公,谓象先曰:「张友直占对容止,宛如其父」。
其见赏待如此。
以先公冢舍甫就,表碣未立,章累上,求便郡,出知邓州
入辞之日,仁宗中使至第,以「旧德之碑」四字,篆文懿公神道。
又赐公御书飞白及凤,以将其意眷焉。
南阳民饥,捐瘠者众,官有储转运使以便文自营,而不知恤。
公发廪以救,多所全活。
还朝,除天章阁待制,修撰如故。
寻出知陕州
代还,侍宴于集英殿,公坐侍臣,犹衣五品服,仁宗见之愕然,遽命取三品服,即御前以赐,公拜手谢,殿上观者荣之。
至是出知会稽,越俗奉竺乾法为龙华,每岁又大祭天于塔庙,僧俗士女,杂然并会,施金帛者,趋走之,惟恐其后。
公下教一切禁止,举籍羡数入学,谈者韪之。
卒时年五十八,至今会稽父老犹怀其清。
公庄重介直,济之以和。
明道宝元之间文懿公三入相,进退天下士。
公时在子舍,应接宾友,谈间未尝及时事,虽密昵属不敢委以私。
无他恩纪,故誉亦鲜焉,惟雅识者重其洁慎。
文懿上相印,告老于家,公晨夕侍旁,将顺颜色,孝性谨如也。
家人入息,乃敢寝焉。
文懿公薨时,年过八十,公哀毁骨立。
生平荐任子弟,必先疏属。
及其亡也,幼子未有官。
公精小学,能篆籀,喜楷法,尤好篇咏。
得美书善本,必手自传写,色无倦焉。
仁宗东宫,起居语默,文懿公必疏记之,秘世未有知者。
及薨,公类以成篇,目之曰《资善录》,出南阳日,从容面献之。
上甚悦,诏藏诸太史氏。
有文集十卷。
公娶刘氏,度支郎中明恕之女,柔慈贤善,凝范六姻,封宜阳县君
嘉祐明堂,以子在朝著,进封长寿县太君,赠公工部侍郎
子八人。
德淳尚书屯田员外郎
德润内殿承制
德源大理寺丞
德温大理评事
德演,太常寺太祝
三子早丧。
女十二人。
长适起居舍人知谏院吕诲而亡。
次秘刑部郎中集贤殿修撰陆诜,未嫁而卒。
次适司封员外郎清臣
次适太常寺太祝王端臣
次适宋彭年
三人夭亡,四在室。
公之将葬,冢子以日月来赴,且求铭于石。
宿雅出门下,复与公游册府,以兹分义,诚不可让。
文斐无次,今但直记其实云。
铭曰:
岩岩邓公,俊德之雄。
三陟台衮,告老显终。
有哲者嗣,时惟冢子。
雅行敦修,端诚率履。
炎炎相阁,赫赫洪炉。
视权弗有,处势若无。
和而匪流,介然弗倚。
四临厥藩,其清如水。
年涂才半,志力尚强。
曷云与善,乃尔歼良。
履鼎原兮开阡,面峰兮宁体。
陪真宅于先公,尚庆灵之弥启。
尚书祠部郎集贤校理致仕赵君墓志铭熙宁四年十一月1071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八、《安阳集》卷四九、《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三、《洛阳存古录》卷七、东都冢墓遗文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熙宁四年夏六月赵君子渊管勾西京留司御史台引年得谢,退处于修善坊之私第。
未几,病且逾月,度必不起,遽取笔自书,命其子咸以志文属余。
七月二十九日果卒。
咸亟遣人持其所书,号诉来请
余泣而视之,知子渊所以属余者,以友婿之分,又悉其平生操守施设,使书其实,足信于后世,此奚可辞?
子渊讳宗道开封封丘人
给事中、赠司空贺之子,赠左卫上将军正德之孙,赠左屯卫将军瑨之曾孙。
司空仁宗朝,更任显要,为时名臣。
子渊幼警拔自立,力学能文,屡举进士不利,始从父任补将作监主簿,监舒州盐酒税,汝州稻田务。
执政荐其材,召试学士院,得馆阁校勘,改集贤校理
累迁大理寺丞,主宗正寺簿通判河阳,以太子中允同判登闻鼓院
丁司空忧,服除,同知太常礼院,出知宣州,改太常丞
子渊为政,知所先后。
下车首兴学校,招广生员,起市桥屋,取资以充其用,又选良师以讲劝之,人人乐于为善。
宣民素尚巫鬼,病者不医,以事祈禳。
子渊为择方书之验者,刻石示之。
复出公帑缗为药剂,以时拯救,民脱横夭,因变其俗。
泾邑豪刘氏殴死人,厚用赂,冀以死者缘他疾获免。
子渊察其奸,卒置于法,吏受赂者悉黥窜之,一郡肃然。
岁满,得郭辅之者求代。
始,辅之以所迓兵舟不如意,及至郡,会子渊居式假不能出,遂大忿恚。
子渊去,搜剔玼累,穷极纤悉,无所得,因摭疑似之事,缘饰以闻。
子渊不堪其诬,即奏辨之,朝廷为置司推究,事尽白。
犹以奏牍中一二语差,在律,以身事诉,止坐杖,法官深文,以诈不实论,夺一官,落职。
既而御史中丞鱼公周询极陈其冤,得复中允,监亳州酒税,物论犹不平。
继得今太子少师赵公槩暨两禁台宪官十数人交章荐雪,始还官与职。
知宗正丞事、兼判登闻鼓院,知滨州
会河决六塔,郡界有遥堤,监司欲决以酾其流,子渊执不可,虽督之愈急愈不夺,民赖以全。
又立保法检制奸盗,比户以安。
代归,为群牧判官,迁太常博士、权开封府推官
嘉祐四年京西大饥,转运使请择列郡守以济灾馑,子渊被选知颍州
子渊于救荒之术,素已经虑,赈给存劳,无所不至,寇盗屏息,流庸以复。
俄权三司户部判官,出知晋州
时营奉永昭,方中诸郡皆严期赋民,物价翔而费益倍。
子渊独取帑中物,官自营致,使民徐偿之,境内寂然无所扰。
民既饱其德惠,相率走阙下请留。
朝廷知其能,就徙陕州
晋人号呼遮道子渊不得前,为驻留弥日,得间道驰去。
陕素以土厚,水脉深,不为井,唯橐山泉贯城中以资众用。
岁雨数坏堤,渠绝流,则民永定涧,既远且劳。
子渊曰:「今边州岩堡,往往皆井,此平地反不可耶」?
亟选匠者相庐巷便民之所,浚三十井,皆未数仞得美泉,民歌喜之未足,与甘棠同永其思也。
子渊博士四迁尚书祠部郎中,知蔡州
郡城北直门东西有二桥,跨汝水上,岸高峻,非得巨材不能立,数岁辄坏。
每一易,费民赀几万缗,俚谚目为「害民桥」。
子渊恤其久弊,思力去之,募工取确山石,先易其东者,众论嚣然难之。
子渊不听,至闻于朝,有诏问状。
子渊别白利害,保于必成,朝廷从之。
已而桥成,患绝,为利无穷。
子渊自年及从心,日思退去。
会秩满,恳求西台
既得请,须期岁馀,新第完美,日谈笑其间,无复以轩冕为意。
未踰时即还君事,方且放怀林泉,以造羲皇之域,而天啬遐福,遽夺之年,悲夫!
子渊性方重,不妄进止,外嶷嶷若不可犯,而内极乐易,即之益温。
与人交,笃于风谊,澹泊寡欲,至老无声色之惑。
为政详敏,得其纲要。
当事剧讼挐,他人虽劳精竭虑不能判者,子渊视若閒暇,处之无不中理。
善笔札,长于诗弈,公退必引宾属以此为乐,其他不好也。
庆历中杜正献公范文正公与诸贤以忠义并进,天子方虚心仰成,诸公亦锐于为报,而俱知子渊之才,未及荐擢,为侥倖者所沮,相继罢去。
子渊义之所激,时上书开陈得失,当涂者闻而恶之,故辅之因得希合奇中。
事虽获辨,而淹回者十年,不得乘时奋其所长。
子渊亦明于义命,居常泰然,未尝少动其心也。
事二亲孝,执丧过毁,几不能生。
同宗五世族大,爱周内外,疏属孤无依者,必收鞠成人,为毕婚嫁
先茔在封丘,地颇卑下,会邻有葬者,穿地未及寻而泉已出,子渊视之大惊曰:「近岁京师雨水多,沮洳使然。
吾亲葬此,岂得安耶」?
于是专意改卜,卒得地于伊阙之府下村,遂迁祖考二世之丧以安厝之,决谋居洛,以便子孙之奉。
前后奏疏,论说时事,多见采纳。
如与皇族结亲,必取三代告身按验,以绝富民妄冒之弊;
经科增对大义;
弛茶禁通商;
流外官不为县令
编论政体书,资训鉴之益,皆自子渊发之。
子渊年七十三,娶崔氏,尚书工部侍郎立之女,封安平县君
事舅姑尽孝,睦宗族尽勤,柔懿之行,亲党称之,先子渊而亡。
五男:长曰随,将作监主簿
次未名,俱早世;
次鼎,太子中舍知江阴军江阴县
次咸,大理寺丞
次济,太子中允权发遣淮南同提点刑狱公事
皆谨蹈门法,以材自奋。
而咸向任三司编修令式,恳请宰邑河南,以便亲养。
子渊疾,得朝夕省侍,奉遗语,干后事,罔不如素。
三女:长适尚书屯田员外郎张仲,次适尚书比部员外郎吕昌晖,次适赞善大夫德源
其年十一月五日,诸子举子渊之丧,葬于司空之兆次。
铭曰:
夫惟有才,始可言命。
吾蕴有馀,用焉弗罄。
系偶不偶,命也谁竞。
己或无有,奚取命證。
噫嘻子渊,其才孰肩。
畜不大发,匪命胡然。
少施郡治,功畴与先。
进平退勇,始终茂焉。
伊洛之间,地环胜势。
既安祖考,遂我素志。
今兹卜宅,又从而竁。
敦椁虽藏,令名不閟。
故安平县崔氏夫人墓志铭熙宁二年十一月 北宋 · 张吉甫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八、《洛阳存古录》卷七、《芒洛冢墓遗文》下、《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三、金石苑、《唐风楼碑录》芒下
崔姓甲出山东,始分清河博陵之族。
清河之崔有休,仕元魏七兵尚书,又与其弟寅别为大房,大房之崔最盛。
传其世谱,继承衣冠,间有显人,迄今不绝。
休下十三世至左拾遗周度,属晋末,从事兖州慕容彦超幕,彦超反,以忠言抗死,周赠秘书少监
少监左班殿直、赠兵部侍郎汝砺兵部工部侍郎致仕、赠礼部尚书立,尚书职方员外郎冉宗闵女曰仁寿郡,是生夫人。
尚书于时有清德重名,夫人禀厚承庆,聪敏静严之性见于幼,成于长,持终身而不迁。
始与诸女戏,已有常节;
逮能志于女事,皆不待教而工。
间则习笔札,喜读书史,数过成诵,不复遗忘。
事亲孝而有礼,虽室处必整衣歛容,不妄语笑。
年二十,归于今集贤校理祠部郎中赵君宗道
夫人即移事父之孝礼,事其舅司空公。
先是,皇姑即世累年,司空常患内事无主,一日召夫人于庭,告之故,条家事付主之。
夫人谢且避诸姒,辞不获命,退而劬心执勤,一承授托之意。
奉上以恭,睦下以顺,惠抚幼稚,均逮贱微,梱内二百口,咸得其欢心。
司空喜,以夫人贤行谈于人,姻党传慕为法则。
及从夫官于外,治家政益谨,事大小皆手自记疏,画为规程,又以身率之。
外有林亭游观之胜,或弥岁不一驾往。
祠部更为藩守,所至治号第一,亦自谓得中助之多。
其于子若妇与孙,无过怜,无偏爱,言必戒其为善,有过励责,不少假借。
是以顾之喜,不敢有骄色,立语终日,不敢惰容。
御婢使辈,外严内恕,未尝过行笞呵。
吉甫先夫人尝言:「我省姊,留其家逾月,讫不闻有一大声,何上下之肃也」!
岁时祭祀,皆亲临涤除,品物务致丰絜,不历手不以荐。
内外甥侄孤无依者,悉收育教诲,毕其婚嫁
京师第时,遇冰雪冱寒,即遣视近居老疾幼独之人,赒济全生者甚众。
平居好佛书,后得《圆觉经》,观之叹曰:「使我早研悟此理,当终老于家,孰能有行,重结缘累」!
自是思略世,减彻馔,其戒杀生,却文绣不御。
盖夫人常谓妄索不若约己,平生不取一毫于人,兹其素有志尚已。
祠部始通籍外庭,用郊祀恩封夫人安平县君,后繇季妹安国夫人之贵,得赐命笄朝服。
治平三年冬十月十有三日,终于保平之府。
君当病且革,家人在傍,无一语及后事,凝神顺化,目瞑不乱,人以是知夫人于《圆觉》之旨,得之心者多矣。
春秋六十有九。
子男四人:随,将作监主簿,早卒;
鼎,太子中舍
咸,大理寺丞
济,著作佐郎
女三人:长适屯田员外郎张仲,次适比部员外郎吕昌晖,次适赞善大夫德源
诸孙二十四人。
熙宁二年冬十一月癸酉,葬于伊阙皇舅姑兆次。
前期,祠部洎咸皆录夫人之懿行,授吉甫曰:「子于诸甥,知姨之事详,冥铭其葬」。
谨为铭曰:
孰谓女德,体阴法坤,惟从是专。
不考诗史,称淑于家,妇助乃贤。
为母能教,义各有宜,故咏而传。
猗嗟夫人,总萃在躬,美既具焉。
夫显受封,子仕孙令,寿亦有年。
生无不如,葬有备礼,又福之全。
勒文垂休,岂止斯石,閟永藏坚。
臣如汉向,帝如唐文,或屏或编。
请持铭章,往告执事,声光谁先。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二二八。
淮康军节度蔡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持节蔡州诸军事蔡州刺史泾原路经略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兼知渭州军州事兼管内劝农使西河郡侯食邑一千四百户食实封四百户上柱国折公墓志铭政和元年二月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
夏人自元昊以后,服叛不常。
虽朝廷务为优容,然疆埸未尝弛备。
熙宁初,出师鄜延
方时公年十六七,已能从军斩获。
至四十馀年,无一日不在兵间。
每战必克,屡立奇功,恩威并行,诸将无复居其右。
故能被遇上主,秉旄仗钺,专制一路。
既去复来,迄终于位。
兵民怀之如父母,朝廷倚之如长城,信一时之豪也。
公讳可适,字遵正,其先与后魏道武俱起云中,世以材武长雄一方,遂为代北著姓。
后徙河西,有号太山公者,因其所居,人争附之。
李克用晋王,知太山公可付以事,收隶帐下。
凡力所不能制者,屡命统之。
而能辑睦招聚,横捍西北二虏。
封上柱国,以其地为府谷镇,又以为县,为节州,为节镇,更五代,皆许之相传袭。
其世次至御卿,入本朝,尤为太祖皇帝所信任,数下诏书奖慰,赐赉不赀。
是生郑国公从阮,生礼宾副使德源德源生讳惟让,赠左清道率府副率,则公之曾祖也。
祖讳继长内殿承制閤门祗候左千牛卫上将军
考讳克俊,文思副使、赠左领军卫上将军
公生数岁,尤羸弱,几不能胜衣,独千牛识之,曰:「奇儿也,后未易量」。
已而果耸拔绝类。
沈厚有智略,敏决而断,以功名为己任,驰射超轶,殆不习而能。
郭逵鄜延,见公而叹曰:「真将种也」!
遂荐之,试其艺于廷中,补披带班殿侍,就充鄜延路经略司准备差使
种谔出塞,遇敌于马户川,贼有以年易公者,公索与斗,即斩其首,获其所乘马。
进葭芦川,辄大俘获,遂有名行阵间。
朝廷既城绥德,夏人遣其亲信杨已良者,分画地界。
经略司命领军就收其要领,而以公从行。
公语其间,共反复屡折之,已良至不敢仰视。
立界堠,筑中山堡而归。
即以领军治绥德,而留公为之助。
新造之区,营置多目,地压贼境,所举非一朝一夕事。
凡巨细,公必参议而后定,至今不能改易。
领军捐馆舍,乃出仕为鸟波川堡把截。
旧用汉番捉生户更戍,然有力者家居而自便,贫乏者长上而无粮。
公曰:「弊难遽革,姑令居者月输以饷上者,两以为便」。
安南安抚司舟兵队将,勒所部过溪洞,肃然秋毫不敢犯。
以便亲,求为滋州永宁关
元丰五年鄜延进讨,辟副军,期为五队,将战三角岭,收复米脂城,获级为多。
间自安定堡摺运粮草以赴军前,贼邀我于蒲桃山,公独出击,败之。
东兵久不得食,数千人于卢堤门,或曰掩杀可有功,公曰:「饥不任役而苟为逃避者,非叛也」。
单马就诘,辄彀𩍐相向,公曰:「尔辈何为而至是?
得不为父母妻子念,而甘心于异域之鬼耶」?
遽回所向而喏,或至流涕,曰:「得公一言,遂再生矣」。
公各遣归所隶。
迁第一部将,从讨金扬白豹,战六掌平,下葭芦,入义合,皆先登斩级。
环州洪德塞主,权第二副将,破讹子野鸡塞
先是平远塞番兵多逃匿,及已胜兵而未系籍,公钩索而籍之,得八百馀人骑。
自是无敢蔽隐,迁第三将。
破曲律六掌平,又破安州川,改第七将。
夏人将并兵入寇,公先得其守烽人姓名,乃绐为界外默烽首领,就以所得姓名,呼出而尽斩之。
烽不传,因卷甲倍道,大破尾丁硙,斩获万计。
回过杨沟,遽下令第三沟下营,皆曰:「日方午,到汉界犹三百里。
不即归,可无后虑耶」?
公笑而不答,复选兵临沟持满,又分劲骑据山西
贼果蹑吾后,与选兵遇,而山西骑乘之,腹背受敌,遂败之。
贼既衄,乃大举而来,公所提兵才八千,自启楼铺逢游骑,转战至马岭公度贼未能深入,乃取他路趋洪德,邀其归路,分遣二十骑屯肃达,入洪德川,公设伏以待。
伏发,贼前军乱,后兵为肃远所制,几匹马只轮不得返。
伪国母踰山而遁,众相蹂践,赴崖洞死者不可胜计。
辎重尽弃,虽帷帐首饰之类,我皆得之。
夏人之败,莫此为甚。
环庆路兵马都监时元祐六年也。
泾原第三将,擢知宁州,改岷州兼安抚,又改镇戎军
帅臣议不合,朝廷是公。
初到而未备也,亟屯罗山以觇我兵,以麾下兵大破之。
由是累前后实功,积官至皇城使成州防禦使,复知镇戎军
绍圣二年,以公知简州兼安抚。
时已未,诏促公行,须河未冻到官,将委公以事。
未几章楶泾原,请筑石石门峡好水川,而谓其地当镇戎之冲,非公不能佐己以成其事,乃请公镇戎,章再上而后可。
诏以熙河秦凤环庆三路兵会泾原之师,无虑三十万,而听命于
近时出师之盛,未有其比。
总管文振统制,而以公为前军而副之。
令曰:「追贼不得过一百里」。
又曰:「事或警急,势难禀议,听行而后报」。
前军伏路头重而求援于公,公即禀于文振文振曰好。
又恐一军不足以蓄其锐,再约文振发熙河兵。
熙河兵骄而贪功,主将不能制,即报曰:「已发二千矣」。
偶失道,尽赴坑谷死。
文振惧,为自全计,辄讳其好,而劾公以擅兴违节制。
得所劾,即下公吏。
奏到,宰相亦惧,具惜熙河之失,乃归罪于公,而请行军法。
上曰:「彼方治,俟案到未晚也」。
案上,而公追贼才四十里馀,又得报而后行,宰相恚曰:「诞也,请从京师遣官以治」。
上难之,争不已,即以审覆为名,实则再治也。
既而不移前治,犹卒降公十三官,而罢筑请,留公以收后效力,以公权第十三将,守荡羌寨。
贼兵出没葫芦川,公曰:「此志在平夏城也」。
日作乐享将士,使之不疑,夜出劲兵挠之。
凡十馀日,贼遁去。
时贼中号统军嵬名阿埋及监军昧勒都逋,皆西界用事桀黠首领也,朝廷密诏公图之。
邂逅以牧放为名,会境上,其意则瞰我乘间也。
公既知,即请出兵,以所部兵分两路,衔枚以趋,用夜半叩其巢穴,围匝。
二酋始大惊曰:「天兵何自而来」?
又问曰:「将之者谁」?
曰:「折安抚」。
曰:「我父也,幸免我死」。
公即以上恩慰谕,俘其家属族部凡三千馀人,皆许以不死。
簿所得,约十万馀计。
哲宗特御前受俘,百官称贺,即日遣中使赐公袍带兵器,及以内库白银衣币为藉,拜公西上閤门使洺州防禦使泾原路兵马钤辖
继以赏不称功,再迁东上閤门使
其所得地,即天都山也。
有诏,就委公经理。
公以接连一带苇川、南牟会,地适熙河秦凤,形胜相控制,皆贼牧养要害处。
若不乘利势据之,异时不能无患。
遂以苇为寨,南牟为州,诏以寨名临羌,州名南安,而以公知州事安抚使
在治七年,止以所得部族丁壮为用,人人皆效死力,以捍边面。
累迁引进客省使,正为和州防禦使,进明州观察使,为泾原路副使都总管
崇宁三年钟传将师泾原,以万人出巡,贼出平夏州,围镇戎,分兵掠山外。
不得归,公以轻骑寻朱龙胜界,随贼所向而先夺其险。
贼意初欲扼石佛峡以制官军,而纵兵大掠,闻公之出也,乃不复逞。
既而至银冶关,而公适顿兵瓦亭寨,遂一夕而遁。
适上以传奏不通,密以手诏问公,而命公访所在,仍许便宜从事
诏到,而贼已遁,公条上其略,上览奏嗟赏。
又请以本路兵直据灵州徐堡寨,以接声援,上召公入觐,将面议。
未行,而环庆请乘西贼无功而归、气沮疲乏之馀际尾击之。
诏以泾原之师,会于灵州川。
帅司委选万骑以往,然报到后时,公取捷径,由葫芦川广独孤澜漫抵岱岭,掠灵州川。
贼携老幼趋灵州
时已半夜,火明如昼,门不得闭,城内外大扰,往往堕濠堑相枕籍而死。
明日俘获甚众,牛马橐驼蔽川而下。
环庆失约,我军势孤,不可以留,命裨将当前,公以精骑为殿而还。
贼果见袭,公令少憩食而后行,分兵迎战。
贼又以数百骑捣我于两胁间,以邀中军
公亲率兵,出其不意,贼果不利,将依山自保。
官军掩其后,得脱者才数十骑,俘斩几千人,而首领居三分之一。
上即诏公入觐,既见,上慰谕甚数,乃以所请质于公。
公曰:「知其一,不知其二。
得之虽易,守之则艰。
若不先削其地,弱其势,藩篱完固,馈运可以相接,而后图之,未见其可」。
上曰:「卿之言是也」。
遂进公武安军节度观察留后,为步军都虞候,赐赉有加。
他日再力陈开垦广土,进筑要害之利,上皆嘉纳,俄促公还,以总其事。
寻有旨,先城萧关
既与议不同,而凡所报应,无不锄铻。
夏人知之,稍点集为备。
又申前议,而同令未可筑,公执不可,遣其辟客数辈强公,公曰:「国事也,帅臣将佐,义均一体。
苟情不通,则不无胶柱。
顷自冒矢石,是等事皆在所志。
其如势有先后,设不审计,则噬脐何及!
尤欲如帅司所议,未见其便」。
传度公不可回,乃从萧关之役,终快反覆,而诸将皆观望。
亟云:「贼且至,不可不击」。
帅司檄公曰:「不管不击」。
意将冒此以伸其灵武之请,径以他将统兵,兼昼夜出界。
贼觉,遽袭其后,所得不补其失。
沮,反劾公为专,辄故败我事,乃罢公管军,仍令条具以报。
公以所得节制状上之,朝廷悟,即还公旧物,而上益知公为可委寄也。
乃以公为泾原路经略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知渭州
公谓减泊口、磨移隘、朱龙、乌鸡、三岔、减井子,皆藩篱之要也,遂筑五寨以控之,自是边面虽阔远,而如在一堂之上矣。
又展西安州,增置定戎寨,广平贼,为怀德安兴定戎盐池,岁得盐七十万石。
从始事至成功,未尝调发,而民间不知其役,辄更叹骇曰:「是何神耶」!
两被手诏,褒谕有「更其无扰,用副予怀」之语。
在镇二年,拜淮康军节度使
又二年,公以守边分事已就序,将求解罢少休与安逸,未及请,而转运使有以边面既开拓,粮饷不能无缺绝,请于平夏、通峡、镇戎西安四处分置五百万粮草仓场。
公以所费大,难之曰:「如不得已,止可用旧舍屋为用。
而平夏、通峡,相距无二十里,可省其一」。
俄有诏,罢转运使,又借帅司系籍车户为运,又欲以十万斛助熙河之计,而以泾原随军中驴橐驼致之。
公不从。
叠是数端,故造为可虑之谤以申公
于是召公还朝,除佑神观使
既而所造皆诬,上疑遂解,寻命公对,拊谕委曲。
公泣曰:「臣老,以守边无状,致烦物议,以惑上听。
赖陛下终始保全,万死何以报上」?
无一语自辨。
特赐钱叁百万,为京师居第之费。
俄以其子换文除少府监丞,少日请归省坟墓,有诏许其行。
明年诏还,复以公帅泾原
比入对,上尤敦勉,公力辞不可得,即以少府换贴直秘阁书写机宜文字
到镇四月,感疾,遂告老。
未报,而以十月二十九日薨,享年六十一,乃大观四年也。
没数日,御宝批所奏,不许公去位,赐灵宝丹二十粒,勉以自卫。
报到,上嗟怆不已,命本路走马承受问其家安葬之地及遗表陈乞恩例等。
公弟皇城使可通知岢岚军,应副葬事,即以政和元年二月七日葬公军之北安仁乡道谷武家会领军墓之西。
公夫人赵氏,继室王氏、梁氏,皆先公卒。
两男子:彦野,西染院使秦凤路第一副将
次彦质,朝请郎,乃直阁君也。
三女,左班殿直朱挺、李称,内殿崇班郭浩,其婿也。
孙男宗丞三班奉职
两孙女尚幼。
公平生不妄笑,望之若不可得而亲,而即之弥温。
好学乐善,喜读书,虽医药占卜,无不通贯。
论议衮衮,愈叩愈无穷。
其忠义仁恕,不苟而自信,盖天得也。
为文长于叙事,作诗有唐人风格。
事亲孝,友爱兄弟,宗族间一以恩意周旋,惟恐失其欢。
丁内外艰,皆以边制不许终丧,而请之每至三四。
事间即请持馀服,亦报可。
安南班师,遂归营阡陇,蔬食庐于墓次。
永乐之变,太夫人初不知,公径归,先见其弟,乃相与宁觐。
仲父早世,继有六丧皆在殡,悉举以葬。
又官其从弟,嫁其二女。
虽显贵,奉养不少加,不昵声色,不饰厨传,以邀虚誉。
归乡里,与亲旧握手相尽。
出入才以四人肩舁,遇辈行间长者必下。
轻财好施,所得赐予,必先族人,随亲疏缓急,以次而均。
其尤不能自存者,分俸以给。
保德、阳沔有世遗产,诸父既离析,而推所得分及公,公悉均人诸分。
置别业于长安,以赒孤遗。
又置义庄于岢岚,以赡近亲,而为洒扫之奉。
自始即戎,未尝妄戮一人。
接物遇下,一以诚意。
所与游淡以长,而所去必见思。
其罢镇戎而待命于原州也,昔为将而驻札,又尝摄州事,闻公之来,扶携出迎,不远数千里,至巷无居人。
夜则望公所舍,焚香膜拜。
其所履历之地,皆家画公像而生祠之,有每食必祷者。
公不事权贵,不为势利所夺,不自矜伐,有言必践。
利害或不同,虽在人主前,亦必展转开陈,期感悟。
奏报往来,情不达已。
灵武之议,钟传至,出政府私书示公,而以语撼公曰:「奈何舍节钺而就窜逐耶?
更不从,当以报政府」。
公曰:「所系甚大,非敢有所吝也」。
寻已言其密奏曰:「臣只知以忠义事陛下,今政府不知臣为,帅臣又务邀近功,坚持所见,臣迹不安,愿罢臣边任」。
上遣中使报公曰:「我自主张」。
夏人举国以城为练泉,诏公以一路兵破之。
公曰:「众寡不敌,难以奉诏」。
又促公曰:「若不行,当行军法」。
将佐亦勉公如诏旨,公曰:「我之首领不足惜,一有不虞,辱国为重」。
亦以是报上曰:「惟陛下幸察」。
寻诏公曰:「览卿所奏,诚如是言」。
又界外聚材植,将立保障,或诏公可引兵扑灭。
公密遣人焚其所聚,彼但见烟焰属天,而不知其所自。
尝与人同镇兵计荡已回军,而共事者方至,即推其功为先。
与同僚约为婚姻,未定而同僚死,公往哭之,呼出其子而定婚。
每行军,与士卒同甘苦。
虽深入贼境,露宿不开壕。
深达性命之理,视在官如传舍,于死生祸福略不少芥蒂。
语子弟及戒将士,必曰:「无贪赏生事,妄开边隙,重贻朝廷之忧」。
又尝语其子曰:「三世为将,道家所忌,况家世为之耶?
尔曹当以业加自勉,无以箕裘为累」。
有文集十卷,奏议三十卷,晚著《边议》十篇,未及上而终。
呜呼,天都又腹心之地也,据险隘而地宽平,水草丰美,粮饷屯聚,所以□□□敢中国抗,盖在于此。
元丰中,之仪在鄜延幕下,亲睹诏旨,观先帝所以规画必取之意,可谓深矣。
俄而辍者,当时不副上意,所在曾不知上与天通,留遗圣嗣,故公奉行天讨,不血刃而取之。
又复能随所控扼,且城且耕,使之略不得内向,而寖寻未归之地,进窥玉关,以还都护之旧矣。
以是求当日之中辍,难乃在今日也。
而公上成先志,增重国威,天人合符,君臣相济,照映今古,于是为盛。
铭曰:
天之降材,岂无所谓?
若文若武,以时而至。
乃圣乃神,有命承之。
虽作则规,风虎龙云。
憬彼残羌,游魂未殄。
尚窃吾第,间辄鼻旴。
奋天之威,时哉折公。
推陷恢拓,所向必功。
天子曰咨,予肘予臂。
公曰忠臣,舍帝何恃?
高牙大纛,拊有全师。
孰去孰来,天子之知。
河西朔方,暨安西府
郡县可期,公胡弗顾?
轸帝之怀,汉蕃是悼。
维其不亡,勒铭有诏(《姑溪居士后集》卷二○。)
「埋」原作「理」,「昧勒都逋」原作「昧勤都通」,据《宋史·折可适传》改。
青神程氏夫人墓志铭元符三年十一月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八、《山谷全书·别集》卷一○、《豫章先生遗文》卷七
夫人程氏,父宇,青神人,年十四,归同县蔡君德永。
舅之党皆称其能敬,姑之党皆称其能顺。
闺闼中事,虽巾袜间,亦得其所。
持舅姑之丧也,能敬能哀,同里皆慕悦之。
夫死,而三男三女未嫁娶。
夫人能俭能勤,立蔡氏之门户,斥卖笄珥,命子祥蕃息之。
祥奉承家政,无秋毫不关夫人,以是二十馀年,而蔡氏为戎州富室,同里无与争长者。
家富矣,命诸孙无敢不学。
故其孙、楫同时与荐书,而椐、相、桓、权、桐、椿辈皆好文学
享年七十有二,其没于绍圣之元八月某甲子,其葬于元符之末十一月某甲子。
其垄在南溪之铁盘山,从先人之兆也。
三男子:长则祥,次高,次祺。
三女:二早卒,其季婿曰陈章。
初,夫人之王舅赞,避王均之乱,客于荆楚,数年乃归。
其伯父王某不悦,曰:「汝等恐惧,则轻去乡里,安乐则来同生赀乎」?
赞性刚,因尽推其财,策杖来客于僰道
夫人之父曰:「本归蔡氏,为其富也。
今则窭子,又何从焉」?
夫人辞曰:「为蔡家妇,大人命也。
死生同之,况贫富乎」!
呜呼,可谓贤矣!
夫人之孙相从予学,其言行可亲也。
因以眉山石君澥状夫人之本末来乞铭,择其可传后者为志而铭之。
铭曰:
被服祈祈,采馈于堂。
族姻粲然,贺其尊章。
骨立癯癯,执丧于室。
邻里焦然,忧以毁灭。
前富后贫,不二其初。
讫于既富,勤俭不渝。
南溪之冈,毓
伐山作宫,寿岁千百。
勒铭瘗中,用诏无期。
孙曾其兴,德源在兹。
次韵德源道人水墨画二绝句 其一 宋 · 刘才邵
七言绝句 押真韵
脩竹寒禽伴写真,细看更觉妙通神。
早知终有飘摇患,应选深林寄此身。
次韵德源道人水墨画二绝句 其二 宋 · 刘才邵
七言绝句 押麻韵
霜枯荷叶半攲斜,水落寒溪蹙浪花。
雁足更须添系帛,似传远信度龙沙
跋龙云集后 南宋 · 罗良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三三、《龙云集》卷末附录、《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二八、《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皕宋楼藏书志》卷七八
文果何物耶?
大而天地山川,细而草木鸟兽虫鱼,靡不具焉。
操觚弄翰,抒思栖情,孰非从事于斯哉?
而蛩啾鸥聒,过耳辄息,固无以议为者。
若夫揽天地之秀,族山川之英,撷草木之芳,而极鸟兽虫鱼之情,使日星不能辉,鬼神不能灵,万物不能荣者,一何鲜耶!
龙云先生其可谓间世而杰出者矣。
先生自为举子时,已卓诡不凡,文艺出诸老先生右。
甫壮首乡荐,擢进士第,继中博学宏词科
元符改元,进《南郊大礼赋》,君相动色,以为相如子云复出,即除秘书省正字
稍迁著作佐郎,骎骎向用矣。
高丽传诵其文,方请于朝,将待以宾师之位,而降年不永,竟卒于官。
其平生所为文漫散莫考,浦城所锓才二十有五卷耳,雄篇大册尚多不著。
良弼惜其流落,冥搜博访,得彭德源、曾如晦等手编数十卷,又得宏词时议诸编于内相郭明叔家。
合而次之,得古律赋三、宏词四、古诗一百四十、律诗一百二十一、绝句一百一、生辰诗一十一、挽诗一十三、(总三百九十三首,印本止有三十九首。)乐府六、表一十七、启五十二、郭本黜,今附。)书四十四、序一十四、时议六、策问四十五、记十、杂著五、疏语十、祭文一十一、碑志一十二,总六百三十一篇,为三十有二卷,而先生之文略尽矣。
先生尝语南丰文「如白玉田,种种浑璞;
如青翰客,风彩秀举;
如天骥跼影,神理飒洒;
如乔松弄,真率径尽;
如炙輠联环而不穷也;
如疾蒐者之扼熊脰而绝貙膑也;
如锯齿错列,初若龃龉,而卒乎其相承也;
如荀生之辨车辋,叔向之辨劳薪,易牙之辨淄渑,而不可以非道入」者,吾固谓先生之文如此。
先生讳弇字伟明,吉之安成人
所居龙云乡,故以龙云名集。
绍兴四年甲寅重阳日庐陵罗良弼长卿书。
小诗戏王驹甫请来早转约伯威德源得善彦和志伯西美粹夫及愚卿兄弟共不托一杯已有定例不设他味己未九月二十八日1199年9月28日 南宋 · 周必大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岩桂芙蓉映菊篱,小春仍上海棠枝
瓮头幸有茅柴酒,来看平园万户棋。
秦论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二、《悦斋文钞》卷七
天下有不胜防之患,亦有必可防之理,不得其理多为之防,适足以启天下之患,不可不察也。
昔者,秦皇可谓密于防患矣。
天下之患不在诸侯则在权臣,不在权臣则在宗室,外则有夷狄之侵凌,内则有奸雄之窥伺,五者古今之通患也。
秦皇以并吞八荒之气,震叠六合之威,并天下而一之,将传之万世而不绝,于是罢侯置守以绝诸侯之害,尊君卑臣以削大臣之权,疏戚属以弱宗室之势;
南取百粤,北筑长城,而却匈奴以止夷狄之侵;
堕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铸鐻以杜奸雄之变。
秦皇之心,自以为子孙帝王无穷之业矣,然而赵高刀笔之材,乞丐携养之属,盗弄国柄,杀适立庶,制天下之死命。
扶苏以冢嗣之亲,蒙恬以宿将之重,迫于咫尺之诏,頫首就戮而不敢抗。
胜、广氓隶之徒,瓮牖绳枢之子,振臂大呼,豪杰响应,并起而亡秦族
章邯以百胜之兵,王离世将之略,挫于楚汉之锋,舆尸面缚而不能禦。
此岂始皇预防之不及哉?
所以防之者非其理也。
天下之势犹一身,五脏之动,六腑之变,必有偏胜之处,然后疾病生焉。
傥吾之元气不失其养,又得良医以进其砭剂,虽有阴阳之寇而无死亡之忧,如其不然,徒欲预为之备。
今日进其剂平其脏,明日投其药治其腑,疾未生而元气已耗,外邪客气乘虚而入,复使庸医理之,几何其不丧生耶?
民心者,国之元气也,贤才者,国之医师也,善防患者修德以固民心,择贤以遗后嗣,而天下之患,皆非所忧也。
今秦不然,自商君之法行,专以刑名督责为政;
白起之战胜,专以斩刈杀戮为事。
始皇得志,偃然自以为功高三代,业盛五帝,乃焚诗书杀学士以愚黔首,重赋敛兴力役以毒天下,耦语者诛,诽谤者,民不见德而刑戮是闻,朝无贤臣而奸谀是任,秦之元气既耗而医师已亡矣。
一旦疾病交至,鱼烂而不收,将谁使救哉?
向使始皇平一海内之后,众建宗室以庇本根,分封功臣以为藩辅,广收六国之英豪,择其忠贤以共忧民患,然后解去密网,行先王之仁政,蠲除横敛,复什一之中制,戢干戈櫜弓矢以息疮痍之民,发仓廪散币帛以赈孤独穷困之士,轻徭省事以佐百姓之急,敬老慈幼以革媮薄之俗,使溥天之下,元元之众欢然各得其所,欣欣然知戴其上,虽有田常之臣,不敢窃国之命,虽有蚩尤之徒,不得遽称乱也。
即令患生于不可测知之间,则贤智之士相与戮力,顺民心而去之,譬诸摧朽,必不劳力矣。
释此不为,乃欲以区区智力绝天下未形之患,一败涂地,何足怪哉!
且以周之初基,天下之患莫急于商民与诸侯也,方且封国八百,因商民以立武庚,未几而三监、淮夷、徐奄之乱相继而作,武王之防患似若疏矣。
然而丰镐之业安于泰山,卜世之长终过其历,是无他故焉,周之先王积德累仁在民心者深厚,又有周、召、毛、毕之徒相与维持而扶翼之,故小腆不靖,不足为周之深患也。
后之欲防患者,借周秦之事以观之,则思过半矣。